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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沉吟了半晌之后,庞青山展颜一笑,三两步便跳上了坚固高耸的冲城车,对下面一双双热切而期盼的眼睛喊道:
“弟兄们,也都是他这个意思吗?”
“是!”
“既然如此的话……好!那本帅也就成全你们!埋锅造饭,全营将士饱餐一顿!半个时辰之后,全军将士拔营起寨,咱们这就去跟北燕王朝见一仗硬的,也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北侉子,好好尝尝咱们解忧军的厉害!”
一个时辰之后,燕京城的丞相府正厅之中,已然年过七旬的老王放,正使劲儿地吸着肚子。兵部尚书陈启昌,双手捧着一柄雪亮的大刀,从花园迈步进入书房之中。
他将那柄亲手磨快的大刀归刀鞘之中,随后又亲自走到王放的背后,使劲儿拉住了甲胄背后的系带:
“牧北老兄啊,京中并非没有得力的战将。你我如今皆已年过七旬,你何苦还去要摸那一把铁锈、舔那一口的刀头血呢?”
王放抬腿迈步、反复调整着甲胄的位置与松紧,同时开口回复陈尚书的规劝:
“老陈啊,你曾跟随我南征北战近三十余载,难道还不清楚我的脾气吗?我也知道,京中共有二十四为同僚,乃是正统武将出身;但这些人手上有几分斤两,莫非你就真的不清楚吗?哎……怪就怪那蔡驴子,病的太不是时候了;如今放眼整个京城,除了你们这些老弟兄之外;年轻一辈当中,也唯有浅溪一人可用……但他还是个文官……”
“老丞相!国难当头,文官如何?武将又如何?罗某人只知一旦城破兵败,人不分男女老幼、臣不分文武品级,都要沦为亡国之臣,败军之将、丧家之犬、离乱之民!”
王放正在发着牢骚,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清朗的声音!二人同时向外观瞧,只见文官出身的罗源,顶盔束甲、腰衡利剑,呈一副戎装模样;而罗源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披百花皮铠,面容清丽俊秀的中年妇人,腰后也横跨一柄细长兵刃……
“浅溪贤弟,贤夫妇此行……不知意欲何为啊?”
“王左丞何故明知故问!想您已然年过七旬高龄,仍甘愿舍生忘死,披坚执锐为国浴血;而我夫妇二人俱在鼎盛之年,自当于老将军驾前牵马坠蹬!南人此番北上、乃是图谋北燕江山,并不是与牧北公您一人之私怨;而我夫妇二人既是北燕子民,又食君王禄米……”
罗源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才说到了一半,便被王放挥手打断:
“胡闹!自古便有“文死谏、武死战”之说;而你夫妇二人,又俱非行伍出身,上阵又能如何?文官,自有文官的辅君报国之法……”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之时,一名小校没命似地跑到王放的丞相府中,也顾不上看清屋中之人的相貌,便带着哭腔放声疾呼:
“王左丞,不好了!牛将军带着三百名刀斧手,已然提前出城了!”
根据赤乌探子的追报来看,早在半个时辰之前,解忧军已然全军开拔;不久之后,便会抵达燕京西南门外的二十里处,排兵列阵、准备攻城。而此时此刻的燕京城中,只有负责护卫皇宫的八千御林军,以及王放麾下的两万护城兵勇。至于什么辅兵、民夫、预备军等等等等……无非就是从家丁护院、平民百姓之中临时征召,防卫力量可谓是捉襟见肘!
不过,好在解忧军兵力也并不充足,同样无法铺开四面围城的攻势。所以对于北燕方面而言,如何预测庞青山的主攻与佯攻方位,并解决掉天机工坊的攻城器械,就成了此战胜负的关键所在。
而王放对于此战的预设战法,便是按兵不动、生生吃下敌军的第一轮攻势。
王放做出如此安排,并不是有意托大。他是想要借此机会,试探天机工坊的攻城器械,究竟有多大威力!顺便从攻势的密集程度,预测对方真正的主攻方向,以便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燕京乃是北燕国度,城墙厚重坚实,三丈三高,三丈厚;墙中嵌有箭窗,上下共分四层,每层一十三孔;箭塔望楼高达十丈开外,密密麻麻、鳞次栉比;就连城外的护城河,都足有十五丈宽!
凭此等固若金汤的城防工事,硬吃下敌军的第一次攻击,损失必然不会太大。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王放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那个一向平庸的燕京大将军牛子方,竟会在这等万分紧要的关头上,犯下如此幼稚昏聩的大错!
