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倒不是沈归已经被这位“圆脸大小姐”给迷得失去了心智,而是他本就怀着跟李登开诚布公的想法。没错,李登虽然受到了颜青鸿与兰妃包氏的登门拜访,之后又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而入宫觐见颜狩,但沈归终究有些忐忑不安。
是啊,颜昼毕竟是李登的亲外甥,无论在血缘还是利益面前,李登都没有帮助颜青鸿母子的理由。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在暗中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自己在不久之后,毕竟还有着成为他的女婿的可能性。所以,自然也就不怕李登知道详细计划了。
而且最重要的,则是李登本就有见微知著的能力,哪怕自己一言不发,他经过一些调查也定然可以做到大致清楚,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枉做小人呢?更何况沈归对于这位“未来丈人”的长远目光还是十分有信心的。要知道若是这次颜青鸿母子身死,哪怕是被颜昼彻底打落尘埃,那么幽北三路就一定会面临着灭顶之灾。
此时李乐安正献宝似得拎着一包解酒药,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沈归他的夸赞。她放下了有些酸痛的手臂,顺着沈归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方才堪堪踩上的那滩呕吐物……
“嗯……是不是送晚了?”
沈归看着若有所思的李乐安,被她这副后知后觉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之后,他才摸了摸李乐安的脑袋,又伸手拎过了那一纸包的解救药: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你那位二表哥都用得上这个。”
李乐安茫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沈归此时又转回话头问道:
“宋师傅在我这,你就不送吃食了……那为什么孙白芷也在我这,你还要送解酒药呢?”
自古同行是冤家,李乐安听完‘孙白芷’这三个字,立刻撇了撇嘴:
“我怕他给皇子活活药死!”
话音刚落,门口闪出一个满脸阴沉的人影来,正是刚刚进门的“倒转阴阳”孙白芷!





马过江河 第151章 97.太子出关
转回头来再说太子颜昼,如今正被自己父皇幽禁在永灵殿内,看着一大堆祖宗牌位头疼不已。这其中有大部分的牌位,自己就连面都没见过,最多只在宗族府的祭祖大典上听过几次而已。可如今自己贵为太子,却要面对着这些都没见过面的“破木板”足足幽闭十日,这可真是太难受了!
可太子终究是太子,在年少之时就有天才之名传遍幽北三路,又岂是眼前的困局可以难倒的庸人?他从小在宫中长大,自十四岁被立为储君以来,身边前来邀宠献媚之人便是络绎不绝。此时永灵殿外看守的太监,又是李清的亲信手下。自己之前送出的那挺玉如意“余威犹在”,再加上允诺之后的若干好处,自然便多了几个可以通风报信的太监看守。
眼下太子把几个蒲团拼在了一起,舒舒服服的垫在了身子下面,在颜氏列祖列宗的灵牌之前,悠悠然地进入了梦乡之中。
在梦里的自己,大权在握乾坤独断,不但坐上了父皇的那张龙椅,更指挥着千军万马横扫北燕南康,完成了颜氏三代帝王都没有完成的梦想——一统整片华禹大陆。
他正沉浸在自己御驾亲征,亲手斩下南康伪帝狗头的梦境之中,却被一个小太监使劲摇醒。被打破黄粱美梦的颜昼,极不耐烦的嚷了一句:
“作死啊?再用那只脏手碰本王一下,你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是的,颜昼在被册立为太子的同时,也被封为了奉王。当然,这个王爵只是个过渡用的虚衔而已。
“太子殿下快醒醒吧,陛下已经出了冬暖阁。李总管说陛下很有可能来永灵殿,才让奴才先来回禀太子一声!”
这小太监深知其中利害,也顾不得害怕,一张口便先说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真机灵!等赏!”
颜昼一听“陛下”二字,整个人心中顿时一片清明。他随口赞了一声小太监之后,便开始齐整冠带,想让自己显得更加丰神俊朗一些。可就在他手刚碰到发髻的时候,突然又好像醒悟了什么,一把就把头冠扯了下来,随后便拼命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小太监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这太子的位子,还真不是那么好坐的啊!”
没过多久,浑身灰尘的太子站起身来,把身下的三个蒲团往小太监脚下一踢:
“拿走先藏起来。等陛下走后再送回来。另外把外面所有伺候的太监都撤走,院子也撒上一些树叶。另外传本王之令,自你走后,一个活人都不许在永灵殿附近出现!”
