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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祝云涛,我最近心情一般,情绪也不太稳定。你这一路上好说话,踏踏实实的跟我押着周长风回京受审,最好别作死!不然的话,我自己也能把他带回去,你这把老骨头,就留在禹河里喂鱼吧。”
祝云涛刚想开口驳斥、只觉喉咙一凉……
一柄黑漆漆的短剑,已经刺破了他喉间的皮肤、豆大的鲜血慢慢渗出,瞬间令暴怒状态的祝云涛,变得冷静下来。
“父子团圆的好日子,几天就过够了?”
平生向来不服人的祝云涛,感受着皮肤的冰凉刺骨、回想正在洛京城中的儿子,眼皮终于垂了下来、不再对沈归怒目而视了……
水面不宽,前路不远;小船往返三次、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众人便踏上了三晋地面。
山水迢迢,祝云涛与沈归一左一右,架着囚车向北而行。人都有见面之情,再加上接触的时间多了,祝云涛的神也就不再那么紧绷、气氛也就不再那么尴尬了。百无聊赖的时候,他看着沈归左手不断捻动的一串佛珠,不禁开口问道:
“沈归,你不是萨满教的吗?为什么手上一直都在把玩释门的佛珠呢?”
“哦?你说的是这个?”
沈归吐出了口中叼着的草棍,扬了扬手中一串象牙白的珠串:
“这是我按照西疆释宗的法器制式,打磨出来的小玩意儿,骨头的。”
“骨头?什么骨头?”
“天灵骨、眉骨、指骨。”
听到沈归轻描淡写的介绍,祝云涛也只是咧了咧嘴,没多说什么。他虽是一员儒将,但骨子里的性格,却是粗糙豪迈的军汉。对于力量而言,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刀、背后的弟兄而已;所以在他看来,这一串骨头法器,只是一种炫耀武力的象征、或是一种故弄玄虚的装饰物罢了。
可躺在囚车里望天的周长风,为了得到南泉禅宗的鼎力支持,也投身释门、成为了一名俗家弟子。所以他对于释门的诸多流派分支,也多有涉猎了解。
“是嘎帕拉吗?”
“呦?还有个识货的……”
沈归一扬手,将那一串略带新茬的骨串抛入了囚车之中;而周长风在手中卷上三道,反复把玩了一阵:
“对啊,你不是萨满教的吗?萨满法器、大多都是乐器;这玩意儿对你又没什么用,要它干嘛啊?”
“严格来说,这也不是我的,是关北斗的。”
“那就更不对了,关北斗是玄门弟子……”
“我说的是骨头。”
沈归这话一出口,周长风右手一松,嘎帕拉瞬间透过囚车的缝隙,落在了茂盛的草地上。沈归勒马停车,上前捡起骨串,似笑非笑的看着周长风:
“慌什么,莫非你没跟关北斗握过手吗?”
这句取笑的话音刚落,在道路两侧的山林之中、一声响箭冲天而起、蹿出了不下四五百号山贼。祝云涛持刀在手,双腿一蹬跳下了车辕,背靠囚车、全神戒备。
沈归笑了笑,将嘎帕拉盘在手腕上、又从腰巾上抽出了一柄黑漆漆的匕首,连对盘的功夫都省了,只是丢给了祝云涛一句话,便直接杀向人群密集处:
“看好了钦犯。”
半刻钟之后,马车再次缓缓前行。只是囚车的栏杆附近,多出了无数的行囊包裹。沈归手中扶着一杆引燃的烟袋,与祝文翰对饮着刚刚缴获的烈酒;囚车身后,则留下遍地残尸……
燕京城中,御书房传来了瓷器破裂的声音。几个刚刚派来御前当值的小太监,刚要推门进去拾残局,却被一直在御书房外闭目假寐的大太监唐福全,伸手拦了下来。
屋中王放与蔡熹二人,看着气急败坏的周元庆,纷纷垂手不语,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他……他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啊!朕……朕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理由,朕让他在府内养伤……蔡熹,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老臣愧对陛下重托,死罪……只不过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乃是份内之事。文道,老臣未有丝毫保留;课业,老臣也曾尽心尽力;只是这解惑嘛……有问,方能有解;太子心中无疑,老臣也不知何以施教才是……”
“王放!那孽障这次派出了多少人马?”
