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经商尚且不能孤注一掷、更何况事关幽北江山、黎民百姓的战争呢?
公平的说,丁朔在御书房中提出的用兵之策,的确是兵行险招,但他夸下海口,也是为了讨得这个大将军的差事而已。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地制宜也是每一员统兵大将的基本素质,深谙用兵之道的丁朔,既然能被李子麟这种绝顶聪明之人举荐,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经二人讨论之后,丁朔便应了黄玉梅那句劝告——有多大锅、就下多少的米,重新整理了整体作战思路。
十日之后,神石部族在未曾递交战书的情况下,悍然发动突袭,漠北骑兵的铁蹄直接踏过边境线,打了中山路北境的泰宁小县一个措手不及!按照泰宁大将军的最初设想之中,这泰宁县本应是萨满巫师团的驻地,更是他暗藏倒钩的一枚鱼饵;因此,如今的泰宁城中,仅有两千护城兵勇;而那些暗藏毒药的鱼饵——萨满巫师团,以及大萨满何文道,都被顾晦以无暇押运药材为由、被召回了青山城取药。
泰宁县如今的守将,名叫万志海,乃是从太白山附近调防而来的一员战将。时至漠北铁骑踏过边境之时、才是他走马上任的第八天而已。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之类的兵家大忌,已经完全无法形容万将军如今的窘迫了;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就连二百亲卫营将士的名字,都尚未认全!
今日一早,他照例放出了五组哨探巡查边境,自己则亲自登上城楼,检查城防工事、顺带观察周围地形。由于泰宁县地处两军边境,所以地形图上的幽北段地貌,虽然已经足够详实;但仅有一线之隔的漠北段却标注甚少,能够参考的信息极其有限。
别以为入眼处皆是一片绿草、就没什么可以探查的消息了。作为中山督府军的一员,万志海自然也深知隐藏在碧绿芳草之中的凶险。他观察了一会之后皱了皱眉、扭头对跟在身边的护卫长说道:
“正午待哨探归来之后,就放他们半天的公假吧。下午的轮值,你我二人乔装改扮一番、代替正北一路的哨探、仔细探查地形地貌。至于其他四路哨探,换上八名擅长绘图的军士,每个人都照着原图查缺补漏,重新填补标注。”
刚说道这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之声;万志海急忙回头远眺,只见一位身穿自家军服的哨探、右手执鞭拼命抽动胯下战马、双腿紧紧夹住马镫,本该勒住缰绳的左手高高扬起,反复摇晃着一杆三角令旗……
“城门吏,响钟示警!大柳你来看看,那哨探所示旗语究竟何意?”
被称呼为大柳的护卫长虚目远眺,随后语带惊慌地回禀自家将军:
“漠北人大举进犯了!“
“他娘了个腿的,这群狼崽子终于来了!你留在城墙上组织城防营,老子去指挥关城门!”
“将军!十名哨探就只有小七自己回来了,咱……“
“老子他妈的长眼睛了,干好你自己的差事!”
万志海一边向城楼下方狂奔,一边反复挥舞着手中将军剑、高声嘶吼着“敌袭、敌袭”。经他这么一吼,原本安静祥和的泰宁小县,立刻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好在定居于此的平民百姓,早已习惯了漠北马匪的袭扰,城中无论是老人还是孩童,竟都比万志海这个统军将军,还要镇定几分。
万志海下了城楼便直奔城门而去,只见八名城门吏,此时已经站在了两道大门后方,正在等待着不远处狂奔而来的哨探小七。万志海紧咬牙关,看着远处扬起的阵阵尘烟,心中饱受煎熬:他真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小七胯下那匹满嘴白沫的战马,再凭空加快几分速度,好赶在敌军追来之前关闭城门。
嗖~嗡~!
在震人心魄的钟声当中,一道响箭呼啸而来,准确地命中了哨探的背部!原本还满面惊慌失措的哨探小七、如今面色一怔身体一僵,手中的马鞭也脱手而落……
马鞭尚未落地、一阵令人牙酸的控弦声迅速响起,这声音仿佛是盛夏时节、那成群结队的毒蚊子一般、令人闻之生出厚厚一层的鸡皮疙瘩。万志海虽然不是什么华禹名将,但毕竟也是个老行武了,耳听得这种熟悉的声音、又看了看小七与城门之间距离后,立刻挥剑大吼道:
“关城门!”
“可是……”
“给老子关城门!”





