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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这样近乎于“金钟罩”一般神奇的挨打功夫,宋管家又怎能不铭刻于心呢?
于是乎,今日眼见人高马大的沈归要动手伤人,他便把这一趟“专业挨揍”的姿势想了起来!反手护头、顺手护裆,其他的地方你就随便招呼去!反正养三五天之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有些看似简单的东西,里面的门道深了去了!
他这副姿势,就是老流氓讹诈宝局的标准造型。如果今日真被宋跳过了龙门,那么至尊赌坊的镇店流氓,就得给他腾出位置来!以后这间大赌坊里面追债、放账、维护店面治安的零活,就全归他宋大爷一手包办了!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至尊赌坊虽然是宗族府的产业,但官民两道之间、历来都各有各的规矩!即便宋大爷的出身来历不是什么秘密,但毕竟也是他先来跳的宝局子,此事又如何善了呢?
眼下至尊赌坊的“民间事务部门”,归于一个叫外号叫做“灰狗”的老混混代为管理。他本正在三楼喝茶打盹;如今听楼下这么一嚷嚷,立刻就来了神!
对于在京城里搏出了一席之地的老混混来说,此生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而且按时坐班拿饷的生活,对于混混来说,也实在是太无聊了!
兴奋无比的灰狗托着茶壶,斜着眼、拉着胯的走下了一前厅楼;只见自己手下看堂的兄弟们,全都围出了一个半圆;圈中站着一位拎着顶门杠的年轻后生,正一下一下的狠砸着地上躺着的业余混混,宋三管家。
跳宝局子也分文武,简单说来,就是场面上看起来到底是残忍还是血腥的区别。文跳、通常都是割肉参赌;武跳,就如同宋大爷今日这般,躺在门口任人随便殴打!
可无论文武,都有一个最基本的规矩——绝对不能喊疼!
作为跳宝局子挨揍的一方,可以骂街、可以说风凉话、可以叫板、也可以耍横;可哪怕发出了一声“哎呦”、或是“嘶”的一声抽了一口凉气……
那么抱歉,前面的毒打算是白挨,还得被人围殴一顿,以示惩戒。
宋爷毕竟是个业余混混,哪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啊!他单纯的只是看中了这个姿势的防御效果而已!所以自打刚才那个小伙计第一棍子、抡上了他的大腿根之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条摆在外面的右腿骨,便当中断为两截!
他这姿势根本不是为了抗打,只是防止被人错手打死而已!该受的疼,可一点都没少!
虽然宋大爷只是半个江湖人,但毕竟平日也喜欢逛赌坊!跳宝局子这句专业术语,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可他刚想开口解释,大腿根便遭了对方重重的一击,骨骼断裂的疼痛、仿佛一把刚刚磨利的尖锥,瞬间刺入他的脑海,也将本欲开口解释的话语、直接堵回了嗓子眼里!
直到灰狗爷拖着茶壶来到了一楼,那小伙计已经把他的两条大腿全部砸折;此时正准备朝着肉厚的屁股砸去,宋爷也趁势倒过了这一口气来:
“别……别别……都是误会,爷爷们别打了!”
他这句求饶才刚一出口,沈归噗嗤一声就乐了出来!没容这位宋爷继续开口求饶,灰狗便“呸”的一声啐了一口唾沫!这一下子可好,呼啦啦冲上去了二十几个伙计,将已然告饶的宋爷团团围住,拳脚、木棒、桌椅、板凳,没头没脑的对着他一通猛砸!人群中还有一个瘌痢头的中年汉子,一边跳着脚的的往人堆里递家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嚷道:
“好你个瞎了狗眼的宋宁,跟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皇亲,就以为自己也是个人物了吧!可着奉京城的几条街面上,你也不知道先打听打听,谁敢来跳我家灰狗爷的宝案子?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招呼!打出人命来有人顶!”
之前一根顶门杠、按照顺序开揍的方式,宋宁还能勉强维持着清醒的神志;可如今灰狗的一口吐沫飞出,殴打也瞬间变成了围殴!无数双鞋底子、直奔他的脑袋死命跺去,再加上他那挨揍姿势只学到了皮毛,侧脑“砰砰砰”连撞了几下青石板、便眼白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至尊赌坊对面的老赌棍们、此时都喝着大碗茶、吃着小点心,看着街对面那一场拳拳到肉的武打戏;更有几个性格跳脱的家伙,踩着凳子大声喊好!然而眼看着对方把满面鲜血、昏迷不醒的宋宁扔出赌坊门外,也没有一个老赌棍离开自己的座位……
而贴在门边的牛三,也早都看傻了眼!