“回陛下,此次太子门人尽出;据老臣所料,少说三千有余。”
“三千……三千!!!看来朕还小看了他,咱们北燕的这位太子、竟然还是位交游广阔的“孟尝君”啊!”
其实就这个数字,王放已经有所保留了。太子私自豢养的“凶犬”、再加上沿路各位官员的“心意”,汇总算在一起,人数至少也要在五千开外。
他心里清楚,这是太子最后的机会,他一定会尽全力阻止钦犯周长风,安然抵达燕京城。且不说太子掌管户部多年,与长安城的周长风遥相呼应,暗中倒算税,损公肥私的事,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败露。单说周长安与祝云涛一战定江山、长安城也秋毫未犯,更活捉了秦王周长风返京受审……
这等功绩,几乎可与日月同辉,一定会给朝野上下带来极大的冲击!
至于周长安远在三秦腹地,太子即便有心,却也鞭长莫及;可至少祝云涛与周长风二人,决不能安然抵达燕京城。只要他们二人在半路途中消失,届时自会有旧党众人、为其摇旗鼓噪;倒时他想怎么曲解此事,也都是成立的。
太子的确被廷杖打的不轻,但这种脏活累活,也用不着他亲力亲为。只要他抛出一句话来,下面自然会有曲意逢迎之辈、为他办的妥妥当当。
其实在这件事中,太子虽然没有察觉;但从本质上来说,他才是被人利用的挡箭牌。
在此之前,北燕王朝一直在被三秦穷追猛打,好起来毫无还手之力、已呈如薄西山之势。京中有蔡熹坐镇、倒是能稳住局面;但其余州府村县的外官,只有一小部分人,还保持着观望态度;其余的父母官、地方官们,已经纷纷向秦王倒戈投诚。
谁知战局风云变幻、祝云涛变了脸色、四皇子率军长驱直入、轻取三秦腹地。北燕王朝施展了漂亮的绝地反击,此后也再无溃败之理。
于是杀人灭口,就成了这一类人的集体诉求;而这些人的想法,最终也映照在了大主子——太子周长永的身上。
太子的依仗,乃是旧党中人,传统文官就是他的基本盘;一旦失去了这些人的鼎力支持,那他立刻就会一无所有、孤立无援,更别提与风头正劲的四皇子周长安抗衡了。
没法子,旧党中人不想见到周长风踏入燕京半步,那么身为旧党魁首的太子,就必须有所作为。
可如今长安城已破、那些秦军余孽、正与“杀人凶手”庞青山,于蓟州道展开“会谈”。若是双方一旦无媒苟合、摒弃前嫌,必会直奔燕京而来,做一场困兽之斗……
所以北燕朝廷,已经连一兵一卒都抽不出来了;祝云涛与周长风二人的安全,也再无任何保障……





马过江河 第1024章 328.铤而走险
说来也有些可笑,对于周长风这样一个垮台诸侯来说,本该是树倒猢狲散、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下场;可谁也未曾想到,单凭他这具躯壳,仍然能够掀起一场波澜。
周长风一败涂地、长安城落入四皇子之手的消息一经传出,北燕旧党中人立刻展现出了极其敏锐的政治嗅觉。他们将所有的杀手死士、家奴院工,一股脑全部派往三秦方向,倾尽全力、万众一心地阻止钦犯周长风、安然抵达京城地面。
可惜,旧党爪牙的人数虽不少,但个人能力却极其有限;除了最开始遇见的几拨人马、还另沈归颇去一番周折之外;后续赶来的那些家奴院工,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普通百姓了。
而祝云涛这一路走来,亲眼见证了手法颇为熟悉的明枪暗箭,也终于醒过了神来:他自以为是想出的“瞒天过海”之计,简直是太幼稚了;几十年前,是靠着陛下的暗中保护;今日这一遭,又是靠着沈归的神乎其技……
看来这“千里走单骑”的壮举,果然不是谁都可以完成的……
纵然三人这一路上遇袭无数,但凭着沈归那一身人间绝顶的武学修为、仍然没有受到迁延;待众人远远望见北燕城南西门的时候,只不过花去了十日光景而已。
沈归活动了一下肩膀,喝停了马车跳下车辕:
“祝总督,这一路山高水长,沈某人保你安然无恙;而你我那所谓的杀子之仇,你也就不要挂在心上了。”
“那是自然……老朽也是这一路上听你言讲,方知那孽子在背地里究竟做出了何等恶事。此等狂悖之徒、已为我祝家门风所不容;即便没有你出手结果此子,老朽也必然要执行家法。不过,听沈小兄弟的意思,是不打算随老朽进京了?”
