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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沈归方才与白镖师交手之际,并没有展现出过于惊世骇俗的本领来。他只是轻描淡写的随意迈出了一步,又将短剑比住了对方咽喉罢了。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败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少侠手上,本就是件很平常的事。令白镖师耿耿于怀的是,水平究竟差了人家几层天,竟也同样是未知之数!再看沈归一剑刺中二楼的贼人,无论是捕捉出手时机的准、还是听声辩位的本领,都是他此生难以企及的另一种高度。
而且再看沈归的出手方式,显然就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江湖人。
在常人眼中,江湖人、尤其是镖局,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玩命生意;然而实际上来说,只要不涉及到开辟一条新镖路的话,他们镖局几年也未必能动一次真家伙;再加上白镖师又是沧县出身的世家子弟,上次豁出命去与贼人厮杀,已经是猴年马月以前的事了。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两位少侠年轻轻轻,出手就直奔人命而去,哪像是寻常江湖人的风格呢?
不过老派的江湖人,并不代表愚蠢与莽直。白镖师眼珠一转,竟然问起了与心中所虑完全不同的问题:
“这……二楼所藏何人?”
白镖师小心翼翼的退回了前厅,反手取下了背上的戒刀,打算去看看那位倒霉鬼究竟是什么来路;可他刚朝着楼梯口迈出一步、脚前竟然多出了半截焦黑的筷子!而这根筷子的下半截,已经深深的嵌入了地上的青石板中:
“记住我的话,少凑与你无关的热闹。走……”
白镖师玩味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漆黑的楼梯口,随后便一言不发,走入了茫茫的雨幕之中。
“饱了!楼上的三位朋友,差不多可以现身了吧?”
沈归用袖子一抹嘴边的碎馒头渣,抬手抽下了“挂”在顶棚上的春雨剑,带出了二楼一阵慌乱之声。
没过多久,三名身穿青衣的执剑少侠,互相搀扶着,缓缓走下了楼梯。沈归定睛看去,只见二人当中搀扶的那位少侠脸色发青、嘴唇惨白、小腹部位还沾染了一团暗红的湿印。此人右手正死死捂住伤口,指缝中也在缓缓地垂落一滴滴的鲜血……
沈归抬手拍打着衣襟,没好气的嘟囔着:
“不都是名门正派吗?有大门不走偏要走窗户?你们如果这么喜欢飞檐走壁的话,不如拜我兄弟为师算了……”
“我可不要,他们仨人个子太高,模样也有点出挑,外出做活很容易犯案。”
“那宰了?”
“宰吧……”
商议完毕之后、沈归立刻挥剑迎上;而那两名手执宝剑、无伤在身的少侠,也急忙挺剑相应;交手短短一个回合,由于双方攻防转换频率极快,几乎是同时奏响了数道兵刃交斥的噪音;待声音散去后,沈归用脚尖一点地面,平行向后退开了五步之远,看着那两位右臂疯狂发抖的少侠,颇为赞许的说道:
“昨天,少爷我打发了一个鬼手门人;今天晌午,又打发了喜欢唱大戏的凌云七子;就在刚刚又大发善心,放走了一位南泉禅宗的俗家弟子;可他们这九个炮灰全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你们其中之一的手段!嘿,别看你们西岳太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这次傍上了周长风这条大腿,还真的下足了本钱啊!”
听到沈归仅寥寥数言、便说破了己方的来路;那位小腹被春雨剑刺伤的太华少侠,心中的一口气瞬间泄尽,再也无力维持身形、软塌塌的靠在了台阶之上,神色颓然地喘起了大气。
齐雁心中另有所疑,他探出齐齐的二指、夹出了一块还在吞吐着火舌的柴禾,朝着二位少侠的脸庞丢了过去……
“奇怪,脸上也没刻着字啊……你怎么看出他们三个废物,都是西岳太华门下弟子的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江湖上凡是惯用剑阵的门派,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三家。而且无论各家如何增减演变、换上多少个唬人的名字,也都是由这两种母体衍生而来的——玄门道阵、释宗法阵。这三位少侠一行三人,摆的也是玄岳道宫的三才阵……”
听到沈归的说法之后,年长的一位少侠勃然大怒;他顾不上颤抖的右臂,挺着胸脯叫嚷起来:
“一派胡言!此阵分明是我太华门下的西岳三仙阵,与玄岳道宫的三才剑阵,又有何干系?狗贼沈归,你辣手偷袭、伤我二师弟在先;口出狂言、辱我师门武学在后!今日我太华三子,与你二贼定然不死不休!”
