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这时恰好一阵春风拂过何文道的身体,满是冷汗的他再也忍不住,双手不停地在脖颈抓出一道道血痕来。抓了几下发现并没缓解,三下两下脱下了罩袍,隔着中衣又拼命地抓挠起来。方才脖颈处的抓痕,已经缓缓流出鲜血,浸在中衣上殷成一滩,看上去极为渗人。
沈归右臂背在身后,仰头得意的说道:
“这手“将军卸甲”,是代你师傅小惩大诫。就算你把喉管也扯出来,都于事无补了。何文道啊何文道,若是你仍旧不知悔改,这奇痒马上就会渗入全身的肌肤血脉之中。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我也救不了你了。”
痛苦的何文道,只觉得越抓越痒,而且随着自己的抓挠,那股直入肺腑的瘙痒居然渐渐地扩散开来。这种状况下的他,只好咬着牙问道: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离开巴格。我便解除你的痛苦。”
“好!”
沈归见何文道咬牙应下,便伸手掏出一个纸条塞入他手中:
“回去再看。”





马过江河 第88章 34.推诿扯皮
一直在冥思苦想的孙白芷,此时见沈归递给何文道一张纸条,便凑到沈归的耳边低声问道:“写的什么?”
沈归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拼命抑制住上扬的嘴角,颇为神秘的告诉孙白芷:“挠挠!”
其实这手“将军卸甲”,不过是门的江湖人,用于行走江湖的小把戏而已。凡是门中人与人结了梁子,便会使出这招“将军卸甲”来保护自己。沈归小的时候常与林思忧去抚山县的集会,也是在那个时候,一个门前辈教会了沈归这手玩意儿。
“将军卸甲”,顾名思义,中招之人会感觉到身体奇痒难耐,越痒越抓,越抓越痒,而且这奇痒还会波及全身,堪称秘术神通。可这门“神通”要是说破了,其实连一个铜钱都不值:
去中药铺买些细辛,搓成毫状,再合上些桃子上的绒毛,一起沾水搓成小团晒干。用时把毛团塞入指甲缝隙之中,照着对方脖颈之处轻轻弹出即可。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也正是这个道理。
就这把戏根本谈不到如何高明,若是让老江湖人看到,多半也只是会心一笑而已。但此时在沈归那个“两代大萨满传人”的头衔笼罩下,无论在萨满世家的巴格眼中,还是平民百姓看来,都暗叹神乎其技。
“这……你把文道如何了?”
巴格诧异的看着何文道的背影,扭回头来向沈归问道。
沈归没回答,只是把二指相扣,再次朝着巴格瞄去:
“巴格长老,不然您也来试试?也好让咱奉京城的百姓都看看,到底是您那萨满灵体强,还是我的“将军卸甲”硬!”
周围百姓纷纷鼓掌叫好,对这场这次神棍之间的对决翘首以盼。幽北百姓的业余生活,目前还是极度乏味的。除了去衙门口看人家打官司,就是街坊邻居们互相传个闲话。而平日里最为喜闻乐见的,便是去奉京城西门外看犯人处斩了。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往年都是极度庄严肃穆的祭祖大会,今年居然楞是开出花来了!这可是实打实的神仙打架,本就为看热闹来的百姓,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老百姓这一起哄,算是彻底把巴格堵到死胡同里去了。
巴格出身萨满世家,一生专注于参悟萨满教的历史义,称他一为“萨满教活字典”,也不为过。可他毕竟不是天地灵脉者,又出身豪门世家,更没走过江湖。他本身没有灵脉护体,又不会那些奇技淫巧,眼下若是在百姓面前,与沈归斗起法来,简直就是光屁股推磨——转圈丢人。
可眼下沈归的“将军卸甲”已经扣在指中,正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的瞄着自己,总得先解决掉这个的紧迫局面才是。
此时便能看出巴格的手段老辣,经验丰富。他只呵呵一笑,用手中骨杖敲击了祭坛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夫的身份是代萨满,并非是什么捉鬼天师。萨满巫师存在的意义,并也不是与人争强斗胜,而是替信众沟通天地生灵。沈归,你既非教中之人,也自然不甚解我萨满教义。老夫劝你不要干预我教中事物,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以自误啊!”