马过江河 第700章 4.泰宁陷落(一)
心焦如焚的万志海,才刚刚吼出了两声,声音便由喉咙充血而变得嘶哑起来;他再无暇与城门吏解释许多,而是亲自上前推动城门;而那八名城门吏,见万将军都已然亲自上阵,也就只好有样学样,略带抱歉地转过去头,不敢再看门外的那位近在咫尺的同僚……
两扇城门尚未完全关闭之时,那一阵犹如蝗虫过境般的箭雨,便已然呼啸而至!一根根羽箭钉在城门上不住颤抖、发出仿佛雨打芭蕉般的一阵闷响……
毫无疑问,距离城门仅有十步之遥的哨探小七,也同样被这一阵乱箭所笼罩,牢牢地钉死在了刚刚关闭的城门之上。
其实早在背心中箭之时,小七的伤势已经是神仙难救了。
待两扇城门终于紧紧贴在一起之后,满头大汗的万志海扭头便走,只留下了一句将令:
“把四道城闩栓全都给我砸死,昨天备好的沙袋也给我扛到城墙根上,随时准备封城!”
城门吏们虽然已经被敌袭惊的面色惨白,但听到了万志海留下的将令,彼此对了一个眼神之后,也勉强各行其事去了。这些人不愧是边境要城当差的,眼下做起这种战备的活计来,就展示出了他们久经整训的成果。
北城楼上的警钟一响,两千护城兵勇也闻声而动,在城中最为宽敞的县衙前街开始列队。待万志海赶到此处之时,大部分护城兵才刚刚抵达,整个前街都是混乱不堪,每个人手中的兵刃也来回打架,乒乒乓乓的声音令人听来极其烦躁。
“娘的,一群没头苍蝇!长弓队出列,都别在这挤着了,全给我各归其位,上城御敌!等等,每一位弓手身边再跟上一名辅兵,帮他们扛盾牌、运沙袋,防止流矢伤人!哦对了,闲下来之后,辅兵再去打一桶水备着,小心这些漠北兔崽子用火箭。”
一名身背长弓的老兵听闻出列,高声回了一句“得令”,便回头又找出了另外三位相熟的老弓手,命他们分别带人把守一段城墙。
万志海见长弓队得令而去,摸了摸下巴之后,指着一位正在指挥兵丁列队的佩刀校尉问道:
“你是谁来着?”
“回万将军,末将乃是统领先锋营的校尉,将军您可以叫我冯四!”
“好!冯校尉,你立刻从先锋营中挑选出八十名悍勇之士,安排他们登城督战,以防辅兵临敌怯战、乱我军心;其余将士人不卸甲、刀不离身,随时等我将令。”
说完之后,万志海便朝着县衙走了几步,哑着嗓子高声嚷道:
“赫新年?赫新年?你个狗日的赶紧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位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跑了出来。此人正是泰宁县的县令大老爷,名叫赫新年。他的父亲是漠北人,母亲则是幽北中山人,子随父姓再加上入乡随俗,赫县令的父亲,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喜庆的名字。
“我说万大脑袋,你还让人睡觉吗?昨天老子带这乡亲们,给你们城防营装了半宿的沙土袋子,才刚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你就又鸡猫子喊叫似的……”
“漠北人杀来了,现在就在城外,你要是还想继续睡,大可回你的县衙,没人拦着!”
说完之后,万志海便转身往护城营方向走去;而赫新年看着满街的无头苍蝇、听着城楼上不断响起的警钟之声,回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打散了脑中的混沌与困倦:
“老朱,老朱!赶快去把三班衙役都给我叫回来,漠北蛮子杀来了!”
赫新年虽然名字喜庆土气,却也是一员难得的干练官员。幽北三路的人才储备不比北燕,识文断字的文官本就不多,而这位赫新年不仅读过几本先贤经典、更通漠北各地方言,所以十分受到前任总督傅忆的倚重。
原本傅忆是打算培养这位得力干将,才会将此人安排在泰宁小县的。待日后幽北局势彻底稳定之后、再向天佑帝举荐此人、来接替自己中山总督的职位。可随着傅忆意外魂断西林城中,这位赫大人原本一片光明的未来,也彻底化做了一团泡影。
他用了一记耳光将自己唤醒之后,立刻吩咐起衙门口里的几十名小吏开始做事。这泰宁城外是敌军大举压境,城墙以内,也同样是危机四伏的危险之地。有没有探子或是内应,混入城中平民百姓之中?漠北人有没有在城中埋伏一支私军,准备里应外合?诸多商户之中,有没有暗通城外的地道?城中的水井粮仓有没有人趁乱投毒纵火?
