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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老奴只不过是个马夫出身,蒙殿下错爱高抬、许老奴太子府总管一职。朝堂上的事,老奴不懂;不过这自家的事,老奴倒是明白一些。正所谓当面训子、背后教妻;依老奴浅薄只见、此事您也无需过于介怀。陛下只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却并没有提及关于殿下的只言片语。老奴想来,也许只要殿下给出的“交代”、份量足够、能够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这结果是真是假,对于陛下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要说这忠伯的猜测,虽然并不全对,但也算是切中了要害。按照周元庆的想法来说,如果太子愿意舍弃自己的党羽,把这桩案子打成一桩窝案!交出几名二品大员,十几名地方官、再随便沾上几个外戚皇亲,也就是了。
毕竟待战事消弭之日,太子继皇帝位,也就不需要这些党羽存在了。杀一批关一批流放一批,将这些趋炎附势的无能之辈全部消化干净;而后再通过几次恩科,拔擢明能干、年轻有为的天子门生,才是为人君主者、选士取才的正道!
而且摊子铺得越大、人死的越多,分摊到太子身上的干系,也就变得微乎其微了;几十个朝廷的大员的脑袋落了地,老百姓目不暇接、议论纷纷,谁还有心思去深挖太子的罪责呢?





马过江河 第1033章 337.太子的急智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周元庆仍然还在想着,要为自己心培养多年的储君周长永、铺就一条金光大道。
从表面上看,北燕王朝的顽疾毒瘤,就是蔡王两党之间永无休止的党争。
蔡熹代表的门阀士绅,可称之为旧党。这些人历来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罄南山之竹、亦难书其罪!但旧党以及身后的整个梯队、却是历代朝廷的基础架构、以及约束民间的有利工具。利害本相生、所以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能约束限制其害;却不能因噎废食、全盘将其否定推翻。
因为这些人,乃是北燕王朝维持稳定运转的基础。
而王放身后的新党,则代表着劳苦大众、不得阶梯的寒门仕子,以及在外征战的行伍之人。这些人历来都是以“挑战者”的身份,站在旧党的对立面上。诚然,这些人大部分出身寒微、但品行高洁:其中有两袖清风的正直文人;有杀身报国的百战将士;也有各行各业的隐士杂家,工匠商贾等等等等……
这些人,乃是推动北燕王朝向前迈进的巨大助力。
新党中人大部分都是头脑灵活,学富五车的能吏铮臣,却未必个个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忠臣。所以这些人可以培养,也可以扶植,却绝不能让他们的势头,真正压过旧党。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除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老生常谈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一旦新党人得势,乃至将旧党赶尽杀绝的话;那些失去了动力与对手的新党,一定也会在很快的时间之内,变成另外一个“旧党”。
所以并非是天佑帝放任党争、将北燕王朝搞得民不聊生、兵祸四起;而是党争顽疾、乃是源于人性与利益本身,根本就不可能彻底根除。
太子身后的拥趸,大部分都是蔡党门生,是从旧党之中自我剥离开来的。这些人并不理解天佑帝的治国思路,也不可能站在全局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他们只是本着趋炎附势、提前押注的小人之心,给自己选择一个未来的主子罢了。
所以这样的一批人,太子需要他们的势力与财力从旁辅助;但一旦周长永承继天子大位之后,也就不再需要他们了。
中兴之治,当用能臣为先;所以未来二十年之内,北燕王朝必定是新党人的天下!而这些无能庸碌的墙头草,可谓误君误国、有百害而无一利,必然要彻底将其根除。
如果太子继位之后,能想通这一点的话;那么他面临的状况,也会十分尴尬。因为这一批废物,到时已经身负拥立之功,该如何安置呢?若是大肆封赏、许以高官厚禄的话;没有利益在手的新党中人,又如何能有所作为呢?
所以周元庆此举、看似是在以祝云涛之死,向太子问责发难;实际则是一石二鸟之计。他要借祝云涛与周长风一案,使得太子在继位之前,合情合理的甩脱这些包袱,日后也不必背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恶名。
太子府的大总管忠伯,虽然未能完全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但至少在解决方法上,算是号对了天家脉象!
