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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而后,幽北三路的齐王颜武,统兵南下,意在趁虚而入,剑指北燕江山。王党中人自以为兵强马壮,气焰滔天,想着先平齐王、再下幽北!凭复幽北之功、一举将蔡党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然而两军相争、北燕军顷刻间获一场惨败;好在有青芒剑神岳海山横空出世,一剑止兵戈,挡住了幽北大军出关西进的道路,王党元气重伤。
而后,蔡党趁势借机反攻、大肆打压王党中人;而王党又借西疆僧兵作乱之事、死灰复燃;再其后,郭兴父子兵败东海关,王党再次受损……
这,便是周元庆为北燕“拔脓”,开出的一帖膏药!
放任两党相争、此消彼长、周而复始。在他的设想之中,那已经暗流涌动了近百年的怨气、双方结下的那一笔笔血海深仇、理当在这样反复的消耗之中、慢慢消弭于无形……
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都不会尽如人意。天意难测这四个字,对于笨蛋和聪明人来说,都是一视同仁的。
原本周元庆以为,有王放和蔡熹在紫金殿上对攻,他们身后的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也就有了发泄渠道,但凡有骨子里还半分劲力,也都直接努在对方身上了。可谁想到这些聪明人,已经争斗了这么多年,却还记得要“培养下一代”的事!
于是乎,王党选中了四皇子,蔡党选中了太子,分别着手准备起了下一个百年计划……
其实天佑帝采取放任党争发展的方式,也并没有妄想能一举解决这道顽疾。凡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就一定会产生争执,这是人性问题,而不是改朝换代、或是更迭政体能够改变的事。而他以为、北燕立国距今已有百年时光,理应是党争日益加剧的上升期;而经过自己这一番故意催化之后,党争之火理应越烧越旺、随后便迎来一个顺其自然的低谷。
紫金殿上玩了近二十年的“跷跷板”,大家手里的牌都打光了,劲头也都耗干净了,就该到了暂时握手言和、勠力同心、开创太平盛世的中兴阶段。纵观历朝历代,时局的起伏周期,也差不多都是这般规律。
恰逢谛听掀起一场大乱,周元庆也正好可以借力打理。先消耗掉那些战力贫弱的冗军废兵、再将盘踞地方、敲骨吸髓的士绅门阀、暴露在叛军的屠刀之下。这一手浑水摸鱼、可以同时大肆削弱两党势力,也能给北燕王朝即将迎来的中兴之治、腾出足够的施为空间。
只不过凡人难有私心,就算天佑帝如此圣明,也难以完全秉公处置。按照道理来说,他既然将王党的主子周长安、派去阵前统军;也理应将蔡党的主子周长永、派去中州御敌。
可敌军的钢刀流矢,却并不会听从他的调遣;而他既为人主、又为人父,怎忍心将两个最欣赏的儿子,同时暴露在敌军的屠刀之下呢?
所以从结果来看,天佑帝的本心,显然属意太子周长永继承大统。当然,他也明白二子之间孰优孰劣;但考虑到王党的构成,皆是那些不入流的偏门杂家。这些人作为辅助角色,能够凭着他们的手艺与智慧、中兴北燕王朝;可一旦让这些人控制了朝堂,那么他们必然不会遵循守旧派的前路,死保皇权独尊。
道理也很简单,王党中人的底牌,是自身的能力与知识;而蔡党中人的底牌,就是与皇权相生相依!
在周元庆的私心之下,蔡党的箭头,就换成了蔡宁蔡安国;太子则依旧留在紫金宫中,等待着自己登基加冕的那一天……
天佑帝的这一番盘算、本是非常完备的布局;然而直到太子暗中散布谣言、更与季家父子割席开始;一切的一切,都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马过江河 第1014章 318.愚蠢与聪明
季家虽然只是一个匠户出身,但蔡党中人为了拉拢于他,早已将他列入圣人门墙序列,成为了拥有正统师承的读书人!而如今太子怕亏空之事败露、立刻宣布与季家人割席、更将门下头号走狗季勤、送上前线、意图借秦南联军之手、杀人灭口……
坦白的说,他用来撇清自己的手段极其幼稚,也把真实意图暴露的清清楚楚;至少在燕京城这个“狐仙庙”中,毫无半分遮掩可言。更可怕的是,他行事如此狠辣,已经超出了帝王术的界限,必然会寒了旧党众人的心!
