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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清心寡欲,并不等于无情;单纯的思念,也不会成为挥之不去的心魔;可一旦将自身炽热的感情、与尘世间的茶米油盐、生活琐碎纠缠在一起的话,世间却鲜有几人、仍能够时刻保持心灵的宁静。
汪巧南盛怒之下,只想赶快一剑毙了沈归,之后再鞭尸三天、方能一泄心头之恨;可她这一剑青衣拂雪山,本意乃是诱敌反击、再将对方的剑路,困入千般变化的青衣剑法之中;可在怒火攻心的情况下,她却在无意识下用足了十二分的力道,唯恐沈归的颈骨过硬,无法酣畅淋漓的斩下头颅……
力道用尽、剑招用老、头脑混沌、怒火攻心;凭着如此浮躁的心态,去迎战一名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难缠对手,又岂有不败之理?
沈归看着那位不知深浅的汪巧南,嘴角扯出轻蔑笑容;待对方剑出过半、他身形微微一侧、同时抬起左脚、轻轻踏在了对方的踝骨之上!这一脚虽然不疼不痒、但汪巧南身体重心已经失衡、脚踝一崴、身体向前腾空而起,仿佛一只正在掠食的苍鹰那般、迅速贴在地面之上、向前方滑行而去……
可惜的是,汪巧南并没有生出苍鹰的翅膀,也无法在千钧一发之际腾空而起…
呼啦啦一阵乱响过后,汪巧南紧贴地面向前滑去,一路上撞翻了三张茶座,头顶重重顶在了尽头墙壁上,发出了“咚”的一声脆响之后,她只觉眼前一黑,便立刻昏死过去……
而另外五名青衣派女侠,也先后奔至沈归身边;但她们的个人修为,比起生死未卜的汪巧南来说,还要插上一大截;更遑论对上那个引来天下英雄豪杰、齐齐围猎于鲁东大地的沈归、沈太初了呢?
对于沈归本人来说,蠢货大多都是俱威而忘恩之人;他之前愿意放白镖师一马,也是因为他是个懂规矩、知进退的老派江湖人;可如今这五位青衣派的女侠,却显然不是那么明白事理了……
望着毫无威胁的五招杀人剑式,沈归只是淡淡的念了一句:
“即入江湖内、便是薄命人……走好!”
一缕剑芒过、枝头落五花。





马过江河 第717章 21.关心则乱
“住手!……沈归你这头穷凶极恶的畜生,竟对青衣派的师妹施以这等毒手,这等丧尽天良之行径,简直残暴的令人发指!今日我大黄龙便要生生拧下你的脑袋,来祭奠众家师妹的在天之灵!”
一位个子高过沈归两头开外、顶天立地的彪形壮汉,愤怒的嚎叫着、由后院直接撞入前厅!此人仿佛一只黑熊成那般魁梧高大,竟然能以血肉之躯、轻易撞毁门框墙砖;他脚下的步伐也是又重又急、令沈归甚至感到青砖地面都出现了些许的震动。
这位自称大黄龙的壮汉,原本与别人一样,想要卖青衣派一个人情,等这些千娇百媚的女侠大功告成、或是知难而退以后;自己才会遵循江湖规矩,对沈归继续出手;可眼见自己心目之中的冰山女剑神——汪巧南,竟在沈归面前连一招都未能走过;而另外五位青衣派师妹,更是便被沈归随手荡出一剑、残忍暴虐的当场斩杀殆尽!
已然怒不可遏的他当众宣布:沈归此等行径,与禽兽无异,他大黄龙便再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也管不了什么先来后到;他只想现在就拧下沈归的头颅、不为向秦王邀功领赏、只是为了告慰诸位女侠尚未散去的芳魂。
既然这第一位敢于出头破坏规矩的人已经出现,那么所有闻讯而来、至今却尚未露面的牛鬼蛇神,心中也再没了任何顾及,纷纷从客栈各处阴影角落里显出了真身!
转瞬之间,原本还有些萧索冷清的客栈前厅,竟变得人满为患起来!
当高大魁梧的大黄龙宣布了以多欺少的正义性之后、又回头看了看骤然现身的同道中人,这才仰天长啸一声,抡起那两条犹如森蚺巨蟒般的粗壮臂膀,奋力的嘶吼一声、便疯狂的朝着沈归劈砸而去。
由于大黄龙的身形异常壮硕,再加上又一贯是瓮声瓮气的口吻,所以看似只是一个愚蠢憨直的莽汉而已;再加上他眼看沈归利刃在手、竟然还以两条臂膀向对方迎头砸去;任谁看来,这都是一个被怒火蒙蔽了双眼、意图与沈归以性命相搏的粗莽汉子。
别人或许还不清楚,但沈归心里却犹如明镜一般。这个看似痴蠢的大黄龙,又是一头平日惯以这副鲁莽嘴脸欺人的老狐狸!别看他如今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但早在青衣派现身之时,他就已在客栈后院的廊下栖身;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想救走青衣派的众家师妹,其实是有充裕的时间与机会可以出手的,根本不至于等到五缕芳魂消散之后、他大黄龙才姗姗来迟!
