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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可对于吕方来说,此案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这位四品京官、陛下心腹,大摇大摆的凭着自己的御赐腰牌,提审了三位幽北人犯。可待他搞清楚了其中来龙去脉之后,尿都差点被吓出来!他本以为此次奉命,就是来西林府掏一掏老鼠洞、顺道镀金罢了;结果自己这手才刚伸进洞里,竟然拽出来了一头老虎!
敢情所谓的三名幽北探子,其中一人竟是幽北三驾马车当中的一位——幽北中山路总督,傅忆!
尽管吕方这个四品官身只是待遇等级,并没有具体的职位,更不属于文武官员序列;然而傅忆这个名字,他还是听说过的。
如果说北燕王朝的铁三角,是陛下与左右丞相的话,那么幽北三路的铁三角,就是万长宁、李子麟与自己眼前的傅忆了。到底幽北三路的人会疯成什么样子,才能把傅忆这种封疆大吏、派到鲁东来刺探什么消息呢?
这明摆着就是一件冤案,可西林知府也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又允许自己这个天子近臣单独提审人犯呢?





马过江河 第675章 283.杀官如同造反
这是一件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怪事,不仅吕方纳闷,就连傅忆与两位冬至的弟兄,也同样百思而不得其解。
当吕方自报来意之后,身陷囹圄的傅忆,亲自查验了他那枚货真价实的金刀捕头玉牌,也了解了天佑帝的立场。他对吕方说,自己与两位聋人随从,才刚刚抵达西林府之时,便被知府孔大人以接待外使为由,远接高迎的请进了城中修葺。当夜,孔大人更在府衙后堂备下上一席上好酒宴,说是要为自己接风洗尘。可万没想到的是,席间的美酒佳肴没有任何问题,可角落里燃起的一炉沉香,竟然被孔大人添了佐料,自己这一行三人,莫名其妙的被他给被迷翻了;等自己再醒来之后,已经被砸上了“阎王三大件”,锁在了西林府大牢之中。
其实傅忆这一番话,也是八分真、两份假,还有一位负责警戒的十四,并没有与他们一起陷入牢狱之中。不过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十四是他们脱身的唯一机会,傅忆不可能对一个外人暴露自己的所有底牌。
对于吕方来说,他当然与陛下一条心,对幽北大员傅忆,也没暗藏着任何的坏心;而且,他本人也是在见到傅忆之后,才逐渐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这位傅总督所言不虚的话,那么显然就是西林知府孔大人,专门为了捕杀傅忆这一行人,而特意布下此局;至于给他们罗织出的谍探之罪、完全只是一个官方的说头罢了。
由于此事干系重大,吕方作为一名新上任的四品金刀捕快,根本无权、也没有能力处理此事。于是他在离开监牢之前,还特意嘱咐了傅忆,说此事他尚需请来天佑帝陛下的黄绫圣旨,才好名正言顺地代天子行事。不过好在八百里加急一来一回、最多也就两天时间而已;既然他们已然呈上卷宗,那么做戏自然也会做全套!在没等到刑部正式发文批复之前,想必他们三人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然而,吕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西林府的孔大人显然是有恃无恐,任凭自己查出此案的底细;这种行为唯一的理由,就是孔大人打算杀人灭口、把自己这位四品京官也留在西林府,给朝廷留下个死无对证的结果!
当天深夜子时,自以为有天子之威护体、早早进入梦乡的吕大人,被窗外一阵叫嚷声吵醒!睡眼迷离的他翻身下床,刚想推开窗子看看热闹,便被突如其来的一把大刀,贴着自己鼻尖虚蹭了那么一刀!
差之毫厘、便是阴阳两隔。他那个受惊过度、就容易中风的病根,其实就是因为这一刀而落下的老底子!不过留下一个心理阴影,也总比被剁了脑袋强吧?