沈归笑呵呵的看着此人,随即一转手上的春雨剑,扭头对齐雁说道:
“大雁,把人给我看住了啊,别让这太华三傻跑了!”
“放心吧,放下天下,谁还能跑的过我呢?”
二人对了一个眼神之后,沈归挽出了一道剑花,扭头对“太华三傻”说道:
“老话说的好,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今天正好大雨倾盆,我就让你们三个蠢货死个明白!”
说完之后,一把散发着白色光晕的春雨剑,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客栈的前厅当中舞动开来:
“易经有云:三才者,天、地、人是也。天,谓之天干;地,谓之地脉;人、谓之藏干;三者合一,是为命数也。立天之道、阴阳相生;立地之道、刚柔并济;立人之道,仁义为行……”
说到这里,原本缓慢和简单的剑势,骤然掺杂了些许节奏上的变化;看起来忽远忽近、忽快忽慢、一时舒展、一时聚敛;放之间动作玄妙顺畅,令人观之流连忘返……
站在齐雁的角度来看,沈归是在用演舞剑意的方式,向这三位前来刺杀他太华剑侠,阐述着自己对于玄门武学的理解:
“三才剑阵,一阵三门;长剑为阴爻、御剑之人为阳爻,兼三才而两之,是为六爻者也。三人三剑、一人主攻、一人主守、一人主敌我双方之生死,也就是三才剑阵的阵眼所在。”
说到这里,沈归舞剑的身形忽然陷入片刻停滞;随即,手中春雨剑芒大盛,直刺在场四人的眼目;恍惚之间,众人在泪水与光晕之中,仿佛看见了沈归一人化三影,分别演练起了三套截然不同的剑路!
“不巧的是,方才交手一合,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位小腹受伤的少侠,就是你们这一趟三才剑阵的阵眼所在。我既识此剑阵,自然也懂得破阵之法门;话,我已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你们仍然要一意孤行吗?”
沈归这最后的一句责问,尤如洪钟大吕一般、直震太华三侠心灵深处。





马过江河 第715章 19.闲棋
对于华山三子来说,沈归方才所演示的武学法门,实在有些过于深奥玄妙,他们此生还尚未触及过这方面的知识点,自然也无法分辨真伪高低;但人家既然能一语道破西岳三仙阵的阵眼所在,想必即便话中有虚,也不至于过于离谱……
为首一人沉吟了半晌,看着自己剑柄上纂刻的阴阳鱼图案,竟然在心底怀疑起了自家的师门武学,是不是真的抄袭于玄岳道宫门下;然而他的小师弟却有些沉不住气,如今见师兄吃瘪、立刻出言叫阵道:
“三仙阵是三仙阵,三才阵是三才阵。你方才把剑舞的倒是比娘们还好看,但手底下到底有几斤几两,也不能全凭你一张嘴吧?难不成你是想靠着唾沫星子,生生把我们哥仨说出这座登州城?嘿,对不对的咱们打一场就知道了,看家伙吧你!”
这位三师弟一句话说完,立刻挺剑而上!而那位对于武学的知识产权问题,产生了根本性动摇的大师哥,也只能硬着头皮攻了上去。
此时此刻,对牛弹琴的沈归,神情倒是格外的淡然……
一道温暖而柔和的白色光芒,在众人眼前闪耀开来;包括齐雁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了视线,却仍然止不住滔滔不绝的泪水涌出;紧接着,众人耳边只听得一声惨叫,待视觉回复如常以后,只见那位小腹受伤的太华二侠,心口已然开出了一团嫣红的花朵……
“二师兄……”
脾气暴躁的太华三侠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沈归的身影便在他眼前凭空出现!接下,他只觉得喉咙一凉、后半截尚未出口的狠话,便化为了“嗬……嗬”的气声,裹挟着一蓬蓬血沫、由大敞四开的伤口中喷溅开来!
转瞬之间,原本练成了三才大阵的太华三侠,便只剩下了年纪最长的大师兄;而轻松破阵的沈归,此时也剑入鞘,缓步朝那位幸存者走去:
“你们太华三侠……啊对了,现在就只剩下你自己了;你在西岳太华剑派之中,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呢?”
“你杀死了我的两位师弟……”
“屁话!老子如果败在你们三位剑下,能讨来一条活路走吗?”
