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自打两名护卫同时中箭、并先后栽落于马下之后;汪宜的眼神就算再不济事,也已经“猜”出了对方定然不是心心念念的黑骑军!
汪宜本想驳回马头,迅速逃回本队;可怎奈忙中出错,他缰绳抖动的方式、与驯马的口令生出了乱子;这一番歇斯底里的怒吼,也成功将自己胯下那匹大食驽马,给直接喊懵了!
就在汪宜反复策马,在矮坡上原地转完了第三圈的时候;睚眦尽裂、杀机毕露的周长风,已然拍马赶到!
“噗!”
战马飞速掠过汪宜的身旁,一颗新鲜的头颅高高飞扬在半空之中!
周长安左臂迅速反勒马缰,胯下这匹漠北马心灵神会,立刻高高扬起前蹄、轻灵的转出了一个半圈、成功化解了前冲的力道;而骑在马背上的周长安,也恰好挥手接住了那颗从天而降的头颅!
周长安一刀斩下汪宜的首级、暂时纾解了胸中积压多日的一口闷气,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这,便是复仇的滋味!





马过江河 第907章 211.福有双至
这一刀过后,七千多名天佑军弟兄的血仇,周长安算是报了一大半;虽然过程有些糊里糊涂,但总体结果还是令人感到欣喜的。
他低头望着手中那枚头颅,见尚未死绝的汪宜,眼皮仍然还在颤抖,便一把打落了他头顶那枚文生冠,右手死死揪住那一团灰白纤薄的发髻,对坡下已然停住了马势的天佑骑兵弟兄,高高扬起了手中这枚复仇的果实!
此时此刻对于军中主帅来说,是增强自己军中威望的大好机会。周长安本来也想仿效先辈,在成功复仇之后,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说,向诸位天佑军的兄弟,表明自己的心迹;可他才刚刚清开了嗓子,便被余光中掠过的景象,惊回了所有的话语……
原来在这道矮坡的另外一面,竟有一队无边无际的人龙,正赶着一架架满载满荷的牛马大车,顺着官道的走势缓缓前进……
对于周长安来说,这两道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在北燕王朝来说,凡是有资格参与紫金殿朝会的大员,平日里都各认各的主子,各拜各的牌位。一年到头内斗不止、这才将好端端的一个北燕王朝,内耗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可奇怪的是,每当北燕王朝的根基动摇,遇见覆灭危机之时,几乎所有人都会在瞬间拧成一股绳,很少会出现给自己人下绊子的蠢事!像这种全体朝臣瞬间开窍、纷纷懂得顾全大局的奇怪景象,在北燕王朝的百年历史之中,也是屡见不鲜的事。
可能也正是出于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北燕王朝才能保持着时刻摇摇欲坠、又始终屹立不倒的局势:两北战争如是、江南道前线如是;就连三秦与西疆永无休止的边境摩擦,也一直都在享受着朝廷的鼎力相助。
所以尽管周长安统兵以来,没有遇到任何来源于后方的牵绊;但他以前毕竟是赤乌的当家人,对于北燕王朝的整体情况,至少不会一无所知。
他麾下这些锐劲旅,乃是北燕王朝最后的希望;而那些源源不断送抵前线的军械与粮饷,更不是轻而易举就凑出来的数目!不问可知,放眼北燕朝臣,能将大军的粮草调度、做到如此妥帖之人,舍蔡熹蔡显阳以外,不作他人之想。
而且,右丞相蔡熹蔡显阳,本是东宫太子的授业恩师;直到今时今日,还挂着太子太傅的头衔!人家为了顾全大局、可以做到这等地步;自己又焉能故作不知呢?
