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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因此,这孙家二郎在幽北百姓与江湖人之中,被冠上了一个响亮的名号。
“倒转阴阳!”
而沈归眼前的“倒转阴阳”孙白芷,正用手中的湿抹布,仔细地擦拭着孙氏医馆内堂。内堂正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具以白单蒙头的尸体。
“这天一冷啊,血凝在墙上就特别难擦。”
孙白芷神情无比认真,使劲的蹭着内堂之中的角落,并不停发出“沙沙”的声音。沈归走上前去,也拿起了一块抹布沾了些水,开始擦拭显眼的血迹。
“墙上的别劲了,回头找几位工匠来,重新上道石灰盖上算了。”
孙白芷听到沈归的话也并没住停手,手中仍然执拗着蹭着墙上的粉红色血迹:
“你说,风邪入体,究竟应该怎么治呢?”
沈归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愤怒的朝孙白芷喊着:
“啥?你小子根本不会治啊!那也敢下手?难道你真像传闻那般,拿活人练手不成?”
可能是这一日一夜的疲惫所致,此时孙白芷的脾气,与往日的他判若两人。面对沈归这番指责,也只是淡淡的回应道:
“残存的医术古籍中,也曾有记载过风邪入体的病理。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凡治消瘅、仆击、偏枯、痿厥、气满发逆,肥贵人,则高梁之疾也。隔塞闭绝,上下不通,则暴忧之病也。暴厥而聋偏塞闭不通,内气暴薄也。不从内外中风之病,故瘦留着也。跖跛,寒风湿之病也。”
孙白芷提及之医书,正是黄帝内经的素问篇。沈归见他并非一窍不通,又奇怪地看了看趟在病床上,那具以白单覆面的尸体:
“那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转眼就被你给治死了呢?”
“会说话吗?刚才他直挺挺的躺在祭坛上,多少双眼睛瞧着呢。怎么就成了好好的了?”
“巴格下午不过是中风而已,这才一转眼过去,人都硬了!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这病若是保守一些,保条性命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巴格已经是耄耋之年,气血衰败是不可避的。我琢磨着,若让他落个口眼歪斜半身瘫麻的下场,还不如冒险一试,尽力求得痊愈,也好让他安享晚年。无论怎么说,巴格都是萨满教中大长老,风邪病人的下场,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大体面。”
沈归听到孙白术这个说法,一时间情绪十分复杂。既有对他这番说辞的纠结,也有站在巴格的角度上辩证的思考。可压在他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便是马上自己就要面对的,铺天盖地而来的流言蜚语。
沉默良久,沈归苦笑一声:
“你这一场豪赌,为何会把我输出去了呢?”





马过江河 第97章 43.庸医杀人
二人就在这样的气氛下,继续地清理着“犯罪现场”,不知不觉间,窗外传来了几声鸡叫。
孙白芷站起身来,略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算了,剩下这些就交给小学徒们来干吧,我得歇歇了。”
沈归使劲的抽了下鼻子:
“嘶,有学徒住在医馆你倒是早叫啊。我本来就累了个半死,来这还得帮你清理屋子!”
“……又不是我让你动手的。平日遇见什么疑难杂症,我都习惯一般干活一边想的,这样有助于思考。刚才见你一来就特别勤快,还以为你也有这习惯呢。”
沈归纠结着品味了一番孙白芷的话,又满怀希望的抛出一个问题:
“那你想出来了吗?那风邪入体到底应该怎么治呀?”
“我哪知道?我刚才确实是在思考,但并没有思考出什么结果来呀。走吧,我快饿死了,咱俩先吃些东西再说。”
二人重新洗净双手,刚要出门,没成想由打医馆正门风风火火的走进一个人来。二人仔细一看,来的这位还是个熟人,正是昨日祭坛之上的何文道。就是那位被沈归一招“将军卸甲”,给变成抓耳挠腮的猴子的那位萨满教大护法。
“怎么样何大护法?我那纸条上写的管用吧?现在不痒了吧?”
沈归看着一脸愧色的何文道,为了缓和双方紧张的气氛,先打了一个热情的招呼。
而那张递给何文道的纸条,也没写什么神奇的手法。不过就只有四个字而已:洗澡,换衣。
“是,还得多谢您手下留情,现在已经全好了。”
何文道看见个台阶立刻就跳了下来,不见一丝拖泥带水。
“既然好了,你还这么着急来医馆干嘛啊?”沈归说着,满脸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何文道:“难道是自己抓出的伤口出了什么问题?”