吕方这一身好武艺,承蒙三晋刀术名家——白祁山,近二十年的专心调教而来。坦白的说,即便在白祁山鼎盛时期的武学修为,如果放在江湖上综合比较的话,也只能勉强摸到一流高手的门槛罢了,更谈不上是什么顶尖高手。
不过,沈归身处的那种江湖,已然与真实的江湖有了一段不小的差距。
对于普通人来说,三流高手就已经有了戳杆立场子的资格;而二流高手,就已经称得上是武道名宿了;至于说伍乘风、姜小楼、岳海山、甚至包括跟谁打架都挨揍的沈归之流,对于普通江湖人来说,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传说级人物了。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白祁山愿意下十岁出头的小吕方,就是为了还他爹一个人情罢了;可相处的日子一长,爷俩之间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感情,再加上吕方的筋骨与天赋都实属上乘,德行与操守有没什么原则性问题,白祁山便索性开始教他真东西。前后历经二十载光阴,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向授,培养出了一位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小吕捕头。
对于刀术名家白祁山来说,这世间存在的刀法套路或许有他不熟悉的,却绝没有他不会的;然而吕方明明是他的亲传弟子,却连任何一套刀法都耍不利落。师傅教他这二十年来没干别的,每天除了教导吕方打熬筋骨、呼吸吐纳之外,就只有一门课程:拆招。
说的再直白一些,就是师徒俩一人拎着一把木刀互砍。
白祁山的教学理念,就是无休无止的进行实战演练。这个法子好坏暂且不谈,可至少令吕方勉强躲过了这原本避无可避的一刀偷袭!可惜的是,身体形成条件反射,与面对死亡的恐惧无法互相抵消;所以又在沈归剑下回味一番的吕方,心理防线才会彻底崩溃。
当天夜里,吕方躲过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之后,瞬间便出透了一身的冷汗!以前他与老师拆招之时,都是用麻布层层裹缠之后的木刀;即便狠狠挨上一下,最多也就是落下些淤血青紫而已;可如今贴着自己鼻尖过去的一刀,却是一把实打实的真家伙!会死人的!
不过倒悬在窗外的对手,在发觉自己失手之后、可没有他这么多的感慨。他没有给吕方留下任何喘息之机,在第一刀劈空之后,整个人便立刻荡入官驿的客房之中,抡起大刀便朝吕方迎面劈来。
这还是吕方平生首次与人搏命,不过他凭着师傅多年来的特殊教导方式,条件反射地抽出了床边那把御赐金柄梅花刀;与此同时,原本紧锁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三名黑衣人持刀闯入了小小的寝房之中,与那位从窗外入室的黑衣人一起、向吕方前后夹攻而来!
朝廷设立的官驿寝房,就只是最普通的单间而已。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之中,忽然涌入了四位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就等于已然把吕方闪转腾挪的空间全部堵死,局势看似对他非常不利。
然而,吕捕头手中握紧了梅花刀柄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只觉一股暖流自手心而上、沿途融化了他因为恐惧而紧绷僵硬的躯体;脸上扭曲的五官也迅速归位,嘴角更是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没有想起任何的应对手段,望着对方扑面而来的四把钢刀,脑中就只有一片空白而已。不过,他耳边听到了刀刃破空之声,脚尖便已然微微抬起,迅速侧身闪避;寒芒闪过眼角的余光,握紧官刀的右手便不自觉的抬了起来、刀尖瞬间击中对方宽厚的刀身,直接将刀势破去……
直到四个蒙面杀手全部死在他的钢刀之下,吕方才彻底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看掌中那柄还在滴血的钢刀,除了有些难以置信以外,也产生了些许的膨胀感……
杀官如同造反,这四个人原本是什么身份,吕方根本就不在意。解决了四个“朝廷反贼”之后,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望向窗外,只见知府衙门方向已有火光浮现,巡夜的更夫敲响了一阵长锣之后,也与闻讯而来的兵丁一起加入了救火大军。
尽管更夫与兵丁口口声声嚷的都是意外失火,但对于吕方来,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此时小吕捕头有皇命在身,实力高低又刚刚得到了验证,眼下正是壮志雄心、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拎起了架子上的外衫与官帽,一边穿戴一边向后院跑去。由于夜里官驿的前门、依律都是需要上锁的;所以穿后院走后门,显然是更快抵达火场的方式……
刚刚正好官帽的吕方、随手推开了后院的小门;下一个瞬间,一根白色羽箭划破夜空、直奔自己脖颈而来!这一箭实在是过于突兀、吕方的反应速度慢了半分,右边的脖子被箭头蹭飞了一道皮肉,已经隐隐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再一次死里逃生的吕方,一屁股便坐在了门槛上。他伸手摸着自己湿濡的脖颈,不自觉地往上翻起了白眼……
正在他喘着粗气后怕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对面房上有脚步声音!片刻之后,一位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瘦弱男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此人的左手之中,还拽着一绺被打散之后的发髻;在这一缕发髻的下面,正坠着一颗血淋林的蒙面人头!