太子听完他的一番话,也感到有所启发。于是,从当天下午开始,他便一直呆坐在寝房之中苦思冥想;到了傍晚黄昏时节,太子更是在府中连番召见京中大员、名门望族。
一整夜的时间,太子府后巷人头攒动;来往车马家丁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次日清晨朝会,周元庆仔细观察了一番太子周长永,竟意外的发现这个长子,神色已然比昨日沉稳了许多,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一般。眼见儿子已经恢复了理智,天佑帝也多少觉得安心了一些。
随着大太监唐福全的一声朝喝,今日的早朝,正式拉开序幕。
“启禀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天佑帝刚刚端起茶杯,文官队列之中,便闪出了一名身材略胖的老臣。此人年纪老迈,更是一品官身、却并非蔡、王两党中人,更不是那些墙头草可比。可最近朝堂上的热点议题,乃是南北战事、或祝云涛与周长风二人的命案;这两件事怎么想来,应该与此人都毫无关联。
此人名叫周敏忠,祖籍蓟州石门,如今七旬出头,乃是北燕宗正院的院正,正经八百的天家外戚。
幽北三路的宗族府,就是仿照北燕王朝的宗正院设立。虽然二者名字不同,但都是主管皇亲国戚的婚丧嫁娶、进贤入刑等一切事宜。当然,自从三秦大地的信安侯周长风,起兵谋反之后;这位宗正院的院正大人,也就变的格外安静。
毕竟这档子“家丑”,本就是他这个院正的重大失职;一旦日后追究起来,虽然肯定不会被诛灭九族;但他本人的这颗脑袋瓜,也定然是保不住的。
周元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半天,双唇一错,轻声吐出了“准奏”二字。
“谢陛下,臣周敏忠,今日弹劾当朝右丞相蔡熹,共一十八行大罪!其罪一者,高祖帝设立内阁二相,意在辅圣天子治国御民。然奸相蔡熹不思答报圣恩,反而盗权窃柄、误君害民……”
“咳咳,好了好了,朕知道了!院正,你将奏疏呈上即可,不必再念下去了。”
周敏忠才刚刚开了个头,第一行大罪还没念完,便被天佑帝迅速打断。大太监唐福全,此时手忙脚乱地跑下圣阶,一把夺过了那卷奏疏,脸都被吓的没了血色,手脚不听使唤地疯狂颤抖……
原来宗正院的周敏忠,今日弹劾之人竟是蔡熹!此言一出,也不光是唐福全一人懵了,天佑帝、王放、程谊、包括蔡王两党朝臣,全都被他这一道“檄文”给说懵了。
一来,周敏忠本就不是御史言官,也管不着皇亲以外的朝政时局。二来,他自己身上也不干净,手里又一向没什么实权,此举很像是有意碰瓷。
况且多年以来,除了那些皇族外戚的纨绔子弟、指着他按月发放的度支过活以外,压根就没人记得这个糟老头子。
就是这么个人,居敢公然弹劾把持朝纲几十载的蔡右相,还假模假式地弄出了什么“一十八行大罪”的废话!
平心而论,如果严格按照朝廷律法为其量刑的话,就算把全天下姓蔡之人全都斩了,也抵不过蔡熹身上的罪责。贩卖官爵、受贿赂、贪墨渎职、以权谋私之类的烂事,真是要多少有多少,还用得着他来废话?所谓的一十八行大罪,就算条条坐实,也根本不足百中之一。
只不过这些事,凡是有资格站在紫金殿上的朝臣、无论份属何党何派,全都心知肚明;甚至就连天佑帝本人,对于蔡熹的桩桩件件,也都是心中有数的。
众人私下说起蔡熹的横行霸道、贪索无度,都会将其归咎于圣听晦暗、宠信国蠹佞臣。可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那些“割一茬长一茬”的倒霉御史之外,从来都没有一个四品以上的大员,光明正大的谈论过此事。
似王放这等聪明人,对于天佑帝放纵蔡熹的根本原因,乃是了然于心;而其他朝臣眼见蔡家父子,深受陛下荣宠骄纵,也不愿去触那个霉头。
说句不好听的,他周敏忠的生活,看似风光富贵,实际上就是狗一般的人物。这样的废物,想要凭着一张废纸,弹劾右丞相蔡熹,岂不是天方夜谭吗?
退一万步讲,无论蔡家会不会倒、什么时候会倒;至少周敏忠这条老狗,是肯定得不了好死了!
