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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只有对鲜血与屠戮的无尽渴望!
也好在丁朔牟足了全身的劲、一刻不停地向前方冲杀;不但为后方的弟兄们生生豁开了一条通路,并指明了全军进攻的主要方向;同时也令自己避了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最终落得个力竭身亡、或是乱刃分尸的惨淡场。
也不知杀了多久,丁朔的视野余光之中、忽然闪过了一抹雪亮之色;他眼角一抽、凭借着肌肉形成的记忆、下意识地朝侧方架起了掌中战刀!
铛!
一道清脆的兵器交刃之声传出、如同牛铃的声音那般清脆悠远,伴随着腥甜的夜风飘荡开来、余音沁人心脾、涤神荡魂。
由于丁朔的速度飞快、刀法迅猛;再加上他已萌生了死战报国之心、所以方才这一路杀来、鲜有人能成为他的一合之敌;要么就是一刀下去便被斩为两截;要么就是你砍你的、我砍我的、以一道浅浅的皮外伤、强换对方的项上人头。
可如今袭来的这柄马刀、不但刁钻诡异、势沉力猛,就连出手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一记挥斩、一看就是出自于行家里手的杰作!
丁朔被兵器发出的鸣音一震、神智也从嗜血的杀戮之中抽离开来!他一边盯着这名身体壮硕、方面大脸的漠北汉子、一边暗自心惊后怕。此人方才递过来的那一刀、就如同毒蛇的牙齿一般致命而阴险;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即便自己全神贯注提前防备、也未必准能抵挡的住!
看来此人不但是一位沙场老兵,更是实战经验丰富的顶尖高手!
“兄弟,你就到这里了。”
多日来始终龟缩不出的丁朔,今朝率军出城“追击”的行为,令胡勒根那属于漠北勇士的尊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蔑视与挑衅。他望着周身浴血的丁朔、眼神极其阴郁、犹如一只正在低空盘旋的鹰隼、死死盯着自己爪下的猎物那般……
而丁朔则咧开了嘴角、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两颗虎牙犹如箭簇一般锋利、双唇轻轻一错,吐出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来试试看!”
嗡!
二人同时动手、双刀在半空中相互交刃而过、刮出了几枚零星的火光!紧接着又是“咔”的一声脆响、丁朔手中的雁翎刀、被对手的刀锋正巧卡在了一道豁口之上!丁朔刀势被阻而面色不改、抬起右脚、便向胡勒根的胸前蹬去。他是想要仗着身高腿长的天然优势,将对方架开到安全距离之外。
而胡勒根见对方抬脚踹来、也十分硬气的没有闪避!他迅速松开用力压刀的双手、猛然向前一扑、抱住丁朔发力未及的右腿;随即自己右腿高高抬起、迈过丁朔的右腿、以后朝向对方、臀部则直接下沉、以自身重量、直奔丁朔的膝盖坐了下去!
毫无疑问、若是被胡勒根坐到了实处、他这一条腿就算是彻底废了!
胡勒根这个变招、不但表现出了他灵活应变的聪慧机敏,更展现出了一手娴熟湛的漠北跤法!
的确,丁朔他手长脚长、天生占据着距离优势;而力道与速度方面、更丝毫不逊色于胡勒根半分;如果一旦被丁朔架开了充足的安全距离,恐怕胡勒根就只能被对方玩弄的团团转、或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重新拉扯出足够的攻击距离!
可两军对垒、生死相搏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只凭纸面上的实力、双方来比比大小那么简单!腿长的确是个巨大的优势,但如果对手通关节技、或是摔跤术的话,那么腿长也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劣势!
重心太高、下盘不稳!
其实稳固自己的下盘重心,也并不困难。骑马长途奔袭,就是最好的一种训练方式。因为骑马奔跑之际、不能在马鞍上坐实了屁股;否则根本跑不了多久,两条大腿的内侧皮肉、便会被裤子与马鞍磨的血肉模糊;但丁朔乘风而起之前、只不过是一名区区的监粮官而已;驴子和骡子倒是经常见,却根本没有接触战马的机会!
如今他的右脚踝被胡勒根死死攥住、眼看右腿即将被人生生坐断;为今之计、便只有“就坡下驴”这一条路可走了!
丁朔也顾不上寒碜,左腿向前一扔、整个后背直挺挺地拍在了泥土之上;几乎与此同时、胡勒根也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的膝盖之上!