今日他虽是奔着找回颜面、顺便出口恶气来的;但正如宋宁所说,二人之间并没有结下死仇,也没想过要他的命!而且最令牛三感到胆战心惊的一点,乃是他至今也没搞明白:方才宋宁挨的这顿毒打、到底是为了什么!
被打成一滩烂泥般的宋宁,仿佛一只死耗子那样,被几个小伙计揪头发搭脚脖,随手甩在了街面上!牛三刚出去探探对方的鼻息,却又被沈归伸手挡住了去路。
“姑老爷……我想去看看……”
“别着急,还没完呢……”
牛三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灰狗已然走到了门边;他先侧目看了一眼沈归、随后展颜憨厚的一笑,露出只剩一颗的门牙;随即稳稳当当的把手中茶壶放在台面上,冲着沈归微微一弯腰,这才朝着身后的兄弟扬了扬手……
灰狗一挥手臂,那群招招要命的活阎王,竟然重新拎起了板凳、桌腿还有顶门杠,仿佛猛虎下山一般、再次冲出了至尊赌坊!
眼下正午刚过,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颇多!但百姓们行至此处,一见至尊赌坊插上了窗板,便立刻停住了脚步,远远的围成一个大圈,瞪着眼睛等着瞧热闹!
只见仅剩一颗门牙的灰狗,迈步走上大街,朝着四面八方围观的街坊们连连拱手赔礼:
“各位婶子大娘,长兄幼弟,灰狗在这给大家赔不是了!有带着孩子和堂客的兄弟、还请多多避趋;今日鄙小号有些杂事急需处理,挡了各位的路,实在万分抱歉……”





马过江河 第769章 73.歪打正着
奉京城最大的老流氓灰狗,此时仿佛变成了一位满口之乎者也的教书先生;他不但和语气温柔、姿态谦卑、更刻意的将面目向下,唯恐自己口中的缺齿过多,会吓到围观百姓。他就以这样卑微的姿态,不住的与来往行人鞠躬道歉。为官百姓们见他如此和颜悦色,也纷纷开口回应道:
“没事的孩子,快去忙你们的吧。我们年纪都大了,没什么可着急的事,就站在这等会就行……”
“好,那就叨扰诸位高亲贵友了!事后哪位高邻的衣衫若是溅到了脏东西,就来这至尊赌坊,在下定会双倍赔偿!”
这边是一派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架势;而另外一边,早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宋宁,正在遭受着惨无人道的第二轮当街围殴!
在赌坊之中挨打,宋宁身体反馈出的声音,都是“咔吧咔吧”的脆响!如今拳头粗细的顶门杠子落在身上,竟开始发出“沙沙”般的碎音!宋宁定然是无力反抗、但也没有彻底失去意识的福气!他不停在昏厥与剧痛中反复挣扎、肚子里早就编好的那一套漂亮说词,也彻底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又打了大概足有半刻钟,也不知是谁先停的手,那群活阎王先后放下了家伙、掐着腰身喘起了粗气来……
“怎么停了?”
灰狗不悦地转头望去。
“当家的,咱好多年没遇见跳宝局子的了,打累了,弟兄们先歇口气……”
灰狗闻言走了过去,看着地上满目疮痍的“一摊烂肉”,皱着眉头呵斥道:
“他脑门上这一条血道子,是哪个不长眼的蹭出来的?你们是不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看家的手艺也能生成这样?都给我瞪大了眼睛好好瞧着!”
说完之后,灰狗系紧了衣袍下摆、大脚一搓一挑、抄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根木棍,上下翻飞地舞了一个眼花缭乱!
牛三看着街面上那一滩与他相熟的“血肉”、嘴唇都被吓白了,大腿也不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整个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挂在了沈归的袖子上:
“姑老爷,他们这是……这是为什么啊?这是要把宋宁往死里打啊……这可是奔着要命去的呀!”