何文道急忙摆了摆手:
“在下已经无碍了。之所以这么早便前来叨扰,只是想尽快接大长老巴格回去养病,也得打扰到孙氏医馆的生意。”
这一句话出唇,沈归和孙白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想来刚刚休整完毕的何文道,还不知道巴格去世的消息;而他亲自询问之下,自然没有旁人敢说的太细,只是让他前来孙氏医馆接人而已。
来了!沈归心下便知,自何文道找上门来开始,巴格之死的连锁反应就算开始了。
“何兄,既然如此的话,就随我们进内厅之中详谈吧。”
孙白芷见沈归一脸为难之色,只好硬着头皮抢先开口,把何文道引入内厅之中。何文道走在当先,伸手撩开一片深蓝色布帘之后,便见到一具盖着白单的尸体,平躺在内厅正中。
何文道声音有些发抖,还是用不太相信的语气回头问道:
“二位把我引入内厅为何?这位病人又是……?”
“巴格。”
孙白芷声音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些许无情的味道。这‘巴格’二字出唇,却把何文道给听笑了:
“我们之间虽略有抵牾,但大长老巴格毕竟已是耄耋之年,辈分也放在那里摆着,二位还是不要拿老人家开这等玩笑了。我今日是带着车夫一起来的,若是巴格长老暂时还无法下地行动,那么我可以……”
“真的是巴格,你若是不信,自去掀开帘子看上一眼。”
孙白芷的声音依然清冷,但听上去却是无比认真。
何文道伸出了不住颤抖的右手,在尸体的头前几次起落,终于还是狠狠咬牙,先开了一个布角,只微扫一眼便立刻盖了回去:
“孙大夫……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你……你们……这人是怎么死的,你们总得给我萨满教一个交代吧……”
何文道话说的极慢,又几经思量,言语间不复往日的伶牙俐齿,吞吞吐吐又带着些许的自制。看得出来,何文道与巴格之间,是有极为深厚的感情在的。
孙白芷略一沉吟,还是掀开了布帘,用双手小心的解开巴格头上扎紧的白布,语气平淡的说:
“病人昨日猝倒祭坛,经我诊治之下认为,由于病人自身年老体衰,又长期肝气郁结,加上最近春季风急,为事所逼导致的肝阳暴亢,风痰上涌,这才引致风邪入体,骤然昏猝。”
何文道极为克制地摆了摆手:
“医理方面你不用过多解释,我并不了解你们岐黄之道。我只是想知道,大长老是怎么死的。”
“综上所述,我原本打算施以手术之法,先打开头颅,取出头中风邪,再辅以清火疏肝之方,如此应可痊愈。但没想到只是刚刚打开头颅,病人被头中风邪诱致血脉上涌,本该缓流而出的鲜血,居然呈喷呈涌而出,用尽方法都无法止住,最终才流血至死。此事……我自会一力承担,与旁人无由。”
沈归听到孙白芷这一番治疗经过,不由暗自点头。他所想之方法,在某些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而之所以会导致的这场悲剧的发生,只不过是孙白芷的治疗手段过于大胆,但并没有存着故意杀人之心。毕竟,在这里不光没有进行手术的必要条件,就连血压的概念都没有。
“打开头颅取出风涎?此等技法,是否为你孙家祖传之术?可有成功的案例在先?”
何文道听到这般手法,再看向巴格尸体,满脸的不可思议。
“并无先例,只是我自己所创。”
“那你为何会以萨满教大长老来试第一手呢?”
“在祭坛之上我便说过了,在我眼中就只有病人与大夫,并没有其他身份。”
“但你可知他是何等……”
“若是按照保守疗法,或可以保存一条性命。但也定会导致四肢麻痹不能行动,口眼歪斜而无法开言,终日躺浸自己的便溺之中不说,最多也撑不过明年春天之时。”
孙白芷把一条人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就连一旁的沈归听来都觉得有些恼火。反而苦主何文道倒是缄口不言,绕到了巴格身边,一下下的理顺着他的头发。良久之后,才沙哑着声音说:
“其实,在昨日出发之前,大长老便已经服下了烈阳散。”
这一句话出唇,孙白芷则是双目骤然圆睁。而一旁的沈归则开口问道:
“烈阳散是什么药?”