这瘦弱的男子看似并无恶意,他只是朝着吕方努了努嘴,又伸右手指着被火光映红的夜空,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官驿后巷。
吕方根本无暇细想,重新整了整头上的官帽,拔腿便向西林府衙方向飞奔而去。
又过了片刻,吕方站在了已然烧成一片火海的府衙门前。他看着那位浑身黑灰,须发皆焦的知府孔大人,没好气地问道:
“孔大人,三名朝廷要犯如今身在何处啊?”
方才还在尽力指挥救火的孔大人,一见吕方到此,立刻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向这位天子近臣哭诉起来:
“小吕大人呐,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夜晚时分,那三个北燕蛮子使诈、害死了前去送饭的狱卒,又从狱卒身上取得了枷锁的钥匙,打算砸牢反狱啊!还好下官的一位家奴即时发觉异动喊来帮手,并在下官的带领之下,与三名死囚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可三贼见突围不成,竟然又丧心病狂地放起了一场大火……“




马过江河 第676章 284.殉职
吕方虽然没有混迹官场的经验,但毕竟祖上三代都是公门中人,家学熏陶自然不浅;孔大人今夜编造出来的这番说辞,其中漏洞与硬伤多的他根本都懒得听,更没兴趣听下去了。于是,吕方立刻挥手打断了他的表演:
“废话少说,本官问的是三名要犯如今身在何处?是不是已然葬身于火海之中了?”
公门中人,自有公门中人的一套手段。像孔大人玩的这一手花招,就算是实打实的阳谋,根本没想瞒着吕方。这哪是什么三名案犯越狱纵火?分明是他无旨而动、私杀疑犯之后,再放上一把大火企图毁尸灭迹罢了。他编出来的这个故事,也根本就不用合乎逻辑,只要有个说法交到吏部,燕京城中便自然有人能帮他圆过去。
当然,出了事情就需要有人承担,哪怕真的是一起意外失火或是看守不严,也肯定有人要承担罪责。按照官场上的一贯行事手法,这种粗细大意而导致意外事故,通常都是把脏水泼到一位无关紧要的小官身上;待几年风声一过,给些好处也就了事了。而今日这场所谓的意外,毕竟事关幽北盟友,所以由西林知府这一顶四品地方官的乌纱帽亲自顶上,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所以吕方认为,傅忆等人应该是被他们留在了火场当中;可他没想到孔大人闻言、抬手一抹脸上的黑灰,挺着胸脯自豪的说道:
“请小吕大人放心!看管不严、致使逃犯纵火焚烧府衙,已是下官的失职失察之罪,若是还跑了三名凶犯,孔某岂还有脸面苟活于世啊?小吕大人请看,三名案犯如今皆已伏法……”说到此时,孔大人扬起双手连拍三下巴掌,便有数名衙役推着三辆木板车,停在了吕方面前…
吕方借着府衙燃烧的火光,看到每辆木板车上都放着一块高高隆起的白布;但只看孔知府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也猜不出、或是不想确认,这三块白布下面、到底罩的是盖的是些什么物件……
孔大人径直走到第一辆木车中间,伸手引过吕方的视线:
“小吕大人请看,此三案犯纵火之后本打算趁乱出逃,然下官为防止有其余密谍余党铤而走险前来劫囚,早已提前在府衙前后左右布下了天罗地网!当此三名案犯纵火之后、打算从府衙后街逃逸之时,便一头钻入了在下布置已久的陷阱之中!”
说到这里,孔大人一掀被高高撑起的白布:
“三名案犯被属下的护城军乱箭攒身,已然尽数伏诛了!”
吕方想到了这是一招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计策;可他却万没想到,这孔知府只是区区酸文人出身的芝麻官,竟然就敢私杀幽北盟友的国之重臣!
听他这么一说,吕方心中便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然而面上却只能尽力维持着冷静的神情,故作漫不经心地踱到了第一辆木车旁边。仅仅一眼,他便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位浑身插满弩箭的瘦弱汉子,正是自己白天在监牢之中见过的其中一人!咬了咬牙之后、他又不死心地掀开另外两道白布……
傅忆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隔不足五个时辰之后,第二次映入了他的眼帘!可惜这一次的傅总督,在不复初见之时的潇洒俊逸。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被扎满了没有尾羽的弩箭;双眼无神的张开,左眼的眼睑也早已去向;他右侧脸颊也被一支弩箭贯穿其中,上门牙被刺入口腔的弩尖撞飞一颗,直顶的嘴唇高高隆起!