平日城南护城营的两千余将士们,除了整军备战、就是日常作训,别看也都是泰宁县的街坊邻居,但军民之间甚少走动来往。所以,这类关乎于市井民间的杂事,就非得他手下的几十位地头蛇去做不可!
吩咐这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去查城中有没有藏着探子、有没有人试图向外传递消息?还是让那些武艺高强的校尉,去挨家挨户的搜查有没有地道,入口又藏在哪里?这城中百姓虽然不多,但那些护城兵丁却连一户都不甚了解,这要是翻找起来,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可如果把这种差事,交给县衙的三班总捕头朱贵,那就是真的是拜对了庙门。他虽然武艺平平、胆略不高,但至少对于泰宁县这一亩三分地来说,无论是人头还是地面,他朱贵全都熟透了。谁家多一口人少一口人、谁家来个外地亲戚、迎个邻村的朋友,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全都在他脑袋里面装着呢。干了这么多年边疆的捕头,还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与其说是他腰间的官刀厉害,莫不如说是他那身混世的本事更厉害一些
俗话说的好,没有家贼就勾不来外鬼,纵观历史战例,攻城战若是没有内鬼接应的话,攻防双方的战损比,至少也是一比六以上的巨大悬殊。再考虑到漠北人历来都只有骑兵出众,并没有大型攻城器具,想要强行攻破这个驻兵两千的泰宁小县,至少也得一万两千兵力起步!
泰宁县虽然城小民寡,但毕竟也是个战略要冲,粮食与物资早已准备停当,根本不惧骑兵仗着高机动性,试图切断截断粮道补给。只要牢牢守住城中水源,那么除非他们胯下战马生出翅膀,能够飞跃这四道不算坚实的城墙;否则的话,就这两千士卒只要戮力同心、定能榨干那些漠北骑兵的每一滴血!
神石部族确实已经统一了东盟草场,也等于占据了漠北草原的半壁江山。但即便如此,漠北人丁稀薄,缺医少药,生育率与存活率低下等固有顽疾,他们仍然还是无法摆脱。再加上工匠与铸造冶炼工艺的双重缺失、也导致了兵器与盔甲的严重缺失。这些无力根除的顽疾、都是导致他们无力南征的根本问题。无论这位神石部族的汗王朝鲁,是何等的天纵奇才之辈;但面对这些千百年来都没人能够彻底解决的问题,他又能做得比历代汗王更加出色吗?
很快,回营披挂齐整、身背一杆大枪的泰宁县守将万志海,便在北城楼上看到了这支突袭犯境的漠北骑兵。
“冯四,大柳子,你俩来瞧瞧!这帮没皮没脸的草原蛮子,是不是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啊?莫非他们以为派来区区几百个游骑兵,就能攻下咱这一座泰宁县?是他们漠北的战马学会飞了?还是觉得咱们坚壁清野的风头过了?这么点人,到底是来攻城的,还是来送马的?”
近卫营的大柳子,与先锋营的冯四,听完这一番话之后也哈哈大笑起来。这些老行伍都是实打实的边军锐,常年与漠北草原的马匪流寇打交道。天长日久之下,双方对于彼此的战术战法、进攻意图早已经滚瓜烂熟,竟隐隐生出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来!
方才对方的游骑兵射出了一阵箭雨,猎杀了哨探小七之后,便迅速拨回马头,聚集在了长弓的射程以外。按照以往的默契,接下来双方就该互相派出一位牙尖嘴利之人,一个站在城墙上、一个站在弓箭射程以外,指着对方的鼻子,爷娘祖奶奶的先骂上一架;随后双方弓手再对射几轮,漠北骑兵再骂骂咧咧的驳马而回,一次战事就算是结束了。
可今日自家那位骂战高手,已经喝完了一整壶的润喉茶,茅房也跑了三趟,对方的游骑仍然聚在原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个意外之举,也令城楼上的所有守军都心生疑虑。
无论是守城主将万志海、还是那位泰宁县首席骂街高手,全都不认为这些漠北马匪换了一家主子,就能变得文明起来;可眼下他们骂又不骂、打又不打,退又不退,这是何道理呢?
