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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嘿,听说了吗?大公主那个孩子回京了。还有哪个孩子?就是那个先代神婆大萨满请神召回来的鬼胎啊!”
这类的传言最近几天在奉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连街边摆摊卖吃食的小贩都能说的绘声绘色,就仿佛这些事都是自己曾经主导一般的清楚。进京的第三日,正在风口浪尖上的沈归和齐雁齐返哥仨,坐在奉京城南一家茶馆中。他们要了一壶散茶,几碟干果蜜饯,听着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说着故事。
碍于规矩,所以整个奉京城只有茶馆中才没人谈论此事。
而小哥仨今天听得这回书也算耳熟能详老少皆知,叫钟馗捉鬼。





马过江河 第12章 12.汇南
“我说大哥,咱们这都进京三天了,还不回老王爷府上吗?”
一段钟馗捉鬼说完,茶馆伙计下来挨桌讨赏的时候,齐雁和沈归说到。沈归从袖口里拿出一小块剪碎后大约三钱重的银渣扔到了小伙计的钱笸箩里说:
“还不忙过去。自咱们进了奉京城门,带咱们来的那一大队文武官人就全走了。既然不理不问,又为什么要让我们进京,这事你们谁心里有数吗?”
齐雁回头看了看正在往怀里藏剩下的干果蜜饯的齐返,苦笑的摇摇头刚要说话,齐返又开口说:
“爹和二叔教过,咱在山里遇见山洞的时候,都得在外面先来一声兽吼,要是里面没有吼声传回,就不能进去。”自古太白山猎户都有这个规矩:凡进山追猎遇见洞穴,看准脚印辨别出猎物种类,需向洞内学叫一声。若里面的猛兽听见同类的声音,大多会自行出来或者回叫,这时就可以烟熏或下套以猎取。但不入穴探洞是规矩。”
之所以这规矩能够代代相传,皆因在萨满教义中,洞穴往往是邪灵凶兽的诞生之地。更世俗些的理由也有:洞穴中往往光线不足,探穴之人的双眼一旦接触到强烈的明暗变化,就会瞬间失明。此时便最易被猛兽或歹人趁机捕杀。
沈归笑着拍了拍手:“咱们老三这句话再明白不过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来这;也不知道带我们来这的人想要我们做什么;甚至不知道是谁要我们来的。虽我有个没见过面的外祖父,但也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就直扑而入。何况你们忘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说罢,伸手入怀,在两个弟弟期盼的目光中掏出一枚方形印章:“咱有钱啊!”
三人结了茶钱,朝着城东处河中大街走去。幽河是幽北的第一大内河,东起中山路太白山以东,与东幽路古石江汇流。西至关北路庄口镇流入关海。幽北三路立国以前,本就是一些小部落或者牧队。因此幽北的三路大城建立之初,都依据方便族人放牧休憩的习惯,依水而建。这奉京城依幽河北岸立城,这河中大街自然是城中心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而幽北皇宫,就矗立在河中大街西南方向,是为奉京内城最中心的地点。
兄弟三人慢慢的在中街东口而入,街上车水马龙,南北各色商铺饭馆鳞次栉比。沈归一家一家的看过去,终于在河中大街的正中段路北侧,找到了一家二层楼店铺,店门口正上方一个黑底大牌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汇南钱庄。笔力苍健气势浑厚,左边一行小字写明作者自号:牧草阁主。沈归心中暗暗赞叹,既为这汇南钱庄气势恢宏的门头;也为这一片文化传承残缺严重的大陆,还存在着有此等书法造诣的大家。
“欢迎三位,鄙人是这汇南钱庄奉京分号的前堂管事,贱姓董,单名一个平字。”
一个身穿姑苏绣工锦袍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面带商人标志性的微笑,丝毫没有因为来者是三个孩子而面带异样的神情。沈归抱拳还礼道:
“董管事有礼了,在下今日前来,有些事要麻烦贵号。”
董平见这孩子虽然也就十岁上下,但礼数周全,言谈举止又似是颇念过些书的孩子,额外又加上了几分仔细:
“为客人提供方便本就是我汇南钱庄的主业,何谈麻烦二字呢?只是不知小相公今日是要兑银换票呢?还是要托管寄存呢?”