周长安粗略的一算,也知道现如今的北燕国库,大概空虚到了怎样的地步;所以即便蔡熹不主动诉苦,也并不代表粮食与军械的供应情况,就毫无难度可言。
然而周长安眼前这一伙“推车挑担、拖家带口”的秦军,从衣甲武器的制式、与缓缓行军的阵型来看,显然不是与他在河东城下鏖战月余的秦地虎狼!若是能将这一批秦军辎重吞入腹中,那么就可以大大缓解父皇与蔡熹身上背负的巨大压力。
即便己方得手之后,面临人数不足的问题,必须烧掉很大一部分的物资;可此消彼长之下,秦军虎狼没了粮草与军械的供应,秦燕之战的僵持局势,也会彻底扭转。
想到这里,周元庆向后一摆手,那位一箭毙双命的天佑老兵,便会意的走上前来。二人将三匹战马、与“两具半”尸首推落坡下;随即又迅速商议一番之后,便决定了一个简单粗暴的作战计划…
这些秦军只是后军辎重营,并未上过河东前线。而他们的主官,也历来都是汪宜与他的两名贴身护卫;再加上秦军之中人才匮乏,所以如今行于队首、扛旗引路之人,就只是一个粮监总长而已。
由于运力紧张,所以军中的大牲口,已经全都充作了脚力。就连这位后军的四号人物,也只能扛着黑色的秦军大旗,一步一个脚印的顺着官道徒步而行。
肩头扛着一杆沉重黑旗的粮监,才刚刚绕过了阻拦视线的矮坡,便被一名骑马飞奔而来的秦军护卫,用手势给直接逼停了:
“汪大人说,有黑骑军护送,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恰逢此地有一条清泉小溪,就让弟兄们在此暂时歇息休整,生火造饭,填饱了肚子,再继续赶路。”
这护卫的语速极快,喊完之后也驳马便走,丝毫没给对方留下任何追问的余地。而且由于双方之间,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所以粮监大人没能分辨传话之人,到底是哪名护卫;但对于“歇息”二字,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于是,他将棋子反复摇动了两下,示意后方人员暂时停下;而自己则将秦军大旗往旁边的牛车上一靠,快步绕过了那段矮坡。
转过一道急弯,只见远处有一伙卸下了铠甲的骑兵,正在借着清澈的河水,饮马洗脸;而一袭白色儒生袍、头戴文士冠的军师汪宜,如今背对自己,正拉着一名骑兵官长的手,热烈的谈论着什么……
这位粮监见情况并无异常,便绕回了矮坡之后,擎起秦军大旗,反复挥舞了四下。
而这道旗语的意思,便是全军原地休整。
消息一层一层的往后传,民夫与辅兵们也纷纷卸下了肩上的担子、解下了拉车的牲口。他们口中纷纷发出舒缓的叹息,三下两下便脱去了各自皮甲与衣衫,光着屁股便往河边跑去……
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粮监坐在牛车的车辕之上,一边揉捏着肩头酸疼的肌肉,一边回忆着方才那名护卫大人交代自己的话;想着想着,自己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他猛地一拍脑门,想明白了其中最关键的一句……
“那个谁啊……去通知伙头军,埋锅造饭了!别走,还没说完呢!记得让他们去上游取水;黑骑军那帮缺德冒烟的狗东西,正用河水刷马呢!”
小粮官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自己也扒光了脊梁、蹬飞了鞋子,快步跑到河边,并轰上来了一个秃脑袋的大胖子!
经过一阵磨蹭之后,那名身体肥硕、头顶油亮的伙头军,组织起了二十多人的民夫队,扛着扁担挂着空桶,老大不乐意的绕过了矮坡,去上游取水了。
他们这一走,过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也没见回来;而那名负责扛旗的粮监总长,已经饿的眼前发花、身体颤抖,根本就坐不住了!
他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战刀,气哼哼的撂下了一句:
“他妈的,打个水还要打到除夕夜去啊!老子过去看看……”
气鼓鼓的粮监总长,拎着刀转过了矮坡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民兵也好,辅兵也罢,早就被沉重的负担、与闷热的天气,折磨的是痛欲不生;如今既然没人呵斥他们继续赶路,一时半刻之间,也没人愿意去触这个眉头。
多休一会是一会。
可这人一下了水,疲劳虽然可以得到缓解,但体力消耗也就更大了。没玩多大一会,好些人便嚷嚷着饿慌了心,四下寻起了伙头军的晦气。
经过一番公推之后,又一批伙头军,扛着扁担吊着空水桶,走上了前面那伙弟兄的老路……
又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没人回来;辅兵队长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好了甲胄,拿起了家伙,绕过了那道矮坡。
急于在汪宜面前露脸的他,视野还尚未开阔,便已经将提前酝酿好的词汇,高声嚷了出来:
“我说汪先生,咱辎重营的军法和军纪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就打几桶水吗……咔嚓!”
