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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而那三根没入眼眶的蚊毫针,也在木板上刮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响,直刺的林思忧捂住了双耳,龇牙咧嘴的开口呵斥道:
“外面是谁家的小崽子,腔子里就没长着一颗人心是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就算有再大的不是,你一刀抹了脖子便是,别这么变着法的折磨人!”
天地良心!刚刚将十五名谛听探子绞杀干净的沈游,还真没有半点折磨人的坏心眼;他只是眼见有两条大腿露在车厢外面,还以为是被自己一剑斩断的碎尸;或是一条漏网之鱼,想要拿住林思忧来要挟自己呢!所以他也并没多想,飞起一剑,先挑开了缠绕在脚脖之上的马车缰绳,并连带着脚筋也一并挑断;这才紧紧攥着对方的脚脖子,使劲儿向外拖去……。
在他看来,反正不是半截身子、就是一个该死的鬼;为了避遭受到对方的临死反击、这一剑挑深着些总没坏处。可没想到自己这区区一剑,竟然划出了一阵无休止般的鬼哭狼嚎!当然,这等意料之外的巨大的变数,也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游、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是平民百姓的话,遇见这样的意外,肯定是扭头就跑;可沈游毕竟不是普通人,身上的能耐强,胆子也就跟着壮了起来。他伸出左手,攥住另外一只脚脖,向外狠狠一拉……
嗤啦嗤啦的木纹声响,混合着根本不像是从人类口中发出的痛苦哀嚎,经沈游用力一拉,终于回响在山林之间……
此时此刻的曹柏青,除了忍受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痛之外,心中也满是对林思忧的怨恨之情;如果仅仅没了一只眼睛,自己还可以拼死一战,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可就在被林思忧耽搁的这一段时间之中,外面的贼人出手挑断自己的脚筋,也就断送了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
实在不知对方是人是鬼的沈居,也揪住了对方散乱的发髻,并扭过对方的面面一看……哗!他被吓了大一跳!
这针灸术倒是没什么新鲜的,可曹柏青这“灸眼珠子”的手法,他也活了四十多年,也还是头回见识到!
“佩服佩服!要说论起折磨人的手法,我可远不及您回春手林思忧啊!至少以我那点有限的想象力,绝想不出用针去扎别人的眼珠子!”
林思忧早就知道,既然前来姑苏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意外;那么回程的路,就肯定不会平安无事;只是她猜过了无数种的可能性,却唯独想漏了这一位。如今听到了对方这句回复之后,立刻在右手倒扣了一枚白瓷罐子、又将塞子轻轻拽松,这才掀开了面前那道帘子……
林思忧缓缓走下了马车,看也不看正在满地打滚的曹柏青,径直走向眉头紧锁的沈游,抬手就拍了对方后脑勺一巴掌:
“你怎么来了?”
眼下已经等同于华禹大陆第一高手的沈游,被林思忧这“轻飘飘”的一巴掌给彻底打懵了!自己虽然对幽北两位萨满的威名早有耳闻,但双方毕竟还是头一次见面;即便跟着二哥沈昂的关系去论,对方也只不过高了自己一辈而已;可如今听她的语气、再看她的做派,活像是在训自家不听话的孙子!
可对方这一巴掌,又明显没带什么恶意,自己也总不好还手去打一个老太太吧……
“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林思忧闻言眉头一皱,扬手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好好说话!”
沈游算是彻底的没脾气了!
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无论对方是谁,挨了这两巴掌,根本就不会再多说一句废话,只有手底下分生死这一条路可走;再加上这回春手林思忧、与自己还有着“杀兄之仇”,即便没有这两巴掌的挑衅,拔剑取了她的性命,也算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可现在却不行啊!自己顶着吃里扒外的名声,前来营救林思忧,本就是受沈归之托;即便不考虑血脉亲缘的关系,只看沈归为了救青梅的性命,至今还昏迷不醒的情分上,他也绝不能伤林思忧一根汗毛……
沈游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下了口气,咬牙开口威胁对方:
“林思忧,我劝你手脚最好放干净点……”
沈游才刚说了半句,只见林思忧肩膀微动、立刻伸出左手,轻轻架住了正要挥来的巴掌;而林思忧被他这么一架,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疑惑:
“哎?长能耐了你……不对,你老的也有点太快了……”
直到现在,沈游才终于转过了这道弯:敢情她是认错人了!