沈归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那枚老拐的印章:“其实在下也不知该能做些什么,请您先瞧瞧是否认得这枚印章?”董管事一见这枚印章:通体明透,状如凝固蜂蜜般润泽,竟是一方田黄冻石章。
“此等瑰宝岂是我这等人能认得地,麻烦小相公移步楼上内店。请本号大掌柜鉴别。”董平从得见至宝的恍惚中很快恢复过来,迈了几步站在楼梯前,腰背略弓右手虚让一礼。
大掌柜是一个有些驼背的老人,年纪六十前后。他见有三个孩子上了楼,放下手中一直在把玩的玉质手把件起身相应:
“三位小官人请了,老朽是这奉京城汇南钱庄的掌柜,本家姓骆,晋西凤翔人氏,名唤凤岐,取的是凤鸣岐山之意。”
沈归见这老人不以年纪高迈为凭,抢先自报家门,不禁对这座汇南钱庄心生好感。
“老掌柜您这般礼遇这才是折我弟兄三人的寿数了。在下姓沈,单名一个归字,这两位是我的兄弟,齐雁齐返。我等兄弟皆是中山路人氏”说罢往后虚让,露出了身后的齐家兄弟,二人弯腰施礼,但并未开口。骆掌柜右手虚引,与沈归对面入座。
沈归拿出了那方印章,轻放在桌子正中,然后用手背朝骆掌柜方向轻推过去:“这方印章,是一位前辈赠与在下的。既老掌柜是晋西人氏,天生就会做生意,又有多年经验浸润,更是见微知著。您一定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骆掌柜用手掌握住整枚印章,在手里揉搓了几下,又起身迎着窗外的光眯了眯眼,再把印章倒转,仔细看了所刻之字:华延商帮。
“这种品相的田黄冻石方章可是不多见啊,不过这枚章的价值,应该不在材质上,小沈公子你稍等片刻,老朽年岁大了,要去查一下账簿。”说罢,骆凤岐把印章推回沈归面前,起身走到杏木雕竹书柜前,拿出几个账本,朝着楼下吩咐一句:“上些茶点。”而后便开始翻看起来。
沈归和齐家兄弟喝着茶,吃着茶点慢慢朝四周打量,发现这二楼布局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房间要比外面看上去小很多,但家具配饰都十分巧考究,每一件摆设用具都看似淡雅而内含纤巧,就连窗棂上的雕花都是镂空的,有些鸟雕的眼睛,都可以随风转动,可谓是巧夺天工。齐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二楼房间的不平凡,和沈归对了对眼神却没说话。
“有了!”骆掌柜合上账本走了回来,一脸惊异的对沈归说:“这印章乃是华延商帮上代龙头帮主,周疏同的家主私印。凭此章可以在汇南商帮任意分号取银,不设限制。”
“华延商帮?”沈归第一次听说这个商帮,也是第一次知道老拐的真名,叫周疏同。
“这周疏同周老板啊,二十年前曾是南康巨贾,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消失了。不过他失踪前曾在汇南钱庄办理过遗产托管,所以我们就按照当初的约定,以他原来立下的契约而代为经营。有汇南钱庄托管,原本的丝绸生意虽没有衰败,但增长也极为缓慢。此消彼长之下,周家近二十年也渐渐被其他家族赶超,从一家独大变为百家争鸣。”
沈归噗嗤一笑:“把人家那么大的家业托管成这样,我看你们汇南钱庄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啊。”
骆掌柜连忙摆手:“小沈公子您会错意了,托管生意,只是尊重客户制定的发展方向,再以汇南钱庄作保,维持家中原本的客户与货商。至于改变经营方向或者开辟新的商路,这都不是我们能做的。若是有一日资不抵债,我们也有权变卖资产清算。当然,我们每年还要扣下受托管的商帮家族一笔托管用作为酬劳。”
沈归拍了拍手:“好一个借鸡下蛋,这次我到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再说回这个华延商帮”骆掌柜又拿起这枚家主印章爱惜的抚摸着
“本来周家人并不同意我们托管,但由于周疏同本人曾经在我们汇南总号立过契约,我们就靠着这张契约代管了华延生意近十年。不过十年前,有人凭着华延商帮的帮主印,来汇南办理了商帮交割。事情到这里本应完结,但这位新任帮主知道了这枚家主印的存在后,表示并不需要废除。也正因如此,小沈公子,你这枚印章,可以说等同一张由华延商帮开出的,没有限制的银票啊。”
三个孩子都面露喜色,沈归更是笑破了挂在脸上的沉稳:“那劳烦骆掌柜先替我们取一万两银子花花?”
骆凤岐一脸惊异:“你们知不知道一户普通人家一年也不过入二十两,恕过我倚老卖老,三位小爷怕是没怎么使过钱吧?”