的确,那些久立朝堂的旧党中人,的确尽是些道貌岸然、贪婪阴险之辈;但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样的主子值得卖命、什么样的主子定会兔死狗烹。
这样一个必为桀纣之君的太子,真的会有人愿意拥立吗?而失去了旧党之心的周长永、即便成功登基,又如何能与尽得天下民心、手握百战之兵的四皇子周长安相抗衡呢?
如此发展下去的话,爆发二次秦燕之争也是迟早的事;而北燕王朝的中兴治世,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太子的自以为是之举,对天佑帝的整体布局,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天佑帝不能破罐破摔、但他想把太子的污名清洗干净,也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光明正大的那条路,效果必然不佳,而且极容易留下后患。那就是直接将计就计,派人将四皇子周长安在阵前刺死,并顺势将其打为谋逆反叛。如此一来,太子便是受困于手足兄弟之情、只能以散步小道消息这种方式、暗中向陛下劝谏。
至于他与季家的弊案,也可以解释为他们父子与周长安暗中勾结、意图纵敌攻袭燕京,以谋求明正言顺在三晋自立的机会。至于他们贪的那几两散碎银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方法对于为君为父的周元庆来说,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况且他也没有把握、不知那个大出风头的四儿子,究竟拢了几分军心,又在血水里摔打成了什么样子。一旦如此行事的话,单凭周长永那幼稚的手段、狭隘的视野、能压得住那些骄兵悍将吗?
虎毒不食子,对于年纪愈发老迈的周元庆来说,更是如此。
至于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引火烧身。周元庆自己出手斩草除根,并令太子出棺扶灵,以示内心哀思。待明日临朝之时、自己再重重责罚于他,向旧党中人表明天家父子,在此事上已经心生间隙。而自己去顶那暴君的帽子,将中兴之主的美誉,留给即将继位的太子……
果不其然,在次日清晨的紫金殿朝会之上,由于户部账目不清,太子被天佑帝下令拉出殿外,当众杖责三十;两位负责掌刑的战殿武士,在大太监唐福全的暗自授意下,将周长永打的鲜血淋漓,两次昏死过去。受刑结束之后,更在太子府中禁足百日,自省自责。
众人皆知,现如今的北燕王朝,除了风雨飘摇的半个蓟州之外,简直是一贫如洗,何来账目不清之说?所以周元庆特意在文武百官面前杖责太子,显然就是找个由头、拂他的面子罢了!
今日这一遭节目、也不难与昨日太子自降自身、扶工部尚书秦霖的棺材出灵之事联系在一起……
哦,原来太子是为了季家灭门之事抱打不平,这才惹恼了陛下……
不得不说,这三十下庭杖,太子挨的真是物超所值!
就在太子一声不吭、被庭杖打的血肉模糊、由四名内监抬出宫外之时;一直在殿外观刑的王放,却被殿外廊柱后的一名小太监、用眼神勾了过去……
片刻之后,王放掩不住面上喜色,站回了紫金殿的西列首位。
“王左丞,太子被朕杖责,你却面色含笑,未有失丞相尊仪……”
“回禀陛下,老臣并非幸灾乐祸,而是鲁东战场发来新报;刚刚拿下济水城的秦南联军,昨夜发生了惊天巨变!”
“退朝!”
朝堂之上的文武群臣,心中齐齐骂了一句;随即便山呼万岁、逃命似得出宫打探消息去了。而一刻钟之后,御书房中的王放,则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说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陛下,秦南联军昨夜内讧了!”
“哦?虽然迟早会有这么一遭,但竟会如此迅速?朕还以为,最快也要等到他们大举围困燕京城下之时呢!”
“陛下虽圣明之至,却也高看了那些反叛的志气。南地商贾一向短视重利,他们自以为如今已经胜券在握,根本等不到“分赃不均”的那一刻了!”
昨夜,陈子陵和庞青山两位各怀鬼胎的盟友,终于还是动起了手。只不过这场战争的导火索,竟然并非是处心积虑的庞青山、反而是经次一役、声名大震的陈子陵!