说完他便噗通一身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膝盖骨敲击石板的声音在空旷的永灵殿内回响起来,听得抱着蒲团的小太监也忍不住抽了抽眼角。随即颜昼紧咬牙关忍着疼痛,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便开始瞪着眼睛,注视着那些列祖列宗的牌位。
颜狩只带上了李清,主仆二人顺着皇宫之内的步道,漫无目的般地慢慢走着。颜狩语气中带着些疲惫,又带着些萧索的随意说着话,也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垂询着李清的意见:
“昨日李相入宫,跟朕说了一些心里话。多年以来,从来都没有人对朕说起过那样的话。说来也奇怪,朕居然还真的听进了心里。他们两家这次的结盟,对我们幽北来说是个巨大的危机,但在朕心里,它也同时更是一个绝妙的转机,也不知道朕能不能抓牢这个机会……”
李清听到颜狩这番有些萧索的话语,心中大觉好奇。颜昼其人虽然情绪化,但心智一直极为坚定,多年以来只有自己见过他那歇斯底里的模样。但如同这般心如死灰的模样,自己也是第二次见。
可他李登焉能和天灵脉武者相提并论?难道只凭他几句话,竟能与天灵脉武者有着同样的威力?这简直太荒谬了!
不过李清为人一向谨慎,在摸不准颜狩心中的真正意图之前,一贯用些模棱两可的废话作答:
“李相其人虽然有些偏颇之处,但还是有真本事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若是颜狩对李登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那么接下来自己就可以用后面的半句话做文章;而同样的,若是颜狩对于李登仍然是之前那个态度的话,也可以用“偏颇之处”蒙混过关。如此看来,李清这“反正话”的技巧,比起刘半仙来,已经高出不只一星半点了。
说话间主仆二人就来到了永灵殿外。颜狩抬头一看永灵殿的匾额,嘴角不由得苦笑一声:
“朕本有些心中烦闷,想随意走走纾解胸中郁结,可无意间竟然走到了这里……”
在颜狩身后紧紧跟随的李清,听到他这句感慨,不由得嘴角一翘。颜狩自打出了冬暖阁的大门,便目的明确地朝永灵殿的方向走来。虽然脚步极慢,但途中他从未停步、神态也没有疑惑,现在这样子显然是做给自己看的。
不过想归想,保全皇帝的面子仍然是自己的分内之事。李清急忙上前,伸手推开了那道院门:
“陛下,这俗话说得好,虎毒尚不食子。陛下虽然贵为天子,但终究也是太子殿下的亲生父亲。这皇帝惩罚太子,是国家的法度天子之威严;这父亲看望儿子,也是舐犊情深父子连心呐。依奴才来看,其实这两者之间,也并无矛盾之处啊!”
李清这一番话,听得颜狩差点叫出一声好来!被掻到痒处的他,拼命地抑制住了上扬的嘴角,尽力地维持着君臣父子之间的忧思模样,摇头叹气道:
“终究还是迈不过血脉亲情啊!”
一句感慨说罢,抬腿迈进了永灵殿的大门之内。可还没走几步,便被这初春的寒风,与满地落叶的萧索映入眼帘,把自己生生看出了一个寒颤来。其实这也就是长在深宫之中的颜狩,若是换成李登,早就看出破绽来了!如今可是初春时节,从哪里来的满院落叶呢?
颜狩拼命的抑制着有些发抖的声音,压下嗓子向李清质问道:
“这永灵殿供奉着天家列祖列宗,怎能破败如斯?给朕好好整修一番,再查查看到底是谁在玩忽职守!”
李清撇了撇嘴,心道:你什么时候管过这个?就连每年祭祖的贡品,那都是找工匠做的木头货,其中还有不少是前任太监留下来的“传家宝”。若是真的严查玩忽职守亏空公款这些小事,整个皇宫大内除了你以外,都没有一个能活的!
也不等李清应声,颜狩便亲自推开了永灵殿的殿门,映入眼帘的情景,差点让他这个称孤道寡的帝王天子,落下眼泪来。
自己那个往日聪明灵秀的大儿子,如今已是满身灰尘,冠带发髻全部散落在地,整个人仿佛疯魔附身一般,跪在冰冷的地上不住的磕着头,那声音轻重缓急各不相同,听起来就知道,这磕头之人,已经进入了无法自控的半昏迷状态。披发覆面的颜昼此时一言不发,嘴里还传出听不清内容的哼念,对突然闯入殿内的二人恍若未闻一般。
试问天下有哪家的父母,看见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这般,会不心疼的?