经这个“莽撞人”的开解之后,江湖上各门各派前来参与围猎之人,全都无比自然的扯下了道貌岸然的脸皮;他们拿出了惯用兵刃,躬身抬头缓缓推进,看样子是打算合众人之力,将自己这个棘手的魔头乱刃分尸。
什么江湖道义、正邪不两立一类的形式主义暂且不低;但沈归一旦落败身亡,秦王论功行赏的话,定然是作为首倡者的大黄龙,独占鳌头!
别看大黄龙面貌莽撞,心里却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他不愿意先与沈归拼个两败俱伤,之后再被旁人顺手牵羊,捡走这个天大的便宜。毕竟今日敢来登州城狩猎之人,就没有一个易与之辈;所谓的事实真相,也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配拥有最终解释权。
当人类面对无力抵抗、或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强敌,心底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与他人结盟!而且当猎物陷入困兽之斗、准备殊死一搏之际,自己最好可以置身事外,时刻保持着全盛状态;以防盟友在分配利益之时,顺带也将自己一口吞下。
不过话说回来,下到这些被师门长辈内定为炮灰团的青年俊杰;上到亲手组建了西北联军、扯起秦王大旗的周长风,只怕全都忽略了一件紧要之事:如果硬实力敌不过对手的话,那么暗地里这些小伎俩小盘算,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
大黄龙此人,出自三秦神拳宗门下;上到师门长辈、下到师兄师弟,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拳痴,独喜修行徒手搏击法门;凡是江湖上能叫出名堂的拳脚功夫,就没有神拳宗门人不会练的。如今他两臂向前抡砸,看似如同顽童打架一般幼稚;但身处客栈前厅的众人,个顶个都是练家子,扫上一眼就心中有数:大黄龙如今耍弄的拳把式,乃是正宗的二十四路白猿通臂拳!
江湖上人尽皆知,久练通臂之人,胳膊都要比寻常人更长出一截;如果此人习武之初,还是位天生手长脚长的苗子;那么只待拳有所成之日,经他两臂施展出来的通臂拳,杀伤力要远比常人翻出好几个跟头去!
不过这二十四路通臂拳,即便练的再炉火纯青,也不可能挡的住兵刃之锋啊!
沈归自持修为高明不止一筹,便身形岿然不动、双脚落地生根,只停原地挺剑上抗,等着对方那两条长胳膊自取灭亡!然而随着“乒、乓”的两声脆响,大黄龙双臂砸中了惊雷剑,然而皮肉筋骨却毫发未损;而他本人也只是受到力量反震、堪堪后退了一步半、便卸去了所有余劲!
他甩了甩两条长胳膊,夸赞了一声“好兵器“,随后便再次抡动臂膀,冲上前去;与此同时,那些已经提前找准最佳出手角度的江湖人,也双目紧盯二人的一举一动;看他们这副模样,也是打算先让大黄龙战上几招、自己则等待绝佳的偷袭时机出现!
既然有称为黄雀的机会,谁还会想去做那只螳螂呢?
“嗨!嗨!……”
大黄龙每一次的呼喊,都代表着那对坚如磐石的臂膀、正在奋力朝着沈归头顶砸去!当然,每一招势若奔雷的劈拳,也都会被那坚不可摧的惊雷剑所阻;随着双方的交手节奏越来越快,这位貌似忠厚、内藏奸诈的拳师大黄龙、也慢慢地打红了双眼;三招两式过去,他的两条臂膀已然抡动如飞、一拳快似一拳、一步紧跟一步,竟逐渐将只知一味防守、从未出手反击的沈归步步逼退、眼下已经死死封锁在了西北方向的墙角之中。
大黄龙看着沈归那副淡然的神色,心中纵然尚有一丝警惕,但眼看对方已呈避无可避之势,心底就生出了一拳定生死的念头;与此同时,那些伺机而动的江湖人,也看出了沈归已被大黄龙逼入绝境,立刻将兵刃脱手而出,死死的封住了他闪转腾挪的所有角度!