其实,自从王放卸甲入京、登阁拜相之后,便再没有对任何一名统兵戍边的故交或是晚辈,提出过任何兵法与战术上的指导性意见。
要知道,当年在边关披甲佩刀、御敌于国门之外的王放,战绩可谓无比辉煌!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衡量个人能力与过往战绩,凡是北燕王朝的披甲人,在王放的面前,都不敢挺胸抬头的回话;并且在武将的小圈子之中,都已“遭到王放当众辱骂”的经历,作为骄傲的谈资,身份的象征!可想而知,如果王放愿意指导他人作战之法,人人心中都会甘之如饴。
可即便如此,几十年来,他仍然何对兵家之事不置一言。说到底,王放守口如瓶的原因,也非常简单,就八个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八个字看似容易,但往往越是才华出众、履历过人、地位超然的前辈,便越容易栽在这八个大字之上。
在王放挂帅出征,统兵作战的年代,华禹大陆各地兵家的战术战法,还是以正面对撼为主,兵法计谋为辅。最普通的战斗方式,便是开战之前,由双方主将先斗上一阵;随即败方骑兵战车出列,双方挺起胸膛、高呼口号,来上一次力量与勇气的直接对话。骑兵冲锋之后,便是双方步兵接刃。不过,那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事,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无非杀到气势与走向上分出胜负的时候,输家便会溃败逃窜、赢家则乘胜追击、试图扩大战果……
当年的攻城战也好、野战也罢、方式都是大同小异的。皆因为当时华禹大陆的兵家与君主,还没有彻底摒弃羞耻心与道德观念。在当时的风气之下,任何通过“非正面对垒”方式赢得的战争;都会被社会舆论所不容、兵家同道所不齿!
数十载时光匆匆而过,华禹大陆现如今流行的战术与战法,已然与王放纵横天下的那个年代,大不相同了。就比如说引领了“无耻”潮流的中山王沈归,他的用兵风格,便是“非巧而不取,非利而不战”;而幽北军神颜重武呢,则正好与其相反;他全盘承袭了老一代行伍之人的风骨与习惯,历来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郭兴习惯敌后穿插、祝云涛则善于捕捉战绩;蔡宁惯借势欺人,陈子陵则善于笼络军心。拜两北之战的经历所赐,由东海关那一场大火启发;最近的几年时间之内,华禹大陆的战场可谓将星辈出、战术风格更新换代的速度极快;却再没有人再去考虑什么尊严与道德、正义与高尚;所有君主和将令,都变成了唯结果论的“商人性格”:只要能赢得战争的最终胜利,那么过程如何发展,根本就不重要!
话说到了这里,有句题外话必须要讲。沈归用兵奇诈诡谲,的确加速了华禹兵家的战术更新频率、战法思路转换的进程;但归根结底,战术战法都是小道,沈归并没有将战争的本质,推到一个另外的高度上。单就这一点来说,与关北斗成立天机工坊的意义,可谓相去甚远!
从这个思路来看,王放卸甲入京、登阁拜相之后,便不再参与北燕兵事的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这位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的老将军,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他知道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时刻都在变化;华禹大陆的战场,已经不再是他曾经完全掌控过的那片战场了;而他王放的战术战法,也从他卸下铠甲的那一天,彻底过时了……
由于最近私事比较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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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第1058章 362.败当阳(一)
王放躲过了倚老卖老的陷阱、更避了刻舟求剑的固执;在克制本性的同时,也显示出了他广阔无垠的胸襟,与远超于世的智慧。只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位文武双全、外粗内秀的北燕左相,还是犯下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他没想到的是,那位受父兄之遗德、官拜燕京大将军多年的牛子方,竟胆敢会违抗军令。看来,他多年来踏实稳重、诚恳谦慎的嘴脸,竟是长期压抑之后的惺惺之态!
如今王放掌握着赤乌的力量,当然对解忧军大本营的现状,有着足够的了解。在谛听彻底倒台之后,原本那个维系各方利益的绝妙平衡点,也被瞬间打破。南康的时局陷入动荡,内乱也由此而生,根本顾不上什么解忧军、什么消失的舰队……
那么也就是说,解忧军此战若胜,南康那些短视贪婪的财团门阀,也许会因为失而复得的巨大利益,短暂的握手言和;倘若解忧军兵败燕京城下,那么至少在两代人之内,倾家荡产却一无所获的南康王朝,绝不会重新萌生北伐之意。
那些商贾小吏出身的南康大员,在利益面前的妥协与卑微程度,远远低于世人想象之中的底线。
对于普通人而言,一切委曲求全的和平,都好过于光明伟岸的战争;可唯独对于行伍之人来讲,最理想的世道,便是天下纷争,群雄四起的战乱年代!
