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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项青!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北燕小吏,本太子……”
“哦对了,太子殿下还有一处谬误……”
太子才刚刚骂了一句,便被项青出言打断:
“如果您的师承仅此而已的话,那么您也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读书人。充其量也就算识几个字而已。日后还请殿下不要与我等这些穷酸文人相提并论,您的身份至金至贵,我等仕子真的承受不起啊……哈哈哈哈,不送!”
项青一句话说完,也不给颜昼还击的机会,哈哈大笑地走回了房中,慢悠悠的关上了大门。
被晾在大厅之中的颜昼,此时被他气的浑身发抖。他咬着后槽牙,斜指着项青的房间大声喊道:
“姓项的!你竟敢如此对待一国储君,怕是不想要自己那颗项上人头了吧?这口气本殿下若是就此咽下,还真就让你这个狂傲的腐儒书生给小瞧了去!山高水长,咱们日后自有再次相见之日。那时节你还要求神拜佛,祈祷自己不要落在本王手上!如若不然,本王定要你知道后悔二字,究竟有几种写法!”
他这一番狠话落地,驿馆之中也没个反应。就连一声冷哼都没有传出来,仿佛这北燕的三位使者,根本就没听见颜昼方才的赌咒发誓一般。
礼贤下士也做了,恐吓威胁也说了,结果都没到任何反应,颜昼胸中愤懑仍然难以消化。他临走之时,又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那两个少年:
“你们俩也给本王等着!”
说完一甩袖子,大步而去了。留下两个微微愣神的少年,哈哈大笑闹作一团。
这场三家谈判,北燕之所以就派了一个闲散小吏与两个长随这等寒酸儿戏的使团阵容,本就代表着他们其实没有和谈的诚意。
而所谓正式遣使,也只是不想让南康那边在道义礼仪上挑出问题而已。也就是说,这一行三人出使幽北,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马过江河 第156章 102.轻松解决
颜青鸿如何会友楼中大杀四方、颜昼又如何被北燕使臣项青万般羞辱,这些还都只是会谈以前的细枝末节。无论结果如何,对于制定计策的沈归来说,都不是重要条件。他根本没想过颜青鸿能在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前,就能得到漠北使团的信任;同时也没想到深得颜家制衡术髓的太子颜昼,会如此的不济事。
摆在明面上的既然都是不重要的小事,那么次日清晨,也就是三方会谈正式召开的前一天,正戏也悄悄地拉开了大幕。
昨日宴间被颜青鸿灌了一个酩酊大醉的漠北使臣穆格尔,清晨刚从宿醉之中缓醒过来。昨日席间所饮的幽北劣酒‘烧刀子’,和自家漠北产的‘闷倒驴’不同,据说是会友楼大厨宋行舟,从萨满教祭酒中得到了启发改良而成的。口感柔和味道醇厚,比起漠北酒来说更柔和些,当然也就更易入喉。
一碗烧刀子下肚,也不会有草原酒那般如饮烈火的灼热之感,不过等第二天醒酒之后,简直可以说是头痛欲裂。单就这点,倒是比自家的草原酒要逊色几分,不过毕竟是非常便宜的劣酒,总体上还是瑕不掩瑜的。不过这也是穆格尔着了道的缘故,这烧刀子虽然本是由萨满教的祭酒改良而来,但是说起烈度来,比起自家的草原酒却一点都不差。酒浆柔和利口,自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可以喝下的量就越多了。
穆格尔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房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待目光聚焦之后,却仿佛见鬼一般惊讶!
在驿馆的一楼正厅之中正坐着三个青年,其中自己认识两位:一位是“千杯不醉的”义弟“小二爷”;另一个则是漠北百姓的生存希望——“小金牙”齐返;不过夹在两人中间的那个青年,自己却还是第一次见:
“哈哈哈两位兄弟起的早啊!哥哥昨天多贪了几杯,让两位兄弟看笑话了吧?这位俊朗不凡的小兄弟又是何方高人?快给哥哥我引荐引荐呐?”