话才说了几句,这名毫无防备的辅兵队长,突然被一双大手按住了后脑勺与下颌;紧接着,一股突然爆发的交错之力陡然传来,他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那名射术湛的汉子,低头看了看此人的刀鞘、又摸了摸脖颈,回头挑出了一个大拇指;而早已经将汪宜的衣服换下来的周长安,则大手向后一挥,三百名骑兵同时翻身上马,擎起各自的长枪马槊,双眼紧盯着周长安那高高扬起的右手:
“今日一战,乃是我等为九泉之下的七千多名弟兄,报仇雪恨的一战!所有人、也包括本帅在内,都必须杀到彻底乏力为之!记着,此战我不需要活口,所有的军规律法全部无效,你们的心里只需要记住两个字,屠杀!”
说完之后,周长安一抖缰绳驳转马头,提起插在土地之中的马槊,双腿一磕马腹、率先冲出了这道阻挡视线的矮坡!
周长安上身紧贴马背、右手将马槊贴靠在战马的身侧,仅仅露出一截尖锐!待战马飞驰转过矮坡之后、他手腕一转一扬、眨眼间便挑飞了一名双眼迷离的辅兵;更有两名躲闪不及的民夫,被肌肉虬结的漠北战马,直接顶飞了三丈开外……
与此同时,另外四百余名天佑骑军,也已经悄悄兜回了秦军的队尾;一旦前方有厮杀声传来,他们便会立刻现身,与周元庆所部交相呼应,在人群中狠狠犁上几个来回!




马过江河 第908章 212.周长安的觉悟
令人奇怪的是,似周长安这般声势浩大、纷呈的登台亮相,竟并未吸引到太多的注意力。由于事发过于突然,所以秦军辎重营的将士们,都还处于慵懒闲散的状态之下。
其中有不少人,还在被阳光晒暖的河水之中嬉戏打闹;还有许多疲惫至极的民夫,已经靠在了车马的阴凉处,打起了闷雷般的鼾声;更有些赌瘾上头的家伙,拿着也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简易赌具,三五成群的聚在树下的阴凉处,红头胀脸的呐喊着自己所押注的点数……
好在周长安与天佑军的骑兵弟兄们,也并不在乎这场复仇的戏码,有没有观众捧场。因为当他们转过那道矮坡之后,便已经遵循着齐返的嘱咐,以三层黑巾蒙面遮口,仅仅露出了一双眼睛而已。
这三百名蒙面骑兵,追随着周长安冲刺的轨迹,架稳手中的长杆兵刃,奋力催动胯下战马、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直奔队尾呼啸而去;与此同时,由打队尾的方向,也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之声;有另外一小股天佑骑军,正与周长安反向冲来,沿途不断割着秦军将士的性命!
两队骑兵的中间,隔着一条由木车排成的长龙,眨眼间便交错而过。对于这些睡眼惺忪、脑子还尚未清醒的民夫与辅兵来说,这一正一反的两股骑兵,既像是神兵天降、又像是猝不及防的一场噩梦……
当敌人的兵刃、给自己带来了新鲜而彻骨的痛楚之时;他们再想起身反抗,也就为时已晚了。,
当敌人的隆隆的马蹄声、夹杂着痛苦哀嚎不断传来之时,那些正沉浸在“偷得浮生半日闲”当中的秦军士卒,也终于醒过了神来!平日里负责掩护协同主力锐作战的辅兵,手忙脚乱的套上了劣质皮甲,却始终寻不到自己的兵刃;而那些民夫则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光着屁股便向官道两侧的密林深处跑去……
什么碎石扎脚、什么毒虫伤人,在这个情况下,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因为无论是哪种危险,也不会比天佑军手中的马槊长枪,死的更加彻底!
尽管北燕骑兵的马速飞快,当正反两路人马杀穿了这条人龙过后,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人员伤亡!漠北马种腿短的优势,也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在环境如此复杂的战场上飞速奔袭,就只有十几匹不走运的战马、意外踩到了秦军的尸骸之上、被窝断了马腿而已。
周长安事先所下达的帅令,乃是反复犁过战场三遍之后,这正反两队骑兵才能解散,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如今一趟杀穿过后,双方驳回马头、稍微向外调整了进军路径,便朝着反方向再次冲杀而去。
秦军辅兵们的佩刀,基本都在汪宜下令开始休整之时,就被放在了马车边上。北燕骑兵固然来势汹汹,可由于兵力不多、他们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去车马旁边拿回武器;而那十几名意外落马的北燕骑兵,毫不犹豫的自发放弃马槊长枪、抽出了紧紧绑缚在背后的厚背大刀,彼此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圆阵,抵挡着那些犹如潮水般扑上前来的敌人。
然而这包围圈才刚刚聚拢,远处便再次传来了一声悠扬的马号;那十几名犹如海中礁石般的天佑骑兵,不由得面色一喜,将圆阵再次缩进,犹如一团蜷缩的刺猬那般,不求杀敌,只求自保。
果不其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再次传来,将刚刚形成规模的小股敌军再次冲散。已然杀起了兴致的周长安,也不知将那杆马槊扔在了哪里!如今他依然还是当先而行,暴露在外的眼中,透出了兴奋的光芒。
他脸上的黑色遮口布,已经被敌人飞溅的鲜血彻底洇湿;而他的右手正摇着一柄雪亮的宽背马刀,仿照着漠北铁骑那般不停摇动手腕、将马刀挥舞的上下翻飞……
其实他的这种作法,在正统骑兵战术当中,乃是最典型的错误范本。马槊坚实纤长、刃尾更铸有一枚“慈心结”,对于从敌人体内抽回兵刃,有着非常强大的助力;而且依靠着战马奔驰的速度,他只需平架马槊,便可以用最省力的方式,造成最强大的杀伤!