“烈阳散是一种以金石粉末为主的萨满古方。服下之后的短时间内,可以提神醒脑,振奋神,只觉得周身上下有用不尽的力气。但这烈阳散算不上是什么治病的药方,不过是在透支服药之人的生命力而已。哦对了,倒有一点与阿芙蓉极为相似:烈阳散一经服下便会终生成瘾,一段时间不用就觉得生不如死。实在是个害人不浅的方子。”
何文道听见孙白芷的话,也是连连点头:
“孙大夫说的不错,这烈阳散药性正是如此。在昨日祭祖大典前,大长老巴格便服下一剂,以求顺利主持整个祭祖大典。毕竟他如今已是耄耋之年,身体力自然不济。他本为了借这次祭祖大典,想以此来拯救萨满教,自然甘愿倾其所有。更不要说烈阳散那区区的药性反噬了。”
沈归被巴格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惊,喃喃自语的说了句:
“没想到这老头子,脾气还真倔啊。”
何文道苦笑着,眼中已经含着些许泪光:
“沈归我告诉你,凡是萨满教中之人,就没有一个脾气不倔的。”
说罢,何文道把白布重新盖在了巴格的脸上,出门叫来了车夫,合四人之力把巴格的尸身搭到车上。
双方分别前,沈归语带疑惑的说:
“巴格毕竟是孙白芷治死的,你不打算告他个庸医杀人之罪吗?”
何文道摇了摇头,看着孙白术笑了一声说:
“自古以来,哪有告大夫杀人的道理…………”




马过江河 第98章 44.春江水暖
“卫安恒,你这奉京府尹是怎么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个人都没给朕捉回来?”
勤政大殿上的颜狩整个人都处于暴怒的状态下,把卫安恒昨夜递上来的奏折朝他甩了过去:
“朕告诉你!巴格代萨满的死,总要有个人来负责!可如今你一个凶手都没抓到,那么是你卫安恒负责?还是朕来负责呢?”
被奏折拍在身上的卫安恒不敢闪躲,只是低头跪伏在地,传出的声音不急不缓:
“启禀圣上,微臣昨日彻夜多方查探,代萨满巴格,于昨日下午祭祖大典之上,身中风邪倒毙当场。虽经在场之孙氏医馆坐堂大夫,孙白芷施救,但由于代萨满本已是耄耋之年,年老体衰再加上血脉不畅,这才会于施救过程中,不幸身亡。由于本案苦主,也就是萨满教目前主事之人——大护法何文道,并未前来奉京府衙门报案,因此……”
“所以你这个奉京府尹也就乐得清闲,直接来个民不举官不纠,朕说的对吗?可如今死者的身份?不用朕说你也知道,岂能与平民百姓之事混为一谈?你身为奉京府尹,又怎能就此作罢而不闻不问呢?”
平素一向被人讥讽软弱可欺,墙头草般摇摆不定的奉京府尹卫安恒,听到宣德帝此话忽然抬头,朗声答言:
“起禀陛下,卫安恒不才,全凭着陛下的错爱、又深蒙祖荫,才能窃居奉京府尹之位。可我卫家自祖上起,便一直都是天家颜氏军中的一介区区掌刑官出身,蒙天家几代家主信任,才得了这个已经世袭三代的奉京府尹之职。自昭烈武极开国皇帝起,我卫家人便始终秉持着依照朝廷法度行事的原则,这也是我卫家会受幽北三代皇帝的重托,掌管奉京安全近百年的全部原……”
宣德帝颜狩听他开始攀起祖宗交情,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心知这个卫安恒,整日夹在几方势力之中,本也很难有所作为;但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们卫家从来不会参与到各方党派之争,一切行事准则都严守朝廷法度。这才使得自家历代帝王,都放心的把都城交于这个大公无私之人的手里。颜狩想到此节,朝着正在喋喋不休说起往事的卫安恒摆了摆手:
“朕没工夫听你说故事,你只需要告诉朕,巴格这件命案你打算如何处置!”
“臣只会按照朝廷的法度办事。眼下既没有苦主击鼓鸣冤,案件本身又经过臣下仔细查访,并无可疑之处。因此臣认为……”
宣德帝紧紧皱了皱眉,然后又轻蔑一笑,用低低的声音问他:
“你是不是以为,没了你这个奉京府尹,朕就成不了事呢?”
说罢,他不再看向卫安恒,抬头四周扫过,朗声开口道:
“朕决定,巴格命案交由宗族府、御马监、刑律司,三堂会审,颜久宁为主审,御马监监事陆向寅从旁协助,刑律司掌管刑典。此案以七日为限,就这样了,退朝!”