沈归看看齐雁齐返两兄弟,两兄弟也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这还是我们弟兄头一次出远门,还请老掌柜您多指教。”沈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看回来。
骆掌柜捋了捋灰白的胡须,看着三个小孩想了想:“你们这个年纪是没法独自置办田产的,要这许多钱也没用处。依老朽看不如这样,先给你们每人十两散碎银子压袋,花着方便;再每人拿上一张一百两汇南银票,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若以后有用大钱的地方,直接来找老朽便是。”
沈归点头应允,没过多久。兄弟三人走出了汇南钱庄大门,每人腰间都挂着一个鼓鼓的金丝绣缎钱袋。三个小孩,腰栓鼓鼓的钱袋站在银号门口,河中大街上来往的百姓看在眼里,本是好人也得起了歹心。
三个孩子兜里有了银钱,腰杆子自然就硬起来了。河中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游商摊贩见机不停地向这三个孩子推销货物,弟兄三人都吃得一肚子零嘴。一边吃着一边顺着大路往西走去。走累了一抬头,面对的是一座牌楼,牌楼上书‘秦楼楚馆’四个大字。三个小兄弟站在牌楼下面往里看去,一座座二层小楼挂红披,由于还是下午,挂着的大红灯笼也还没上灯。沈归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液,却清晰地听见了另外两个吞咽之声。
他侧过头看了看和他一起咽口水的齐雁:“莫非……?”“正是……?”齐返却指着牌楼后面第三座小楼说:“大哥你看,漂亮的姐姐。”沈归板起脸说:“是极为残暴的女人,你和二哥先回客店,大哥前去会会他们。”齐雁却立马说:“怎么能让大哥独闯龙潭,三弟你自己坐站口牛车先回去,我和你大哥要去双探虎穴。”
这俩人勾肩搭背刚要往里走去,不知从哪蹿出来三个彪形大汉和一个中年男人,几个呼吸间就把三个孩子扔进了停在身后的马车里扬长而去。
旁边一个路人见状啐了一口:“他妈的,现在拐孩子都这么光天化日了,还驾着马车,这是什么操蛋世道。”




马过江河 第13章 13.云松
“你这小崽子,进了京城不先回家就算了,居然还想带着两个弟弟去那种地方!”
沈归三人正跪在中山王府书房内,沈归齐雁睁大了眼睛四处打量,却是一脸的不相干。齐返则一头雾水的紧盯着正在训话的中山王,趁他不注意就往嘴里扔一块蜜饯干果。
“那地方是哪地方啊?”沈归一脸天真的望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外祖。
“还敢跟我装傻,铁甲你跟他说,老子懒得和他废话。”中山王说完挥了挥手,气哼哼的端起茶碗不再看这三人。身侧一直弓腰虚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书房中间,正是掳走沈归三人的带头者。
“孙少爷,小人可是在北市场把你们三位带回来的,那地方可是奉京城中最大的花街了。三位小爷这个年岁,还禁不起那份折腾……”
中山王听到这一下就把手中茶杯握碎了:“我说铁甲你怎么想的啊,能不能说正事!”
被唤作铁甲的中年人立马点头应是,又回头对跪在地上的沈归说:“他们二人暂且不提,孙少爷您是何等身份?”他说到这还回头看了看王爷的脸色。中山王爷面色稍缓,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去那种还要出来遛街揽客的下等妓院呢,咱们王爷在南市场的‘绿柳楼’有帐”,您去那玩连钱……”
“住口住口,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出去!”中山王爷一下把整张字台都掀翻了,一大三小四个人得令后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书房。
沈归拍着铁甲的肩膀:“可是多亏了您,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得跪到什么时候呢。眼瞧着晚上了,我们刚来不知道地方,您挑一个上好的酒楼,我们三人请您一顿。”
铁甲苦笑着说:“孙少爷,饭就用不着出去吃了,后院的厨头本就是从大饭庄请来掌灶的。另外,我这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老王爷总得出出气不是。”说完一拱手,告了罪转身离去了。
沈归看着身后的齐家哥俩,齐返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认真的说:“老爷爷没真生气。”齐雁听了点点头说:“那为什么要我们以为他生气了呢?”沈归抬头看了看庭院中林立两边的兵器架,又低头用脚尖蹭了蹭沙土夯实的地面,没再说话。
“回屋了么?”老王爷吹着铁甲重新点来的茶,略带疲惫的问他。
“在门外练武场待了一会就回房了。”
老王爷呷了一口茶叶,而后抽出案头摆着的一把长剑,仔细的擦拭起来:“你觉得如何?”