而周长安如今弃槊改刀,由于兵刃长短上发生了变化,所以本身的危险系数,自然也是大大增加;况且这劈砍与平架两种进攻方式,在气力消耗的速度上,也存在着天差地别之远。
当然,马刀这种兵刃,也并非一无是处。一旦战场空间被迅速压缩,无法凭借马势向前冲锋的时候,长杆马槊也就再没了用武之地,只能靠着马刀近战肉搏。
可如今战场形势相对松散,而周长安胯下的战马,势头也丝毫不减,完全可以继续向前冲刺;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放弃马槊改用马刀,就只有一个原因。
马刀划破对方皮肉、斩断对方骨骼所反馈回来的力道,比马槊更加解恨!
战马不停向前飞奔、而骑在马上的周长安,经过了一番大开大合的劈砍过后、才算是刚刚出透了汗!
第二轮冲杀,眨眼间便已经结束;天佑军所过之处,可谓尸横遍野。
由于这一轮冲锋改变了作战方式,此时周长安执刀的右臂,已然微微有些发抖;呼吸带起的胸口起伏,也变得愈加剧烈;更还有一些淡粉色的血水,顺着皮甲的下沿,滴滴答答的垂落在了马鞍上。
汗水落在重新崩裂的伤口之中,激起一阵阵疼痛,也令周长安的神智无比清醒;夏日的微风吹过,从甲叶的缝隙之中悄然而入,温柔的抚摸了周长安湿透的中衣,也引出了冬季淤积的寒凉。
周长安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随即迅速驳回马头,刻意地喘上了几口大气,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均匀。随后,他高高扬起已然崩口的马刀,指向那群匆忙间拢阵型,却大多面露惬意的秦军辅兵,再次吸满一口丹田气,张口暴喝一声:
“杀!”
一个惊雷般的“杀”字出唇,落在秦阵之中,竟意外的激出了一声回应:
“弟兄们都别怕啊,站稳了脚跟!咱们人多,只要先剁了它们的马,怎么打都是咱们赢!一会等他们冲过来,大家就跟着我一起砍马腿啊!”
周长安不知这话是谁说的,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对方提出的这个应对方法,正中己方要害!
虽然天佑骑兵个个彪悍勇武,如今也牢牢掌握着战场的主动局势;可怎奈兵力实在太少,就算几万秦军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己方杀戮,也准能把他们给活活累死。
再者说来,如今秦军辅兵已然结成了阵势,战马或许能撞飞三五个人,却无法冲阵而过了;而且,这一伙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秦军,如今也都回过了神来,手中也都拿上了武器;无论是战刀还是木棒、甚至是寒酸的石头,只要数量一多,便可以弥补杀伤力不足的问题。
况且落马之后的骑兵,就算再骁勇善战,也就只是锐步兵而已。恐怕凭那一身熟制牛皮甲,再加上北燕的制式马刀,根本挡不住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秦军辅兵……
自从河东城劫营失手,险些导致全军覆没之后;作为军中主帅的周长安,一直都沉浸在悔恨与自责的双重煎熬当中。这第二次劫营,他与麾下的七百余残部,早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除了报仇雪耻的情感因素以外,他们也必须要将秦军的新式籍车,一把火烧个干净!
至于幽北使节齐返的言语耸动,其实周长安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求得就是一个战死沙场、流芳百世的结果罢了。
可如今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竟意外的亲手斩下了汪宜那条老狗的项上人头!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讲,他可谓是再无遗憾可言了;如今看这伙秦军押送物资的数目,显然是秦军的辎重与军械!如此一来,即便是搭上最后七百多条人命,周长安也非得试一试不可!