“……”
沈归的这一句话,立刻说的对方哑口无言,傻愣愣的僵在了那里。
他的师门——西岳太华剑派,历史极其悠久,千百年来几易兴衰,起起伏伏的变化经历了无数次,却始终未能列入武林巅峰行列;而现任掌门人徐天川,乃是胸中别有一番丘壑气象的雄才英主。他在玄、释、剑三派鼎立之时,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到江湖纷争之中;反而是把绝大部分的力,注入了悉心教导门下弟子的武学修为之上。
水满自溢、月满则亏,如今华禹大陆风起云涌;而作为武林泰山北斗的玄、释两派,也同时被卷入了这场危机之中;那个暴发户一般的竹海剑池,更是险些毁门灭派,想必没有十几年的光景,他岳海山的后辈弟子,是再也无法重现往日荣光了。
既然玄、释、剑三派的遇见了巨大危机,那么也就到了徐天川韬晦半生、等待的绝佳时机。徐天川认为,玄岳道宫的崛起,都是因为傍上了北燕周家这棵大树;既然他们已有成功的先例,自家的西岳太华剑派,只需顺着旧路走上一遭,又有何难呢?
锦上添花的益,永远不如雪中送炭来的丰厚;只有时常烧冷灶、下闲棋,才能在对方功成名就之后,攥取到最大的利益。百年之前,玄岳道宫从诸侯纷争、反王四起的混乱局面之中,烧准了北燕开国皇帝的冷灶;而百年之后,他徐天川便将这一宝、全压在了秦王周长安的身上。徐天川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眼光,能比玄虚道君还要准毒辣;但他面临的抉择,也同样是更简单的二选一罢了。
如果说一个门派的现在,乃是各家掌门、执事的话;那么一个门派的未来,便是入门下的众多弟子了。仅仅这两轮交手、便已经两死一伤的西岳三侠,便是徐天川门下最出挑的三位中青代门徒,更是他悉心调教十余载的亲传弟子。
无论他们学的是三仙阵也好、是三才阵也罢,天下武学门类千奇百怪,却有着一个共同的评判标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以这三位少侠的年纪与修为衡量的话,就连沈归都生出了满心的钦佩之情。江湖上所谓的新一代武道天才,死在他手中的就算没有五十之多、至少也过了三十之数;然而正如他方才所说一般、经三人徒联手施展的剑阵,比那些所谓的武道天才全部加在一起,还要高明了不止一筹;即便是单独拆开,各自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超一线水准。
如果再考虑到这三人本身的筋骨资质,只能勉强当得起二流水准的话,那么西门太华的现任掌门徐天川,还真是一位调教门下弟子的绝顶天才。
教导弟子、与本身的武学修为之间,固然有着一定程度的联系;然而从本质上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能力。
在武林门派之中,师命大于天;而他们在下山之前所领受的师命,就只有一条而已——前来鲁东路,割下沈归的头颅。所以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沈归一旦失手败阵的话,是绝对没有活路可走的。
局面冷清下来许久,最终还是沈归长叹了一口气,绕着这位神色复杂的太华少侠,慢慢转起了圈来:
“啧啧啧,可惜了……我本是想用你这一条命为饵,引出藏在后墙外的几位姑娘家、再放你自行离去,可惜啊,最终却事与愿违。世人都说你们西岳太华的徐天川、与巴蜀青衣派的陆蕊娘之间,有着一段非比寻常的情谊;两派弟子亦是交往甚密、彼此互通有无,共进同退。可如今看来,倒是我沈归误信了江湖谣言,这传闻果然只是传闻,当不得真啊……”
这几句话给对方带来的冲击,竟然远比那一套武学原理解析来得更加剧烈!那位太华少侠闻言神色大变、双眼里喷着火焰,直视这位修为深不可测的武林败类:
“狗贼!你要杀便杀、无需在此鼓噪唇舌、离间我西岳太华、与巴蜀青衣两派之间的关系!”
