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所谓的华神教,本就是天神教的买办章源、为了谋取私人财富、一手创立的诈骗团伙。即便眼下他们走了大运乘风而起,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可终归受到章源的眼界与心胸所限、绝不舍得在武装教徒方面,花一笔极其高昂的本钱。甚至如果不是谛听参与其中的话,这数万名华神教徒,就只能拎着木棒与农具冲上战场了!
虽说谛听提供的战刀貌不惊人、但质量却着实不错!不过,菜刀家家都有,被逼急了之后、人人也都能胡乱抡出几个花来;可华神教提供的雁翎刀,没有下过个把月的苦功夫,去学习钻研发力窍门、运刀轨迹的话;只要胡乱抡上一会,胳膊就酸的抬不起来了!
天工坊出品的战刀,落在这群人的手里,还真是标准的暴殄天物啊!
再者说来,别瞧解涛只是单枪匹马,但他这身“借来”的铠甲,可是梁家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一般的汉子,仅仅披挂上这副铁战甲,根本就迈不动步子、更别挥舞兵刃、上阵杀敌了!可同样的重量,挂在解涛身上,却简直轻如鸿毛一般,丝毫不会影响动作的敏捷性!
沉重的兵器,自然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而沉重的铁铠甲,防护力的强大,也是肉眼可见。面对解涛这样一个“铁皮罐头”,华神教徒的钢刀砍在盔甲上、就连个痕迹都留不下来!哪怕郭兴狠一狠心,再次下令长弓手进行无差别攻击,人家解涛只需要护着脸往地上一坐,准连油皮都伤不着他!
城门洞口的厮杀,就这样僵持了一刻钟有余;那些不断被劈山巨斧开膛破腹、或是砸到骨断筋折的华神教徒、也被民夫队不断清理出足有数百口之多;然而再看这员勇将解涛、尽管盔甲上布满了敌人的斑斑血迹,可被汗水犁出数道白印的脸庞,却显得愈发红润!
这分明是他才刚刚把身子打热啊!
如果神锋营的将士,都是他郭兴麾下的部卒,那他也许早已经鸣金兵,换上游骑兵上阵,用抛索拖拽的方式,清理出城门洞口了!可这些华神教徒,毕竟是自己掏出了三成军饷买来的雇佣军,银子总不能打水漂不是?
再者说来,就连华神教带队大师兄——田大山,都不心疼手下伤亡,他郭兴又何必去操那份闲心呢?再者说来,华神教的伤亡越大,将来攻陷幽北三路、三家分配胜利果实之时,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就越小了。
既然敌军主将愿意逞英雄,那就给幽北人留下一个战神的传说、自己取走胜利好了。反正敌将再勇、人力也终有尽时;莫非他还能凭着一己之力,将这两万余步卒全部杀光不成?
反正在华神教信徒的眼睛里,就只有前进、没有后退;更不会被一个所谓的“万人敌”,杀寒了军心!花一点点银子,买来如此悍勇的炮灰先锋,还真是一件非常省心的事啊!
不得不说,华神教的洗脑攻势,的确是非常成功的!这群疯子,之前在泰宁县便打的如狼似虎;如今战场换到了扶余城下,他们仍然没半点惧色。不过,华神教取得的成果虽然喜人,但应用的手段,却谈不到高明二字;说穿了,章源蛊惑人心的手法,与江湖上的游方术士、骗家门人,都是同样的一路货色。





马过江河 第783章 87.假的就是假的
关于骗术的本质,江湖上有着“典卖一时迷”的说法。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人的脑筋有快有慢,但终究没有一辈子绕不过来的弯。而骗术的本质,就是心编织一个思维迷宫,让受害者凭着脑筋与经验、与占据先手优势的织局者赛跑罢了。当然,这特指一次性的骗术:比如说街头卖药的、拦路算卦的,都在此列当中。
可自称“华神无上教尊”的章源,组建华神教的根本目的,并不只是想谋求一次性的敛财手段这么简单。他是想在自己有生之年,亲手开辟出一个诸如玄岳道宫、南林禅宗之类的千秋功业,庇章家子孙安享百年富贵。为了华神教的稳步发展、他借鉴了天神教的基础教义,并逐渐发展出了一个组织架构庞大、自成一套体系的虚构世界。
不过假的始终都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既然华神教的即根本乃是抄袭而来,而章源作为天神教的叛徒,根本就没来得及全部将其吃透,也就只能东施效颦、生搬硬套了全部地基。
下层基础扎的不稳,上层建筑也就不会牢固。随着编造出的谎言越来越多,章源也发现了神话故事中的漏洞与硬伤、暴露的越来越大,令他这个“创世者”也无法自圆其说;无计奈何之下、他只能许以重利向诱、对外拉拢了一批犹如田大山一般的“聪明人”,共同参与其中,帮他完善这个巨大的谎言。
时至今日,华神教的传说体系、仍然在日趋完善当中;负责这项工作的团队,都是由一些念过书的文化人组成。他们靠着团队协作、共同编纂出一个个神话故事;虽然至今还说不上是严丝合缝,可用来骗骗没什么见识的乡野村夫,还是毫无难度可言的。
其实编纂出一套全部原创的神话故事来、对于那一批落第秀才、潦倒书生来说,也谈不到是天大的难事;可这套鬼话诞生的根本原因,就是只是他们需要一个行骗的工具罢了;如果故事编造的太过于生疏繁杂,让百姓们接受起来也需要很长的一段宣传时间、实用性方面也就大打折扣了。
所以时至今日,有关于华禹天神的前世今生,总能在百姓们喜闻乐见、口口相传的上古神话体系之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有了这些“老字号”的神祇参与其中,华禹教的可信程度,也就得到了极其有力的扶持!