在听到其他三面城楼敲起的无事钟声之后,城楼上的所有官长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伙漠北轻骑的行为,是真的不太正常!就连四面围城的心理战都不玩了,莫非是打算用视线把城墙看塌不成?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衙门口的三班总捕头朱贵,拽着三名五花大绑的糙汉子,推推搡搡地登上了城楼:
“万将军!在下奉我家赫大人之命,仔细盘查城中闲杂人等;在城南一座破庙之中,发现了三名可疑人士!”




马过江河 第701章 5.泰宁陷落(二)
这三名衣衫褴褛的探子,被朱贵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看上去活像是窃玉偷香失了手、即将被生浸猪笼的野汉子一般。朱贵压着三人登上城楼之后,立刻朝着斜挎腰刀的冯四招了招手,说了一声“交了啊!”随即又朝着万志海再施一礼,便匆匆忙忙地跑下了城楼。
万志海朝着冯四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上前、将它们三人口中的破布团掏了出来。原本这种侦讯敌探的活,应该是知县的职责范围;但眼下敌军围城,一切行动都成了军事行动;所以,刑讯逼供这种糙活,也就落在了万志海手里。
万志海随手将长枪递给了大柳子,碍于自己甲胄在身、只能单膝跪在三人面前。他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阵,随后又捏起了一个尖脸汉子的下巴,左右拧了几下笑道: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
“好!本将就喜欢硬汉子……”
万志海站起身来,一手握住他的后颈向上猛拽、而另外一手,则趁势拖住他的腰杆,腰腹大腿同时一较劲、竟将一个足有一百五十斤开外的男子,高高举过头顶!他举着这位硬汉子走到了垛口边上,一脚踩着垛口的矮沿借力,双臂微微向前一掷……
随着一阵毫无意义的惊呼,这位被五花大绑的尖脸硬汉,便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相仿、被万将军远远抛下了泰宁城墙!
城墙虽然不高,但一个大活人平平地拍在地上,仍然发出了“噗”的一声闷响,失去了所有的抢救价值。
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万志海回过头来,再次单膝跪倒,轻轻拍了拍第二位方脸探子:
“你呢?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汉子亲眼见证了一切,要不是被捆的跟只粽子一样动弹不得,准能被他这副柔和的模样,惊的直接蹦起来三尺高!
“有有有!我有!您想知道的我脑子里都有!”
“聪明!本将军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位小兄弟,你呢?有啥想说的吗?”
“我我我我我我也有!”
“这样啊……那可就不大好办了!直说了吧,我身为泰宁守将,这次抓到三名漠北探子,总不能都给弄死了呀!留下你们其中一人,也好送到京城兵部交差不是?不过,好在方才那位硬汉子自己飞下去了,所以你们两个人继续活命的机会,可是大大增加了呀!”
那两位失手被擒的探子,此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正所谓君子爱财,小人惜身,即便他们二人心里也清楚,这万志海的话可能有假;但哪怕有半分活下来的可能性,他们也想要把这唯一的机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将军饶命啊,我不是漠北蛮子,而是土生土长的鲁东人,跟幽北兄弟们没仇!四天以前,我是奉了俺家修士大人的法旨,混入城中等候指示;至于别的什么事,小人是真的一概不知啊!”
“修士?法旨?”
另外一位尖脸汉子听到万志海的疑问,立刻开口抢答道:
“将军将军,小人才是受到他们这些华神教狗贼的胁迫,万不得已才帮他们混入城中放火的呀!他,就是他,还是华神教的甲等居士呢!这可是害了无数条人命,才能爬上来……”
话刚说到一半,这位尖脸汉子却突然闭口不言了。万志海心里也清楚,他到底在纠结什么。他方才这一套说词,如果放在公堂之上,兴许还能把自己的责任摘个一清二楚;可眼下泰宁县是两军交战的前线阵地,自己这么一说,虽然能坐实了对方的罪大恶极,但也侧面提高了对方继续存活的价值、以及他所够提供消息的可信程度。这岂不是言多语失,作茧自缚了吗?
可惜的是,无论是万志海还是其他护城兵丁校尉,大部分都是中山路本地的“土狗”,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华神教、天神教之类的花样名目。于是,他只当这个鬼教派,就是那种假借神鬼之名、行聚敛财富之实的骗子组织;根本就没想到这个连名字都是抄袭而来的教会,在北燕王朝已然大有遍地开花、星火燎原之势了。
“罢了罢了,本将军没功夫听你们那些妖魔鬼怪的破事,直说了吧,你们总共有多少人潜入我泰宁县?”
“十二个!”
“十五个!”