铁甲想了想,略带试探的问:“您指的是?”
老王爷吹了一下剑锋,仔细的听了听宝剑破风之声:“贞儿用命换回的这个外孙值不值?李玄鱼献祭天灵脉换来的这个火种,行不行?”
铁甲重新点了一杯茶,竟然在王爷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仔细的摸索着光滑的下巴。几息时间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乌龟壳装入三枚铜钱摇了起来。反复排完内外之卦象之后,铁甲轻笑了起来:
“十年前皇帝命小齐王颜复九进入太白卫,任王爷您的副手之时,我起过一卦,当时得卦十二,是为天地否卦。我便劝王爷称病去职,卸甲归田。后大萨满与公主齐齐归天后,怀王造反,您本该静观其变,谁知……”
说到这里,老王一摆手:“我终归也是受先王托孤之臣,久沐皇恩。既有怀王颜项,妄图把这天换个颜色,我怎么也该伸把手。”
“您这手一伸出来,就等于拱手让出了重新统领三千太白卫的机会。”
老王爷叹了口气:“太白卫是皇宫最后一道屏障,本就不该由我这个外姓王统领,太白卫给复九那孩子握在手里,咱们的皇帝陛下也能睡得安心些。”
铁甲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来:“屠龙之术本非小人所长,只是这幽北三路本就不是他颜家的一家天下。若是个英明神武也就罢了,只是这一肚子的……”
老王爷摆摆手打断了铁甲的话,语重心长的看着他血红的双眼说:“铁甲,你要万象更新日月交替,这本就是天道循环,无可指摘。但你可曾记得,老夫今年已六十有二,余日无多了。不说了不说了,你刚才起的一卦,又如何?”
铁甲听到这里,整个人直挺挺的愣在那里,复又像失去了全身的气力般颓坐在椅子上:“六十四象,火水未济。”
老王爷笑着拍掌抚须:“铁甲啊铁甲,你看呐。这定然不是老夫的天时,但一定是某一人的天时啊!”说完大笑着走出书房。
铁甲呆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眼下虽是火水未济,但也定有天火同人之时。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见了。”
“咱们就在这里住下了?”齐雁凑到沈归身边问他。
“你有什么别的去处吗?”沈归很讶异的挑了挑眉毛。
“那肯定没有啊,但每天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闲的心里有点发慌。”在中山王府住了几日的小哥仨都闷的有些难受,沈归一拍大腿:“走,带上银子咱们出去逛逛。”齐返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拍在了桌前上,这纸上除了图画之外,还有斑斑油渍:“这是王府地图,我闲的没事踩出来的。”齐雁双眼一瞥:“难怪厨头最近总是叫着夜里有野猫偷食,包子都是你偷的吧?”沈归仔细的看着图,一边和齐雁说:“还不都是和你学的,苏乙青才来家里住了几天啊,你们哥俩别的没学会,偷鸡摸狗的本事到是大涨。”
齐返这种时候从来不说话。他一向信奉落肚为安,其他人怎么说自己就管不着了。
“我说老三,你这图画的谁看得明白啊!”沈归暴躁的把地图拿起来甩了甩。齐雁笑了笑:“咱俩要是看得明白,还能带他吗?”
二人在齐返的带领下来到了偏院一处墙下,齐返认真的说:“现在是白天,外面巡逻的不多,咱们从这翻出去,再走出胡同口,就是正街了。”三个人正在紧系衣摆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三位这是去哪啊?”
三人被吓得浑身一颤,回头发现来人正是管家铁甲。
“嗨,这不是呆的有点闷,想出去逛逛嘛。”沈归一脸的无所谓。
“出去逛怎么不走正门呢?也没听说老王爷有吩咐过,要给你们禁足啊。”小哥仨面面相觑,齐雁向前迈了一步:“迷路了。”三人边解开被系紧的衣服,边目不斜视朝着正门走去。
铁甲看着沈归走远的背影暗想:“真像大小姐啊。”
“大哥咱去哪玩呢?要不然去南市场瞧瞧?”齐雁一本正经的说:“铁甲不是说绿柳楼有咱家王府的帐吗?”