比如说在神话传说之中,有着这样一位大神!他身强力壮、体型巨大,却因战败而被敌人斩去了头颅;此后便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执干戚以舞。
这,便是上古战神——刑天!
而出现在华神教众眼前的解涛,好像除去少了一枚盾牌、多了个脑袋之外;与“华禹天神座下”的大将军——战神刑天,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当第一位华神教徒、无意识喊出了“刑天”二字之后;战时一向凶猛强悍的神锋军,竟罕见的生出了乱子来……
“……这……这是咱的刑天大神转世啊!看那杆大斧子,凡夫俗子哪能抡得动啊!战神刑天,他绝对是战神转世!”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也不知是哪位脑筋活络的华神教徒、首先提出了刑天这个名号;然而经他这么一宣传,所有信众都下意识的展开了丰富联想……
这群思路被困在了迷宫之中的华神教信徒们,就连喝香炉灰能够刀枪不入的鬼话,都深信不疑;而解涛一人一斧、抵挡了大军小半个时辰的战绩,又是近在眼前的事实,他们当然更不会起疑了!
骑在马背上的郭兴,此时正在琢磨着一会解涛力竭而亡之后,自己该如何调配兵力之事;可耳边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呼喊声、立刻打断了他的思路。郭兴抬头一看,只见漫山遍野的土黄色华神教徒,犹如飓风催动海浪相仿、从城门洞口开始扩散、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传令兵!他们在嘟嘟囔囔的喊些什么呢?都他娘中邪了啊!”
“回沁巴日,在属下听着,他们好像是在喊什么刑天大神……”
“刑天?敌将分明长着一颗大脑袋,还刑他妈什么天啊!去,给我把田大山叫来!”
传令兵被郭兴骂了个灰头土脸之后,立刻翻身上马,直奔南城门传令而去!
从城西战场听来,只觉得城南战场同样是一片杀声震天,应该也没什么不同之处;可这位传令兵才转过了一道城墙再看,胃口立刻涌上了一股酸水!
怪不得西城门没有城防工事呢!原来全都堆在了南侧城墙啊!远远看去,那一道道反复抬起坠落的原木,不仅排列的密密麻麻;在抬起落下之时、更仿佛酱缸里的搅棒一般、不断滴落着肉眼可见的黏稠血液!这名传令兵离着城门足有百余步之遥,却仿佛仍然听到原木落在城下、砸出的那种特殊声音……
吧唧……吧唧……
转眼再看、只见己方大半的攻城器械,眼下已经烧成了一堆堆的焦炭。城门之上,一名腋下各夹着一枚酒瓮的老汉,此时刚从城门楼上纵身跃下。身体重重的摔在冲城车上之后,摔破的酒瓮、将冲城车瞬间烧成一条火龙……
传令兵本是个漠北汉子,前次攻打泰宁之时,他并未参与其中。今日扶余城下、还是他首次经历攻城之战;这副残忍无比的画卷、瞬间撞破了他的心房,令他不忍再望去哪怕一眼……
“嘿嘿嘿!往哪走呢!”
他才刚刚闭上双眼,战马的缰绳便被人死死拉住。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尖嘴猴腮、身形瘦弱的华神教徒,身上散披着一件神石部族的棉服,正好奇的打量着竖在马鞍后的传令旗:
“郭老弟让你来的?是交代军饷的事吗?”
