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此时正值午后时分,视野相对良好。侯校尉望着远处那座孤单而突兀的望楼,等了好半天,既不见有人换班替哨、也不见有巡防乡勇经过,不心生疑虑。即便这姚家店集市的规模在小,总还是做生意的地方!
既然是做生意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大批银两聚集,也就不缺那些见钱眼开的小人。所以那些强取豪夺、鸡鸣狗盗的事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少不了征召附近壮丁充作乡勇,用以维持交易双方的人身以及财产安全。
侯甘泉手下的弟兄们,望着那一架架堆满了货物的手推车、一个个超大号的背篓竹筐,已然按捺不住腹中的饥饿;而负责发号施令的侯甘泉,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钢刀,感受到一阵安心之后,便再不犹豫。
“五个人一组,给我把姚家店三面围死了,正面的钉子,由我亲自带队去拔!弟兄们,下手都利落一些,小心在阴沟里翻了船!”
既然经验老道的侯甘泉都发了话,那另外两支五人小队,便借着山势的走向掩盖身形,缓缓绕后包抄;而侯甘泉则对手下的四名弟兄使了个眼色,随即直接出现在了官道之上,并大摇大摆地朝着姚家店走去。
“下面那个,别往前走了,你是谁啊?”
侯甘泉还没走出几步,望楼之上的“哨兵“,便扯着脖子朝他叫嚷起来。
侯甘泉闻言抬起头来,笑呵呵的望着对方,无声地说了一句“过路的”,脚步仍然不停的向前迈去……
“你说啥?我叫你别往前走了,你听不见吗!”
这后生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的数落着侯甘泉,一边手脚麻利的攀下了望楼;而侯甘泉则做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面孔,也朝着对方迎了上去:
“我是个过路的,不小心在山里鬼打墙了。也不知咋的,就绕到你们这来了……”
侯甘泉嘴里说着话,脚步不停,迅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直到距离对方三步开外、侯甘泉也将左臂高高扬起,做出一副勾肩搭背的亲热架势,口中还不停的套着近乎:
“兄弟你别误会,我真没别的意思……”
“有啥事你说说嘛,别搂搂抱抱的……”
噗!
就在对方忙着推开侯甘泉搭过来的臂膀之时,一柄雪亮的钢刀,陡然刺入了他的肚腹之中!
这名后生身形一滞,本想立刻高声喊人,却又被侯甘泉的左手死死捂上了口鼻,并“亲热的”将其揽入怀中,轻轻放在了寨墙边上……
侯甘泉闪电般地解决了放哨之人,四名征北军老卒也会意冲上前来!一人手脚麻利地迅速攀上望楼;而另外三人,则将那名尚未死透的山民远远拖开,并直接抛下山崖……
侯甘泉重新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小褂,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姚家店……没过多久,姚家店中便传来了一阵惊呼与叫嚷之声!侯甘泉持刀闯入一间最大的房屋之中、随手杀死了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也拉开了劫掠姚家店的序幕……
虽然论及身体素质,那些每时每刻都在“跑山练气”的山民,定然要比城市中的百姓更加健硕!只是这乡民平日打架斗殴,大多都是为了一口气而已;彼此之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很少会有专往要害招呼的楞种。
可侯甘泉以及他手下的这伙乱兵,不但本身就是杀人如麻、刀头舔血的老行伍;最近一段时间,更是没了军法章程的制约、也就不拿人命当成是一回事了!
一方是被打了个莫名其妙,甚至都不知道来者的身份与动手的因由;而另外一方,则是满怀杀心,根本没打算放走一个活口!
所以,这场“兵力”相差悬殊的战斗,也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马过江河 第917章 221.老当益壮
侯甘泉飞起一脚,将钢刀由一名鹤发鸡皮的老者胸前抽出,并用对方的衣物擦拭了一下血迹,随后才刀入鞘,走出了房门以外。
原本宁静安详、鸡犬相闻的姚家店,此时已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倒毙在地的山民随处可见、痛苦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那散发着甜腻气味的新鲜血液,仿佛化作在林间流淌的潺潺小溪,顺着碎石铺成的道路蜿蜒流淌,最终浸入泥土之中,化为乌有……
“都别忙着给尸体补刀了,老子是来带你们过瘾的呀?赶紧搜粮食……”
侯甘泉的话才刚喊道一半,眼前便闪过了一道金光。他四下打量一番之后、弯腰由一名中年妇人的尸体之上,狠狠拽下了一枚金耳饰!