“噗!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徐天川更有兴趣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把你这块顽石、也教成这副模样呢?“
话音一落,沈归左手闪电般攀上对方的咽喉,掐住喉管的拇指与食指轻轻一错力!只听喀嚓一声,西岳太华掌门徐天川,穷尽二十年心血栽培出的三颗幼苗,便全部付诸东流……
齐雁皱了皱眉,看着软绵绵栽倒在地的死尸,不解的开口问道:
“不是说……要给他死个明白吗?“
“武学的问题,其实他已经想明白了,只是还不愿意承认罢了;至于感情的问题嘛……连我自己也不大明白,又怎么教他呢?“
话音未落,兄弟二人的耳朵同时微微一动;沈归抽了抽鼻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血腥味太重了,瞒不过三天。你现在去登州的县衙后堂摸查一下,如果知县老爷有什么异动的话,就送他回老家吧……哦对了,路过县衙后厨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一些干净的吃食。“
齐雁点了点头,随手脱下了外面的寻常服饰,露出了体内贴身的夜行衣;他又从腰封中抽出一块黑巾、三两下便缠在了头上,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夜之中。
“六位女侠,太华三子已尽数毙命,你们已经可以现身了!”
话音未落,只听客栈二层发出了一声巨响,楼板迅速破裂坍塌,显出了六位执剑女子的身影;与此同时,街头锣声大作,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也踏着街面上的积水,直奔客栈方向而来;同时,客栈的后墙方向,也传来了砖瓦破碎的声音……
面对从天而降的六位女侠,沈归以春雨长剑护体,右手则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敲上了一柄柔铁长剑,发出了“嗡”的一声剑鸣;与此同时,沈归脚下步伐交替后退,不慌不忙的躲开了其余的五道寒芒……
“哎?这次轮到你们青衣门全体出动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是真的谨守先来后道的规矩,还是怕一拥而上、乱刃砍死了沈某之后,不知道功劳该是如何分法呢?”
为首那名女子模样冷艳,发髻高高挽起,眉梢向鬓边斜挑,看起来就像是刁妪泼妇的预备役那般;她方才一剑当先、却被沈归二指一弹、轻松击溃了身体重心;此时刚刚调整好身形,便立刻开口说道:
“沈归你这个无耻……”
这位女侠才刚说了半句话,前厅便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谁也未曾想到,在双方动手厮杀之前的放话阶段,沈归竟然劈手抽了青衣剑派的大师姐,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这耳光没什么杀伤力,但其中蕴含的羞辱以及蔑视,却随着那声脆响、准确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马过江河 第716章 20.辣手摧花
现而今华禹大陆的显学,乃是出自儒学一脉;所以无论是市井民间、还是庙堂江湖,凡是没有朝廷律法明文规定的疏漏,全部都由儒学礼法来进行查缺补漏。不过经历了历代儒学传人的修改增减,眼下的整个儒学体系已然是面目全非、从根本上变成了另外的一番模样。
千百年至今,儒门一脉衍生出了无数变种旁支。其中有一家学说,乃是为华禹女子量身定做的一整套行为模式,名曰“女德”。且不论这一套理念原本的真伪善恶;至少对于现在女儿家来说,它绝对称得上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害人邪典。
以北燕王朝来说,官宦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有着一整套的必读经典著作;其中最出名的有《列女传》、《女诫》、《女孝敬》、《女宪》等等等等。凡是在富贵人家出生、有资格读书识字的大小姐们,若是行为举止有悖于这几本经典著作的话,往往就会被安上一个蛮妇的头衔,为环境所不容。
穷人家的女儿,为现实生活所迫,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而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也被文化范围所迫,失去了选择的余地。当然,女儿家也有李乐安与颜书卿这样的异数;然而她们能拥有选择权利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各自家族之中的男丁、已经不会再因为她们的选择,而发生任何根本性的变化罢了。
别以为只有穷人家会卖女儿;那些名门望族之间的联姻,又何尝不是一场交易呢?
在这种社会环境之下,尚未出阁的女儿家,如果敢在街上抛头露面的话,就是有失贞洁的一行大罪;甚至在一些宗族法规格外森严的地区,仅仅因为这一条罪名,就足矣令此女子被所谓的家法门规、活活殴打致死!
在如此悖逆人伦的扭曲环境之下,又有多少女儿家,能真的过上那种仗剑骑马、行走江湖的自由生活呢?恐怕除了无亲无故的孤女、或是有幸被师门养的弃婴之外,也没几个姑娘家、敢于打破世俗规矩这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牢固枷锁。
既投身于江湖之中、过的便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婚丧嫁娶这种寻常之事,也就成了各派少侠面前最大的难题;再加上投身于江湖之中的女子本就凤毛菱角,所以自然而然的成了各派男弟子的心头肉、掌中星!