说完,便走上了祭坛中央,踏上了那块沈归的诞生之地。
“大萨满林思忧,受先代萨满李玄鱼临终嘱托,本该承担起萨满教重任。然而近二十载以来,其对萨满教中大小事务皆是不闻不问,直接导致了萨满教日渐衰落的现状。因此,我以萨满教长老的身份在此宣布,除林思忧的大萨满一职,由本人暂代大萨满。”
说完,巴格抬起手中骨制权杖,斜指苍天。
沈归见巴格不再理他,竟开始堂而皇之地开始宣布任,不由大笑出声,迈步也走上了祭坛:
“巴格,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场面上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竟还天真的认为可以这样糊弄过去?既然你想摆高姿态,那好。列位,到你们上场了!”
沈归话音落地,在身后一直冷眼旁观的那些人同时上前几步,来到了祭坛之上。为首之人,正是声名在外的幽北三路总镖头,擅使一条大枪的回马李——李海林,他身后正背着一个长包袱。不问可知,这定是他的看家兵器,冷泉枪。
“巴格,近二十年来,大萨满林思忧虽然行踪飘忽,但每年都还是会回到奉京城中,主持祭祖大典。就这点,奉京百姓都是看在眼里的。而大长老你这些年来,私下里那些肮脏的小动作,还以为能瞒得住人吗?”
说到这,回马李转头面对台下仰头围观的百姓,双手抱拳道:
“各位乡亲,有的人认识我,有的人不认识。在下李海林,蒙江湖上的朋友们不弃,赠了一个回马李的名号。大萨满之事,其中因由错综复杂,一时之间难以说清,但我回马李今日前来,便是要代表水旱两路,跟各位百姓,与大长老巴格交代一声——”
说罢往回一指:
“我们镖行与漕帮,只认林思忧这个明正言顺的大萨满。即便是换,那也得是她老人家亲自指定人选。对于他巴格如今的行为,李某只有两个字可说:叛教!若是由这个狼子野心的叛徒掌教,那么我镖行与漕帮中的每一位兄弟,都不会再向萨满教供奉一个铜板!”
说到这里,其余的行业代表齐齐地站在了李镖头身边,共同进退的态度一览无遗。
孙白芷也朝着百姓大喊:
“瞧见了吧各位,为何今日增派宗庙税?这就是巴格自己心虚,怕大家以后都不再信服萨满,便把自愿供奉改为强制摊派,其心何其毒也?巴格呀巴格,幽北百姓原本都是因为尊敬信服才会供奉萨满,他们是想用自己的余钱,借萨满之手拯救更多的苦难;反观如今你强制摊派所谓“宗庙税”,不是在制造更多苦难吗?难道这行为,与你口口声声的萨满教义,没有冲突吗?”
巴格一听“宗庙税”三个字,就头痛不已。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宗庙税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从宣德帝颜狩,到丞相李登,甚至是专门负责朝廷税负的万长宁,没有一个人对自己提过此事。这宗庙税来的没有任何预兆,直把自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如今箭已搭弦,根本容不得自己回朝询问。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方才护法何文道已经说过,待祭祖大典之后,定会给幽北百姓一个交代。此时是祭祖大典举行的吉辰,再重要的事都先放在一边……”
沈归眼睛一眯,指着巴格问道:
“主持祭祖大典?你来吗?你行吗?你会吗?”
巴格梗着脖子说道:
“眼下时辰已到,林思忧也还未出现。按照尔等之意,莫非这祭祖大典要取消不成?若是各行各业都开不了市,由你们负责吗?”
孙白芷撇了撇嘴说:
“听这意思,你还觉得自己挺不错的?要是你来主持祭祖大典,我们就更不会开市了!”
就在两方推诿扯皮之时,由祭坛南边的幽河之上,荡来了一艘小船。船头掌舵之人,正是今日未曾出现的渔夫萧富!这艘小船越划越近,众人侧耳倾听,有招魂鼓与醒魂铃之声,自船舱传来。
“这场赖皮架可算打到头了!”