沈游虽然只是沈归的三叔,但论既相貌与身形,包括声线与做派,他与侄儿沈归足有七八分的相似度!再加上眼下正值深夜时分,天上又飘着蒙蒙的细雨,能见度着实不高,也难怪林思忧会认错了人……
“看清楚了再打,我是沈游,不是沈归。”
林思忧听完之后,立刻屈目定睛观瞧;看了半晌之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
“哦…原来是沈家的三小子啊…听说你和你大哥,都跟关北斗混在一条道上了?好!要说你姑苏沈家,不愧是江南道的顶尖豪族,门风和家教就是不一样!凡是沾了大义灭亲的勾当,应的都比谁都痛快!怎么着?这回是打算拿了老身,去要挟自家的亲外甥了?”
“呵……已经用不着拿你去要挟他了。现如今的沈归,随便来个七、八岁的孩子,也能轻易要了他的小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次我之所以会出手救你,正是因为受了他的嘱托。如今这些人已经被我杀干净了,沈归的人情债也算还过了;至于您老人家嘛……爱去哪就去哪,我管不着。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躲的聪明一些,如果再被关北斗的人逮住的话,我也就彻底无能为力了……”





马过江河 第883章 187.关李斗(上)
林思忧听到沈归处境危急,回话的语气之中,也略带了一丝罕见的慌张:
“等会沈游,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有白衡在,这华禹大陆又有谁人能困住沈归呢?”
沈游听到这里,立刻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既然您老人家提到了这里,我也索性就直说了吧。方才您口口声声提到的衍圣公白衡,几天前便化作了一捧飞灰,连后事都是沈归亲手料理的……”
一句话出口,林思忧仿佛遭受了九天雷殛相仿、整个人竟呆在了当场;直到沈游轻咳出声,她这才勉强回过了神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衡的死,对于沈归来说,的确称得上非常重大的打击。然而他自恃宋行舟不敢出手杀死自己,所以这种痛苦都是来源于情感本身,而并不掺杂其他关系;然而对于林思忧来说,这个噩耗,却不亚于天塌地陷一般恐怖!
有关此事,说来话长。
抛开沈归不提,单说近二十年来的华禹大陆,看似风波诡谲、明争暗斗;但实际上却都是在按照谛听、或者说是关北斗设定好的轨迹,在缓步前行。
天地之间,从来都没有孤立存在的个体,人,也如是一样。关北斗身怀地灵脉,并通玄门星象占卜、推衍方术;说是个行走在人世间的神祇,或许有些高抬了他;但说他是位洞明世事、俯瞰阴阳的顶尖智者,想必也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似他这样的顶尖智者,无论在任何时代,也都不是独此一家。以近几十年来说,包括西疆伏鲁宗的小金童佛;南林禅宗的弘慧禅师;甚至是他的三师弟无量真人等等等等……每一个宗派组织,都不缺少他这般智慧超群、术法深之辈;只不过个人的修为有高低之分;每个人的性格与发展、也不尽相同罢了。
老百姓倒了霉,经常会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来宽慰自己。同样的道理,天地尚且不全,也无法孕育出完美无缺之物;如果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那些得失成败、高低贵贱之类的事,从总体上看一定是趋于平衡的。
那些吃江湖饭的“金门相士”,往往都会把“天机不可泄露”的话挂在嘴边;当然,这句话的本意,是在避言多语失的前提之下、尽量用语焉不详、含糊不清的“两头话”,钩动算卦相面之人本身的发散性思维,另其自行补全“批语预测”之中的缺陷部分。
所以这种说法,只是一种话术技巧而已,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本领;可是对于关北斗这类有真才实学的智者来说,所谓“泄露天机”的禁制,也就不再只是一种骗人的把戏了。
天地有缺,亦无完全之法。相士行里有句老话,叫做五弊三缺、四舍两劫。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财、命、权”;至于四舍乃是贪、怒、痴、懦;而两劫则应在了生老、病死。所以江湖相士无论“是腥是尖”,也都逃不开这层制约,假的也好、装的也罢,想要察见渊鱼、智料隐匿,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正如江湖金门的相士,即便本身不瞎,“翻白眼”的技术也一定练到了炉火纯青;而萨满教的神婆巫师,即便本身不“抽”,“出马请神”的时候,也立刻会“弹起来看”……也可以说凡是预测行业的从业人员,经验一旦丰富起来,如果没有了这种沉浸式、方法派的演出作为辅助,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是在胡说八道。
抛开这些“腥把子(假相士)”,就该说说关北斗之流的“尖货”了。可以无相当人陆向寅,之所以会叛门出逃、并最终落得个惨淡场,很大程度就是因关北斗所致。
陆向寅自幼武学天份极高,堪称三代弟子之最,性格也自然变得愈发偏执而好胜;关北斗被剥夺了继任的权利,身为二师兄的陆向寅,就理应成为掌教真人的不二之选。不过,任何人想要继承玄虚道君的衣钵,也无法摒弃方术与道法方面的造诣。所以挡在陆向寅面前的敌人,也并不是世人所认为的关北斗,而是他本身的缺陷罢了。
人无完人,陆向寅的道法天资,实在低的可怕;别说推衍天相,就连最基本的天人交感,他都完全无力触及。套用句老百姓的俗话来说,他就压根不是这块料!