王放就是忽略了一直生活在父兄阴影之下的牛子方,心中也跳动着一颗建功立业,血战报国的军伍之心!那个无功受禄的正二品武职,那个“父子三良将”的御赐封号,都在不停击打着牛子方那颗赤子之心!
今日一役,不单是南北之间的最后一战;更是卫戍京畿重地的牛子方,唯一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如今敌军即将兵临城下,也不知牛将军是小觑了庞青山,还是压根没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他竟然只率区区三百名刀斧手,便出城列阵、准备迎敌了!据王放想来,他空挂大将军的头衔多年,始终未见一阵,毫无实战经验、与战术战法的概念可言;而他骨子里的观念,乃从书本与评话之中得来,仍停留在那个“阵前斗将、以壮声威”的上古时期……
这是何等迂腐、何等固执、何等天真的做法啊!牛子方将那纸上谈兵、道听途说的所谓战场经验,当成了制定战术的铁律!这真是可怜可恨、可哀可叹!
撇下心急火燎的王放等人不提,单说这位战术思想极其“复古”的牛子方,牛大将军。其实他也并没有王放想的那么愚蠢,至少刚刚得到“整军备战”的军令之后,他还叫来了军中的传令官,向赤乌讨回了一份敌情详报参详。
从赤乌的情报上来看,解忧军主帅庞青山,祖籍江南道乌孝镇,乃是当地名门望族之后。此人家学渊源,年少便投身军伍之中;他从华江“翻江蛟”战舰的一名普通小校开始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成为了南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水军副将。在十五年之前,经长老会钦点,破格调入解忧军担任统帅一职,直至今日。
不过,自他率领解忧军跨江而来之后,有名的大战,总共就打过两场,结果还是一胜一负,砍也都是南康的“自家人”……
牛子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庞青山履历虽然吓人,却与他八斤八两,几乎没有实战经验可言;而反观过往战绩,又都是以多欺少、以逸待劳,战损比例不堪入目。这样一个无能的统帅,再加上几万名被公认为“华禹步军之耻”的解忧军……
试想一下,孤胆英豪这四个字,是何等的荣耀威武!在北燕与南康的终极一战之中,是他牛子方,单枪匹马出城迎敌,在一阵刀来枪往的浴血厮杀过后,他一枪挑死敌军主帅庞青山,彻底终结华禹乱世!什么四皇子、什么蔡大将军、什么王放、在他这份功绩的面前,统统都要靠边站!从此以后,他牛子方单刀赴会、枪挑庞青山的故事,必然会威震华禹、青史留名,被后世儿孙口口相传……
这些羸弱不堪的废物点心,是他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牛子方自恃武艺湛、身高体壮,根本就没把南康军放在心上;若不是遇见了“技术难题”的话,就连那三百刀斧手,他都不愿意带!
王放的确下达了整军备战的军令,却没说让他据城而守,闭门不出!牛子方耍了一个小聪明,自以为能钻个空子,便拎着自己家传的冷月枪,悄悄从京城南门溜了出去……
随后,他就被合八名男子之力,才能勉强推动的吊桥绞盘,拦在了护城河南岸。所以那三百名令他无法“单枪赴会”的刀斧手,就是这么来的……
当王放与“死皮赖脸”的罗氏夫妇,急匆匆登上瓮城之时;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喧嚣,一条无边无际的“滚滚黄龙”、也正迅速向城下“游”来;而护城河对岸的三百名刀斧手,也正在看着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牛子方,不断摆出英武不凡的造型,耍弄着牛家祖传的冷月枪……
“浅溪!你拿上这柄天子佩剑,迅速前去城外,将那憨货带回来治罪!”
“得令!”
然而当罗源罗知府,提着那柄金光灿烂的天子剑,刚刚走出平定门的时候;只见几名解忧军的哨骑,正拨马而回;不远处的牛子方,则手执长枪大声喝骂叫阵……
“牛将军,天子剑在此,王左丞命你迅速率军回城,不得有误!否则的话,依军法从事!”