好在地上的泥土没有足够的坡度、也没有碎砖乱石之类的障碍物。所以尽管丁朔的膝盖、已经被胡勒根坐在实处、却并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然而当丁朔平躺在地上之后、迅速以腰身反震地面之力、强行扭转身子;同时以左脚蹬向对方的后腰;借着胡勒根身体前倾之力骤然抽回右腿、随后片刻也不敢停歇、爬起身子扑上前去、在地上与对方扭打在一起……





马过江河 第963章 267.月满则亏
由于周围都是一片黑灯瞎火的状态、所以胡勒根没有认出此人是敌军主将丁朔;只当他是一名身手不错的幽北先锋将军而已。因为通常来说,凡是在战场之上带头冲锋之人,都是那种练过几年拳脚枪棒、身体素质也十分出众的愣头青。也只有这种人才不明白该如何合理分配体力、也不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的确,从观赏角度出发,这类勇将型打法,十分吸引眼球;但对于阵中的神射手来说,他们也同样是最闪亮的目标。
在两军疆场、尤其是混战之中,任你武艺超群勇冠三军、胸怀万夫不当之勇,也不过就是几支冷箭、几根长枪、便可以轻易解决。
短短一瞬间、丁朔便放弃了抵抗、直接平躺在地面之上;而胡勒根也如愿以偿的坐在了对方的膝盖之上、只是并没有听到骨骼断裂的清脆之声而已。与此同时,他只觉后腰被对方狠狠踹了一脚、身体重心也向前栽去;只听而后传来一阵风声,便被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以上臂死死压住自己的后脖颈、将自己瞬间按倒在地。
双方仅仅交手一合、胡勒根便立刻打消了轻敌的念头。看来此人并非不懂在战场上长久生存的诀窍,也不是那种为了出风头、立战功,而不知进退的愣头青!
说来也有些可惜、如果丁朔懂得紧身缠斗的技巧、以肘尖挤压胡勒根颈骨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敌人便已经魂归天外了!如今他那相对宽阔的小臂、分散了力道、也仅仅拿住了胡勒根的背部、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趴在地上的胡勒根双臂一较劲、十指死死扣在泥土之中、整个人贴着地面向前一蹿、瞬间挣脱了不擅捕俘之法的丁朔;而下一个瞬间、他也并没有着急站起身来;而是原地打了一个滚、仰面朝天、同时用余光去寻找马刀的踪迹……
漠北人的刀路、都是出自于马战的经验总结而来;以持刀方式和切割角度而见长;至于力量、速度与进攻路线、基本都是随着胯下战马的频率而来。所以胡勒根清楚的知道,自己与这样的一位幽北将官拼刀、恐怕是难以讨得好处。
而他方才主动放弃战刀,就是为了将丁朔拖入自己擅长的战斗风格;而如今自己落于下风、面对同样手无寸铁的敌将,便又打起了马刀的主意。
可惜的是,杀意满满的丁朔并没有就此罢手,甚至连半分的喘息时间、都不愿意留给胡勒根。就在对方凭借着老辣的经验与蛮横的劲道,强行抽出身来之时,他便立刻毫不迟疑地冲上前去、并在对方的四肢尚未架稳之前、跨步骑在了胡勒根的腰身之上!
尽管丁朔拿住了绝佳的身位、但由于他不懂紧身肉搏之法、所以也没占到多大的便宜;而胡勒根虽然通紧身肉搏之道,却由于被丁朔制住了发力点、想要反击、也同样运不上劲道来。
二人彼此都停顿了一个瞬间、同时深深吸了几口大气;随后丁朔暴喝一声、两枚拳头也如同雨点一般、直奔对方的面门咂下。面对如此凶暴猛烈的攻势,胡勒根也只能迅速架起两只手臂、死死护住自己的面门、打算与对方斗一斗耐力。
挨打的疼、打人的累。以二人如今的战斗方式而言,只要胡勒根不被击中要害、先累趴下的人,就一定是主动进攻的丁朔。
仅仅三拳砸下去、牟足了全身之力的丁朔,两道拳锋已然同时红肿起来;而胡勒根的两条臂骨、也被砸的酸痛难耐、甚至隐隐有了吃不住力的感觉;但双方心中也都十分清楚,凡是这种刺刀见红的生死关头、谁若是率先露出破绽、哪怕只是表现出一丁点的疲态,都会被对方抓住这个机会猛攻,导致最终败下阵来。
不过,两道拳锋传来那种灼热的痛感,也刺激了丁朔嗜血的念头;他的拳头非但没有丝毫的停歇、反而还再次提高了速度与力道!一阵犹如****般的胡打乱砸、也将正在默默积蓄力量、时刻准备反击的胡勒根、彻底打乱了节奏。
忽然之间,丁朔的脖子不知被谁的臂膀搂住、并用力向侧方带去,也顺势从胡勒根的身上滚了下来。猝不及防的丁朔,心中大吃一惊、立即向侧方滚去;直到背后撞到了一颗大树之时、他才勉强站起身来、四下张望。
原来拢住自己脖子、将自己拽倒在地之人,竟然是友非敌,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幽北大萨满——何文道!