“不……不是。城西战场,贵部士卒出现意外情况,沁巴日派属下来,是召您前去商议战情的。”
“呸……真他妈麻烦。银子给的不多,屁事还不少!哎我说小兄弟,你这匹马的模样还怪俊的,能驮俩人不?我这可没马啊……”
战马乃是漠北汉子的心尖宝贝,比自家帐篷里的婆娘还要亲上三分!早在田大山出口不逊、在言语间辱及沁巴日之时,这名传令兵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耳听得对方提出共乘一骑的念头,立刻就勒缰转头、打马而回。
被干原地的田大山,随手拉了拉滑落的衣襟,朝着身边一位心腹人说道:
“看看还剩下多少个脑袋,一次给我全轰上去!早点拿下这个城头,我到了姓郭的小子面前,才有脸跟他抬价啊!”
“我说老田啊,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姓郭的那小子办事可不太讲究!你说说他为啥放着大路不走,非要分出骑兵、绕一条远路呢?这明摆着就是要利用骑兵大张旗鼓的进军,将敌军的防御力全部引向南城门!你看看这架势,人家那是早有准备了!而且你真以为那点银子好拿啊?就算把咱那点兵力全都撒上去,能不能攻下这道城门可还在两说呢!我觉得咱最好还是留点心眼,手底下的人要是都打没了,咱俩的小命可也攥在他姓郭的手里了!”
田大山闻言,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咱们的银子和家伙,那都是谛听的老道供着,压根过不了他姓郭的手;至于说人命嘛,对咱爷们来说那还叫个事吗?实话告诉你说,咱在幽北三路都开了香堂,手底下要是缺人送死的话,咱就直接开口跟上面要呗;打下了幽北的城池,功劳都是他郭兴的;可拿这群傻子换来的银两,却都得落进咱哥们的腰包。这笔账该怎么算,你还不明白吗?至于这扶余城什么时候能打下来,其实跟咱俩没有一两银子的关系!而且这一阵死的人越多,他郭兴就得让出更多的军饷!要是跟咱玩硬的,等咱们后续援兵一到,老子立刻给他来个满营哗变!也好让谛听的老道好好算算,到底是养那么多派不上用场的骑兵合算、还是把银子交给咱们手上合算!”
说完之后,田大山便倒背着双手、学着当年欺负过他的同村里正一样、一步三摇地朝着城西战场走去…
田大山这边当然不着急了,可郭兴都快被急疯了!无论是战场中央、还是扶余城墙上的华神教徒,此时都像被抽离了魂魄一般、只知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再加上传兵令报回来的城南战况,也同样不太乐观;自然令身为全军主帅的郭兴倍感焦急……
除了郭兴觉得手足无措之外,战场上还有一个人,脑子也没转过这道弯来。
解涛望着这群“跪地求饶”的仇人,一时之间也有些下不去手。按理来说,自己砍死砍伤的仇家,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如此算来,自己徒弟的血仇,早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理当一笔勾销!而按照他们村里的打架规矩来说,五尺多高的老爷们、被自己打的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已经算是服软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也不能往死里欺负人家啊!
于是,自以为大仇得报的解涛,将手中劈山大斧重新系在背后,气运丹田大喝一声:
“你们都认错人了,我叫解涛,不叫刑天!”
说完之后,他分开双臂,轰的一声重新关闭了城门!
这一幕落在郭兴眼中,差点没把他的心头血给生生气出来!敢情就连那两扇城门、都是人家自己打开的啊!




马过江河 第784章 88.杀马盟约
由于城西战场的主力军,因为一个意外的情况,瞬间失去了全部斗志;所以太阳才刚刚有了西落的苗头,神石军便草草鸣金兵了。尽管首战打的是虎头蛇尾,但好在双方谁也没露出底牌,除了损失极其惨重的南门战场,就权当互相试探了一番而已。
毕竟这是一场攻城战役,就算打上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是件新鲜事。
当天夜里,无论是郭兴还是麒麟君、包括财迷心窍的田大山在内,全部都忙了一个四脚朝天,谁都无暇休息片刻。
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田大山来说,让他来捏造一个合情合理的神话故事,将解涛身上的那层“大神转世”的皮毛彻底扒下来,着实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不过好在神锋营中,还有几位负责编纂故事的华神修士随队;他们哥几个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声情并茂、连打家伙带唱戏,生生把唾沫都说干了,才算是勉强把华神教众们的那根死脑筋,暂时扭转过来。
而对于谛听的随军代表,业余乾道麒麟君来说,今夜同样也是不得安宁。这一次华禹大陆狼烟四起,本就是谛听刻意引导的结果。纵然谛听富可敌国、势力党徒遍布天下;但想要同时维持西、北两支乱军的后勤辎重,也同样是超负荷运转。单以他负责的神石联军来说,士卒的吃喝拉撒、战马兵器的运转、人力兵源的调配,每一件都是劳心力的麻烦事;再加上首战失利,郭兴明日还要发起总攻、要将一切可用的攻城器械,全部派上战场。郭兴动动嘴皮子就走了,留下麒麟君带领着工匠与民夫、着手组装这些隼牟结构的大家伙,可是一个超大的工程量啊!