沈归看见船头站立的萧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来。




马过江河 第89章 35.正牌萨满
萧富把船横在岸边下锚之后,先从船尾拉过一道木板架在岸边,然后自己先一步跳上岸去,用一根麻绳系在码头木桩之上。
那船舱的木门,就这样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打开,由船舱之中走出三个人影。为首一人当先而行,身穿黑色熊皮罩衣,头戴七花色羽灵冠,脸覆红面獠牙面具,身上挂着无数不知名的链珠,左手执一柄乳白色鼓槌,右手还举着一面驴皮雷鼓。
这身装束所有人一眼就看的出来,正是幽北三路大萨满的专属祭袍。
在大萨满身后一人,身形高挑匀称,身披红色熊皮外罩,头戴鹿角兽冠,所戴面具则是青面獠牙;左腕之上戴着一串铜制醒魂摇铃,右手执一串五色石子串珠,串中还有一颗鸽蛋大小、通体黝黑的神秘宝石。
跟在最后之人则是一名中年男子,相较前方二人就显得极为普通了。只一身黑色劲装打扮,腰间斜跨一柄腰刀。也不知是不是衣服略嫌小些,这男子肌肉高高隆起,线条轮廓肉眼可见。不用交手也看的出来,此人必是一位武艺湛的练家子。
松了口气的沈归,此时带着众位把头掌柜退下祭坛,纷纷抱着膀子,好整以暇的准备看起热闹来。
两位看不见面目的萨满站定在祭坛台阶之下,后面挎刀的男子则大迈两步,平地跳上足有一人来高的祭坛之上。右握紧刀鞘中段,歪着脑袋盯着巴格:
“你干嘛?”
这句反客为主的话一出口,便把对方给问愣了。
巴格今天可以谓是“拄着拐棍下矿井——一步一倒霉”,除了早上多喝了半碗米汤以外,就没有一件顺利的事。眼下自己刚准备强开祭祖大典,又有正主现身,眼看着就要搅了场子……
而自己的助手——大护法何文道,如今已经回家抓痒痒去了;对面这个对方的助手,只从外表上看便不是个省油的灯。两军对垒,人家的先头部队直接冲到己方本阵,这仗可怎么打?只是从场面上看,自己就已经败下阵来。
如今巴格已是望百之年,被沈归闹腾了这么久,早已十分疲惫。但目前又产生新的变化,只得强打起神,拿腔拿调的说:
“我是幽北三路萨满教大……”
“他叫巴格,原来的大长老,现在想篡位!”
就孙白芷那火爆脾气,根本不可能让巴格慢慢起势,他这戏谑十足的话一出口,顿时把那巴格拼了老命积攒起的些许气势,击了个粉碎。再加上周围百姓的哄堂大笑,挤兑的巴格有心一头碰死在祭坛之上。
“你先下去等着。待大萨满举行完祭祖祈灵仪式后,再来演你的滑稽戏。”
这中年武士用刀鞘推了推巴格的身子,虽没用什么力,但巴格毕竟已是风烛残年之人。“扑通”一声,躺倒在祭坛之上。
这下巴格彻底愤怒了!
自己本是萨满教大长老,世代受教中之人尊崇。眼下也只想重整萨满教,罢一位不称职的大萨满而已,绝无半点私心。他实在想不明白,在筹划之初,无论宣德帝颜狩,或是丞相李登,乃至是奉京城附近的其他萨满,对于自己的计划都是双手赞成的。但真正进行起来,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颜复九!莫非你们太白卫都是木桩吗?眼下有人搅扰祭祖大典,殴打代萨满,你却在一旁睡觉?回去后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巴格越喊越委屈,这么大岁数,又出身尊贵,眼下受此奇耻大辱,只能把怒火烧到了颜复九这个出工不出力的家伙身上。
一直假寐的颜复九,闻巴格之言打了个哈欠说道:
“哈~不是你对陛下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朝廷插手你萨满教务吗?这些人都身穿祭袍,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那他们呢!”气愤的巴格伸手指向沈归一行人:“他们都是白丁,扰乱祭祖大典在先,又对代萨满无礼在后,其罪当诛!”