原来就在丁朔与胡勒根二人、互相搂抱着打起了烂仗之时;战场情势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神石军主帅郭兴,带着朝鲁夫妇的最后遗产——五万名神石部盟的奴隶兵、已然赶到了战场外围。
周遭环境是一片漆黑、四周喊杀声也是震天动地,匆忙赶来驰援战场的郭兴,压根也不可能去仔细辨认每个人的面目与五官。所以当他看见两个人躺在地上打滚的时候,看准了鼠尾辫的胡勒根之后、便擎起枪杆、直奔敌军胸膛刺去!
而何文道与他麾下的十八名锐亲兵、一直都紧紧跟在丁朔的周围,默默为其护住两翼、以防有敌军将其团团围杀。由于他们的位置、乃是毫无疑问的交战前沿;所以自打何文道见到敌军援兵出现以后、便立刻飞身上前、将杀心大盛、视野狭窄的丁朔扑倒在地,刚好躲过了这快如闪电的一枪!
何文道与丁朔二人、看不清郭兴的面孔;但郭兴却认得何文道那一顶造型显眼的萨满头冠。
“何文道?你头顶的鹿角呢?”
尽管看不清面目、但是郭兴的口音、却带着十分浓重的燕京腔;语言天赋极强的何文道,只听了这一句话,便瞬间判断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呵呵,盛夏之日,本就是鹿角脱落、消长更迭之时。郭兴啊郭兴,你虽已经认贼作父、叛国投敌;但好歹也是一名世家子弟出身,为何无法参透天下大势呢?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战至此时此刻,漠北草原的势、已经被你彻底杀尽了!”
其实在萨满教的教义之中,鹿,代表着天地间的无上智慧;而在华禹大陆的文化之中、鹿也一直都是吉祥与智慧的象征,并且常常出现在与天下大势相关的典故之中:比如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比如说“鹿角不解、兵革不息”;比如说“麋鹿游苏台”等等等等……
尽管他本人也是一名无神论的教宗领袖,但可以用鬼神之说打击敌人信心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郭兴眯着眼睛,看着正在装神弄鬼的何文道、右手轻轻一挥,对身后的奴隶兵说出了一个字:
“杀。”
一群挥舞着刀枪棍棒的奴隶兵、呼啦一声涌上前来;何文道立刻拽着双手不住颤抖的丁朔、向深林深处退走;而郭兴则弯下腰去、将那名眼角开裂、口鼻窜血的漠北汉子、拉回了阵线后方……
“胡勒根?”
借着天边泛起微微的青光、郭兴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目,立即失声大吼:
“胡勒根,方才与你厮杀之人、究竟是谁?”
凭心而论,尽管胡勒根被人骑在身下猛砸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凭着他严密的防护、与颇有章法的防守反击、丁朔双手的伤势,也没比他好到哪去!可自己才刚刚看穿了对方的路数、正准备反败为胜的时候,便被郭兴这个意外情况所打破、就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
挨了一顿窝心揍,实在是太难受了!
“皮外伤能有什么事!沁巴日你赶紧去追啊!那是丁朔,是丁朔啊!!”
“丁朔?……哪个丁朔?”
“还有哪个丁朔?泰宁大将军、敌军的主将!他的官靴是金丝龙绣的顶好面料,我刚才摸的清清楚楚!”
其实这仅仅这一个细节,就足够胡勒根判断出丁朔的身份了。因为郭兴曾经给他讲解过战场品秩的区分方式;凡是这种能够摸出“鳞片”的顶级纹饰,除了皇帝赏赐之外、任何臣子都没有资格享用!
“丁朔?等等!城门被你撞开之后,丁朔竟然率军杀出城来了?也就是说,青山城已经空了?”
“是啊!”
“干得太漂亮了!胡勒根,你还能继续厮杀吗?”
“您就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去把丁朔的脑袋给您摘回来……”
“不,这里就交给我吧,你立刻点齐自己的八千轻骑,多装麻袋,入城劫粮!”