可怜,可叹。这位年少成名、才貌俱佳的傅忆,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样一群鼠辈手里……
吕方压抑住胸中强烈涌上的呕吐感,故作满意地发出了几声赞许,随后便打了个哈欠,一句话没说便朝着官驿方向走去。而站在他身后的孔大人,双眼紧紧盯着他脖颈处留下的那道血痕,眼神闪过了一丝阴毒的光芒。
吕方虽然江湖经验浅薄,但他心中却也无比清楚一点:只怕自己这个四品京官、天子近臣,现在也同样是命悬一线了!
今日这一场大戏,分明就是孔知府设计引诱傅总督出逃!至于前去刺杀自己的那一伙蒙面人,也显然就是他孔知府的手下!因为在这整套计划之中,硬伤实在太多,想要弥补也完全无从下手!可如果自己这位金刀捕快一死,那么这桩案子的始末缘由、就都随着孔知府捏造出的呈报而定了!
其实这个错漏百出的计划,已经随着三名案犯的死亡而接近尾声;唯一出现纰漏的关键点,就在于他吕方是否能活着离开鲁东路!
如果吕方是个普通的捕快,在想通这些问题之后,可能会选择留在府衙火场附近。因为今夜赶来救火的闲杂人等甚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孔大人,自己的性命肯定可以得到一时的保障,未必就一定会死。
然而吕方却绝对不敢这么做,因为如果自己留在火场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被孔大人定为亲自指挥擒杀三名案犯的“首功之臣“!皆时,就算陛下相信自己没有插手其中,但他们显然也会刻意造出一番声势,促使那些受到蒙蔽的平民百姓,把自己架在一个英雄捕快的位置上!届时,无论此案当中存有多少处硬伤,自己有能拿出多少证据,这桩妙计擒三贼的”大功劳”,终究会被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傅忆纵然死了,但幽北三路却并没有亡国,死了一个开国重臣,人家颜青鸿还不立刻举倾国之力,跟北燕王朝以命相搏?那么无论此事如何场、还能不能场,所有的责任还不全都得自己这个大英雄来扛?而陛下与两位丞相心中纵然有一千个怀疑、一万个不信,皆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一家老小尽数处死!
这么大的一口黑锅,他吕方纵然是粉碎碎骨,也绝对不能背!否则的话,他那位早该颐养天年的老父亲,那个刚刚才成亲的二弟,可就谁都没有活路走了!
如今自己选择连夜出逃,遇上伏击暗杀,那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然而以那四位蒙面杀手的水准来看,只要自己行事小心一些,也未必就是十死无生的结果。况且如果真能安全的离开西林府,哪怕只有一张秘奏能够送到燕京城,那么两北之间日后再发生任何摩擦,至少也与他吕家无干了!
打定了即刻逃出城去的主意之后,吕方便再不敢停留片刻;他连应付孔大人的心思都没有,低头快步转出府衙前街之后,双腿立刻舞动如飞,直奔西城门逃去!他自信凭着一身的湛武艺、想要翻出区区三人来高的城墙、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然而他的双脚才刚刚踩到城垛上之后,便见到整条甬道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二十几条汉子,全都在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与此同时,一位身宽体胖的中年汉子,也从城楼之中走出;他身穿百姓的服饰,分辨不出具体来路;如今左手举着一具火把,右手拎着一柄钢刀,狞笑着对他高声喝道:
“孔大人果真神机妙算,早猜到三名案犯选择今夜纵火越狱,定然会有同党入城接应!你这北燕蛮子的身手也着实不赖,就是不知道挡不挡的住这千机驽呢?”
吕方当然知道弩是什么玩儿了,但千机弩这个名词,还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听说!随着胖子的一声令下,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黑影迅速站起了身子,每个人都端着一架木制工短弩,那寒光粼粼的弩箭尖仿佛一条条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咬在自己的喉管之上!
吕方一见这个阵势,就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显然那个孔知府,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而自己只怕与傅忆一样,自打踏入西林府地面之后,便已然身在瓮中,再无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自认为死期将至的吕方咽下了一口唾沫: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接下正经八百的案子啊,寸功未立就要为陛下尽忠了?跟着师傅苦修二十余载刀法,刚踏进江湖门槛半步、就要被人家乱弩攒身了?可自己还没成过亲呢!
纵然心中尚有丸不甘,但如今他也只能认命了。不过自己毕竟是侠客门徒,又是陛下的近臣,咋也得睁着眼睛,还可以顺便了解一下到底什么叫做千机弩不是!