穆格尔话音刚落,便已经来到了一楼。他特意绕到沈归身后,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返先是哈哈一笑,又亲手给穆格尔盛上了一碗米粥,嘴里忙不迭的介绍道:
“这位沈归沈少爷,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在奉京城里做些小生意糊口!而昨日我见穆大哥在饮宴之际神色有些忧虑,于是便把我家兄长请来,看他能不能为穆大哥您排忧解难了。”
按照沈归的心思来看,刚认识三天就单刀直入,未有把事做夹生的危险。皆时若是被他察觉一二导致反目成仇,虽不至于满盘皆输,但也会生出些颇为棘手的麻烦来。
可没想到那穆格尔一听到齐返那番话,双眼立即射出光来,也顾不得问一个详细,就紧紧握上了沈归的右手:
“不知道这位沈少爷做的是什么生意?”
沈故作神秘的一笑,指着正在挑咸蛋黄的颜青鸿:
“我与这位二爷一样,吃了难饭生意的。不过我只是个江湖人,这官面上的难事我可管不了。”
穆格尔听了个糊里糊涂,但仍然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能不能管其实也无所谓了,毕竟我们漠北的事也瞒不住旁人,那都是明摆着的。去年我们草原遭了寒灾,如今实在是没粮了。在我们五个出来之前,家里面已经开始宰杀老迈的马匹充饥了,但是这马肉太燥,我们这些爷们吃一些还不在紧要,可娃娃们不行啊!本来还能靠着北燕南康的高价粮忍上个一年半载的,可没想到前一段时间这北燕商队在你们中山路又遇袭了!人家说了,在解决危险之前,再也不敢与我们漠北人通商了。你们说说,这商路一断,不就等于把我们漠北人都给逼上绝路了吗?”
穆格尔把自家的难处说了个清楚,但也只说了一些摆在明面上的事,不该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露。由此可见,这穆格尔也只是表面上豪爽粗放、心中可是及有分寸的这么一个人。
其实他们漠北人想借着这次摩擦为由,一劳永逸的解决掉粮食短缺的问题。他们想要借着中山路为跳板,在割走中山与东幽两路的同时;再把关北一路作为自家与北燕的战略缓冲地带,以此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毕竟,他们漠北草原的地质状况,也实在是没法用于耕种作物。
几句话过后,沈归已经对穆格尔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知道这是一个外粗内细的漠北汉子,不由得放下些心来。
在沈归看来,与这样的人沟通起来痛快高效不说,对己方的让步,他在心中也有一个极为清醒的认识,简直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了。
“如果是粮食的事,这也不太困难。虽然幽北三路对你漠北,一直都实行粮食禁运策略,但相信你们自己也十分清楚,无论是官仓中的往年积陈之粮,还是李家历年偷偷走私过去的上好新粮,甚至是多年来幽北官家的态度,也一直是民不举官不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可以这么说,所谓的粮食禁运,一直都只是个名义上的政策而已,这一点你们漠北人也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
沈归一句话说的穆格尔哑口无言,因为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发现也正如沈归所说。自宣德帝颜狩上任以来,对于漠北的粮食禁运政策好像就成为了一句口号。无论是幽北地方官员贩卖陈粮中饱私囊;还是李家那有些招摇过市的走私行为,多年来都没出过什么岔子。说是禁运,这么看来反倒更像是官方的一种抬价行为了。
“之前的事无论如何都过去了,我们也就不提了。单说这次,我们刚受了寒灾,与北燕的商路又被你们幽北人切断,光靠着那些走私而来陈粮,我们漠北要饿死多少人啊?反正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索性也就豁出命来,亲手为族人搏出一条生路来!”
沈归看着他这副故作亡命徒的无赖态度,抬手端起了碗来,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粥。也就是这个停顿,让过了穆格尔那硬装出来的锋利气焰。待他面色有所变化之后,沈归才伸开手掌,点着指头说:
“所以这次你们跟北燕一起闹,不过就是想多要点粮食而已……”
听到这里,穆格尔立即出言打断:
“不,哪怕此时你们解除粮食禁运,我们漠北人也买不起了!原本的高昂粮价就已经抽干了每一个漠北人的鲜血,如今又是灾年刚过,就算有粮,我们也没银子买了!”