“荒唐!想我牛家男儿,能够世代荣沐圣恩,就是凭着誓死效忠陛下的耿耿丹心、就是靠着一身勇冠三军的英雄胆气!回去告诉恩相,我牛家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撤退的懦夫!罗大人,若某家今朝得以凯旋归来,定与阁下饮胜庆功烈酒,为辜负了尊驾这一番美意而赔罪;倘若某家一招不慎败于贼将,落得个战死沙场、以身殉国的场;那么就请阁下替某回禀天子,就说我牛子方……哎?罗知府?浅溪贤兄!!”
牛子方这一番话,可谓慷慨激昂,催人泪下;可谓壮怀激烈、忠义千秋!然而,以他的文化水平来说,写在纸上让他照着念,都未必能通顺的念一个来回;就更别字斟句酌的修改通顺,提慷慨激昂的当众演说了。
为了能有今日,他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以他的记性来说,这么短的时间,能声情并茂地背诵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可解忧军的先锋营,得到了哨骑回报之后,就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般,再次提高了行军的速度!毕竟燕京乃是北燕国都,城防的坚实程度,必然可以达到每个人的想象极限。如今敌军放下吊桥,大开城门,更有一小支刀斧手,大大咧咧的摆出了阵型……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但如果能一举冲过吊桥、并控制燕京南门的话!恐怕这场战役,也就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艰难。
况且就算的过桥夺门的计划失败,也不过就是折损一营人马而已;他庞青山赌的起,解忧军也输的起!
眼见敌军先锋营露头,罗源还哪有心思听完他那一套酸文假醋、慷慨激昂的废话!
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罗源见牛子方不听自己良言相劝,也不再白力气。他立刻抽出天子剑,对躲在城门后的十几名护卫小吏,高声下令:
“盾牌兵上前列阵,护住阵脚;其余人等上前推动吊桥绞盘,尽快起吊桥,关闭城门!敢有迟疑抗命者,本官叫他立刻毙命于天子剑下!”
“罗大人,牛将军还……”
噗!
耳闻有人语带迟疑、罗源当即履行诺言,抽出天子剑来穿胸而过,将这名隶属燕京府管辖的城门吏,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正法!
罗源的确是文人出身,但千万不要小看了文官的度量!比起那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两军疆场来说,文官的生存与工作环境,也没有任何安全与轻松可言。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心思往往比那些杀人如麻的行伍之人,更加阴狠毒辣!
罗源拔剑杀人之后,连眼皮都没跳动一下,而是继续大声呼喝:
“桥关门!弓弩手全部登城列位,准备迎敌!”
战争的残酷,在这件小事上一览无遗。那位胸口绽放着梅花的将死之人,就仿佛一枚破麻袋片那般,被自家弟兄扔了墙根上,便无人问津了。不过,也正是由于罗源展现出了足够的果决与狠辣的手段,这架吊桥才能以一个很快的速度,被众人抬了起来、桥尾直指上苍……
并非罗源有意害人,而是一个头脑发昏、愚蠢至极的牛子方,再加上三百名被他裹挟出城的刀斧手,根本就不值得燕京城的君臣百姓,为其负担一丝一毫的风险!
至于那名开口质疑罗源命令的好心小吏,虽是死在罗源剑下,但他的这条性命,却是必须要记在率先违反军令的牛子方头上……
杀鸡儆猴,阵前正法,也是没办法的事……




马过江河 第1059章 363.败当阳(二)
燕京外城,共有七道城门,四座瓮城。在太平年月,每一道城门外的吊桥绞盘,都有专人专款负责养护维修。只不过北燕王朝的吏治环境,一向不甚清明;所以这笔平日根本看不端倪的专项专款,也自然落在了某一群人的腰包当中……
由于常年不用,再加上缺乏养护,如今众人奋力将吊桥起,那刺人耳膜的噪音,可谓是震天动地!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出城迎敌的众人。这三百名倒霉催的刀斧手,大多都是牛子方的亲兵心腹;而今日与他一同抗命出城,无非也是想着能在天子眼皮底下表现一番。牛子方吃肉,他们也能尝尝“肉汤”的滋味;
可突然有绞盘声音作响,众人回头观瞧,便看到后方退路被断的情况。毫无意外,这群同样没有见过鲜血的亲兵护卫,也陷入了慌乱的情绪之中……
牛子方虽然不是什么能臣悍将,但终究是武将世家子弟。就算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绝不会犯下自乱阵脚的过错:
“哈哈哈哈哈哈……弟兄们,罗大人这桥的好,正合我意!你们好好看着,今日这一战,我牛子方便要效仿传说中的楚霸王、垓……垓怎么着来着?”