然而老天爷却很喜欢开玩笑,不但给了吕方接触新知识的机会,更赐给了他一条崭新的生命!
就在自以为最后一口唾沫下肚之后,二十余位手执千机弩的队列之中、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有一位年纪轻轻、皮肤白皙的半大孩子,一手捂着正在咕嘟咕嘟涌出鲜血的脖子,一手还死死地攥着一根火把,软绵绵地瘫靠在了吕方身上!
剩下二十几个人也没闲着,把手里的天机弩里迅速摇了起来,无数根弩箭仿佛受了惊的马蜂一般……全都扎在了吕方怀里的那位少年背上!
所谓的天机弩,就是带有贮箭木匣的木弩,击发动作看起来很像是木匠师傅在刨木头,手臂每摇动一下、一根弩箭便离弦而去,射速极快!然而,弩这东西,力道本就与长弓相去甚远;而他们手里的天机弩,穿透力就更差劲了!
双方距离极其相近,可吕方抱着那位鲜血喷尽的半大孩子,承受了一阵弩箭的冲击,竟然连点伤口都没落下来!




马过江河 第677章 285.不值得
意外地凭着怀中抱着一位靶子兄弟,吕方暂时保住了性命,那么接下来就该琢磨琢磨如何反击的事了!他一见敌阵自家生出了乱子,心知良机稍纵即逝,本打算立刻抽身逃匿;然而他顺着火光回头望去,只见正在人群当中正在飞速割性命之人,竟然是方才在后巷救下自己一命的瘦小男子!
可能出于隐蔽性方面的考量;也可能是因为孔知府的人手兵力实是捉襟见肘;所以今夜藏在西城墙甬道上的伏兵也并不算多,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吕方见此时有恩人助阵,便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把怀中这位“箭垛兄弟”拦腰举至半空、朝着弩手群一抛;随即腰间金柄梅花刀出鞘、朝着那位刚刚认识的朋友汇合而去!
在两位高手的前后夹击之下,除了那位领头的胖子以外,城垛上这小股不到三十人的伏军,便被二人联手屠戮殆尽了。而第一次处于清醒状态下大开杀戒的吕方,只觉的胸中那口闷气也被浓重腥臭味带走,连呼吸都开始变的顺畅起来。
他甩飞了挂在刀尖上的血珠与碎肉、满面赞许地上前拍了拍那位瘦弱男子的肩膀:
“兄弟你武艺不错啊,算上这次,我可足足欠了你两条命啊!在下吕方,燕京城人士,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对方闪着一对明亮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与耳朵,笑着对他摇了摇头。随即他拉过了那位幸存者、轻描淡写地一剑捅入了胖头领的脖子,之后用手指沾着对方脖颈喷溅而出的温热血液,一笔一划地在甬道地面上写出了非常幼稚的字体:
“盒子交给沈归,算两清。”
写完之后,他又歪着脑袋想了想,朝着吕方比了两根手指头之后,又在另外一块空地上多写了三个小字:
“揍齐雁。”
写完之后,他从那胖子的脖颈中抽回了那柄黑漆漆的短匕,又朝着吕方咧嘴笑了笑,便飞身跃下城垛,向府衙前街方向反冲而去!
吕方拿起此人留在地上的一枚长方形木盒,小心翼翼地贴着里怀好、颇有些得意的对那位捂着脖子、躺在地上抽搐的胖子说道:
“我这位哑兄弟的身手,还算过得去吧?”
说完之后,他再次复习了地上的“血书”,嘴里一边念叨着“沈归是谁啊、齐雁又是谁啊?”、一边拖过那位苟延残喘的胖子,把他捂在伤口上的大手拽开,用他那喷涌而出鲜血淹没了字迹;随即,他回头深深望了府衙方向一眼,便迅速出城逃窜了!
金刀捕头,本就是与江湖人打交道的职业。他吕方是个新手不假,却也是跟着恩师混了近二十的老江湖;纵然他不是沈归这种家学渊源的江湖通,但至少也摸的着江湖道的庙门。吕方从西林城离开之后迅速北上,一路狂奔了近二百里路、这才遇见了一伙向北而归的达官爷。
这伙镖师来自于燕京城正燕门外的四通镖局,老镖主名叫谭庸,江湖人称一线喉,因他早年闯荡江湖时,手中一杆大枪专挑敌人咽喉而得名;这位老镖主功力纯自不必多说,能在正燕门外这个黄金地段开上一家镖行,自然也是位八面玲珑的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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