沈归叹了口气,指着地上硬抗第三轮“殴打”的宋宁说道:
“刚才那第一顿打,乃是出于误会罢了;赌坊的混混错以为他是来抢地盘的同行,打他也是照赌坊的规矩办事;这第二顿打,也是出于这个误会。这宋宁跳宝局子的流程没什么硬伤,所以被这些人当成了门里人;混混求饶,就等于当众认栽,也给这些同道中人丢了脸面。所以这第二顿打,是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如今这一遭嘛……看着吓人,其实棍头没带着劲,甚至连他的边都没擦到!这灰狗是在给自己手下弟兄们,演练一次混混打人的手法而已。这灰狗是个老行家了,讲究的也是老规矩:打人,也要顾忌对方的脸面!按照行家的标准来说,即便把对方浑身上下的骨头全都敲碎,脸上也不能看出半点的伤来!”
演练了一通之后,灰狗倒提着棍子住了势。只见棍头连半点新鲜的血迹都没有沾到,怪不得打人的时候,没有声音呢!
在诸位喽啰齐声鼓掌叫好之中,灰狗随手一扔棍子,开始吩咐起了善后事宜:
“一楼停业,赶紧去几个人,重新置办几套桌椅板凳!留在家里的伙计,把街上的和赌坊里的血迹,都给我擦干净了,一点印子都不许留啊。”
“当家的,这宋宁可怎么办啊?他现在光有出气没有进气,应该是活不成了……”
“扛着他去找老虾米,让他带着尸首去衙门口打官司;……恩……看宋爷现在这副软骨头,想要搭起来估计是没戏了;你们去市集置办桌椅的时候,顺道买个木勺回来吧……”
有人清理血迹、有人整理桌椅、还有人正在研究讨论、如何能把几乎变成一副画的宋宁,从青石步道上完整地揭下来……但这一切的善后事宜,已经用不着灰狗出面了。
灰狗从腰间取下了一方丝帕,一边擦着毫无污渍的双手,一边又戴上了那谦逊有礼的先生面孔,朝着沈归一拱手道:
“倒叫两位公子见笑了,鄙小号要暂时歇业一个时辰。二位可以先去街面上逛逛……”
话说到这里,灰狗也打量完了沈归的衣饰细节,立刻话锋一转:
“或者也可以去二楼雅间。”
“别忙了,我不是为了控銮来的。(我不是来赌钱的)”
“念短(别说了)。”
至此,二人同时闭口不言;灰狗拿起桌上的小茶壶,自顾自的走上了至尊赌坊的二楼台阶;而沈归也拍了拍牛三的脸蛋:
“你的债已经平了,回府缓缓神,吃顿好的吧。”
随后,他便不紧不慢的跟着灰狗,一起走上了楼梯。
至尊赌坊的三层,仍然保留了原本隔间的造型,看起来很像是一家客栈;当先而行的灰狗,此时正站在最深处的房间门口,面色冷峻的等着沈归。
故地重游,心中自然别有几分唏嘘。沈归望着那一间间似是而非的“客房”,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头走入了灰狗的房中。
“整间三层就我一个,有什么事直说。”
“我想查阅所有关于北燕战事的详细注码记录;另外,我还要查阅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所有暗账。”
“嚯,好大的口气!刚才我只觉得兄弟不像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哥,但没想过你敢跟我开这个海口!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要看的东西。我这都有,但你一笔也查不到!原因我不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别的事吗?”
“那我要是非看不可呢?”
“那就取决于你是来挑扁、还是来挑门的?(你是冲着至尊赌坊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我只是来查账的。”
“呵,走官面,你不可能是宗族府的对手;耍混的,你也玩不过我这条老灰狗。还有什么本钱,劝你一次都亮出来,也省的咱白舌头;如果没有的话,看在都是江湖同道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楼梯就在那,您请自便”
“你手下的弟兄那么多,就没人顺便告诉你,小爷的底细吗?我姓沈,暂居城北李府。”
听到这里,灰狗阴沉的面色突然一滞、随即重新打量起了衣着讲究、却远谈不到不富贵的沈归……
“是……是沈……”
“沈归!”
“有何为凭?”