侯甘泉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也顾不上耳饰上面牵连的血肉,迅速放在口中用力一咬……
恩,软的,是个真家伙!
侯甘泉将这笔外财贴身好之后,眼珠一转,又发起了善心来:
“弟兄们,记得把那些贵重的小物件,也都搜罗出来!比如女人的首饰啊,孩子的金锁银项圈啊,还有玉佩手镯啥的……家里的婆娘和伢子,可都张着嘴等饭吃呢!”
其余几人高声应和之后,便更加细致的重新搜罗起了那些值钱的小东西……
咚咚咚咚咚!!!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铜锣声、仿佛朝着滚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凉水那般刺耳;紧接着,这锣声由近至远,眨眼间便蔓延开去,在青山绿水之中连成了一片,也将正在进行二次搜索的秦军老卒们,震的心中一片慌乱……
“老猴子,这……怎么回事?”
一名年纪也在四旬开外的秦军汉子,略有些慌乱的开口问道;而侯甘泉虽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凭借在数次死里逃生之中、练就出的非凡警觉性,他也绝不会天真的认为,这阵锣声与己方没有任何关系。:
“快快快,值钱的家伙就先别找了,装好了自己的口粮,咱马上就走!”
侯甘泉对陈子陵极尽谄媚之事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无能之辈。凡是在血水里翻滚几个来回的老兵油子,谁还没有几分过人之处呢?侯甘泉是个土生土长的三秦人,自幼生活在平原地带,对山民的生活习惯,自然不甚了解。但他光听这一阵锣鼓点的密度,也知道大事不妙!
铜锣这种响器,声音大,传播距离远,用来传递消息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比如说朝廷官员的正式出行,道队之前至少会有二人鸣锣开道,为后面的队伍轰散沿途百姓,并向占道经营的摊贩示警,命他们提前把道路让开。
至于这种听起来极其庄重的长锣点,是为“净街开道锣”,也同样适用于白事场合,据说可以哄散黄泉路上讨债的小鬼。
可眼下这种锣鼓点,间隔极其短促,直听的人心中发慌,显然更适用于提醒与示警之类的重要场合。比如说更夫夜遇盗贼行窃、城中某处夜间失火,城楼守卫通报敌袭等等;
当然,有一些门类的民间艺人,也会用短锣声来招揽观众;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门中人、以及耍猴的艺人,
尽管侯甘泉现在还搞不清楚,这姚家店惨遭屠戮的消息,究竟是如何传出去的;但他却明白“饿虎不斗群狼”的道理!粮食和东西就放在这里,肯定不会自己长腿跑了;等他们安然离开姚家店之后、再迅速联络自家弟兄,带上充足的兵力,杀这些刁民一个回马枪便是!
他的想法足够成熟,经验也足够老道,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呜……三大爷,这群畜生……把姚家店给屠了……”
“水根啊!看见你姚老祖了吗?”
“呜…我……我看见栾婶子的头了……就被他们挂在望楼上边……眼睛都没闭上,一直在那看着我呢……呜……”
树林深处,一名灰发中年老人听到这里,轻轻拍了拍一个后生的肩膀;随即他弯腰提起了一柄铡草大刀,朝着身后一挥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走,乡亲们跟我去把群畜生宰了,全都宰了!”
话音一落,这名灰发老者本欲转身下山,却立刻被一位带着瓜皮帽、留着三撇胡子的胖男人死死拽住胳膊,话语中还带上了一些哭腔:
“二大爷,您可不能去啊!”
“为啥不能去?”
“呀哎!他们都是穿官衣的军爷,杀官如同造饭呐!”
“我管他穿啥衣裳嘞!老姚嫩厚道个人,能叫他白死啦?嫩要是再拦着我,就连嫩一快铡巴了!滚!”
一脚踹开这名头脑清醒的劝谏之人,身材魁梧、面如重枣、发似秋霜的二大爷,扛着那把大铡刀,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山林之间……
此时此刻,侯甘泉与他麾下的十四名弟兄,正贼头贼脑地顺着来路撤退,却忽然被一名肩抗铡草刀的老汉、死死拦住了去路。
侯甘泉眼珠一转,挺胸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秦军黑甲,耀武扬威的说道:
“老子是中州督府军的陈校尉,这姚家店的人,与秦军牵扯甚重,干出了不少恶事!我等乃是奉命前来,缉捕反贼的官军;而这些敌国谍探不思悔改、竟手执利刃意欲杀官!所以他们被我等弟兄当场斩杀,也是符合朝廷法度的事!老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话,就赶紧给我让开;有什么不明白的事,让你们村子里管事的人,去中州督府衙门问问便知!”