“嗯,我不太喜欢你们那个皇帝,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况且,我自己也还有几桩私事未结,你我就此分别、各行其事去吧。”
话已说尽,二人互道珍重之后、便分道扬镳。
祝云涛一个人驾着马车,向远处隐隐浮现的城墙走去。一路话不太多的周长风,靠在木制的囚笼之中、望着沈归远去的背影,似自言自语般的念叨了一句:
“原来是他这里出了问题……哎,当日他来长安城的时候,我本该极力拉拢于他的。”
坐在前面赶车的祝云涛,想了想之后,也搭腔开口道:
“侯爷怕是又想错了,只看他相助北燕匪浅、今日却连陛下的面都不愿意见;末将也不认为你有什么筹码,能够拉拢到这位幽北王爷。”
周长风沉默了半晌,便不再说话了。囚车的车轮滚滚向前,不肖半个时辰,二人便来到了南西门外。
受战事影响,眼下的燕京城,对过往百姓的盘查极其严苛。祝云涛远远望去,只见南西门下有数十名兵丁巡检,三条人龙摩肩接踵,前进速度极其缓慢。
“上差,您是押犯人的吗?有官府的文书吗?”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胖子走上前来,好奇的打量着囚笼之中的周长风、与坐在马车上的“老吏”祝云涛。
“嗨,别提了!过河的时候遇见了风浪,公文袋全都被水给冲走了。要不然的话,我也不能在这跟老百姓一起排队啊……”
“哟,那您可有的等了。你远路而来,肯定也知道外面正的热闹;这么多人,都是投亲靠友、来京里避难的;照小人的经验来看,就这个队伍,没个三两天的,根本就排不到您这!”
祝云涛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油嘴滑舌的小胖子,气鼓鼓的喝骂了一句:
“去去去,老爷我长眼睛了,用不着你在这讨人嫌。”
“别急啊您!敢来触您的霉头,在下就必有好心相赠!这么办吧,你只要能拿出五十两银子的茶钱,我现在就能带您进城去!”
祝云涛一听这话,心中算彻底明白了;敢情这小胖子是个城门吏的掮客,跟自己搭话,是想招揽生意啊!
“五十两银子!这也太多了,我就是个老卒子,一趟外差才补助五两,哪给的起这么高的价啊!”
“瞧您这话说的,您在外城住两个晚上,也差不多这个价了吧?再者说来,您进了城交了差、跟刑部衙门要一个回执,找你们家大人报公不就得了?也不用您自掏腰包!”
“哦……倒也是个办法!小子,你真有门路?”
“瞧您这话说的,咱就是吃这碗饭的!只要您真有银子,我就真有门路。”
二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以三十两银子的价格,迅速敲定这笔黄牛生意。随后,那小胖子笑呵呵的走上前去、与一个中年城门吏打起了哈哈,又朝着囚车这边指指点点的说了几句;对方神色有些尴尬、虚着咳嗽了一声,俩人闪电般一过袖口,那小胖子便眉开眼笑地跑了回来。
“差爷,咱走吧,前面都打点好了。”
囚车滚滚向前,在小胖子殷勤指引下,直奔南西门而去。方才那个与小胖子聊天的城门吏走上前来,一抬眼皮,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
“别往前挤了,后面排着……嗨!敢情是同行啊!老前辈,您这是什么差事啊?”
“回上官老爷的话,是刑部衙门的差事。他这是在我们县落网的江洋大盗,押解进京受审来的。”
那城门吏眉头一皱,招了招手,在祝云涛耳边念叨了一句:
“瞎话都编不圆,你看那老头细皮嫩肉的,谁家江洋大盗长这样啊?日后警醒着点啊……好了,赶紧进去交差吧!”
祝云涛被他说了个大红脸,随即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伸手去牵那匹老马。在一众百姓的质问与喧哗声中成功插队,走入了燕京城南西门的门洞里……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燕京知府罗源,与左丞相王放二人面沉似水,垂手快步走入宫中。
“唐大伴,圣上他……”
“嘘……二位小点声,陛下才刚睡下,还没过一刻钟呢!要是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二位大人能不能过会再来?或者老奴叫人搬两个绣墩、在请上两份茶点,先等上一会?”