唐福全被吓得面色惨白,回头望了望周元庆拧成一团的眉头,勉强定了定神,用他那尖细的嗓音高声喝到:
“有本早奏、无本……”
“臣,有本启奏!”、“臣亦有折本递上!”、“臣愿与周院正同参国贼”、“臣复议……”、“臣不忍奸相蒙蔽圣听,今日愿已死谏之……”
唐福全话音未落,足有七、八名朝臣,便同时从队列中闪出身影。有人义正言辞、光明伟岸;有人提泪横流、呼天抢地;还有的人扒光了胸膛、抽出匕首抵于心口;更有人当殿慷慨悲歌,大骂天佑帝昏聩无道,宠信奸相……
一时间,紫金殿上可谓群情激愤。左丞相王放,见有人掏出了匕首,也把自己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整个人反身跨步、横了圣阶之前护驾,冷眼旁观这些跳梁小丑演出的闹剧。而大太监唐福全,则一直将目光放在天佑帝那阴沉不定的脸上,等待聆听圣谕……
然而,天佑帝就这样坐着,始终一言不发。他麻木的看着紫金殿上这一出闹剧,直到戏也唱完了,泪也流干了,所有人都或站或跪,等着天佑帝给出一个结论;而那几个铁骨铮铮、以命死谏的“忠臣”,竟挺胸抬头、目视圣颜,以表现自己视死如归、以鲜血唤醒天理正义的必死之心!
“嗯,朕听明白了。堂下诸位爱卿、今日皆是为弹劾蔡熹而来。太子,蔡熹既是我北燕右相、也是你的恩师?今日之事,不知你又作何感想呢?”
开门小曲已经唱完,终于到了两位正主的正面交锋!




马过江河 第1034章 338.倒蔡
今日朝臣莫名谈及“倒蔡”一事,本就是太子尽思量,才想出的“所谓交代”。所以自己乃是“幕后黑手”这事,当然也不用瞒着天佑帝了!只不过从伦理纲常的角度来说,蔡熹也的确自己的授业恩师,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有所表示。
太子师承蔡熹,也就是儒府学派门下弟子,尊师重道,乃是门中万法之先;而论及华禹大陆的民间风俗,也认定了“师徒如父子”这个俗世老礼,悖逆恩师,就等同于忤逆不孝。一旦违背了“百善孝为先”这个铁律,那么无论他再做出什么善举,也都会被扣上一个“虚伪”的帽子
所以即便这些朝廷的边缘人、墙头草,都是经自己暗中授意、才敢对蔡右相发起弹劾攻势。但至少在今日的朝会之上,他身为弟子,却必须要为恩师蔡熹说上几句;如此一来,方显师徒二人情深义长、自己处事谦逊仁厚……
“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北燕右丞相、太傅蔡公显阳,苦心辅佐父皇治国理政,多年来可谓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只是近年以来,老太傅身体每况愈下,早已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能赐恩师一座华府美宅,良田千顷,许其富贵还乡,颐养天年!”
话虽说的漂亮,但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自喻。太子口口声声强调蔡熹劳苦功高;但就所谓的“一十八行大罪”,包括人尽皆知的结党营私、把持朝纲、聚敛财富、排除异己之类的问题,却是只字未提。
那么也就是说,他这个做弟子的,也不否认这些罪名的真实性。
大义灭亲之举,说来颇有些慷慨激昂、大公无私的味道;但若是一旦有人真的做出来了,那日后最好还是离这样的人远一些。似这般天地无私的正人君子,并非绝无仅有;但这样的人,却已经脱离了人性的范畴,变成了冰冷石头,不会被感情、血缘、恩义、道德所左右。
当然,太子并不是这样的人。他今日明撑暗贬、只是揣度圣意有误,想要推出一个足够份量的筹码顶罪罢了。
按道理来说,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攻讦王放等一干新党,才是最简单直接的选择。只不过王放乃是四弟周长安的恩师,跟自己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如果借此机会大肆攻讦王放及其党羽,那么落在天佑帝眼中,就必然会成为“蔡王党争”、或是亲兄弟之间的“皇位之争”!
况且多年以来,恩师蔡熹这样势大滔天的权相,都没能彻底斗倒王放;想必自己一旦攻讦王党,不但难以“祸水东引”、反而还会惹的自己一身腥!