灰狗话音刚落,沈归竟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右手二指也轻轻搭在了他的咽喉上:
“既然听过我的名字,也该知道我向来缺乏耐心。”
“好!我给您拿账簿。”
沈归闻言松开右手,灰狗轻咳了两声,便立刻蹲下身子,从木桌下方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随即,他又从书架上取出了五本大账,两相比对着翻查了起来。书页响乐一刻钟左右,灰狗轻咳了一声,开始数如家珍的介绍了起来:
“这是我自己记的保命符,除我之外,也没人能看的懂,至于信不信,就全由你了。此次潼关之战的结果、确实出乎天下人的意料,我们至尊赌坊也意外的大赚了一笔。说起咱至尊赌坊,的最大一笔注码,背后的人应该是万丞相。不过他很少出手,也都只借着高赔率的光两头押注;所以综合算下来,他赢走的银子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太多。”
沈归先惊后笑,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
“继续。”
“次一笔的赢家、经过我的确实考证,就是宗族府的老族长颜久宁无疑。要说这个颜家的老祖宗,自从卸任养老之后,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华盖运;他是我们所有常客之中,实际获利最高的一位。”
“颜久宁?那个老棺材瓤子不是早就病危了吗?还没死透啊?”
“他那一口牙比我还多,身子骨硬朗着呢。”
“呵……继续。”
“至于这第三位嘛……没掌握到什么确凿证据;不过按照下注习惯和时间规律推断,背后的主家肯定是某家大商团。不过眼下北燕正在打仗,嫌疑最大的晋商团,肯定全都忙着转移家财;所以据我自己推断,南边谛听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恩……对了,那个宋宁的主子是谁?”
“他的主子叫颜农归,是个宗族府的小执事,没什么实权,也基本不会到至尊赌坊来玩。”
“这颜农归……和颜久宁是什么关系?”
“哎?沈王爷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呀!这颜农归父母早亡、他那一枝蔓的皇亲也一直都没什么影响力。按照宗族的亲缘关系来论,他应该是颜久宁的玄孙子;可当他父母死后,便自行过籍到了颜久宁那一枝,成了他的干孙子,乱了两个两个辈分。不过,没有这一手的话,他也捞不到宗族府执事这个饷银丰厚、差事清闲的肥缺啊!”
“恩……那你再看看,除了万丞相之外,这些人是不是只压时局,从不押宝啊?”
“唔……确实如此。不过颜久宁年老体衰,早就出不了门了;而那个疑似谛听的大赌客,也不在奉京城;想押宝推牌也没机会啊!”
“恩……你现在拿着我的中山王腰牌,带着这两本账簿迅速入宫,去冬暖阁见万丞相,给他留下一个详尽的译本。”
“好!不过王爷,这至尊赌坊毕竟是宗族府的产业,我灰狗人如其名,只是一条看家狗罢了;若你心中所疑成真的话、今日你我三楼会面之事,只怕瞒不住有心人的眼睛……”
沈归讶异的看着混混头黑狗,随即大笑着拍手赞道:
“呵,好一个灰狗!看来你能在奉京城混到今日这等身份,果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走吧,本王就亲自送你入宫!”




马过江河 第770章 74.流氓入宫
沈归亲自送灰狗来到皇宫南门,当值守将方钧平,迅速跑下城墙;他疾跑几步、直接单膝跪倒在沈归的面前,激动无比的说道:
“末将方钧平,参见王驾千岁。”
沈归没有急着伸手搀扶,任凭他跪在了自己面前,施完了整个大礼。
“你小子的身子骨,都好利落了吗?”
“承蒙贤夫妇再造重塑之恩,些许小恙、已经全都好利落了!”
沈归伸出手来,随手拍打了几下,感觉到对方体内的澎湃气血,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确实好利落了啊!没想到你那肠子,还真禁得起折腾……起来吧。我今天要带个闲人入宫,你要不要搜一下啊?”
“王爷说笑了,普天之下谁能在您亲自押送的……灰狗?!!王爷,这灰狗乃是街面上的地痞流氓,您……”
“承蒙方大将军抬爱,小的受之有愧。不过,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您老人家的那笔款子,可就快到期了!”
沈归一听这话,神色立刻一怔;随即便玩味的打量起了满面通红的方钧平来:
“不错啊方大将军,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小命之后,人也变得更加激进了?方钧平我告诉你,你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因为李郡主的医道高明!灰狗,他总共欠了多少银子?”
“方将军欠下本金纹银二百两;如果算上利息的话,共计纹银三百六十八两。”
“这笔赌账,算在我沈归头上!让你的弟兄去李府大宅,找牛三支银子!而且你听好了,以后凡是他姓方的去了至尊赌坊,无论输赢、都得算我沈归头上!谁也不许跟他要一个铜板、但也不许他带走一个铜板!方钧平你听见了吧,我沈某人有的是银子!你随便玩,玩过瘾了为止!”