凡是心思细腻之人,多少都会揣着一些脏心眼。当然,他大黄龙也并非是个脏心烂肺之辈;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类的狭隘思维,仍然是他无法避的性格缺陷:从眼下这个局面来看,自己明明已经胜券在握,眼看就要一拳功成!可这些所谓的江湖同道,方才胜负未分之时、明明还选择了冷眼旁观;如今却仿佛生出了另外一副胆子,齐齐出手想要抢攻,做事手段实在是不大地道!
心生杂念的大黄龙用余光一扫,发现天上地下全被封死、沈归也已然避无可避;杀敌心切的他,便将大半余劲灌注于两条臂膀、奋力向沈归劈砸而去;拳锋过半已成定局之后,他还扭回头来,朝着那些行事不大地道的江湖人叫嚷:
“你们这些人实在是……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刺痛了在场所有人士的耳膜;而方才还凭着金刚不坏之身、以血肉之躯硬抗惊雷剑锋的大黄龙;此时竟然身受数十柄五花八门的长短兵刃!最浅的一剑,刺入皮肉也足有寸余;最深的几处伤势,已然带着腹脏碎屑透体而出!密密麻麻的伤口、喷溅出一股股温热腥甜的血液,就仿佛奔腾不息的飞瀑那般、喷溅了沈归一头一脸……
对于沈归来说,此战倒是没什么值得自豪之处,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对上通体坚如铁石的外门高手了。世事皆如此,有得必有失;别瞧他大黄龙一身横练的硬气功、刀砍上一个白印,枪扎上一个白点;但论起隐藏罩门所花的心思,比起那位念衡大和尚来说,他还差着好几层天地呢!
这位神拳宗的高足,竟然将自己硬气功的罩门要害,安放在了右侧腋下这个位置!对于此举的好处无需多言,毕竟他是个以拳脚功夫为主的练家子,在经络密集繁杂的腋下分布罩门,简直是最易速成的不二之选!无论是出拳还是抡臂,气息血脉都要流过腋下要穴;如此做法,就等于他日常举动皆是修炼,进展速度又岂能不快呢?
但要害罩门这个东西,就仿佛是身上携带着一笔巨款、穿过人潮汹涌的闹市一般;纵然别人无法得知你将银子藏在何处,但你自己心里却清楚利害!闲来无事便想摸上一把,确认银子的安全状况;与人擦家而过之际,也总会无意识保护藏银位置,避与人发生冲撞。
过度的关注与保护力度,也是最常见的暴露方式!




马过江河 第718章 22.欺山不欺水
念衡大和尚将自己的罩门,安放在了膝窝之中,因此即便他在与人厮杀之中、有心刻意回护要害,也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防护角度。时间一长,他自己也把罩门这回事忘了脑后,敌人也自然无法察觉他的罩门所在。用这种笨办法来麻痹自己的警惕心,也是他自愿提高修行难度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大黄龙却将自己的罩门,安排在了腋下位置;纵然这个位置,也称的上隐秘二字;但他与敌人厮杀之际,心思难会被触手可及的罩门所干扰。诚然,大黄龙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在他出拳迈步之际,也不存在任何明显的硬伤与疏漏;也正因如此,那么一丁点不该存在的别扭与生涩,也足矣令沈归摸透了他心中所想!
凡是看起来不流畅、不美观的动作与招式,就一定是练走了路的废招;神拳宗一脉,多年来专心钻研拳脚功法;区区一趟通臂拳,大黄龙又怎会出错呢?想通了这一层、再看看他明显快了半拍的拳速度、与幅度过大的夹肩撤身;怎么想,都只有“腋下见空”这一种可能性了!
于是,就在大黄龙自以为胜券在握、抽空回头说起废话的瞬间;沈归左手食中二指轻轻一抖,将惊雷剑在掌中迅速旋转半圈;倒握着剑柄、狠狠扎在了大黄龙腋下罩门之上!
护身坚体的硬气功迅速被破,那些铺天盖地涌来的各派兵刃,便化作了大黄龙的诸多索命冤家!
亲眼看着犹如巨灵神下凡般的拳师大黄龙,竟然落得个乱刃分尸的惨淡场;那几十位坐观成败的杀人凶手便二话不说、迅速互相对了几个眼神、便朝着满身血腥的沈归一拥而上!