胡勒根眼珠一转、嘴角差点笑到了耳朵边上。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再说、也没再梗着脖子继续请战;而是立刻转过了身子,朝着游骑兵们组成的包围圈方向狂奔而去……
待胡勒根一走,郭兴也架起了寒芒枪,直奔何文道与丁朔逃跑的方向杀去。
士气这种事,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那些不堪大用的华神教徒,前一秒还被幽北军杀的是呼爹喊娘;如今见援军一到,立刻鼓起了复仇的勇气、转过身来,歇息底里的哇哇大叫、誓要与幽北军民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自从华神教的大师兄田大力、赚了个盆满钵满、又偷偷逃走之后;华神教众的整体作战水平,便大不如前了……




马过江河 第964章 268.气数尽了
由于郭兴带来了五万名漠北奴隶兵,所以战场空间也突然变的拥挤起来,大大增加了追击丁硕的难度。。
郭兴清楚的知道,想要全部歼灭青山城守军百姓,绝对是个天方夜谭;所以迅速搜刮军粮补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再加上周围处处都在发生混战、丁硕虽是一军主将、但他的生死存亡、对于战局能够造成的影响,也同样是微乎其微的。
主将的作用,就像是一个指挥塔;如今所有人都在捉对厮杀、顾不上什么兵法阵型、指挥塔也就失去了全部的价值。
一方是抱着死战念头的幽北军民,一方是刚刚被派上战场、身体与神状态极佳的奴隶军、再加上刚刚回魂的华神教徒,战情也迅速发展到了白热化阶段。随着生命的流逝、鲜血的喷溅、东边的天空上、也逐渐泛起了一层鱼肚白……
嗬哧……嗬哧……嗬哧
所有人都在急促的喘息着,胸膛也仿佛被疯狂催动的鼓风箱一般、越喘越快,越快越喘。战至此时,已经没有人还愿意呐喊出什么激励人心、鼓舞士气的空泛口号;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挥舞手中的兵刃;能够杀敌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在原始而野蛮的厮杀环境之中,停止进攻的那一刻、便等同于向所有虎视眈眈的敌人、暴露出自己疲力尽的弱点。
眼看天光即将大亮、郭兴与他的二十名亲卫兵,迅速攻下了一个坡地。他想要借着即将升起的暖阳、凭着居高临下的绝佳视角、俯瞰两军战场情况,并作出符合事宜的兵力部署、将主动权牢牢抓回己方手中;然而就在他站上矮坡之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抖。郭兴抬眼望去,只见奉命入城劫粮的胡勒根,正带着自己的八千名轻骑弟兄、绕着混战中心的外缘迂回而来;而他的马尾之上、赫然拴着一条白色的粗布,非常耀眼
按照二人事先的约定,马尾悬白的意思,便是劫粮行动彻底失败!
正所谓失之桑榆、之东隅;就在郭兴思考胡勒根失败的原因之时,聚集在丁硕与何文道二人身边的散兵游勇、也恰好看上了这座视野极佳的矮坡……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在思考青山城存粮问题的郭兴、恰好与正从远处赶来的丁朔四目相对!二人的目光、穿越了半个混乱的战场、激出了一片仇恨的火花。随后,丁朔是扭头便跑、郭兴则拍马便追……
只可惜战场极其拥挤,郭兴才策马跑下矮坡、眼中便再也看不见丁硕的身影了;他只得无奈耸了耸肩,带着二十名亲卫兵,又退回了战场边缘。
与此同时,经过一夜的缓速行军、方钧平与麾下的两千名重甲骑兵,已然来到了距离河东城战场的三十里外。
“报……!!!回禀方将军,前方道路虽然狭窄幽深、两侧密林层层叠叠;但属下方才探路而去、却发现盛夏的鸟虫鸣音不绝于耳!据属下的经验来看,夹道中应该并没有敌军于密林设伏。待我等通过这条窄路之后,前方又是一片平原开阔地带。根据之前诸位乡亲们提供的情况来看,我等距离青山城下、已然不足五十里了!”
听完了探马详尽的回报之后、方钧平略作斟酌,随后便勒马回身、对着两千名弟兄一挥手:
“全军迅速通过密林夹道,随后悬枪佩刀、拴置驮马、人马披挂战甲,直扑青山城下!”