对于郭兴来说,今夜同样难以入眠。因为自己回帐不久,由打漠北神石部族出发的一架马车,抵达了扶余城下。这架马车的样式虽然极其普通,但车上所载的中年妇人,身份却异常尊贵。
这名妇人长着一张黑红相见的圆脸盘,单眼皮小眼睛塌鼻梁,虽不至于令人望而生厌,但与好看二字也沾不上半点的关系。她身上披着一件名贵的火狐狸大氅,却依然掩盖不住那犹如水桶般粗细的腰身;如果仅从外观来看,这就像是那位乡下的农夫,突然发了一笔横财,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别扭……
这名妇人叫做萨尔迪,在漠北古语中,代表着“凤凰”的意思。她原是漠北一家小草场主的女儿;如今是朝鲁大汗的夫人,也是整个神石部族的主母。
对于男女性别差异的问题上,就连砖窑都无法独立建成的漠北草原,却罕见的一视同仁。也许是他们走在了时代的最前列,也许是还没脱去母系社会所遗留的影响;总而言之,如今萨尔迪抵达前线的意义,就仅次于朝鲁汗王御驾亲征。
对于萨尔迪来说,地位转变实在过于悬殊,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适应;此时马车才刚刚停稳,这位四十出头的神石主母,便自己掀开了帘子、一下跳出了车厢。
“沁巴日,我的孩子……呀,你怎么瘦了一大圈?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吃不下东西去?干娘这次带了不少马奶酒,还有你最喜欢吃的奶豆腐……快别让战士们都跪着了,让将士们把酒分一下,大家厮杀了一阵,现在好好乐呵乐呵。走,带干娘去你的帅帐……”
单膝跪地的郭兴,此时也放下了抚在左胸口的右手、微微站起身来;他不敢挣脱有违尊卑之礼的搀扶,只能任凭主母萨尔迪拽着胳膊,将他拖向了最显眼的中军帅帐。
“胡勒根,你现在已经是个男人了,额赫也不好再当着勇士们的面,用鞭子抽你!但我必须要骂你,要狠狠的骂你!额赫让你跟着我的沁巴日,学习应该如何打仗,可你怎么敢把自己的老师给累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你平日贪玩懒惰,忘记了额赫嘱咐你的话啊?哼,回家之后,我一定要告诉你额布,好叫他下令罚你、要重重的罚!”
胡勒根得到传令兵的召唤之后,便立刻飞马赶回西城外的主阵当中。自打他一见了坐在上首位的萨尔迪,立刻把一张大嘴咧到了耳朵根上!虽然耳边听着主母的责骂,但他却半点没有羞愧悔改之意;反而伸手屏退了帐中闲人,立刻迈步飞奔上前、直接扑到了萨尔迪的怀抱里:
“额赫,幽北的马车坐起来难过极了,这路上一定颠坏了吧……”
萨尔迪那副故意装出来的嗔怪之意,瞬间被胡勒根一头撞破;她换上了原本那副喜悦慈祥的面容,不断的敲打、抚摸着胡勒根的脑袋:
“你这孩子,就会与额赫耍赖……哎,沁巴日虽然比你们还要勇猛,可毕竟是犹如金子一般珍贵的读书人,生活习惯也与你们这群蛮牛不一样!你是做弟弟的,可要记得好好照顾兄长、不要让他再饿瘦了呀!”
望着一改往日稳重性格的胡勒根,郭兴的眼圈也开始泛起了红晕。萨尔迪虽然是个小场主的女人,但也同样是个苦命人、更是一位心地善良真诚、待人和蔼宽厚的好主母!当年兵败北逃的他,若非恰好遇见了萨尔迪相救,此时早已经成为了草原上的一具无名骸骨了!
若没有与主母萨尔迪那番重生再造之恩的羁绊,心思深重、恃才傲物的郭兴,即便想要施展自己的才华,首选一定是家大业大、还不必背上叛国骂名的小秦王周长风,又怎会轮到一个小小的神石部族呢?