“我问嫩娘了个蛋!”
二大爷开口暴喝一声、同时腰杆一挑、竟横着抡起了那柄如同半扇门板一般的铡草大刀,直奔侯甘泉腰间切砍而去!
其实这把由农具改制的凶器,与郭云松的白虎大刀别无二致;正确的使用方法,乃是一手握柄一手扶头,两臂一上一下、是为阴阳擎刀式。所以这位老当益壮的二大爷,显然只是个稀松平常的庄稼把式,根本就不会用。
只不过,数次在战场之上死里逃生、出手杀人毫不留情等等,同样不能证明一个人武艺修为的高低深浅;所以这个手段毒辣、经验丰富的侯甘泉,也同样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两个“二把刀”碰在一起,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侯甘泉眼见那把吓人的铡草刀临近自己腰身,当然不敢以手中战刀相抗;他双膝微曲发力、猛然向后蹿出三五步远;落地之时抽刀在手,开口暴喝一声:
“你们都在那站着等雷劈呢?快过来帮帮你爹啊!”
其余十四位秦军一听这话,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战利品,抽出腰间钢刀,将已然手不攻的老头子,团团围在中央。
老当益壮的二大爷将手中大刀一沉,右手扶稳刀柄、皱着眉头对侯甘泉说道:
“咋?你这下三滥想仗着人多,欺负我老头子是吧?”
“你这乡巴佬,知道什么叫战场吗?你以为咱这是比武招亲呢?我们仗着人多不假,可你再看看自己手里拿的那把家伙,能比我光到哪去啊?五十步笑百步、你啥可横的呢?老梆子,你还是找阎王爷讲理去吧!”
“乡亲们都出来吧!把这群畜生全给我剁碎了,喂狗!”
二大爷冷笑了一声,张口大喊出声;随即由林间射出一道响箭,茂密的树影也传来一阵剧烈晃动。眨眼之间,由打山路两侧的密林之间,不断有瘦黝黑的青年男子,手执各式各样的农具兵刃,三五成群的朝着姚家店喊杀而来!
与此同时,那柄铡草大刀,也再次劈向侯甘泉的顶门!侯甘泉不愧是沙场老卒、一眼便判断出自己已经落于后手,根本逃不出铡刀的劈斩范围;顷刻之间、他一把拉过了身边正在全神戒备的老兄弟,用尽全身的力道,将其向前一推……
噗!
这柄铡草大刀本是农具,虽不甚锋利,但胜在份量十足;而这道记灌注了浑身劲道的劈斩,将一个猝不及防的普通人劈成两半,还是不在话下的!
而侯甘泉也正是借这个难得的空隙,成功的再次死里逃生!
在二大爷的心目当中,侯甘泉已然是个必死之人;所以无论他做出了何等下贱之事,也不会令自己感到意外;然而余下那些征北军的老卒、也都在与不断涌来的山民厮杀,所以并未察觉事有蹊跷……
可这些山民一见己方的主心骨——二大爷,已然刀劈活人,心中也就再没了顾忌,纷纷将手中的锄头与草叉,捅向了那群不知从而何来的乱兵暴匪……
一位征北军老卒,或许能够勉强抵挡三名山民的围攻;但随着人数越聚越多,下手愈来愈重,伤亡也就无可避的出现了。
就在秦军这一支十五人的小队,即将被山民乱棍打死之时;由打不远处的山道之间,竟传来了一阵呐喊与脚步的声音……
本欲出手斩杀侯甘泉的二大爷,闻声身形一滞,开口大喝一道:
“冬瓜,咱的人有走大道下山的吗?”
“没有!”
“我就知道这畜生不老实,这是来帮手了呀!”
山民们谁都知道,持械攻杀朝廷官军、那可是杀头的死罪!所以为今之计,唯有斩草除根,决不能走漏半点消息!
当然,这种杀戮官差的事,对于世代久居此地的山民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马过江河 第918章 222.蝴蝶的翅膀
原本就在勉强维持阵线的征北军老卒们,在山民们突然加紧的攻势之下,瞬间便被冲开了一道大口子!仅一次交手过去,便倒下去了七八个人;而唯恐战情生变的二大爷,也已然将铡草大刀再次抡起,奋力向侯甘泉劈斩而去!