论及单打独斗,在场的诸位青年侠士、也定然有比大黄龙、汪巧南二人高明之辈;但他们的年纪也都不过四十,就算打娘胎里开始习武,功力终归有限;再加上众人之间不是素有来往的老朋友、便是往日有所耳闻的同级别高手;尽管个人的修为有高有低、但绝对不会出现层次跨度的差异。
也就是说,大黄龙与汪巧南败下阵来,他们这群人再上,也还是同样的下场!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余下的诸位江湖新锐、便自动自发抱成了一团,并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直取沈归的头颅而去。
原本是一场排排坐、分果果的抽奖大会,却由于沈归的修为出乎意料的强横、进而演变成了一场听天由命的大混战。这些各怀鬼胎的武林中人,此时终于明白过来:无论谁最终取得了那场天大富贵、并能独享秦王殿下许诺的鼎力扶持,都是先宰了沈归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有些原本身处战圈外围,根本没有出手空间之人;看着黑暗中犹如潮水涌向沈归的江湖同道,竟联想到了每逢年根底下、几十个村子的舞狮一起采青的壮观景象!
而距离客栈三条正街以外,由打登州城府衙后院,刚刚蹿出了一道黑影。此人正是华禹大陆首屈一指的顶尖飞贼——齐雁。他方才应沈归之言,潜入府衙监视登州知府大人的动向;可当他潜入正房以后,足足在房梁上听了半刻钟的闷雷呼噜,仍然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知府大人看似是要一觉到天亮了,可齐雁却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于是他临走前只留下了一纸书信,写下“好生为官”四个大字,便打算离开府衙……
然而他才刚刚跃上府衙院墙,却突然发现了些许异常之处。
世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头号死敌;以齐雁对于公门事务的熟悉程度,足矣在吏部担当要职了。据他所知,无论是三班六房的衙役捕快,还是护城营的将士兵丁,虽然都不会住在后衙之中,但今日的登州府衙,却冷清的有些出奇了!就连门房处都只有一位打更的老头子,却不见护卫府衙内外的哨役差丁。
今夜大雨倾盆,乍一想的话,人去衙空好像也还算合理;可对于齐雁来说,这显然是一件非比寻常之事!如果今夜有人打算行刺知府大人的话,那么只需一位壮汉、一把钢刀,就能轻而易举的宰杀一名朝廷四品大员,这未也太儿戏了吧?
北燕律法有明文规定:凡州府一级衙门,每逢入夜之后,至少需要安排三道轮值岗哨,护卫知府家眷之安宁。就算登州城的知府大人,是个平素体恤下役的清官,也不会由于这个原因而罔顾朝廷法度;如果是那种盘剥百姓、刮脂搜膏的贪官污吏,就更惧怕被百姓伺机报复,只会增强防卫力量,还哪有大开空门的道理呢!
想到这一节、齐雁便迅速穿梭于府衙的各个角落;然而除了几位老妈子和婢女之外,竟连一个穿官衣的差人都没有找到!如此看来,这登州城的知府大人,不仅是没有参与到秦王叛乱之事;而且就连他本人州府大人的职责权利,都已经被手下之人偷偷架空了!
确定了知府大人的清白之后,齐雁本打算赶回客栈相助沈归;但一想起客栈前厅那狭窄闭塞的空间、再想想自己的修为水平,便立刻打消了回去给沈归添乱的念头。
打架自己虽然帮不上忙,可也总得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左思右想之后,齐雁便冒雨直扑西北渡口的龙王庙而去。他心里十分清楚:既然谛听也有份参与其中,那么凭着他们的情报力量,自己两兄弟的一举一动、便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不过沈归的武学修为已近乎通玄,自保不成的话、还可以夺路而逃;而那些缺乏生死搏杀经验的夹生货,又只配得上麻烦二字、甚至连棘手都算不上,根本就不堪大用。
如果接下来都是这种刺杀水平的话,那他们兄弟撑过三日根本就不成问题;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一旦三日之后果然风平浪静,那么在自己与沈归二人、顺利渡过东幽湾、并抵达关北路海宁城以后;那些个幕后主使者,再想遣人刺杀沈归的话,就要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了!
所以除去他们二人以外,整个登州城最危险的又是谁呢?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越活越回旋的老水贼——盛北川。因为解决沈归的最好方法,就是杀了盛北川,并将他们这两只不会操船行舟的旱鸭子,直接困死在这座登州城中!
出于飞贼的职业习惯,齐雁在靠近目标之前,都会提前在目标地点周围、仔仔细细的“踩上一道盘子”。然而,他才刚刚转至龙王庙后身,便有一道低沉的嗓音,从漫天雨声之中传出了庙堂……
“盛老头,我和弟兄们敬你是前辈身份,也不愿意撕破脸皮。如果你愿意照我们说的去做,那么不但你自己可以重沐往日荣光;就连你的徒子徒孙也可以鸡犬升天、跟着你过上更加富裕体面的日子!”