颜复九闻言顿时大笑,一改刚才的慵懒,站起身子来指着那些人对巴格说道:
“你想当大萨满想疯了吧?你借调的可是太白卫!太白卫原来就是沈归家中私兵,你要我指挥他们去诛杀旧主?此等蠢事我颜复九可干不出来,你要是不服气,就自己去求他们吧。”
一众在场的太白卫,也好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方寸大乱的代萨满。
巴格在被颜复九嗤笑一番后,脸色憋得通红,虎目圆瞪大嘴张开,不停地发出毫无意义的音阶。他情绪越是急切,就越是说不出话来。此时恰好一阵微风吹过,年迈苍苍头发花白的巴格身形一怔,便直挺挺的躺倒在祭坛之上。
本是郎中的孙白芷,条件反射般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蹿上祭坛。他看着巴格瞪大的双眼与不停抽搐的嘴角,先伸手掏出一块方帕叠成卷状,再仔细擦拭了他嘴角流出的涎液,又把帕卷放入巴格的牙齿之间,做完这一切后,才一手搭脉门,一手翻眼底的观察起来。过了一会回头说到:
“急火攻心,外感风寒,看样子应该是风邪入体。但以他目前这个年纪,恐怕不太乐观。”
那执刀的汉子见他出手施救,便开口说道:
“先把他抱走,祭祖是大事。”
孙白芷闻言皱了皱眉:
“人命才是大事。眼下他是风邪入体,所以只能抬,不能抱。”
这汉子皱了皱眉,奇怪的说:
“刚才你们不还是针锋相对吗?”
“在这之前,我是反对巴格的孙白芷;而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位大夫而已。”
马刀汉子闻言点了点头:
“好,我再给你些时间。”
孙白芷急忙跑下祭坛,在沈归耳语几句,沈归也听的是连连点头。而后众人跑到围观百姓之中,或买或借,拿回了一件件外罩衣衫。众人就在这祭坛之下,以衣衫结成布担,以外罩作为被子,盖在巴格身体之上。准备停当之后,众人才小心翼翼的抬着风邪入体的巴格,在孙白芷的带领下走向奉京城。
沈归看着远去的众人,五味杂陈齐齐涌上心痛,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而此时的祭坛之上,两位萨满已经开始了祭祖大典。祭祀过程一如往年,并没什么特别之处。祭祀结束后,围观的百姓也各自分到一些祭品后,交头接耳的四散离去。所谓上供神知,贡品人吃,这分到每家每户的祭品,就代表了萨满祈灵而来的福气。这也是故老相传的惯例了。
眼下奉京城外南门外,已经恢复了往日般的平静。六角祭坛在一片夕阳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光,柔和而温暖。
沈归几步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大萨满:
“老太太你来的怎么这么晚呀!……你……你到底是谁?”
沈归一抱之下,便感觉有异。这位作大萨满打扮之人,比记忆中的林思忧更丰腴些,身量也高上半头,最关键的,是味道不对!在自己的记忆里,林思忧身上常年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可眼前这人身上,除了萧富渔船上的腥味以外,竟还隐隐有股沈归熟悉的独特香味。而且,这股香味的来源更是十分特殊——叫做香水。
“呵呵,小时候长得像只刚破壳小鸟一样。如今这一眨眼过去,竟然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沈归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不由大惊失色道:
“齐灵烟!”




马过江河 第90章 36.再遇灵烟
这“大萨满”把面具一摘,转身敲了一下沈归的脑袋,脸上带着笑意的说着:
“一点礼数都没有,叫姐姐!”
“现在看见你,我都觉得脸疼。”
沈归揉着脑袋嘟囔着。因为在沈归刚刚来到降临在这片华禹大陆之时,就被齐灵烟一巴掌拍了个头昏脑涨。
齐灵烟拢了拢额头,理顺着面具下被汗水粘在一起的发结:
“萨满教古籍中曾有记载,若是由大萨满神婆,或是大萨满巫师亲手接生之婴孩,又天生口吐人言的话,此人是虚空深渊中恶鬼之神的化身,要给萨满教与万物生灵,带来灭顶之灾的。在教藏典籍中有记载过两次,与你一样的婴孩,可无一例外的,都在刚出生之后,便被溺毙在盛满黑狗血的槐木桶里面了。”
说完,齐灵烟笑眯眯的拍了沈归脑袋一下:
“齐姐姐我呀,可是救了你一条小命呢。”
之所以沈归会被齐灵烟说的这件事,吓到目瞪口呆,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底细。若是萨满教古籍的记录方法,既没有用宗教惯用的神秘学角度,也没有用为三者讳的春秋笔法的话,那就太可怕了。那三个被溺毙在黑狗血里的婴孩,原本都是些什么人呢?
沈归想的头大如斗,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缓过神后只觉嗓子干涩发痒,沙哑着对齐灵烟说:
“那……你干嘛救我?”
齐灵烟仔细地解开头冠上缠绕在一起的头发,听回过神来的沈归提出这个问题,两边嘴角一下就翘了起来,腮边出现了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温和柔美:
“之所以我会留下你这恶鬼神转世之人,也就是想试试教中典籍到底写的是不是真的。”
“……你这下的本也太大了吧?不是会覆灭萨满教,给万物生灵带来灭顶之灾吗?”