可是年轻气盛的陆向寅,肯定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凭什么祖师爷赏大师兄一碗地灵脉的好饭,却反手砸了自己的碗呢?
关北斗明白陆向寅的想法,更理解他所遇见的难处。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推衍术,写成了一本要籍册,并放在陆向寅一定会发现的地方。
陆向寅抵受不住诱惑,偷了关北斗的“算命笔记”;并在关北斗发现之后,畏罪潜逃至幽北三路。之所以得到这个结果,固然是陆向寅自己的问题居多;但关北斗此举,本身也没安什么好心。
对于有真实本领的方士来说,弊缺舍劫,是可以自行选择的;然而陆向寅根本就不是这块料,所以他强行逆炼推衍术,结果便只能听天由命
从陆向寅一生的轨迹之中,便可以分析出来:他显然是“五弊中残、三缺中命;四舍中懦、两劫中病。落下了这个结果之后,暗自与关北斗较劲的他,便仗着应了“阳残”之弊,进了幽北三路的皇宫,与北燕钦天司的关北斗遥相呼应。
只不过北燕的周家天子崇道、但幽北三路,却是萨满教的天下;如此一来,陆向寅想要操纵华禹大陆的演变,远没有关北斗那么容易。大路既然走不通,他便只能效仿南康谛听、组建了另一个“谍报机构”,暗中引导颜家天子行事;而这个机构,也就是后来的御马监。
也可以说,如果没有沈归横空出世的话,或许陆向寅“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战略意图,早已经彻底实现了。至于颜家一对志大才疏的亲爷俩,到底是不是北燕周家的对手,暂且另说;可对于陆向寅本人来说,先拥有与关北斗同场竞技的机会,才有了胜过他的可能性。
一个天生习武的材料,非要去跟一个神棍苗子比算卦,这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当然陆向寅最后的结局,也确实颇为惨淡。
纵然“为人上进”的陆向寅,被关北斗耍的团团转;可这并不代表天底下没人能制约他的天衍术。况且说到这种“怪力乱神”的能耐;放眼华禹大陆,他关北斗也不过只是二流顶尖水准罢了;真正、而且唯一的术法顶峰,就只有天灵脉者,幽北大萨满李玄鱼一人而已!
当年无鹤道人关北斗,入主北燕钦天司的时候,其人其至、其骨其心,早已经落在了李玄鱼的双眼当中。然而天灵脉者虽然寿数极高,可一旦出手杀戮非天灵脉者的话,也同样会受到天道法则的排斥,进而折损本身寿数。
就如同林思忧的回春手一般,天灵脉者虽然强大,但肆意杀戮普通人的话,也同样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对于以巫术咒法而闻名天下的李玄鱼,由于杀人的手段实在太方便了,也理所当然要落得个早夭的场。
其实这个问题,李玄鱼也心中有数,但她却无可奈何。
北燕王朝占据中原腹地、物产丰富、幅员辽阔,人口繁衍的速度极快,英雄豪杰辈出;如果任其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幽北三路这片化外蛮荒之地,一定很快就会倒在北燕大军的征伐之下。唇亡齿寒、幽北三路一旦灭亡,漠北草原也是朝不保夕;届时华禹半壁尽归北燕不说,萨满教的根基血脉,也会在百年之内,被玄岳道宫连根拔起!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时至李玄鱼的天灵脉觉醒以后,华禹大陆的灵气便开始枯竭;就连修炼普通的内家吐纳功法,难度也呈几何倍增长;也正是由于天地间的灵气彻底枯竭,自李玄鱼之后,再也无力滋养出下一位天灵脉者了。
其实这个问题,本就是天道衍化规律所致,并不会被人力所左右,也不该是人类考虑的问题。一如狂风海啸、地动山摇,又何时会被人类的意志所更改呢?