“……是。不过小的毕竟只是个看门的混混,实在做不了东家的主。”
“没关系,过不了多久,那间至尊赌坊就改姓……哎灰狗,你什么蔓啊?”
“遮天蔓……”
“以后那至尊赌坊,就他妈改姓彭了!”
“这这这……谢王驾天恩!您放一百个心吧,只要有我灰狗在的一天,就保证让方将军彻底失去押宝赌钱的兴趣!”
沈归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方钧平,立刻拂袖而去。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方钧平重伤初愈,虽然没落下什么打伤,但元气尚未完全恢复;酒不能喝、花街柳巷也不能逛、唯一能参与的娱乐活动,也就只有赌博了。别看他现在统领御林军,成了天子的最后一道守门神,风头一时无两、堪称一步登天!但军职封的再高,也不过就是个护卫头而已。御林军中那富贵恬淡的生活,对于别人来说可谓是可望而不可及;但对于已经闻惯了血腥味的方钧平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纵马疆场的抱负得不到施展,又不能在酒色中麻痹自己;方钧平除了押宝取乐,还能做些什么呢?
二人做着穿宫马车,直奔冬暖阁而去;沈归把满面春风的灰狗,甩给了万长宁之后,自己便直奔北兰宫而去。
如今的北兰宫,警戒力量及其森严。沈归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御林军护卫,心中倍感无奈。对于自家三叔沈游、或是宋行舟之类的谛听高手来说,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绝对不是什么大话。
当然,颜青鸿也肯定明白这一点。与其说这些护卫是给刺客准备的,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准备的一剂助眠良药。
沈归走上台阶,刚想随手推开北兰宫的大门;可身形一顿,却又回了左手。他朝着门前侍奉的宫女抬了抬下颌,自己则单膝跪在了大门前、等候陛下传召。
宫女进去通报不久,大门分开两边,颜青鸿双手对插在袖子里,仿佛立于田间的地主老财那般、一边抽着鼻涕、一边囔着鼻子说道:
“赶紧进来把门关上,天还凉,小心风邪入体。”
沈归朗声回道:
“谢陛下。”
颜青鸿用袖子一蹭鼻涕,抬腿踢了沈归一脚,二人打闹的声音、也从重新紧闭的北兰宫中,荡出去很远很远……
“宗族府的那贴膏药,现在必须拔了。”
北兰宫中,孙白术正在给身怀有孕的邓皇后诊脉;而沈归,也对正在流鼻涕的颜青鸿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颜青鸿喝了一盏红糖姜汤,沉吟了半晌之后,语气略带犹豫的说道:
“你拿到什么真凭实据了吗?除恶不尽,是要反受其害的。”
“还没有。但眼下战局紧急,这个隐患我们不能再养着了。眼下虽无铁证在手,但无论他们打算如何反扑,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将其彻底扼杀。”
颜青鸿听完之后,又抽了抽鼻涕,沉默半晌。待宫中报时钟声响起,颜青鸿缓过神来,笑了笑说道:
“你是不是把这事也想的太简单了?宗族府虽然没什么用处,但也不是六部衙门,说裁就裁,说撤就撤。你这是在逼我自灭满门,手里也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想下手都没个靠得住的理由。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恩……还真有个皇帝样了。”
铁怜儿听到令二人犯难之事,立刻开口插嘴道:
“老早就看那些蛀虫不顺眼了!以沈弟之才,罗织罪名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吗?所谓功高不过救驾、罪极不过谋反,我看不如就打宗族府一个谋反篡腻的罪名,再把颜久宁这个老头子,拉出来当个替死鬼……”
孙白术看着越说脾气越暴躁的孕妇,立刻就放下了邓皇后皓白细腻的手腕,朝沈归和颜青鸿发起了脾气:
“我说你俩能不能闭嘴?颜老二,你已经受了风邪,自己的病好之前别往北兰宫来!邓皇后本就落下了陈年旧疾,肝气郁结、虚火上升;现在又身怀有孕,不便以药石调理;真受了你的连累,倒霉的还是我和我哥!都出去都出去,找别的地方说那些家国天下的小事。”
北兰宫中没有外人,孙白术这古怪脾气也就无需敛。颜沈二人自觉理亏,也同时缩了缩脖子,起身离开北兰宫。临走之前,颜青鸿还对邓皇后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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