沈归莞尔一笑,重新曲起了手指:
“好那我换个说法,你们与北燕结盟,是想要点便宜……或者是不要钱的粮食。其次则是因为商路被断,你们没有了安全感,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掉粮食短缺的问题;其三则是因为不满意自家货物的定价权,掌握在别人手里,不想继续被人赚取高额差价……”
穆格尔没说战争的真正意图,沈归自然也没提起。他只是单纯的以商人的角度,给穆格尔分析起了利弊。但穆格尔显然有些不耐烦,只是一挥手打断了沈归的总结性发言:
“你说的都对,我们也是不得已才被北燕人推到了台前,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说这此事件,不是咱们兄弟几个私下聊几句,就能彻底解决的。”
沈归哈哈一笑,指了指齐返,又指了指颜青鸿,最后才指了指自己:
“这小胖子你认识,是牙行头人,而幽北三路各家货物的定价权,其实都掌握在牙人手里;而我与东幽李家也是关系匪浅,好到什么程度也就不跟你细说了,不过我可以负责居中牵线,让你们漠北人亲自与东幽最大的粮商磋商,多出一个生意渠道来;至于说这位小二爷嘛……有他的存在,也能让你们漠北有足够的信任感……”
穆格尔眼神一愣,嘴上问着“什么意思?”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若是这位沈少爷以为,仅凭三面之缘再加两场酒宴,就能足够换到漠北人足够的信任,那未有些异想天开了……
沈归不怀好意的看着颜青鸿,详尽的介绍开来:
“这位小二爷也是你们漠北汉子,本名颜青鸿,是我们幽北三路的二皇子!他的亲生母亲正是兰妃包氏,是你们漠北草原的孛儿只斤氏遗脉,也是博尔木汗的义女。这样的身份,足够取得你们的初步信任了吗?”
穆格尔一听到颜青鸿的身份,简直惊得合不上嘴巴:他自己是博尔木汗的内弟,而自己刚认的这位义弟“小二爷”,竟然是自己拐着弯的孙辈亲戚!这乱七八糟的辈分,让他想起来就觉得头更疼了!




马过江河 第157章 103.三方会谈
做生意最忌讳与亲戚合伙,但谈生意的对方若是自家亲戚,在细枝末节上就会省下很多麻烦来。沈归只做出了一些听起来有些虚浮的承诺,又让齐返立刻筹集一批粮食以解漠北燃眉之急,这场生意竟然就算初步谈成了。
三人回到沈宅之后,颜青鸿哈哈大笑夸着沈归:
“我说妹夫啊妹夫,你可真是一个天生奇才啊!只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竟然把……”
“等会!从哪论的又叫起妹夫来了?”
“就我奉阳看你那个幽怨的小眼神……能瞒的住谁啊?”
“颜老二你打住吧!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你那位鬼鬼的公主妹妹,还是留着祸害别人家的皇族子弟吧,沈某是无福消受了!”
颜青鸿面对沈归的义正言辞,也不急也不恼,只是慢悠悠的说:
“乐安也是我表妹,所以无论你娶了谁,叫你妹夫都是合情合理的!”
沈归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情逸致来拿我取笑?你这么占便宜的血脉,能安抚好漠北草原的使臣,本就是计划中事。不然你与兰妃娘娘,又怎么会陷入危险之中呢?而且目前我们也只是口头约定,到时候会不会生出变数来,谁也说不好……”
“咱们是什么人物?能解决掉漠北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剩下的事嘛,天塌下来也自有高个顶着……”
“东海关前枕戈待旦的平北侯郭孝郭安顺,你以为真的是只靠一个颜重武,就能顶得住的?”
沈归想要以此给志得意满的颜青鸿,兜头泼上一瓢凉水,可没想到这位二皇子仍是不以为意:
“难道没有了漠北的援手,北燕人还敢出东海关一步?难道他们不怕损耗过大了?你之前也说过,这次关键点在于漠北草原;如今我们解决了漠北危局,这东海关前的危险,也就不攻自破……”
“这已经是北燕大军第二次进驻东海关了,三军一动损耗甚大,你以为他们北燕人,还能再次接受一阵未见,就大军回撤的羞辱吗?北燕的朝堂局势可远比幽北三路复杂的多,而且小返之前说的你没听到吗?北燕朝堂上的主战派,如今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颜青鸿眉头一皱,仰头想了想又一挥臂膀:
“打就打呗,如今我们只面对北燕一家,彼此胜负也就是五五之数,又有何可惧呢?”
沈归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两军对垒,也就等于是双方在对耗国力。你以为,是他北燕能耗到最后,还是我幽北三路能挺的下去呢?在我看来,这一仗打不打的决定权根本不在我们手里;而且要打,就要打出一个结果来!就像二十年前的东海关一战,靠一场大胜打出二十年的和平来;如若不然,哪怕是小胜几场,对于被动应战的幽北三路仍然是亏的!”