这一支还没有命名的重甲骑兵,展现出了极其良好的战斗素养;不但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有序通过了这条险峻的密林夹道;更通过之后的一刻钟之内、便做好了战斗准备。
“弟兄们,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便是我等日思夜想的大好机会。这一仗、我们必须打出摧古拉朽、横扫千军的气势来;既要对得起胯下的战马、也对得起身上的铁甲长刀、更要对得起家中的妻儿老小、与那些惨死在敌军屠刀之下的乡亲父老!弟兄们,提枪上马、随我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方钧平简简单单的一席话、没有得到任何人开口回应、却带出了一片齐刷刷的甲页声响!此时此刻,这两千名重甲骑兵、就如同一座沉睡中的火山一般宁静,随着方钧平刻意压制过后的的进军速度、缓缓朝着战场进发。
待战马与骑兵已经习惯了铁甲的负重之后,三十里的路程,也恰好走完。一直行在队首引路的方钧平、策马踏上一道矮坡、目光迎着东方升起的朝阳,俯瞰着青山城下的混乱战场。
此时此刻,郭兴正在八千名游骑兵的队列之中,与胡勒根商议筹措粮草事宜。如今天光依然大亮,两军真实的实力对比、也就暴露在了每一个旁观者的眼中。尽管幽北军民倾巢而出,看上去也不过是区区的两三万人而已,其中大多数又是身体羸弱不堪的老幼病残、根本不堪一击。
看来幽北军的主力锐、在日前的连番消耗之中、也同样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对付这样一批杀红了眼的困兽,那五万名奴隶兵、以及数千名华神教幸运儿、已然完全足够。于是郭兴迅速拢了自己的心肝宝贝——游骑兵、令那些不值钱的炮灰们,围杀敌军的有生力量。
青山城一破、就代表着幽北三去其二;这些个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已经不再重要了。
“胡勒根,看见那个带着奇怪头冠的男子了吗?他就是幽北大萨满何文道。一会就由你这个首功之臣、前去割下何文道与丁朔二人的首级;再装入两支木匣当中,遣人送往大荒城,亲手交给大汗与主母。据我猜测,大荒城始终没有粮草的消息传来、想必是李子麟那个活畜生,跟大汗与主母玩起了一些小花招。咱们此时送上这两枚首级,也算是给那无君无父的李子麟,明白的提一个醒了。”
“沁巴日,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既然大汗与主母已经入主大荒城,我们为什么还要留着李子麟呢?只要把他做了,东幽路的粮食,还不是咱们自家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啊……”
郭兴不错眼珠的盯着被围在人潮当中的何文道,并开口反问胡勒根:
“创业容易守业难啊……大荒城的粮食都在谁的手里握着?东幽路有多少人口、其中有多少青壮劳力,他们都听谁的摆布?那里有多少耕地?每年秋能打下来多少新粮,又需要填补多少的内部消耗,这些不起眼的小问题,咱们有一个能摸清楚的吗?而且行军打仗是靠脑子的事,种地也同样是门技术活!咱们漠北人里,有一个会种粮食的吗?胡勒根呐,主母留着李子麟一命,就是为了能够顺利接受东幽路的!幽北三路,绝不是神石部族的终点,一个极其稳定的粮仓与后方,更是逐鹿中原必备的主要条件……”
就在郭兴对萨尔迪的计策侃侃而谈之时,突然感觉脚下的大地颤抖起来、不由得有些奇怪的念叨了一句:
“莫非是地震……”
“援军来了,是咱们铁骑弟兄啊!”
轻骑兵的队尾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天喜地的欢呼声!更有不少人哈哈大笑着翻身下马、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满面欣喜的向远处那道滚滚尘烟走去……
胡勒根与郭兴也回身望去,只见队首一员骑将、身披来自于谛听赠予的黑色重甲;而他胯下战马虽然也披挂齐整、但只看战马的高度、也知道是典型的漠北马种。盔甲制式与战马品种都没有任何问题、这显然是“人间蒸发”的那两千名重甲骑兵!
“妈的,那日苏这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胡勒根见状心中大喜,刚笑骂了一句、打算翻身下马、上前迎接;却忽然郭兴凝重的神情所惊。
“……不……这不是那日苏……坏了!所有人迅速散开,敌袭!是他妈敌袭啊!”
郭兴忽然疯狂的大声嘶吼起来、却淹没在了如同山崩地裂、五雷轰顶一般沉闷的马蹄声中……
由于重骑兵的自身负重十分夸张,所以行军的速度十分普通,通常都是犹如热身般的缓速慢跑、就像是“公子骑乘逍遥马”的那种悠然节奏;只有达到距离冲锋目标大约两里左右之时,他们才会开始催动胯下战马发力、通过平缓的加速、缓缓拉高战马奔跑的速度;直到距离目标一百五十步左右,重甲骑兵冲锋的速度、便会攀升到一个顶点、随后便会一头冲入敌军阵中、将面前的一切阻碍、瞬间碾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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