关于此事的始末情由,还要从陈子陵的性格开始说起。
自秦军起事开始,华禹大陆的舆论、对秦军主帅陈子陵的个人评价,便一直不高。只不过这事,倒也不怪别人有眼无珠;毕竟他除了在河东城下、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血战、略微展现了勇武与坚韧,便再没有什么值得令人称道的战绩了。
就凭这份寒碜的统军履历,莫说没法与威震华江的大将军蔡宁、幽北镇国公颜重武这两员当世顶尖名将,相提并论;就连那个文弱不堪的巴蜀道项青,也曾有刀不出鞘、兵不血刃、便劝降了一座神都洛京城的显赫战绩……
所以世人对于陈子陵的看法,只有愚笨与鲁莽;更认为以他拙劣的军事才能,根本不足矣担任一军统帅之职。
而陈子陵虽是秦王府的家生子,但毕竟祖上门庭微末,身份卑微贫贱;再加上他供职于秦王府,自幼迎来送往之人,大部分都是累世公侯的名门望族;所以他骨子里极其渴望功成名就、也非常在意世人对于他的评价与看法。
凡心中自卑之人,同时也必定自傲。
陈子陵的学识不错,却无正统师承;武艺不低,却也当不起“万人敌”的批语。文武两道皆平平无奇,他也只能走上中庸之道,凡事以稳字当先,成为郭兴他老子郭孝那样的守城名将。
而今次秦王周长风起兵谋逆、将身家性命托付予陈子陵,也并不是认可他有横扫八荒、席卷六合的才华;只不过是完全信任他的耿耿忠心而已。
这般轻视与辱谤种种,对于极度渴望建功立业、名震天下的陈子陵来说,不亚于心头的一根根芒刺,时刻令他寝室难安!
如今济水城下一战,他不但一举歼灭近万敌军,自身损失几乎也可以忽略不计;就连济水城的城池,也没有遭到任何损毁。想来单凭这等战绩,他便足矣跻身当世名将之列!
然而,小季巡抚派兵出城送死在先、又开城献降在后;着实打了陈、庞二将一个措手不及;也顺带将“伺机待发”的庞青山,晾在了干岸上!他本想待双方战至正酣、死伤过半之际;自己再率军斜刺里杀出、一举歼灭秦、燕两支残军,坐渔人之利。可想到北燕军会如此不济事,秦军连身子都没热开,守将季勤便出城投降了!
那时秦军虎狼战意正浓、煞气旺盛、个个都已经杀红了眼;而南康士卒的身材、本就相对矮小瘦弱一些,力道方面也天生吃亏;一旦自己妄动刀兵,即便最后能赢,也必会损失惨重。更何况前方还有一座北燕国都——燕京城,尚未攻克;如果己方在济水消耗过甚的话,又如何去攻克燕京城呢?
所以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庞青山只能暂时敛杀意,假意奉迎志得意满的陈子陵,并与他一同入城歇息。
刚刚杀出了平生得意之作的陈子陵、自然是壮怀激烈,志得意满。他将降将季勤、交给了庞青山处置;而济水城的官印籍册,却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而他与他的麾下的亲兵,更住进了济水府衙;将庞青山等人,安排在了官驿之中安歇。
其实秦燕联军主力、足有十数万至多;如此都在城外扎营歇息,彼此也不分高低贵贱;可陈子陵直接以主人的姿态进驻府衙、将庞青山发落在官驿之中,自然令南康人心生不满。
次日正午,一场庆功酒宴摆开。
春风得意的陈子陵,面对美酒佳肴自然是兴致高昂。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站在平等合作的立场上,与庞青山客气地探讨下一步的具体战略;然而当酒过三巡之后,陈子陵就彻底忘却了南康与三秦之间的实力差距、究竟何等悬殊了……
站在陈子陵的角度来看,南康歩卒的战力、一向为天下人所不齿;昨日庞青山又未曾率军参战、只是装模作样的敲边鼓;而他们秦军虎狼则全歼敌军,双方高下强弱已经十分明显了。
既然彼此都是行伍之人,自当以拳硬者为尊;而我陈子陵是冉冉升起的华禹名帅,指点你们这群不成气候的土鸡瓦狗,那是给你们涨能耐呢!
而站在庞青山的角度来看,这就纯粹是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的话,那卸磨杀驴的计划,也没必要等到燕京城下了!咱们面前的这一席酒宴,就算是给你陈子陵过头七了!




马过江河 第1015章 319.物极必反
陈子陵本是个奴隶的儿子,从小便跟随他那个管家父亲、做着礼尚往来的工作。所以他在人情世故这方面,理应是烂熟于心的家传本事,不该犯下这等低级错误。
只不过长久以来,他既没打过一场痛快仗,胸中的远大抱负也始终未得施展、怨怪忧思、忐忑压抑的负面情绪,一日甚过一日。恰逢今日一场来之不易的大胜、就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将他胸中所有愤懑一扫而空!