二人同时出口,然而彼此的数目却对不上账;尖脸汉子看了一眼身边的甲等修士,眼中俱是一片惊恐交加之色……
唰!
万志海才微微皱眉、冯四便抽出腰间雪亮的战刀、直接卸下了那位尖脸汉子的右侧臂膀;而万志海则一边远眺敌军的阵形,一边语气平淡地责备起冯四的莽撞性格:
“冯校尉,下次出刀之前记得先言语一声;如今正值敌军大举叩边,将士们心里的弦都绷得有点紧……”
尖脸汉子被断臂之痛折磨的浑身颤抖,仿佛一滩烂泥一般栽倒在地。他那尖尖的下巴使劲抵着地上的青砖,蹭出了一道道的血泥;而那位多喊了三个人数的方脸甲等居士,看着那位陷害自己未遂的教友,如今反而成了这副模样,除了劫后余生的感慨之外,心中还多出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冯爷英明!这小子在我们华神教里、连个屁他都算不上!小人才是三人之中的头目,有什么话您问我就对了,咋也能说的比他们清楚不是!是这样的,我们……不不不,他们,是他们华神教,现在跟那些漠北马贼勾搭在了一起!行动之前,护法大人跟我说,让我们这十五人提前入城藏匿;待时机一到、便寻找机会火焚粮仓、之后再大开城门、接应大军……啊不,接应那伙匪军入城!”
万志海听了他这一番表白之后,总算是弄清楚了对方的大致计划。里应外合攻占城池,本就是攻城战术的基本操作。原来两军虽然也经常交战、那充其量就是正常的边境摩擦,都不值得上报青山城;可近日以来,青山城与中山督府军纷纷走马换帅,这明显就是大战将起的前奏啊!也只有决死一战的规模,才值得对方一次派出五组探子来!
有了一位华神教的甲级居士作为突破口,其他的十二名奸细也很快就被朱贵带人给揪了出来。这些公门老吏上阵打仗都是外行,但刑讯逼供的时候,可个顶个都是活阎王!这十几位落入法网的华神教探子,就连几道开胃菜都还没尝完,就把自己从记事开始直到现在办过的所有缺德事,交代了一个清清楚楚。
朱贵将所有分开审讯得到的供状,重新比对分析之后、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相悖之处,这才重新报给了正在北城墙上观察敌势的万志海。
万志海看完了招供之后,心中立刻发出一声冷笑:哼,区区一道里应外合之计,就想要诈开我这一座泰宁成?也太不拿我万某人当回事了吧?
天地良心,人家漠北的统军大帅,真的没有半点小瞧他万志海的意思,而是人家压根就没听过他的名号!
距离泰宁城百步开外的漠北游骑,虽然一直都聚而不散的骑在马背上,但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轻松、一点都不像是大战在即的模样。为首一人身形矮壮,上身半搭着一件羊皮袍,裸露在外的左侧胸膛布满了大小伤疤;他的头顶一片光亮、头皮隐隐透露着些许青茬,想来应该是在出征之前,刚刚刮了一个光头。
这漠北汉子刚刚放下水囊,身边就行来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壮骑士,与他齐马并肩说道:
“胡勒根,咱们在这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到底什么时候才攻城啊?你听,兄弟们胯下的骏马,已经不耐烦的打起了响鼻来!莫非你的胆子,被泰宁城那高耸的城墙给吓破了不成?”
胡勒根在漠北古语之中,就代表着“老鼠”的意思;由此可见,这位光头游骑,也是奴隶身份的贱民。不过看他坐在马上的动作与体态,却又并不像是根本没资格抚摸战马的奴隶,直叫人摸不着头脑。
“别急,我与沁巴日已经约定好了,等他到此之后,我们再一起下令攻城。”
“呸,我看你就是怕了幽北人的城墙与弓弩!你要是不敢上,那我可等不……”
这位壮汉刚刚把手摸在马刀的弯柄上,却立刻被胡勒根的大手死死地捏住了手腕;这壮汉怒气冲冲的想要开口骂人,却被对方眼中蕴含的凛冽杀气、瞬间堵住了喉咙……
“那日苏,你说的没错,我是惧怕他们的城墙与弓弩。因为即便是再强壮的骏马、再英勇的战士,也无法飞跃高耸坚实的城墙!有多少老兄弟都死在了幽北三路,莫非你就不知道吗?原来我与你的想法一样,可直到遇见沁巴日以后我才明白,勇武和愚蠢,并不能混为一谈……”
1...281282283284285...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