王放与罗源对视了一眼,皆沉默地摇了摇头……
“哈……进来吧,没睡实呢。”
一听屋中有人开口,唐福全长叹一声,便上前轻轻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陛下,出大事了……”
“大事……难道周长风被人半路刺死了?”
“是……但并不是在半路之上,而是在南西门的城门洞里。”
周元庆一听王放此言,神情顿时陷入了呆滞状态;唯有两只眼睛,瞪得仿佛牛铃一般、死死盯着神色凝重的罗源,仿佛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不同的答案。可惜,等来的只有一片死寂而已。
其实对于周长风这条命而言,周元庆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必须杀了他的理由。按照原本的计划来说,他只想从周长风的口中,审问出与秦军相互勾结的官员名单,并落于案头归档,成为那些国之蠹虫的叛国铁证。
而且由于身怀六甲的秦王妃,如今正扣在长安城中等待发落;所以周元庆根本就不怕自己这个侄儿咬牙死扛、或是胡言乱语,拖人下水。
况且,周长风是反叛之臣不假,但毕竟也身怀天家血脉。眼下战局已十分明朗,于公,他想给北燕百姓留下一个仁君的印象;于私,他不想让周家的列祖列宗蒙羞。
所以周长风的下场,绝不会过于凄惨。
周元庆早就想好了,待战情一过,天下承平;便将周长风贬为庶民,再接回长安城那作为人质的母子,并赏赐他们一座清雅的小院,幽禁终生。
可如今万没想到,钦犯明明都已经进了燕京城,竟被人刺死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何止是胆大妄为、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这个畜生自作聪明,几次坏朕大事,焉能轻饶!王放,把祝云涛给朕唤来,朕要亲自问问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差事是怎么当的!”
“陛下息怒……祝……祝总督为了保护钦犯,也一并于南西门的门洞之中……死战殉国了。”
天佑帝周元庆听闻此言,面色瞬间一片涨红、仿佛一块没有放干净血的鲜猪肝一般;待嗓子眼发出几声怪响之后、脸色也由红转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二人等了良久,只见周元庆才刚刚开口,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眼白一翻,彻底昏死过去了……
黄昏时分,在四名太医的极力救治之下,天佑帝悠悠转醒。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四下看去。只见屋子里的正中位置,摆有一张牙床;穿上躺着自己册立的太子,正用一种冷漠而阴郁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惊恐交加、再加上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周元庆也没功夫细想,立刻开口唤道:
“王放……王放……”
“老臣在。”
“把这个逆子……给朕轰出去!”
“遵旨!”
王放叩首缓缓起身,对唐福全一颔首,随后矮下身子、对趴在牙床上的太子轻声劝慰道:
“陛下大病初愈、情绪难激动;依老臣之见、太子还是先行回府养伤吧……”
然而太子已经做好了表情管理,脸上的眼泪犹如珠帘断线一般、沙哑着嗓子拼命喊道:
“不!我要和父皇在一起,我要寸步不离的守着父皇……”




马过江河 第1025章 329.破案了
天佑帝方才幽幽转醒之时,已然透过床前的薄纱帘、看到了太子那麻木不仁、又冷漠到骨子里的神情;如今听着太子那一番如泣如诉、看着他那声泪俱下的面孔,只觉得那两行热泪、分外令人恶心;那哭到沙哑的声音、犹如指甲刮过砚台一般,刺耳难耐。
一向智珠在握的天佑帝,瞬间有些恍惚了;这个向来敦厚稳重的长子,是忽然间变成了这副模样,还是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呢?
无论如何,他现在都不想见到他了。
“王放!”
再次听到周元庆虚弱的呼唤,王放只能咬牙上前,小声道了句“得罪了”、便连人带床的扛上了肩,生生将太子“请”离了御书房。
待王放返回之后,周元庆已然被扶着坐起了身子,窗前的纱帘也被掀开。只见他面如金纸,苍老虚弱了不知几何;而大太监唐福全,正躲在外厢偷偷抹着眼泪,屋中唯有知府罗源跪在龙榻边上,垂首聆听圣训:
“罗爱卿啊……南西门的案子,查出些眉目了吗?”