然而,李玄鱼虽然是最后一名天灵脉者,但由于被幽北三路所累,损耗过大的缘故,所以她知道自己并不会是天灵脉者的最后挽歌。关于早死还是晚死这个问题,对于李玄鱼本人来说倒是无关紧要;可如果李玄鱼死后,仍然还有天灵脉者留在世间,就一定会导致萨满教的彻底消亡!
因为天灵脉者,就是华禹大陆维系相对平衡的一个决定性因素。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玄虚道君没有死,前朝大燕就不可能轻易解体;如果没有天灵脉者宋行舟组建的谛听,那么单以南康军队那孱弱疲软的战斗力,恐怕北燕大军的铁蹄、早已经踏过了滚滚华江;如果幽北三路没有他李玄鱼,岳海山手中的青芒剑,也可以足可以劈开东海雄关,北上复失地。
从这个角度来看,天灵脉者之间的战斗,就是在代替国与国之间的厮杀;如此一来,华禹大陆的伤口,也就不再那么难以愈合。




马过江河 第884章 188.关李斗(下)
几乎可以断言,任何一家诸侯所控制的土地上,一旦失去了天灵脉者的庇佑,立刻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战火之中;而且,无论国力贫弱还是强盛,能者辈出还是人才凋零,最终都会沦为他人手下的附庸,彻底在华禹大陆的历史长河之中消失。
在李玄鱼祈灵所得到的观想之中,还有对于华禹未来的预测。她清楚的看到,当自己殡天之后,彻底失去了制约的关北斗,必然会令华禹大陆掀起一场山河俱碎、日月无光的大混战。
只待那时,没有任何一路诸侯能够独善其身;那飞扬肆虐的战火,必将会波及每一位无辜百姓的身上。连绵不绝的华江之水,将会被血液染红;波涛汹涌的禹河两岸,也定然会积尸如山;普天之大,却到处都是荒废的田亩与凌乱的尸骸;各家各户的门板,也纷纷会被拆下、赶制成一具具的薄皮棺材……
等到各路兵家分出胜负之后,瘟疫与饥荒也定然会接踵而至;待天下大乱重新平定之日,华禹大陆的总人口,也将会锐减七成以上!所以在李玄鱼看来,无论关北斗的计划是对是错、最终又能得到怎样的结果,都不值得付出如此惨烈的巨大代价!
而幽北三路与萨满教的灭亡,便是华禹大陆走向暗无天日的开端!
其实李玄鱼所“看到”的人间炼狱、与关北斗期望的“南康新世界”,二者之间并不抵触;甚至也可以说,就只是着眼过程、注重结果的区别而已。李玄鱼不忍华禹大陆变为残酷血腥的人间炼狱,所以她更趋向于缓慢而稳妥的演变方式;而关北斗则对现如今的华禹大陆彻底失去了信心,所以他想要追求破而后立的新世界。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二人之间的拉扯,只不过是方式方法的区别而已;然而,由于二人所余寿数不同,所以只要李玄鱼一死,华禹大陆定然会遵循关北斗制定的轨迹运行……
所以李玄鱼才会在将死之前,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祈灵仪式,并救活了一个本不该降世的死胎。
往事如风,故人已逝;当年所发生的事,很多都已经无从考证、变成了一笔笔的糊涂账,湮灭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不过林思忧作为整件事情的亲历者,可以确定沈归的娘亲,也就是诞下死胎的郭贞郡主,的确是李玄鱼准备借尸还魂的一个灵体!而且这件事虽然骇人听闻、还透着满满的邪恶之气;但身为人父的太白飞虎郭云松,对这件事也是了如指掌的。
正如沈归记忆当中一样,郭贞郡主与李乐安二人的外貌与体型,的确非常相似;只不过身材与五官的圆润丰满、并不能代表身体健康程度;郭贞郡主的娘亲,早年受了郭云松的牵累,常年随太白铁军在冰天雪地里长途奔袭,落下了一身的陈病,身体十分脆弱;所以当郭贞郡主降生的时候,李玄鱼与林思忧都看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孩子在娘胎里便落下了陈疾,恐怕很快就会夭折。
有两位大萨满认定的将死之人,恐怕世上也没人能够推翻;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郭云松只能答应李玄鱼的请求,李玄鱼也允诺,至少会为郭贞争取十五载的阳寿。