沈归一撇嘴:“一看你就是穷人出身,咱现在有钱了,还在乎那点花酒钱?”说完就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搂着两个弟弟的肩膀,直奔南市场方向走去。
身边一个挂有《三北书院》牌匾的大院墙中传出郎朗读书声,细细听来读的是诗经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南市场与北市场虽同是花街柳巷,也有些许差别。北市场多是些三四流的妓寨,里面尽是些穷苦人家卖去的女儿,也有些干脆就是被拐骗而来的孤女百姓,大多都没念过什么书,年岁也都偏大些。但胜在价钱便宜,吃住玩乐也仅比外面酒楼客栈略贵个一二,纯以客流取胜。一些小商人则干脆居住在这里。在解决吃住的同时还能有个人伺候自己,倒也落得省心。
而南市场就全部是头等的青楼雅妓,若没有熟客引荐,得多打上好几次茶围,才能让你开个盘见着姑娘。这里的姑娘大多都识文断字,若是想见见最当红的头牌,除了需有足够的银钱之外,还要颇有些文采见识。除了这种文人雅士官宦人家经常光顾的青楼楚馆,
还有些是做半掩门生意的。这些半掩门通常只做某几位熟客的生意。小院拾的干净雅致,更像是某些富商官宦子弟的外宅。这绿柳楼,正是南市场青楼里的头牌。而绿柳楼的头牌清倌人——青雪姑娘,则是整个幽北三路最有名的风尘女。
三个小孩挺胸抬头的站在了绿柳楼门前,站在门口迎客的四个女子愣是没敢招呼。这三个小子哪想到居然没人理自己,年纪最大见识最广的沈归直得轻咳一声,硬着头皮上前迈了一个台阶,这四个回过神来的青楼女子全都弯着腰笑作一团:
“我说三位小公子,你们现在这岁数来这地方早了些吧,我们姐妹可不知该你们的银子,还是该反给你们红包啊。”
沈归就算天赋异禀,但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这几个风月老手露骨的调笑一番,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个通透。齐雁齐归更是没出息地躲在大哥身后,连眼睛都不敢看出去。
“我是来找人的。”沈归强做镇定的说。
“来这可都是找人的,就是没见过你这年纪的。”几个女子不住地调笑,屋里的总管老鸨走了出来皱了皱眉:“三位小公子,按说我们做的是开门生意,但再下贱的人也都有自己的规矩,还是请您几位挪挪步,过了弱冠之年再来,我们才方便开门迎客。”说完转身就楼里走去。
“我们来找大金牙。”说完沈归急忙从怀里掏出那方大金牙给的,下刻“幽北抚山金”的田黄石章。石章本身质地普通,但老鸨子一见面色微微有变,拿过石章欠了欠身说了句:“稍等”转身进楼,一盏茶的时间又转回门前,四周望了望见并无异常,便引着三个小孩往绿柳楼的楼后走去。
“就知你准能想起来。”
绿柳楼后院的一间房中,大金牙一边认真的吃着面前的饭菜,一边和沈归说。“你们住在王府我不便出面,只得让伙计们暗中观察。见你们今日有雅兴来逛这南市场,才让小伙计在您面前露了相。恕罪恕罪。”
沈归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歉意而只顾吃喝的大金牙,被气的笑了出来:“在这地方和三个孩子见面,是你的意思还是婆婆的意思?”
大金牙停下了嘴,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你走之后我也没了萨满大人的音信,只是在消失之前她告诉我,让我以后就跟着你。”
沈归示意齐家兄弟也坐下,自己拿起筷子也吃了一口,然后抬头问大金牙:“我才十一岁,你个老头跟着我想干嘛?”




马过江河 第14章 14.分离
“跟着你做什么,二老太太倒事没吩咐过。不过她老人家既让我来,就一定算准了有用得的着我的地方。”大金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老儿别的能耐没有,但是这幽北三路的牙行中人,还勉强能听老夫一声招呼。”
沈归点点头:“牙行中人的厉害我也早有耳闻。上能知朝堂政令,下能平鸡毛蒜皮。一双慧眼识众生,一张利口转乾坤。那可个顶个都是人中的人。”
大金牙一摆手:“什么人啊,不过吃的就是一碗人情饭。”说罢往旁边一指,在桌边伺候的几个粉头和老鸨子:“我们虽好听点叫个牙行,但在别人眼里,和她们同是些下九流。但我们这种人虽肮脏不堪,可若是拿谁当了真朋友……”说着饮了一小盅酒,就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只是本在他身后的几个青楼女子,原本在脸上都挂着些职业式的媚笑,听了大金牙这话,却瞬间露出些许的傲气来。
“您也知道,眼下我年纪太小,无论想走哪条道都不太方便,也没那个能耐。”沈归仰头饮尽了杯中酒。“这露面跑腿的事若是您老肯出面,明面上就再自然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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