这可是在秦燕开战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巨大转机。此战若成,至少能将刚刚大胜一阵的秦军,逼迫到必须要兵行险招的死胡同中;此战若败,也不过就是遂了自己的心愿、战死沙场而已。
所以尽管周长安心里清楚,如果执意进行第三次冲锋的话,恐怕损失根本无法估量;但他却仍然没有一丝犹豫的念头,高高举起自己的马刀,率先冲向了敌阵。
周长安上半身前倾,左手反卷缰绳之后、牢牢抱紧战马脖颈;而他的右手则将战刀平展,仿佛一只钢翅膀那般、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眨眼之间,周长安胯下的战马,已然奔至秦军辅兵组成的阵型之前!他看都不看眼前那些断了岔口的“木枪”,双脚用力一磕马腹、左手向后用力拢过马颈,紧接着战马便高高跃起、前蹄腾空,恰好躲过了秦军临时结成的“简易拒马”!
只待战马落于阵中以后,周长安迅速抡动掌中马刀,尽力扩大着自己的安全范围;然而那些秦军辅兵,也事先得到了“高人传授”。一部分人用散落的木车部件,与他尽力周旋;而绝大部分的秦军辅兵,则将手里的兵刃,刺向了那匹毛色暗红的漠北马……




马过江河 第909章 213.血战荒野
通常来说,凡是生活富贵到了周长安这等地步的人,根本找不到自寻死路的理由。然而物极必反、月满则亏;如果周长安没有生在帝王之家,哪怕是王放或是蔡熹的儿子,也肯定不会被挤兑到这条死路之上。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天佑帝周元庆,此番把周长安派往河东城前线,都是在为即将登基的太子铺路。
因为如果周长安战死沙场的话,那么诸位皇子之中,便再无人能威胁到今日的太子、明日的圣上;假如周长安没有战死沙场,而且还大获全胜、一举平定了秦地叛乱的话;那么也只需要在他指挥作战的过程之中,寻个一差二错定个罪名,再将他贬谪出京也就是了。
从北燕大局的角度来看,天佑帝的做法无可厚非;然而从周长安本身的角度出发,他能理解父皇的做法,在感情上却并不能够接受。天佑帝可以相信自己的嫡长子,能够容纳曾经在军中威望甚高的亲兄弟;可周长安却不愿意相信,那个管了大半辈子账的周长永,会有什么容人之量可言。
毕竟周元庆若是信错了人,只不过是在九泉之下懊恼万分而已;可周长安若是信错了人,却一定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眼下这场秦燕之争,对于周长安来说,就是一个死局。此战若是秦军大胜,自己不但成为了周家的千古罪人;更因为北燕主帅的身份,定然难逃一死;可若是北燕获胜,他也一样会被父皇亲手泼上满身的脏水,再灰溜溜的赶出燕京城。
日子一长,再没有人会记得,他为了北燕王朝流过多少血汗。所以战死沙场的结果,便是他唯一能够得到的体面。
正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当。抱定了必死之心的周长安、纵马跃入敌阵之后,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马刀挥舞开来,直砍得毫无准备的众秦军,哭爹喊娘、节节败退;一时之间、他竟杀的秦军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然而,那匹带着他跃入敌阵的漠北战马,也在眨眼之间,被七八根“木枪”戳烂了肚腹,脖颈也被战刀搅成了一滩烂肉,连一声嘶鸣都没能发出,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周长安跃马踏破秦军阵营,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武豪迈,也令前方本就战战兢兢的辅兵们心神一荡,纷纷下意识的回头观瞧。然而,就是这短暂的“集体走神”,却令他们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
周长安此行所带的人马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曾经保着他杀出重围的悍劲卒!他们准确抓住了敌军分神的这个好机会,加紧催促胯下战马、一头撞入了秦军的怀抱之中!
为首的四名骑兵,没有丝毫畏惧,直接连人带马撞向人群,瞬间将秦军仓促之间结成的前沿阵线,撞了一个七零八落!而那四名骑兵则早有准备,双脚提前抽离了马镫,借着奔马带来的惯性,高高跃入人群之中,就地一个翻滚之后站起身来,也学着周长安的模样,将手中马刀抡开一道道冷冽的满月,勾勒出漫天血雨!
1...366367368369370...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