这样的一个约定,不但有机会可以保住幽北三路和萨满教,更无意中令李乐安获了一段意料之外的姻缘;只不过郭贞与沈昂情至深处,破去了李玄鱼温养二十载的转灵之体,也令她的全盘计划被彻底打乱。好在沈昂离开幽北之前,郭贞郡主也发现自己已经身怀有孕;本已满盘失算的死棋,也就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出现了一道转机。
正因如此,沈昂不但避了一向心狠手辣的大萨满李玄鱼、对他进行报复性打击;更因为李玄鱼心中对于郭贞的愧疚之情,得到了名为“灵视”的地灵脉。至于后来他没能逃开关北斗的魔爪,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由于郭贞郡主的生魂有残,如果没有李玄鱼为她强行续命的话,就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独立维持!拖着这样一副病体,又如何孕育一个新生命呢?所以在小沈归五个月大的时候,胎动就已经彻底停止了……
无可奈何之下,李玄鱼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她吩咐林思忧尽全力维持这个死胎的生长,而自己则走遍了大江南北,几乎搜罗到了所有蕴含灵力护持的宗门之宝;并以这些法器为根基,在奉京城外的祭坛,布下了一道祈灵大阵。
其实李玄鱼的原本计划,是想凭借伏鲁宗的转世法门,在郭贞郡主生魂泯灭之时,将自己的生魂注入对方的躯体之中;如此一来,郭贞的灵魂虽然还是会消亡,但李玄鱼却可以借着这具健康的身体,继续守护幽北三路。
然而,就因为一个登徒子沈昂,李玄鱼尽心思准备了二十余载的灵体,全部过渡到了一具死胎的身上。可由于死胎本身魂魄不全,所以伏鲁宗的转世法门,根本无法派上用场。无可奈何之下,李玄鱼只能用自己的天灵脉为引,将自己的气运,寄生到这具死胎的身上。
这种祈灵的方式,李玄鱼自己也是半猜半想,生生“蒙”出来的手段;此法究竟能否奏效,结果又会是什么样子,她自己也没有任何头绪,就是一场无可奈何的豪赌。
如果李玄鱼能借郭贞的躯体转世,与关北斗继续对垒的话,她当然是无所畏惧的;只不过前事已经被沈昂彻底推翻,无论死胎是否能够还阳,李玄鱼都是注定要灰飞烟灭的。而这个从虚空之中捕捉而来的生魂,本身又是一个无法确定的因素。好在这个孩子身负李玄鱼的气运,就算什么都不做,关北斗的计划也注定将会落空。
不过这孩子作为华禹大陆维持和平的“道具”,李玄鱼也自然要提前留下后手,以保证他能够平安无事的长大成人。
而那些布置当中,最后的一道屏障,便是纵横天下、未逢敌手的白文衍!因为在李玄鱼的预测观想之中,白衡,就是俗世间最后一个消亡的天灵脉者!
有白衡暗中庇护、有伍乘风、林思忧的悉心教导,无论是天灵脉者、武林高手、还是用毒大家,包括那些手段诡谲的江湖道,全都无法伤害沈归分毫。
由于李玄鱼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用不着沈归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所以她登台之前曾留下遗命,不许任何人干扰沈归的成长轨迹,也不许任何人试图左右他的行事意愿。只要他能够遵循自己的本心行事,健康快乐的成长,关北斗的所有努力,都注定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如此看来,可能感觉会有些复杂。其实李玄鱼与关北斗之间的斗争,就好像是两个小孩子在玩拔河一般!李玄鱼这边,是不停的缝缝补补,拆拆借借,勉强将局面维持在相对平衡之上;而关北斗那边,则是彻底推倒重来;以短痛换长痛、重新构造出一个新世界来;而二者中间反复拉扯的绳子,就叫做华禹大陆。
然而,阳寿耗尽的李玄鱼,不得已要放下绳子;所以只能叫来沈归代替她继续与关北斗相争。
凡是一心跟随李玄鱼脚步的人,对于此事的详细情况,也多少都有所了解。他们之所以不愿意透漏给沈归太多,除了李玄鱼的嘱托之外;也是出于自己的一番好意。毕竟郭贞郡主与沈昂的命运,已经足够悲惨了;而沈归这孩子的命,与他的父母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对这些人来说,沈归能够富贵安乐的过上一辈子,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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