更何况自己的门下走狗,大多都是宗正院的周敏忠、礼部侍郎黄钊这样的边缘人物。这些人的名头不小,爵位不低,官职也摆的上台面;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些人手中大多并无实权、身后也没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撑腰,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再者说来,无论是周长安携满身荣耀返回燕京城,与自己这个太子当面对垒;还是他日自己位登九五,抚民理政,鼎故革新;都需要一套可以完全信任的成熟班底辅佐。所以周长永并不认为数量能够弥补质量、也不愿意真的将自己变成孤家寡人,光杆太子……
如此看来,王放不行,自己的门下走狗,又根本舍不得;那么拥有足够份量的人,也就只剩下了一个蔡熹而已。
纵然蔡熹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从小看着自己长大,更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培植势力、笼络党羽,稳坐储君大位。但眼下这道难关,是必须得过的;而自己过不去的话,就只能让蔡熹先“过去”了!
首先来说,蔡熹为官一生,本就恶名在外;北燕百姓与文武官员,对其多年来的所作所为、皆心生怨恨、却始终敢怒而不敢言。而自己在这个情况下高举“倒蔡大旗”,如果处理得当的话,除了可以消弭祝云涛命案带来的影响、还会给自己的名声带来极大裨益!
其次,自己他日位居九五之时,这个权势熏天、富可敌国、门徒党羽遍布北燕王朝的右丞相蔡熹,也是必然要处理掉的。如果能借此机会,一举消灭蔡党、并全盘吸其“余孽”的话,那么他日自己登基之后,便可以专心打压王放等人。如此一来,要不了几年光景,他便可以彻底消弭党争之祸,回全部皇权,完成父皇一生都没未做到的丰功伟业。
最后,蔡党现在虽稳如泰山、但魁首蔡熹却一病不起,只能唯户部尚书程谊这个“老账房”而马首是瞻。程谊其人,于账簿算畴,却对朝堂政事一无所知。所以眼下蔡党正值群龙无首之际,乃是前所未见的虚弱状态!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经过昨夜那一番秘密联络,太子门人相约,借此天赐良机、与蔡党彻底割席。于是在今日朝会之上,太子门人便向旧党魁首齐齐发难,解除太子危难之余,也等同于向蔡党宣战!
听了太子的这一番话,那些方才还莫名其妙的文武朝臣,心中多少都有了自己的一番猜测。作为多年以来的工作伙伴、私交上的知心老友,程谊本想开口驳斥太子;可是他忽然想起,蔡熹指派自己接手右相职责的时候,曾经托人将一副力透纸背的“静”字、交给了自己……
于是,户部尚书程谊,便只是紧紧握了握拳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天佑帝只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程谊,便不再看向蔡党中人,而是继续软言细语的向“太子讨教”起来:
“嗯,吾儿仁厚……这么说来,太子是认为蔡熹老迈昏聩、不堪重任了?”
一听父皇这个问法,太子心中颇有些讶异。因为按照他的猜测来说,此时父皇被自己搔到了痒处,理应就坡下驴、顺势将长久分化皇权的蔡熹及其党羽、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如今父皇这般问法,仿佛又不像属意“倒蔡之事”……
所以略一思量之后,太子周长永便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儿臣……倒也并非此意。只是太傅如今身体抱恙,的确无力顾及国事,需要时间来安心静养。待他日病情有所好转之时,再征太傅入阁辅政,也可彰显父皇体恤老臣、礼贤下士之心……”
周元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浮现了一丝轻蔑,继续刨根问底:
“嗯,此言倒也在理。待右相病体痊愈之后,再征其入阁理政……这么说来,太子认为蔡熹无罪?周敏忠等人乃是诬告忠良了?”
“儿臣……儿臣……儿臣不知……”
一听太子软了,周敏忠的两只肿眼泡、瞪得仿佛大眼金鱼那般!他转过头来、死死凝视着这位同宗同族的太子爷,想要看出一些端倪来;可惜的是,太子回答完毕之后、便彻底垂下了头颅;眼观鼻、鼻向口、口问心,安静的如同一具石雕……
“那好吧……王放!”
“老臣在!”
“罗织捏造污名、当殿诽谤忠臣者,该当何罪?”
“主犯当杖责一百,家属充军发配!”
“上殿不参不跪、双目直视天颜者,该当何罪?”
“双目直视天颜、罪同刺驾,理当凌迟处死!”
“怀中暗藏利刃,当殿辱骂君王者,该当何罪?”