不敢出声抽泣的唐福全闻言,立刻小声的咳嗽了一下。而罗源面露难色,终于还是攥紧了拳头,硬着头皮回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愚钝、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
“哎……欺君可是一行重罪啊,要杀头的。罗爱卿啊,朕的身子骨还承受得住,有话你直说……直说就是了……咳咳!”
其实,这件案子也非常简单,简单的甚至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祝云涛押着囚车、与几十名百姓一道涌入南西门的门洞之中;刹那间,前后两道城门便同时关闭;而在那黑漆漆的环境之中,祝云涛耳闻恶风不善、却仅来得及挥出一刀,胸口与天灵盖两处死穴、便连中两掌,当场气绝毙命;而那一架不起眼的囚车,也破开了一个大口子;而秦王周长风的天灵盖、也如同被重物砸击一般、脑浆迸裂、七窍流血而亡。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杀手死士所为,出手便是杀招!
待城门重新打开之时,只见城门洞中倒了满地的死尸;就连那几十个无辜百姓,也无一人生还。而且在这么多双眼睛的共同见证之下,那杀人的凶手,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道人影子都没有留下。
罗源与水烛先生这一对夫妇、俱是天资聪颖、智策绝伦的栋梁之才;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能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
莫非,杀人凶徒是化妆成了普通百姓、在刺杀朝廷钦犯之后、便当场自裁了?如果不是的话,他又是如何混进人群当中、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来的?而且出手关门的那两班城门吏,毫无疑问是此人的帮凶;但他们一共十二个人,却为何都被留下了活口?
如今那十二名当值的城门吏,已经被罗源打入死牢,并由王放安排了近五十名家将看管,避有人二次行凶灭口。这桩案子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当时正在古玩铺子里挑玩意儿的蔡熹、立刻喷出一口鲜血、溅满了手中的一方铜尊……
因为他心里清楚,祝云涛的死,会给北燕王朝带来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
根据他们的计划来说,祝云涛一旦倒反长安城,那么屯兵于洛京的项青,立刻就要挥军东进,兵锋直抵鲁东济水城,完成整体战线上的横向切割;而一直困守小城怀庆府的蔡宁,则带着手下的疲兵回到洛京稍作休整,并借着项青在当地征召的新兵补充兵源,随后直扑中州以南,掐死南康增兵北上、庞青山向南逃窜的主要路径。
这本就是北燕整体战略的关键一步:牵祝云涛一发、而动秦南联军之全身,大大削弱南康王朝的有生力量。只不过如今祝云涛惨死在燕京城中,且不论他留在巴蜀道与长安城的旧部,会如何反应;单说他的亲生之子项青,又会不会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呢?
哪怕项青犹豫片刻,放走了苦心拉扯出的绝佳战机;那么庞青山就有可能会率军安然撤回南康……
那么他们的一切努力,也就付诸东流了。
所以于工于私、祝云涛都不能白死;必须查一个清清楚楚、查一个水落石出,给所有人一个完美的交代。
好在罗源与水烛先生都是明白人,案发现场保存的极其完整,尸首与案件相关人等也都毫无遗漏,尽数掌握在朝廷手中。只是衙门口里的捕头,查个民间纠纷、百姓私斗或许还行;但在这件通天大案之上,由于涉案人员的关系错综复杂、内中隐情也扑朔迷离,他们根本就没有破案的能力。
本是一筹莫展的罗大人,在夫人水烛先生的提醒下,这才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于是,这件案子就落到了一名年轻的金刀捕快身上,名叫吕方。
小吕捕头本是捕门世家子弟,师从三晋武学名家白祁山,一手散刀以奇巧诡谲见长。而的他父亲老吕捕头,现在已经进入了半退隐状态,就连宫中应事处的点卯,都很少去应了。所以实际上金刀捕快的班底,已经落在了小吕捕头的身上,只是还缺一个正统名分罢了。
当小吕捕头听完此案的前因后果之后,立刻从大理寺借来了一名刑讯高手,对那十二名城门吏进行审讯。
可惜的是,所有招数通通用过一遍之后,这些城门吏倒是全都招了;只不过他们天上一嘴、地上一腿,十二个人招出了十二份供状,谁说的都不挨着谁。当然,这种屈打成招的结果,没有任何采信度;小吕捕头也就只能相信他们第一次的招呈了,起码口径还是相对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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