颜狩拼命抑制住了颤抖的右手,轻轻地抚上了太子的右肩:
“好了昼儿,知道错了就好!父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你不要怨恨父皇啊……”
说到最后,正值盛年的宣德帝颜狩,语气中竟然带上了些老迈腐朽的味道。而太子颜昼在他这轻轻一搭之下,竟然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李清!李清!快过来看看!”
被颜狩召唤而来的李清急忙跑上前来,略一探查,心中不由一笑。不过自己既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也要成人之美。他立刻紧皱双眉,换上了一副紧张的神色对颜狩说:
“陛下请您退后一些。”
而后自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把“生死不明”的颜昼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伸手挽起了他衣袍之下的中裤……
只见此时颜昼的双膝黑紫一片,还不停有着血珠向外渗出……
“李清,把太子背回冬暖阁。哦对了!还要快传太医,让孙白术给朕亲自前来!快去!”
得偿所愿的颜昼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竟然感觉李清开出的昂贵价码,还真算得上是物美价廉啊!




马过江河 第152章 98.各司其职
太子在东暖阁中经过了一番“诚恳认错”之后,又立刻参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而之前那“金口御言”的“十日紧闭”,也就顺其自然地改为了“戴罪立功”。因为陆向寅病情趋于稳定,而堪堪逃过一劫的孙白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孙白术只是性格有些木讷谨慎,但绝不愚蠢;也可以这么说,凡是在医道上有所建树的良医,都远比寻常人要聪明的多。就太子这些人为痕迹明显的“伤痕”,落在这位太医院院正眼里,简直如同小儿科一般的幼稚;若是换成擅于跌打正骨的孙白芷来,连太子用什么姿势自残,他都能推算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自己虽然有个院正的名头,说到底也只是个大夫而已。陛下传召自己前来,也仅仅是给太子治伤,其他的事与自己无关,犯不上为了一些疑点而得罪未来的一国之君。毕竟他可是刚刚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孙院正的意思是,太子的伤情并不严重?”
自己大儿子那膝盖上的“恐怖淤伤”与颓废萎靡的神状态,竟然在孙白术嘴里简直不知一晒,不由得让爱子心切的颜狩大为惊讶。
“是的陛下。太子这膝伤,可能是因为下跪的时候太过用力而导致的皮外伤,并未伤及骨骼经脉,所以……”
说到这里,孙白术感觉在病床边的衣袍,被太子轻轻拽了一小下,于是在他略微停顿沉吟之后,便话风一转:
“所以太子殿下的外伤并不要紧,也暂时不影响行动。但眼下正值初春时节,还有些冬季蛰伏至今的寒气,反升于地面之上,加之永灵大殿一直十分清冷,从未有人气聚拢过……所以,依老夫来看,太子殿下的真正伤处,应该于地面久跪导致初春倒寒入侵体内,眼前看虽然没有大碍,但日后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患上风湿痹症。随着年纪的增长,每逢雨雪阴寒,太子的双膝都会犹如针扎般的疼痛……”
说到这里,孙白术站起身来,对面色阴沉的颜狩鞠躬施礼道:
“不过陛下也无需太过忧虑,太子殿下正值青春年少,只要平日保养得当,也没什么大问题。臣下这就回去斟酌一剂温养祛寒的方子,同时再加以热敷针灸,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体内寒毒。”
说完,在陛下的摆手示意之下,孙白术背上了医箱,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冬暖阁。他看着那有些阴沉的天空,竟然开始认真的考虑起自己这个四品太医院院正,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了。
而冬暖阁中,正心如刀绞的颜狩正紧紧握着大儿子的右手,声音极其温柔的询问道:
“昼儿你感觉如何了?”