“寸铁为凶,暗藏利刃入宫见驾,便是有意行刺……按律,当诛灭九族!”
周元庆语气平和,语速缓慢,神色并不恼怒、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但他的两道目光之中、却已然杀机毕露;伴随着口中清晰无比的诘问、冷森森地扫过那些“铁骨铮铮”的太子门人……
耳听得君臣二人的一唱一和,这些“墙头草”们、也纷纷缓过了神来!昨日太子言之凿凿、说定会与我等联手造势、共同倒蔡;也会在陛下驾前以性命相护、保我等冲撞陛下的杀头之罪,无人敢来追究。怎么今日事态的发展,与昨夜太子府会盟之时的畅想,截然相反呢?
墙头草虽然没什么节操风骨可言,但也不是毫无技术可言的。就只是“见风使舵、明哲保身”这八字真言,分寸的拿捏与节奏的差异,就带走了许多此道高手!没点臭不要脸的劲头、没点审情度世的小聪明,还真就没这个左右逢源的本事!
一见太子软了下去,那名刚刚还攥着匕首、死死抵住自己心窝、哭着喊着说要“血溅轩辕、以死明志”的通议大夫;如今双膝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紫金殿上。他咧开一张大嘴,朝着已经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正欲退朝回宫的天佑帝疯狂叫嚷起来:
“陛下啊!陛下!今日之事并非下臣所愿,实乃……”
“住口!”
一听他这话头,一直都强迫自己保持良好心态的周元庆,差点没被气疯了!他随手抄起案桌上那半碗温茶,直接泼在了王放的身上!
“王放!朕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王放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茶水,一时之间也有点懵神;然而,凭着多年的经验,他还是立刻回身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的连声告罪道:
“老臣有罪……罪该万死……”
“将这些奸贼就地正法,现在,马上!朕再也不想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陛……陛下!这……这可是紫金殿啊!”
“唐福全!记得给朕拾干净!”
“老奴遵旨。”
说完之后,周元庆一甩袖子,便离开了这座紫金殿;而王放则起身叹了口气,朝着殿外伺候的小太监,轻轻摆了摆手:
“落下门闩!”




马过江河 第1035章 339.覆水难收
其实,眼见以周敏忠为首的太子门生,高举倒蔡大旗的时候,天佑帝真的没有什么火气。毕竟处变不惊的心态、准毒辣的眼光,是需要不断犯错来积累的能力;而太子自幼刻苦攻读、入朝之后又久在户部管账;如今骤然参与到风波诡谲的朝堂之上,一时之间会错了圣意,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对于一国储君而言,想要根除树大根深、权倾朝野的蔡党,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因为蔡熹的作用,本就是其余派别的文武官员、与众生百姓、向天家朝廷投掷负面情绪的“一枚靶子”。他想扳倒余日无多的蔡熹,再换另外一个“靶子”,无非就是时间提前了几年,也不是什么过错。
所以方才在朝会之上,周元庆几次刨根问底、穷追猛打,并不是想替蔡党出头;他只是借此机会,试试自己这个长子、胸中究竟有几分气量。很可惜的是,以方才在殿上的一番交锋来看,周长永这位国之储君,根本就不具备成为一名上位者的资格。
首先来说,他门下的走狗都是些什么货色,朝堂之上人尽皆知。仅凭这些鸡零狗碎、就想要扳倒蔡熹极其党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就算再加上一个太子储君,率众冲锋陷阵,也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
更何况这位“主将”,竟然还在自己的施压之下、临阵退缩了呢!
所以在双方实力对比的估量方面,太子便暴露出了极大的问题。无论是他高看了自己的能耐,还是小看了蔡党的底蕴,亦或是他错以为当今圣上、也想要借机清算蔡党,都是那种后果难以预计的重大判断失误!
其次,蔡熹本人有没有罪、蔡家倒不倒台,对于一国之君来说,也根本就不重要。北燕王朝诞生了这位权相,并不是天佑帝宠信蔡熹的原因,而是民间势力倒逼朝廷的必然结果。内阁在不在、右相换谁出任,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些旧党中人,始终需要一个门面人物,代他们发声、代他们受过。
所以太子门下走狗,今日在殿上齐齐亮出獠牙;虽声势浩大、但压根就没找对正主!这就仿佛是杀手杀错了人、要债砸错了门,实在是愚蠢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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