“我们都是江湖人、自然要走江湖道;既然咱们两拨人马不顺路,那就没必要同乘一艘船。”
“啧啧啧,你看看你自己,都混成什么德行了?还好意思说什么江湖人走江湖道!醒醒吧老头子,现在的江湖,讲的都是这个……”
说到这里,庙中传来石头落地的一声脆响。齐雁清楚,定然是说话之人,刚刚朝着盛老爷子的方向、扔出了一枚银锭子。
庙中沉默了半晌之后,盛北川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银子这东西……可是真好哇!”
“你才知道它的几分好啊?从来都没去过南康吧?我跟您说……”
“娃娃,这路东西的好处啊,盛爷爷我早就他妈享腻了。”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还真他妈清高啊!可你玩腻了,就不管管这些徒子徒孙了吗?”
“既在江湖中、便是薄命人。如果我等今日都死在这间龙王庙中,也是江湖道的劫数到了,绝不会怨天尤人。”
“哎?原来你并非是不爱银钱,好像……好像是看不起我们两江联盟的手段啊!弟兄们,动手!”
情急之下,齐雁只得随手拿起一块碎石,顺着龙王庙的气窗直接击在了石像之上。这一声响动并不算大,却足以惊动两江联盟的警惕性了!
“谁?”
那位刚准备出手杀人的水贼,听此异响立刻暴喝出声;与此同时,先后约有二十名壮汉、手持利刃冲出了龙王庙的正门。渡口风急雨大,这些人才刚刚出门,便被庙外的倾盆大雨,拍了一个晕头转向;个个都仿佛没头苍蝇一般、叽叽喳喳地寻找起了那位不速之客;而齐雁则早已顺着那一道小小的气窗钻入了庙中,双手呈虎爪装,死死扒住了龙王石像的“领襟”。
“盛老头,我劝你还是放聪明一点!反正后日出海就只有你们三个,你的水性天下何人不知,船沉之后侥幸逃得一条活命,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根本不会生出任何江湖传言。”
“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一船三人,二者溺毙;事情的起因结果,还不都是我盛北川一句话的事嘛?”
“您总算是明白了我的盛老太爷……”
“可纵使我盛北川骗得了天下人,又如何骗过自己呢?即便昧着良心骗过了自己,又如何骗的了苍天厚土、过往神灵呢?”




马过江河 第719章 23.人即是江湖
盛北川充满了凛然正气的回复,显然是无法令对方感到满意的。齐雁听到这里之后、便迅速暗扣一道飞镖在手、同时微微让出了两只夜眼、向真正神像前对峙双方望去。
用对峙二字,其实多少有些抬举盛北川了。如今身在龙王庙中的登州船工,连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且还都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一动都不能动;然而再看看对方的阵容,即便方才自己惊出了二十余名水贼,可现在庙中佩刀警戒的水贼,仍不少十人之数。
守旧派江湖人士盛北川,显然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完全准备;尽管他如今手脚被绑、瘫坐在地面之上,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凡是在船上工作多年的人,大多都会由于职业的原因、而落下一些弓腰屈腿的小毛病;如今看他那强行挺直的坐姿,也不难体会出他心中的那份悲壮与决然之情。
再看其他几名登州船工,显然他们没有盛北川这等临危不惧的英雄气概;不过尽管有的人在不住颤抖、有的人已经被吓出了眼泪,却没有一个人哭出声来,更没有一个人开口求饶!单就这一点来看,这些人心中,起码还保留着尊严二字!
那位两江联盟的头目,听完了盛北川的回答之后,先是扭头与身后一名男子耳语了几句,随即将手中长刀一转,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到:
“盛北川啊,许久未曾涉足于江湖,只怕你是高看了自己吧?一个没人记得的绿林英雄,与普通的土贼流寇何异?若不是念在你我同出一脉……”
“嗬……呸!”
“……”
盛北川张开大嘴、吐出一口老痰直奔对方面门飞去。待对方灵巧的躲过之后,便气急败坏地抡起手中长刀!
他们之所以怂恿盛北川出手害人,也并不是他们两江联盟、或者暗中支持他们的谛听,扛不起这两条人命;而是现在的两江联盟、乃是江南派系当家作主;他们不愿意己方的名声受损、更不愿意被卷入与赚钱无关的麻烦当中。
所以如果盛北川愿意应承此事,他们两江联盟就可以顺势扶植这位老字号的水贼名宿;再打着他的大旗,开始着手整合华江以北的绿林水寨。而且,如果将来溺杀沈归之事败露,还可以把脏水全泼在盛北川身上,以招来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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