宣德帝颜狩越说越生气,站起身来之后,还紧咬着牙关,瞪了一眼不知为何突然硬气起来的卫安恒。
“臣有本!”
颜狩都已经走下了玉阶,身后卫安恒那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又传了出来。火冒三丈的颜狩迈开大腿站到了卫安恒的面前,抬起了一条腿想要踹,但还是强行了回去。虽然回踢出一半的腿,但也守不住心中的火气,顾不上一代帝王的沉稳与威严,大声嚷道:
“姓卫的你到底怎么回事?朕都已经不用你管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还告诉你,朕手下能办事之人何止千万,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还请陛下赎过微臣无礼。但依陛下方才所言,此案交由宗族府、御马监、刑律司三堂会审,依朝廷律法,确有不妥之处。想那宗族府的职责范围,只是监管所有皇亲国戚而已。但如今的死者巴格,一不是天家血脉,二不是皇族外戚,与宗族府又有何干系呢?而御马监则是皇家……则是皇宫内部掌管草料马匹之所,与巴格之死就更是毫无干系了;而刑律司虽然负责重大命案纠纷,勉强也算的上符合朝廷法度,但眼下既然没有经过地方府尹初审,刑律司也自然就没有案宗可查了。所以,依幽北刑律,刑律司也是无法提案会审的。”
幽北三路的律法结构,是当时的刑律司主事李登“留学归来”,脱胎于北燕、或者说是前朝大燕所所制定的。凡有重大命案纠纷,需由苦主向地方衙门进行初次申诉;若苦主并无亲属好友,便交由地保乡绅代为诉讼。如若不服地方衙门初次判决,便可向一路总督衙门进行二次申诉;若二次判决仍然不服,则由总督府衙门再次出具案宗,上报由兵部管辖的刑律司,而进行最终判决。这既给了百姓打开了一扇层层伸冤的大门,也能避百姓乱投衙门,从而带来的人力物力上的浪资源。
听见此番辩驳的宣德帝颜狩,只觉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卫安恒掐住律法上的纰漏,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能反驳他的角度出来。勤政大殿之上,所有跪下的臣子都惊讶的看着这个平日里的“受气包”卫安恒。
大殿之上的君臣二人,就这样顶上了牛。足足沉默了有半刻钟,宣德帝颜狩突然轻笑出声,一边摇着头,一边拽起了跪在地上的卫安恒:
“卫安恒啊卫安恒,你还真是够执拗的,这回可算是给朕出了个难题呀。那你来说说,此事究竟该怎么办?巴格身份过于特殊,总得给萨满教一个交代呀。要知道,在幽北三路的百姓心中,萨满教那可是威望甚高啊。”
卫安恒根本也不是个执拗的人,今日的这番行为,已经让在场众人都惊掉了下巴。眼下他见宣德帝颜狩亲自开口打圆场,也立刻来了个就坡下驴:
“只有圣明宽仁的明君,才会容许臣子当殿逆言抗上。臣今日着实有些放肆了,皆因为家父临死之前,曾经留有遗训。家父对微臣说,律法既是朝廷的根本,也是卫家的根本。正因为此事关乎家国根本,微臣才不得不放胆直言,还望陛下宽恕。”
“罢了罢了,你这也是忠君之事,何罪之有啊?有了你这样的铮骨忠臣提醒,朕也好时时自醒啊。”
几句客气话说完,宣德帝便松开了卫安恒的手,并对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热闹的大臣门说:
“你们这些做臣子的,都应该像卫安恒卫大人一样,秉公执言。莫不是你们都认为朕是个听不得忠言逆耳的昏君不成?卫大人说得好啊,律法是朝廷的根本。无论是谁,都应该严守朝廷法度,哪怕是贵为天子的朕,也不例外!”
说完,又拍了拍卫安恒的肩膀:
“在此事之上,朕的难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么朕就把此事,全部托付予卫大人你了。卫大人,可要为君分忧啊。”
散朝之后,“铁血硬派”的卫大人,被诸位同僚围在了馄饨摊前。而一向沉默不语的丞相李登,身后跟着门下头号斗犬万长宁,二人目不斜视共同登上相府马车,扬长而去。
被众星拱月的卫大人口中一边支应着同僚的询问,双眼抽了个空子,看了一眼远去的相府马车,心中暗自斟酌起来:莫非……是我会错了意?