待三人的情绪彻底平稳之后,才就着热辣的马奶酒,谈起了正事。
“沁巴日,这次是大汗派我来的。他让我带着这个东西,与对方进行最后一次的商议。可你们兄弟俩也知道,额赫我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怕会耽误了大汗军情啊!不如,你们兄弟俩就给额赫出个主意吧?”
说到这里,萨尔迪从宽大的漠北棉袍里、取出了一卷劣质兽皮,轻轻递给了郭兴。郭兴展开仔细观察之后,立刻大惊失色道:
“主母,这兽皮莫非是……”
“哎,你想的不错,这是老巴图呀……”
老巴图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朝鲁最心爱的一匹驽马。对于漠北人来说,马匹并不仅仅是干活的大牲口、也不仅仅只是上阵杀敌的坐骑、更不仅仅是宠物,而是家庭当中的一员。虽然在饱受饥饿之苦之时,马肉也可以缓解一时之危;但很多漠北汉子,宁可选择与自己心爱的马儿一同赴死,也不愿违背他们之间缔结的情感!
在漠北草原来说,那些上阵杀敌的顶尖战马,服役年龄被严格限制在二岁到八岁之间;而老巴图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换算成人类年龄的话、已经足有八旬开外!已经成了一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吃肉嫌老,下汤锅又煮不熟的无用之马了!
可即便在老巴图年轻的时候,也没有成为战马的资格。可尽管如此无用,它却是与朝鲁相知相守了半辈子的知心老友。早在朝鲁当年还是奴隶的时候,便亲自为它接生,看着它成为一匹不值钱的驮马、陪着它一起做苦工,与他一起走向衰老。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人到中年的朝鲁,还真就走一步大运!他借着华禹大陆风波四起的机会,彻底脱去了奴隶的身份、而后还控制了整个东盟草场。成为了神石部族汗王,甚至还有了问鼎华禹大陆的资格!
可哪怕是再明的牲口贩子、眼光再毒辣的相马师傅,想要找出一匹比老巴图更无用的马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朝鲁大汗徒步而行,都远比这位老伙计的速度快上许多!
然而富有东盟草场的他,仍然固执的与老巴图相依为命,每日六次喂料,更是亲力亲为,一日都未曾间断。
而今日郭兴与胡勒根眼前这卷色泽黯淡、不值一文的马皮,便是整个神石部族最昂贵的汗王宝驹——老巴图。
听到萨尔迪确认之后,胡勒根才刚刚擦干的泪水,便再次喷涌而出;郭兴也只是默默不语的摩挲着这张粗糙劣质的马皮,手法轻柔至极、仿佛在覆摸着心爱姑娘的秀发一般……
“东边的事已经拖了太久。汗王说,这是对方仍然无法相信我们神石部族的诚意。汗王也知道了战局的艰难,他想要借着这种方式来帮助你们……”
郭兴听完了萨尔迪的话,颤抖着双唇许久,始终未能说出一个字来;而胡勒根却带着浓重的哭腔,口中不断重复着“老巴图”三个字……
郭兴知道,并非是朝鲁大汗心狠手辣;而是老巴图的生命,其实早已走到了尽头。早在两年多以前,它便已经无力奔跑、更无法负担重物。它的身体各处关节始终无法消肿、就连正常站立,都成了极度痛苦的折磨!朝鲁之所以狠下心来杀马剥皮,也不仅仅是想要为老友结束痛苦这么简单。
他也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老巴图真正能与他、与神石部族的勇士们并肩作战!
遵循着漠北草原的古礼:杀马盟约,乃是草原人能够许下的最为诚挚的誓言。如今朝鲁大汗虽远在漠北,但他却杀死了最为心爱的挚友,并将马皮交由夫人萨尔迪亲自带来幽北。仅凭这份一文不值的厚礼,他们与东边那位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得到一个“买卖不成仁义在”的结果了!
愿意与神石部族结下“杀马盟约”的血誓,那就是神石部族的血亲挚友;如果不愿意接下这张劣质马皮,那么便与神石部族结下了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马过江河 第785章 89.极度信任
区区一卷劣质马皮、既可以缔结生死盟约、也可以成为一纸战书!朝鲁大汗则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与他反复磋商数次的盟友。
纵观华禹大路,值得朝鲁大汗与其结下杀马盟约的人,并不算太多;而局限在幽北三路这一亩三分地上,够身份的人选也就更少了。此人,便是东幽路的总督,李家的当代家主,李子麟!
1...315316317318319...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