太子缓缓睁开了眼,木然地转了转头,眼神立刻带着深深的惶恐地,想要爬起身来迎驾。他才刚刚动了一下,便立刻被颜狩按回了床上:
“儿臣就是觉得有些冷而已,现在已经彻底的暖和过来,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颜狩看着这个听话又懂事的儿子,心中满是自责。但自己毕竟先是一国之君,之后才是谁的父亲,才是谁的夫婿,此时面对国之大事,儿女情长还是要先放一放。所以他虽然极不情愿,但仍然还是不得不开口:
“昼儿你刚刚转醒,父皇本该让你好生休养的。但我们既然身为天家皇族,自然凡事当以国事为先。如今漠北与北燕的两家使臣,已经进入奉京城中了,父皇把他们暂时安排在礼部官驿住下。尽管朕后日才会接见使臣,但我们幽北也总得提前有个准备才是。早上朕已经亲自给你二弟下旨,命他午后前去驿馆先行接待漠北使臣……那么北燕使臣,自然就得交给你这位当朝太子了。朕也知道,这接待外邦使臣本是礼部的分内事,但今时不同往日……”
太子一听颜青鸿奉旨前去接待漠北使臣,浑身的肌肉都顿时紧张起来。虽然脸上仍然摆出一副羞愧与感激的表情,但其实整个人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父皇说的这是哪里话?人家漠北派出汗王内弟为使,我们自然也要派出分量相等的皇族中人相迎,如此一来双方的身份才会对等;而北燕一向视我们幽北三路为化外蛮荒之地,自然不会派出什么够分量的大人物。不过他们越是无礼,我们就越要遵守礼仪。也只有这样,才会让我们幽北三路的名声,在华禹大陆上更加响亮。”
颜狩听了他这一番话顿感欣慰,他慈祥地摸了摸儿子的脸庞,心疼的说:
“你此时重病在身,却还要为国事操劳,真得让朕这个为人君父者,有些无地自容啊……”
颜昼立刻“挣扎”着坐起身来,咬着牙用双手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父皇无需多虑,儿臣刚在列祖列宗之前聆听了一夜的教诲,如今早已是脱胎换骨了。为儿臣者,替君父分忧本就责无旁贷。儿臣现在就梳洗一番,前去礼部官驿接见北燕使臣。”
他这一番至诚至孝的话刚说完,就立刻朝着冬暖阁的门口“踉踉跄跄”地走去,才刚走到门口又立刻被颜狩喊下,这位君父亲自走上前去,为自己这个懂事的大儿子披上了一件外罩皮氅:
“外面凉,再重要的事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去把!”
说完,颜狩朝着他点了点头,自己则走回了冬暖阁中。
而临危受命、轻伤不下火线的太子颜昼,回去传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遣人给太医院院正孙白术,送上一千两金子。
而此时的颜青鸿,也被灌下了李乐安亲自配好的醒酒药,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又把刚刚换上的衣服,再次吐了一个肮脏不堪。当然,这次吐过之后,他没有继续昏睡下去,而是揉了揉眼睛,悠悠转醒:
“来人啊,爷口渴了……”
酒醒之人容易口渴,方才那两口“闷倒驴”喝下去,虽然并未觉得头痛欲裂,但实打实的口渴难耐。
“哗……”
沈归端起一盆温水直接泼在颜青鸿身上,这粗糙的“服务方式”虽然无礼,但也极为直接地达到了他的目的——让颜青鸿彻底清醒过来。
“……呸…这哪啊?谁泼老子?长几个脑袋?……哦你啊……”
待他看清楚沈归那一张冰块脸之后,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之中。也顾不上这一身的污渍与水迹,赶紧回想着一下残留的记忆……
“别琢磨了,现在刚过午时,你赶紧洗漱更衣,立刻去找穆格尔。那匹盗骊拴在马厩之中,你这次一个下人都不能带,只能自己单人独骑前去。宋行舟已经在会友楼给你留好了桌子。记住两个重点:第一你要‘刻意’隐瞒身份,第二你得把他灌趴下!”
颜青鸿被沈归这连珠炮似得话的有些楞,等他把全部信息都消化完毕之后,颇有些为难的说:
“这隐瞒身份倒没什么,把他灌趴下这事,我实在做不到啊!你看看我自己这一身……我跟你说,早上那两口酒一下肚,要不是十四和他那些兄弟们,我这个幽北二皇子,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个乱葬岗子了。”
沈归把身后的窗子打开,初春的寒风顺势吹进屋中,把浑身湿透的颜青鸿打了一个通透:
“要是没有你表妹这解酒药,你也早就死在我家了。你现在赶紧去洗漱,厨房灶上还热着解酒药呢,喝完了再去,我保你能反灌他一个酩酊大醉!”