往往在对待这些顾盼生辉、千娇百媚的清丽女侠之时、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求必应、呼之则来,已经是双方最基本的相处之道。久而久之,这些大多出身清苦女侠,也都被骄纵出了一副刁蛮大小姐的臭脾气。!
青衣剑派的大师姐汪巧南,那是甚等样人?一手青衣剑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单凭本身实力,也堪称江湖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而在她那一双眉眼之间,更是蕴含着女儿家罕有的冷冽与锋利,比起常见的娇憨柔媚来,更是别有一番罕见的韵味!所以这位汪女侠,历来都是江湖上无数俊杰心中的冰山美人;可如今面对魔头沈归,她竟连一句完整的开场白还没说完,便被对方一巴抽出了漫天繁星!
一时之间,这位素来以手段狠辣、雷厉风行而著称的青衣派大师姐,眼中竟然隐隐有泪光闪现!她是被沈归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生生抽懵了!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受过这等天大的委屈呢!
沈归打完之后还没有消气,鼓着腮帮子、点指对方的鼻子尖数落起来:
“要打就直接亮家伙呗,骂什么街啊?老子怎么就无耻了?我无耻你哪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什么巴蜀青衣派,我看就是专门碰瓷的一窝“观音党”吧?……”
“……我杀了你!”
一声凄厉的嘶吼传出,汪巧南捡起地上的柔铁剑、便奔着撕烂沈归的那张臭嘴而去!
巴蜀青衣剑派,从掌门人到院工嬷嬷,甚至就连山下镇子里运送米面菜肉的小贩,清一色全都是女儿之身。所以,从汪巧南手中施展出来的青衣剑,与上古武学越女剑一样,都是一套意在充分发挥性别优势的女人剑。当然,江湖上也有不少男子,能耍出一套看起来似是而非的青衣剑;但大多都是照猫画虎学回来的样子货罢了,根本谈不到任何杀伤力。
由于男女身体结构的根本性差异,所以女儿家在力量与爆发力上,天生就要稍逊一筹;而在柔韧性与细心程度方面,也普遍超出男子不只一星半点。武学之间虽然不分高下;但一套相同的武学、在不同人的手里施展开来,最终威力的也会有高有低。产生不同结果原因有很多,性别差异,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说玄岳道宫的剑术特点,乃是重剑意而轻招式的话;那么青衣剑法的特点,则刚好与之相反。也可以说,青衣剑法,乃是天下武学之中变化最多、招法最细腻的一套御剑法门;一旦施展开来,招式与招式之间的衔接可谓是密不透风、变招之后的选择更是千变万化,令对手无所适从,眼花缭乱。
不过,也正是由于青衣剑的招式繁多、内藏千万锦绣;所以历数青衣剑派三百年历史,最快修完一整套青衣剑的弟子,便当属现任掌门人陆蕊娘了;从拜师到出徒,这位陆掌门用了差不多十二年的左右;而沈归面前这位年轻的泼妇汪巧南,则足足练了十五年。
整个青衣派就只有一套剑法,但需要打磨十数载乃至数十载;可一旦弟子艺满出师之后,便理所当然的会名动江湖。这,就是青衣剑派教导门下弟子的核心理念。
然而十数年磨一年、定然可以获得不小的成就;但个人的心性与脾气,却不是能靠着时间沉淀来打磨到圆润光滑的……
沈归方才用耳光羞辱了自视甚高的汪巧南,除了给她带来了半张红肿的脸蛋之外,更将她势大滔天的怒火勾了上头顶!如果沈归是一个文弱书生的话,汪女侠恐怕已经将他活生生撕咬成一具森森白骨了!
毕竟这位汪女侠,也是犯下过一桩灭门惨案的狠辣角色!根据她曾经在江湖上宣称所言,死在她剑下的那一家十六口,老爷乃是一位卸了任的贪官污吏!至于说她这一番解释,究竟有几分真假嘛……朝廷方面没结案,她本人也没拿出过什么如山铁证,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沉下去了。
可今日出手杀贼的她,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自己所擅长的青衣剑,乃是以招式繁多,变化奇诡而见长;想以这样一套剑招赢人得话,自己必须比对方更加沉着冷静、心思头脑也必须更加空灵才行。不过看她现在这副血贯瞳仁、披头散发的模样,显然并不具备比武搏杀的前提条件。
沈归虽然不清楚陆蕊娘与徐天川之间的情感纠葛;但他隐约之间有种猜测:陆蕊娘对徐掌门避而不见的根本原因,就是想保持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单纯的念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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