战场经验丰富的侯甘泉,对于距离感的敏锐度本就极强,再加上前两次交手的经验,心中已然不再那么慌乱了;他不慌不忙的向后连退三步,本想让过对方的这记刀锋,再迅速欺身上前、借双方兵器的差异,与这个孔武有力的老头子近身缠斗。
可惜世事难料,侯甘泉向后退出的第二步、便一脚踏在了一个滚圆而绵软的物体之上!直到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视线一转这才发现;原来绊了自己一跤的软物,竟是那具被自己生生扯下了一只金耳饰的尸体!
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铡草大刀呼啸而来、瞬间将神色错愕的侯甘泉、一刀铡成两半!
此地的山民彼此之间传递消息,是以锣声接力的方式,原理上就如同战场上的烽火狼烟。可锣声与狼烟相同,不仅自己人能听到,敌人也同样可以知晓。
所以那一阵急促的铜锣,不仅仅叫来了附近村子的壮丁乡勇;也为正在群山之中寻觅村落而不可得的秦军将士,指明了具体方向。
所以,最先抵达姚家店的三十多名征北军老兵,便亲眼目睹了二大爷刀劈侯甘泉的血腥场面!
事到如今,双方已然无需再多说什么废话,只是分别派出了几名腿脚快的弟兄回去喊人,便抡起了手中兵刃,嘶吼着冲上前去,战做一团。
姚家店坐落于五行山脉以南,与通往邵方县的“官道”,相距不足二十里。所以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这名为姚家店的小村落,乃是世代居住在五行山脉当中的山民,与华禹大陆连接的一道重要枢纽。
姚家店的奠基者本名叫姚宪,乃是神都洛京的一位寒门秀才。平心而论,姚宪的文道天赋平平无奇,为人也仁义忠厚,缺乏一些狠厉之气。这样的人即便金榜题名,也完全就不适合走入仕的这条道路。
不过天赋上的绝对劣势,远比潦倒的生活更加磨人。当他第四次名落孙山之时,已然年过四旬开外。灰心丧气、自觉无颜面对家乡父老的他,便找到了一处世外桃源隐居,想要就此度过余生……
可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这姚宪虽然没有因为进学而谋得一官半职,却也在上古大贤的影响之下,成为一名志向远大、品性高洁的真君子。这样的人,无论走哪里,都一定会受人爱戴的。
岁月荏苒、时光飞逝,如今的姚家店,已经成了五行山脉以南的货物集散中心;而姚宪的儿孙,也在他的训教之下,长成了如同父辈一般的谦谦君子。这样的地理位置、这样的仁义君子,自然也积累下了一份厚厚的人情。
所以姚家店今日惨遭乱兵劫戮,也就不仅仅是姚家庄自己的事了!凡是听到了铜锣示警的村落,都迅速派出了本村的乡勇壮丁、手执刀枪棍棒、迅速赶往姚家店查探情况……
秦军的将士们还需要呼朋唤友,分兵指引道路;可这些世代居住于此的山民们,谁不是从小就在群山之中飞速穿梭?哪里有沟哪里有坎、哪里是悬崖哪里是回转,简直闭着眼睛都找不错路!
虽然闻锣而来的秦军将士,本身的战斗力、与互相之间配合的默契程度,都远非寻常山民可比;但这些穿着草鞋、赤着上身的乡巴佬,硬是凭着源源不绝的兵力,和不屈不挠的硬骨头,与这群正规军顶上了牛!
秦军虎狼就算再彪悍,又焉能与恶劣的自然环境相比?
直到陈子陵亲自提刀赶来,整个姚家店已然杀成了一片尸山血海!所有人的双眼都是一片血红,招招都直取对方要害;而那些匆匆赶来的援兵,也没人会去问一句为什么;只知对着最近的敌人,劈头盖脸的挥舞着手中兵刃!
陈子陵紧皱眉头,四下观望了一番;只那些山民仿佛全都是一个模样,瘦小枯干,灵活似猴,年龄都很难区分,更别提找出当家做主之人了!直到一名年轻的后生,被一把肮脏恶臭的粪叉,生生戳死在自己五步开外之时、陈子陵也不再寻求和平解决的机会,迅速挺刀在手,加入前方战团……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混战,从午后一直杀到了天黑!直到人群之中,不知哪方先喊了一声“撤!”双方这才非常默契的各自散去……
可就在血战一场的秦军将士,准备按照原路退出姚家店,前往更加安全开阔的官道旁进行休整之时;一阵从天而降的巨石、以及一道道由黑夜中突然射出的冷箭,再次割起了秦军将士的性命!