可惜,那令人忽忽悠悠、飘飘摇摇的酒劲,既是最好的情绪催化剂,也是惹下大祸的根苗!
陈子陵自吹自擂、自卖自夸了一通,随后被几个亲兵护卫扶回了府衙休息醒酒;而庞青山则面色铁青地率军出城,回到了解忧军大营。
“庞帅,咱是不是该跟秦军的狗崽子们翻脸了?”
“不然我带你们出城干嘛?既然他陈子陵给脸不要,咱也没必要心慈手软、故作小女儿态。传令下去,每人带上一份引火之物,悄悄摸到秦军大营。再挑几个身手好、经验足的,把所有明桩暗哨都给我悄悄拔了!记住,咱要么就不作;做了,就要做的漂漂亮亮!”
“是。不过庞帅,那些天机工坊的军械、与秦军的粮草辎重……”
“陈子陵不知好歹、但那些“死物”招惹你惹你了?那都不是银子啊?点一营手脚利落的弟兄,先去把粮草大营冲下来!”
“是!”
庞青山的作战计划、倒是也非常简单,围营纵火,突围一个杀一个。秦军士卒要么就直接死在烟火的灼呛之中;要么就死在己方的乱刃分尸、万箭攒身之下。
尽管秦军的城外驻地,距离济水城仅有不到十里;但庞青山告席离去之前、陈子陵却已然烂醉如泥了!
若是等着他这位“当世名将”醒了酒,指挥救火反攻,恐怕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其实,经过三次增兵之后,如今秦军的兵源虽然良莠不齐、但凭着“老带新”的混编模式,战力有所削弱、但也不至于一崩到底。可坏就坏在今夜陈子陵志得意满、大发豪情;将济水城中的所有美酒一扫而空,并大肆封赏自家将士。
而南康解忧军的六万弟兄,却只能往肚子里灌凉水。
只不过这多吃多占、未必是福。如今的秦军大营,除了那些天生不好喝酒的家伙,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负责站岗放哨之外;其余的人,比起呼呼大睡的陈子陵来,也清醒不到哪去。
一名天生不好饮酒的秦军哨兵,正站在望楼上打着哈欠。忽然之间,他只觉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才刚刚回过头去,便被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口鼻;一把轻巧纤薄的匕首、在夜色中闪出一道寒光、眨眼间便割断了他的喉咙……
站岗放哨的望楼,乃是由木材所制;如今有两个汉子在上面“摔跤”,当然会闹出些响动来。
这种“扑腾扑腾”的异响,在这寂静无人的深夜之中,也显得格外刺耳……
“小山子,你不好好放哨,在哪瞎折腾什么呢?”
这声音惊扰了旁边的望楼守卫,对方从火盆中挑起了火把,向已然无法开口应答的“小山子”,高声询问。
“没事…来尿了……”
由于夜色太黑、距离也不近,所以他并没看见小山子的人影;但对方回应的这一句话,也稍稍打消了他的疑虑;随即再低头仔细一看,只见对面的望台底部、正在稀稀拉拉的滴落着液体,此人也就彻底安下心来,在心中骂起这个懒到了极致的小山子……
紧接着,一柄匕首“凭空”出现,瞬间抹过此人的咽喉……
由于气候和自然环境的遗传因素,南人的体型相对瘦小一些,在正面战场上与敌人抗衡角力、也难会吃亏。可若是说起暗杀或是潜入这种工作的话,这种瘦小的身材,却定然牢牢占据上风。
优势与劣势、永远都是随着环境而变化的。
多年以来,被华禹大陆的兵家引为笑谈的南康解忧军,在正面交战的时候、的确居于弱势地位;但不善正面厮杀,却并不代表他们就一无是处!
四道营墙、八座望楼,眨眼之间、便被解忧军将士们悄然夺下。而潜伏在营房附近的解忧军卒;一见望楼之上、有人在依照约定、用火把虚空画出圆圈,便立刻解下了腰间的布袋攥在手中、仿佛一群野猫那般迅速现出身形,悄无声息的奔向秦军大营……
饮酒过量的人,很容易会感到口渴。而陈子陵的酒量本就不错,今日被酒劲所拿,也只是因为携大胜之势、心中万分愉悦,席间贪杯过量而已。如今睡了一个时辰左右,酒劲已经褪去了不少;除了脑袋还有些晕眩之外,已经初步恢复了神智……
陈子陵弯腰穿鞋,顺带拿起了床根的夜壶,摇摇晃晃的扶着床厢出恭。随后,他觉得喉咙干痒、口渴难耐,便靠近桌前提起茶壶……
不太走运,这茶壶是空的。
“来人……来人!妈的,这群糙汉子……”
陈子陵骂了一句、伸手捶了捶后脑,便摸黑扶墙走到门前、挥手推开了两扇房门。
随着“吱嘎”的响声门分左右、一阵焦糊味扑鼻而来;而陈子陵本就干渴难耐、如今猛然被这气味一呛、嗓子眼一紧、立刻弯腰扶墙、将胃中尚未消化完全的残渣酒液、一股脑倾倒出来……
“呕……人呢?都他娘喝死了?来个人去看看,到底是哪着火了?”