而他那位梳洗完毕的亲哥哥——太子颜昼,此时也换上一身华贵的深蓝色苏绣文生长衫,手中还拿上一把美的折扇,一摇三晃地上了马车。颜昼也十分明白知己知彼的重要性,所以他早就通过特殊渠道,掌握了一部分这位北燕使臣的信息——
那位北燕使臣姓项名青,字表阴山,现年三十有二,是北燕天佑四十年——也就是十二年前的榜眼,师从北燕太学学正——朱阅朱云深的师弟,徐然徐阳灵。
根据他特殊渠道的消息说,项阴山其人虽然才高八斗,但性格狂妄自大孤高冷僻,这才会被迫从太学院调离,十二年来也止步于区区一介礼部小吏。要知道,北燕的太学院,可是通向北燕内阁的必经之阶。也就是说,项青其人,若不是被其性格所累,本是有很大可能,要登阁拜相的。
要面对这样的读书人,颜昼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的亲娘舅虽然是商贾出身,但青年时代也曾远赴北燕,拜入朱云深门下游学深造,不单与这位项青项阴山份属同门,在辈分上还要高出他一阶。
而且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如今幽北三路的朝堂结构,更是由他娘舅李登,以北燕的朝堂结构为原型修改而来的。
念及于此,太子颜昼认为这次的会面,可能只是做做道德文章,谈谈风花雪月而已。他甚至还想提前吩咐下人,去北市场包下整间绿柳楼来,以招待这位儒生使臣。
毕竟在太子殿下看来,若是为人不风流,又怎配称之为才子呢?




马过江河 第153章 99.漠北使臣
从漠北草原来的人,手头一项都不宽裕。那么他们能穷到什么程度呢?平日里的丰年,若是“打劫生意”成不错的话,那么他们前来幽北做生意的“大商人”,都还能住在正经客栈里;若是成不好的话,一般就在城外捂上几张兽皮,借着马匹的体温凑合过夜,也省了住店钱。因此,幽北的商家百姓,对于这些脸色黑红披发左衽的漠北穷鬼,印象都不是太好。
而进了奉京城的穆格尔,虽然被礼部官员安排在了官驿住下,但他们得到圣旨说接待之人另做他选,也就没有为他们准备接风酒宴。这官驿不同于客栈,灶头都是定时定点才会开火的。他们一行五人在客房中整理好了行李之后,却被驿官告知厨房已经熄灶,此时想找吃的,就只能去河中大街上的大酒楼了。没法子,这几个草原汉子只好拿上了银袋子走出官驿,直奔河中大街方向了。
要说这些漠北汉子还是耿直,就那么随意的把银袋子在腰间一拴,晃晃悠悠的出了城南官驿的大门口。
奉京城南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一个区域,就连奉京本地有钱有势的贵人们,没什么要紧的事都不会往那个地方走一步。所以,这五个漠北汉子,这样明晃晃地招摇过市,分明是在对奉京城里的所有“小绺门人”,进行着打脸一般的挑衅活动。所以,还没等他们走到河中大街,这一主四仆挂在腰间的钱袋子就全部不翼而飞了。而这五位尊贵的漠北使臣,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五人进了会友楼的大门,也只敢在门边的长条凳上坐下。原因也很简单,单说会友楼里,随便一个热菜都是一两银子起跳的价格,根本不是这些“穷鬼大肚汉”的消水平。他们就坐在门口那几张长条凳上,每人要了碗素面,呼噜呼噜的吃了一个半饱。
当他们叫来伙计准备会帐的时候,这才看见腰间那晃晃悠悠、空空如也的半截银袋绑绳……
“老子的银袋子呢?”
穆格尔一脸惊异的喊出声来,四个随从闻言立刻朝自己腰间一摸,脸上也俱是一片惊恐之色。站在一旁的跑堂伙计见这号人见多了,虽然心中有些不屑,但这会友楼毕竟是幽北头号的大酒楼,跑堂的伙计也都是受过良好的训练,根本没显露出一点狗眼看人低的意思。
这小伙计也明白,这些漠北汉子看似是来白吃白喝,但肯定也不是他们的本意。依他们腰间半截绑绳来看,定然是露富遭了贼惦记。毕竟哪有准备吃白食的人不要上等酒席,反而只要五碗素面的道理呢?
“几位爷不要惊慌,若是一时不便,小的也可以跟几位爷去府上取银子。”
草原汉子个顶个都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直人,若是面对寻常酒楼的作法——关门打人,还可以直接掀翻了桌子,痛痛快快打上一架。而且以自己那漠北使臣的名头,莫非奉京府尹还敢把我们五人抓起来不成?
1...5556575859...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