齐灵烟笑眯眯的点了下沈归的鼻子:
“人不大,心肠还怪好哩。莫非你以为,死婴救活开口能言,始作俑者的大萨满不知道吗?其实在她散灵破魂之前,一留下让二萨满林思忧继任的遗命,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萨满教走到现在,本就不宜维持下去了。”
沈归纳闷的看着她:
“这算是什么意思?”
“你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难道还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有地灵脉的大夫呗,哦对了,职业态度还不怎么样。”
齐灵烟听他这个评语,略想了一下也是噗嗤一乐:
“林婆婆原本的悟性,就是上上之资,简直是天上的事知晓一半,人间之事无所不通,在你这个年纪便已经名满天下了;之后又得你大婆婆李玄鱼点化,得到了名为“回春”的一道地灵脉传承,更是多了活死人而肉白骨的能耐……”
沈归听到这里出言反驳:
“既然林婆婆是如此天纵之才,又是身怀回春地灵脉,把萨满教交给她,怎么能算不再维持下去了呢?”
齐灵烟抬起自己手中的祭祀面具转了一圈,左右比量在沈归的脸上又拿了下来,咯咯的笑了起来:
“本以林婆婆此等大才,天下三百六十条大道任选其一,都定会成为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只可惜她本性恬淡慵懒,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这刚没了大萨满的约束,便借抚养你长大为由头,而避世二十载。”
说到这里,齐灵烟又把刚刚理顺的七花色羽灵冠摘下来,放在沈归的头上仔细打量一番,继续开口说着:
“而且最重要的是,虽然林婆婆的悟性恐怖如斯,但也仍然不是萨满灵体。萨满教的当代主教,神婆大萨满林思忧,居然根本不是萨满灵体,你来说说看,你大婆婆这个遗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切,不是萨满灵体就不是呗?不就一个萨满病而已,还值得这么骄傲?我觉得呢,管理与带领一个教派发展壮大,跟这人会不会神通,关系跟本就不大。”
齐灵烟此时听完也是点了点头:
“你这般说法,如今看来倒也是成立的。但是我来问你,若是今日北燕或南康,出了一个岳海山、白文衍或是我师父一般的天灵脉者,他单人独骑,北上叩关而来,你与打算怎么办?林婆婆再厉害,说到底也只是个郎中,若论起战场厮杀,比一个普通的将军还不如,她又能怎么办?”
沈归听到这便一拍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你还不知道吧?林婆婆给我新弄来了一个老头,是个业余的天灵脉,叫刘半仙!我有此人护着,打不过我还跑不了吗?这幽北三路又不是我沈归的,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啊?”
齐灵烟听到这里皱了皱眉:
“恩?你口中这个刘半仙……是个什么来路?我怎么从未听二老提起过这号人物呢?”
“他主业就是个算卦的,别看算的根本就不灵,但居然还是长春会的总会长。江湖人送外号“半掌乾坤刘瞎子”,可是他又看得见。天灵脉的能耐,我倒是亲眼所见,不过我也没见过其他的天灵脉者,所以也辨不出真伪。”
齐灵烟摆了摆手:
“此人你先防备些,我仔细查一查再给你消息。哦对了,前些日子你去汇南钱庄,托骆老打听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让飞鸢自己跟你说吧。”
说完,齐灵烟回头看向身后那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二萨满说:
“别傻站着呀,赶紧把那面具脱了,都折腾一下午了,你不热吗?”
这被唤做“飞鸢”之人,身形匀称又极为高挑,虽不像一旁坐在祭坛上的武师那般肉眼可见的壮硕,可单从祭祀中的身手来看,也定是个练家子。
这飞鸢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作,林思忧便有些急了,上前一把扯下了红色熊皮的二神祭袍,又把手放在她脸上的青色祭祀面具的缝隙中,慢慢的解开缠进去的头发,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你这孩子就知道傻卖力气,这样以后怎么当萨满啊。沈归是自己人,你摘了面具也不要紧的,你别紧张……”
沈归侧耳听去只觉得十分好奇。这位外表上不辨雌雄的二神,竟然也是齐灵烟的子侄辈,莫非是她下来的徒弟?想到此节,沈归开口问道:
1...3233343536...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