吐完之后,陈子陵已经清醒了大半;他喊完了这句不见回音,便穿着那身满是汗臭的中衣,回屋解下悬在门梁上的“天子剑”,迈步走出府衙……
抬头观瞧、只见城南的天边有火光闪烁;而府衙门前的大街上,却因为战时宵禁的原因,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就更别提负责保护自己的亲卫营了。陈子陵眼珠一转,立刻回衙关门;先在院中的水缸里灌了个水饱、随即攀着廊柱登上院墙,再次向城南方向远眺……
人站的位置高、视线也就更远一些。顺着火光的影影绰绰、陈子陵见南段的城墙之上,仿佛还真有人影晃动;于是他不再犹豫、直接踩踏着房顶与墙沿、直奔城南方向而去。
陈子陵不是飞贼,再加上如今酒劲尚未完全消褪、飞檐走壁的时候,难有些踉跄。可他越靠近城南方向,空气中的刺鼻气味,也就变的越明显;所以无需多想、火场中心,定然在城南附近……
忽然之间、南侧城墙上的人影微微晃动,一枝闪烁着阴毒寒芒的羽箭、便陡然从黑夜之中崭露锋芒、直奔陈子陵的腰间袭来;不过,由于这一路走来、始终都是踉踉跄跄;所以陈子陵时刻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神状态。这一箭虽然足够突然、但速度却并不算快,也无法瞒过陈子陵的眼睛……
按照常理来说,陈子陵如今穿房跃脊、白花花的中衣极为显眼;再加上眼下城墙上有人放箭,也表示他已经暴露了行踪,当然要就此翻身落地,再隐于暗处躲藏身形。
陈子陵也是这么做的,但他却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自己的身法本就普普通通、如今又是宿醉刚醒、身子骨也不听使唤……
于是、一招俊美潇洒的“鹞子翻身”、由于他一脚蹬空,落地动作就变成了“倒栽葱”、大头朝下直扑地面……
事有凑巧,就在他下半身高高挑起的时候,那一枝突如其来的羽箭、刚好“拍马杀到”!陈子陵只觉得小腿一凉,那只羽箭不偏不倚、刚好从他左腿的小腿肚子上“蹭”了过去,带飞了一大条皮肉!
箭头飞掠而过、只造成了一道皮肉伤而已;但在眼下这个敌我情况皆不分明的危急关头;行动力受损,可是个非常要命的问题!
而今时今日的陈子陵、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他身处双手撑地、就地打了个卸去力道;随后直接抓起墙根的一大把灰土、死死按住了伤口!
很快,那如同泉涌一般的鲜血、暂时被灰土封住了口;但敌人无法追踪血迹、却并不代表这济水城已经彻底安全了。至于报仇也好、调查也罢,那些都是后话了;眼下对于陈子陵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他当即做出决断,就算是天塌地陷、他也不会再回头了!他咬牙托着那条残腿、一路专挑僻静小路、一瘸一拐的直奔城北方向绕去……
然而,当陈子陵满头大汗的抬开城门闩,走出这邪门透顶的济水城之时,只见北城门外四下无人,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眼下正值盛夏时节,夏日的夜晚,本应是鸟儿与昆虫交相呼应才对。可再看这北城门外,无论是官道两旁的草丛矮木、还是东西两侧黑漆漆的深山老林,都没有半分杂音传出……
显然,定有敌军在此提前设伏,惊走了飞鸟与鸣虫!
陈子陵死命压抑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同时向后缓缓挪动两步;紧接着,他立即转过身去、想要重新逃回城中……
嘭!
北城门关合带出的巨响,简直振聋发聩、也将陈子陵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直接击沉、落到了脚后跟上!
晚了!
其实纠结了很久,要不要今天断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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