“牛将军,您是想说“破釜沉舟、自绝后路”的典故吧?”
“不对吧……我好像记得有个该什么的……”
“垓下之战?
“对对对!垓下……”
“可垓下之战,最后是楚霸王败了……”
“不能吧?爱谁谁吧,反正我牛子方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见识一场打赢的垓下大战!……对了,说到垓下那地界,到底在哪啊?”
“……哎…回牛将军的话…垓下在徽州地面……”
自恃武艺高强、又出身名门的牛子方,正在城下摇头晃脑地“引经据典”,自比力拔山兮的上古战神,试图稳定军心;可南康军主帅庞青山,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与那二十名露过一面哨骑兵,再次卷土重来……
牛子方腆胸迭肚的吹嘘着自己一身勇武,耳闻马蹄叩击大地的声音越来越响,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双手连番舞动,将家传兵刃冷月枪,转出了一道璀璨夺目的棍花,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看他那副卖弄的模样,唱的不像是霸王别姬、倒像是大闹天宫的猴戏!
然而,牛子方正在得意洋洋之时,压根听不出好赖话;在一众刀斧手的欢呼与鼓励之下,他再次翻身一挑腰杆、将枪头舞出三道虚影,枪尖直指远处的南康哨骑:
“哇呀呀呀呀呀……呔!尔等南蛮贼子不知死活,吃熊心吞豹胆,竟敢来犯由本将军坐镇的燕京城!我见尔等不似乡野村夫,莫非就没听过牛子方的威名吗?来来来,敌将休走、今日你我撒马一战……唉唉唉?别走啊你……”
牛子方按照戏文评书里的“开场白”,才说了半套武将之间的“内行话”;可谁知道敌将见他卖狂挑战、竟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带人驳马而回……
这……与自己想的根本不一样啊!
不过,庞青山既不是傻子,也不是他牛子方的戏搭子,也用不着搭理这个神经病。当他探明了三百刀斧手的阵势之后,又抽空看了看一眼城上观敌的白胡子王放;随后便打了一个手势,率二十骑调转马头,绝尘而归……
尽管暂时还猜不透那老奸巨猾的王放,到底想搞些什么鬼名堂;但至少可以确定北燕的先锋大将,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牛子方开口挽留对方未果,立刻与身后的刀斧手弟兄吹嘘;不久之后,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牙酸齿冷”的嗡鸣闷响;牛子方抬头观瞧,只见原本湛蓝通透的天空,竟然忽然暗了下来……
嗖嗖嗖嗖嗖嗖……
一阵犹如蝗虫过境般的箭雨,在半空中吊出了高挑迷人的抛物线;那些箭簇闪烁着冷冽的锋芒、借着阳光掩盖身形、看起来如同转瞬即至!顷刻之间,箭雨倾盆犹如镰刀割麦浪、又仿佛夏夜雨打芭蕉,将那三百名倒了血霉的刀斧手,即刻扫倒一半有余!
身后就是足有十五丈宽的护城河,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们连跑都没地方跑!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由于解忧军的弓弩营,位于军阵的正中央,此时尚未列阵完毕,羽箭储备也都在辎重车上;所以,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不算密集,留下许多稀疏空白;而那个脑袋有直愣的牛家二将军,也在那百余名生还的残兵之中……
“卑鄙、下流、无胆匪类!莫非你们南康人不要脸面了吗?此时两军尚未列阵、主将也未通名报姓、怎敢无故向我军突施冷箭……”
“将军,咱连死带伤折了近二百弟兄,已经不能叫冷箭了……”
“我管他呢,爱谁谁!庞青山,是条汉子你就露个面,跟你家牛爷爷大战三百合……”
嗖嗖嗖嗖嗖……
也不知庞青山是不要脸还是没听见,总而言之,牛子方叫回来的“对手”,又是一阵倾盆箭雨!
牛子方只是缺乏实战经验,又不是个二傻子;刚刚走了夜路,也就知道躲鬼了。第二轮箭雨一来,牛子方那与百余名侥幸生还的刀斧手,有了提前准备,立刻抱头鼠窜,展现出了规避动作的训练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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