万长宁坐在相府书房之中,狠狠咬自己的下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的开口:
“恩相,有句话我知道不该说……”
“那就别说。”
李登冷淡的回了四个字,便不再开口。
“可巴格这一死,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绝佳机会。既然沈归是郭家最后的变数。为何不任由陛下出手,也好为双方铲除后患。这样一来,于我们来说可百利而无一害啊!”
李登眯着双眼盯着万长宁,直把万长宁看到有些心虚,才开口说道:
“士安啊,你的眼光一直都有些浅。眼下如若我们冷眼旁观,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看似可谓百利而无一害的天赐良机。但就老夫多年经验看来,凡是天胡之局,无一例外的都是会要人命的陷阱。天有日月、瓦有阴阳,明面上摆着多大的利益,暗地里地就隐藏着多大的危险……”
说到这里,李登站起身来,拍了拍万长宁的肩膀:
“士安啊,你仔细想想,由古至今,何时曾有过真正的“便宜事”?”




马过江河 第99章 45.捕头上门
卫安恒刚刚回到奉京府衙,便派遣三班衙役中的快班捕头——马六宝,前去孙氏医馆,请孙白芷孙大夫过二堂问话。
没错,他用的字眼是‘请’,来的地方是‘二堂’。
在民间故事、百姓传说、乃至戏剧舞台,都常常会出现“三堂会审”这个词。其实这个词,最早便是由官府之中传出来的。衙门口里设有三堂:头一堂便是正堂,也叫大堂,通常只在公开审案、或遇上朝廷重大活动之时,才会打开正堂大门;而二堂则要灵活得多,通常是用于审理一些不方便公开的案件。之所以不开大堂而过二堂,一般情况下都因为涉案之人,或是妇孺老幼、或者土豪乡绅,需要在当地乡亲父老面前,为涉案之人保留脸面,。当然,涉案人员的隐私得到了保证的同时,也可以有些见不得光、摆不上台面的事在二堂商议。而第三堂,则是后堂,是官员与家人所住之府邸。
眼下孙白芷虽然涉及命案,但一无苦主告官,二又没有证据抓人。自祖上起便是“律法急先锋”的卫安恒卫大人,只是让捕头亲自过府,请来“守法公民”孙白芷,过二堂“协助调查”。
迷迷糊糊的孙白芷,被前堂的小伙计从睡梦中叫醒,本就极为不悦。仔细一听才知道,是京都府尹卫安恒相请,更是觉得火冒三丈:
“二爷困着呢,要是他卫安恒有人证物证,便直接派人过府拿我;若是没有……告诉来人,孙二爷我还得接着睡。什么时候醒了,再去衙门与府尹大人聊上一聊。”
“二爷,就这么跟马捕头说?”
“就这么说,去把。”
孙白芷翻了个身,屋中又响起了鼾声来。小学徒急忙跑到前厅,把原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边说着边把注意力集中在马捕头的手上,准备随时躲开扇过来的巴掌。
没想到满脸络腮胡的马六宝,虽然身形壮硕又腰挎官刀,可听完小徒弟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如同来时一样和气:
“没关系,小孙大夫为了救人已经忙了一天一夜,体力不支也是人之常情。可马某既领了我家大人的令,没办完差事也不好回去复命。小师傅若是不嫌叨扰的话,马某是否可以就在此处坐一会,等孙二爷睡好,再一起去见我家大人,你看如此可好啊?”
小徒弟能说什么呢?既不敢得罪衙门口的捕头,又不再去领教孙白芷的起床气,只好极为客气的寒暄了几句,给马六宝上了一盏热茶,便自顾自的忙着切配药材去了。而马六宝把腰刀一卸,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凳子后面,平心静气的品尝起医馆的茶叶来。
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时分,马六宝盖碗里的茶叶都换了三回,粒米未进又喝了一肚子浓茶,把自己打了个通透,越饿越喝,越喝越饿,直到现在浑身哆嗦起来,虚汗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由周身各处不住地冒出来。
小徒弟看着往日在街上耀武扬威的马捕头,被自己几壶浓茶灌下去,如今已经开始打起摆子冒出虚汗,屁股下面的椅子就像变成了钉板,那副模样别提有多窘迫了。不过,马捕头虽然此时看着和气,但毕竟也是个穿官衣的,眼下拿自家二掌柜没辙,但是这股子气没准儿就会撒在自己身上。于是,又跑到后堂宅院之中,找孙白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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