直到这时,陈子陵终于可以确定:那声撤军的命令,不是己方将士喊的……
那些羽箭之声虽然不算密集,但箭法却准无比!那一根根由木头削成的箭枝,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中,仅凭着秦军将士们手中的火把,竟能准确命中最孱弱的眼窝!
不少将士们由于熬不过剧痛的冲击、当即滚落山崖;留下了一道渗人的哀嚎声、便摔了个粉身碎骨;还有一些战场新丁,疯狂躲避着并不存在的攻击,甚至还会因为恐惧而开始手舞足蹈、并将附近的弟兄全部牵连、纷纷被他拽下山崖……
其实,无论是滚石也好、羽箭也罢,对于秦军能够造成的杀伤力都非常有限;超过六成以上的伤亡数字,都是在秦军自己的错误反应之下,而导致的连锁反应。
心焦如焚的陈子陵,当机立断,口中高声呼喊道:
“将士们听令,迅速熄灭火把!每个人都扶着山岩、踩准了脚下的路、跟在前方弟兄的身后,缓行下山!彼此之间不许勾肩搭背、更不许互相搀扶,双手必须放在岩壁之上!听清楚的人,给我一句一句的往后传!把下山的速度给我慢下来!”
陈子陵一遍一遍的呐喊着自己的将令,而漆黑的山道之中、最后一丝光亮,也因为他的这道帅令而彻底熄灭。
坦白的说,陈子陵的办法不算太不好,但他也别无选择。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秦军的将士们才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既不熟悉山地作战环境,也饱受饥饿与疲劳的折磨。不过好在山民的自制弓箭,无论是杀伤力还是数量,都十分有限;所以自从熄灭了火把之后,对方也就偃旗息鼓了;除了屡有失足踏空、滚落悬崖的倒霉鬼之外,倒是再没出现一人慌张,全队殉葬的情况。
至于那些被安排在悬崖峭壁之上,沿途伏击秦军的山民嘛,早在秦军将士熄灭了火把之后、便已然回村睡觉去了。
也就是说,秦军将士提心吊胆的走了一个半个时辰的下山路,都算是白忙活了。
当陈子陵带着这群心惊胆战的疲兵,回到了官道旁的空场之时,天边依然泛起了一片青亮!此时的他腹内饥饿,心力交瘁、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能对那两名面带疑惑的妇人,虚弱的摆了摆手,便一头栽倒在火堆旁边,死死的睡了过去……
两位妇人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年长一些的妇人沉默着摇了摇头,二人便又互相依偎在一起,进入了梦乡深处。
与此同时,一名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的半大孩子,与一名腰间佩刀的北燕官军,二人共骑一匹高头大马,停在了怀庆府的西门以下。
“守军!我是神都护城军的典军校尉,有紧急军情禀报忠勇侯爷!”
这名校尉连喊三声,城上终于有人回话道:
“令棋何在?军令何在?”
“此乃突发军情,所以并无军令;而在下乃是典军校尉,并非都传校尉,所以也并无令棋……”
“既是军中同袍,理应知晓军中禁令。阁下无棋无令,我也就无法通传,还是等明日天亮再说吧!”
“糊涂!城下一片宽阔,我等也仅有一骑两人,有何危险可言!军情如火,耽搁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城门上当值的官长思考了半晌,终于留下了一句“少待片刻”,这才带领重兵前去,将城门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一刻钟之后,中州大将军、忠勇侯蔡宁蔡安国,仅着一身中衣,火速赶到了县衙大堂。
“你是何人?”
“回忠勇侯,末将乃是神都护城军典军校尉,这是在下的腰牌。”
“嗯……有何紧急军情,速速道来。”
这校尉轻轻捅了捅那名跪在地上的少年,低声对他说道:
“侯爷问你话,别紧张,刚才怎么跟我说的,现在就怎么跟侯爷重复一次!”
这孩子盯着面带倦容的蔡宁,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还是怯生生的开口说道:
“俺村的乡亲们,被一伙拿刀的凶兵给害死了;在我跑出来的时候,牛心村的二大爷,正带着大伙跟他们干呢!”
这孩子可能是被吓坏了,话说的不太清楚;蔡宁起身走上近前,低声询问起那名典军校尉:
1...370371372373374...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