颜青鸿被沈归眼中的豪迈所惊!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好友的眼中,闪出这般浓厚的战意来。尽管沈归麾下没有一兵一卒;尽管沈归这份信心也是无凭无据,但颜青鸿看着他那炽热的眼神,竟然在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了几分信任来!
转过天来,宣德帝依循古礼,自卯时初刻开始,先祭天地,后祭祖先,礼成后再焚香净手,一直忙到午时初刻,才于金殿之上会见两家使臣。是的,这番繁杂的古礼,是帝王出征前的仪式。宣德帝颜狩是想以这番声势,对两家使臣展示自己绝不退让半步的坚定决心。
场面声势做的极为浩大,官员阵容也极为齐整,但在看到项青与穆格尔齐齐走上金殿昂首而立之时,宣德帝颜狩仍然还是眉角有些抽搐。是的,在这两位使臣的神色间,根本没有丝毫觐见帝王的尊敬与惶恐。
随后项青的一番尖锐词锋,更是直接证明了这点。在项青的口中,颜狩这幽北三路成了得国不正的盗匪,他颜家是钻了前燕解体的空子,窃国自立的奸贼。
最可气的是这位项青项阴山,根本无视颜狩这个幽北皇帝的身份,而是按照北燕给他“敕封”的名号,竟然称呼颜狩为幽北候!这分明是把即将爆发的三国之争,视为自家后院的剿贼行动而已。
也不知道这位项大人根本就是二杆子,还是他另有依仗,总之他在宣德帝与幽北文武百官的讥讽与斥责下,凭着胸中才气与口中翘舌,在场面上竟然不输分毫,犹如孔明过江东舌群儒那般的风采!
而本该是风暴中心的两位重要人物,却不约而同的缄口不言。这第一位自然是一贯沉默的丞相李登。他身为丞相,在正式会见北燕这位狂妄使臣的时候,却紧缩喉舌不发一言,这确实有些不妥之处。但幽北文物百官、乃至宣德帝颜狩对于他的沉默早就已经十分习惯,所以根本也就没当成一回事;
而另外一个沉默的人,竟是漠北使臣穆格尔!这简直让宣德帝颜狩既有些匪夷所思,又感到喜出望外!按照北燕与漠北的联盟关系来看,这漠北一方本该是冲锋在前的主力炮灰!但这位炮灰先生却不知为何,仿佛没有一丝炮灰应有的觉悟,竟然开始用欣赏惊奇目光,四下打量起金殿的陈列摆设来!宣德帝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穆格尔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眼前一个项青就已经让满朝文武疲于应付了,而这个走神的漠北使臣,自己还巴不得他继续魂游天外呢!
而口干舌燥的项青项阴山,此时也在心中犯着嘀咕。他知道漠北人都是不善言辞的粗人,但自己作为他们的盟友,正与幽北人唇枪社交你来我往地吵成一团,他穆格尔再不会说话,好歹也嗯、啊、这、是的搭上一个语气词呀!本是两家使节递交战书,敢情现在就指着我自己?不行!我怎么也得把他拖下水!好歹也得明白的表个态啊!
“回幽北候的话,若是幽北三路仍然冥顽不灵,不肯重归北燕王朝的话,那么我北燕与盟友漠北,将尽启两路大军分南北之势鲸吞幽北,纳幽北三路重归于北燕王朝的版图之内。”
项青话音刚落,就把目光递给了穆格尔。那意思十分明显:话头递给你了,舞台也给你搭好了,接下来就看你表演了!
穆格尔恍若未见项青那热切的眼神,只是神色轻松的问向颜狩:
“幽北皇帝陛下,臣穆格尔临行前,曾受我家博尔木汗所托,想要询问一下兰妃包氏与其子颜青鸿,身体可还安泰否?”
这一番家常话,放在金殿之上说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但宣德帝颜狩此时一听,简直从头顶舒坦到脚趾。这穆格尔看似是个不通礼教的莽汉,但简直不要太会递台阶了!先是承认了自己皇帝的身份,又点明了漠北与幽北的血脉姻亲,却对之前的剑拔弩张大军压境绝口不提,连一眼都没看向那位巧舌如簧的北燕使臣。仅仅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态度传递出来。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变化,但也无疑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好变化!
“兰妃与吾儿青鸿一切安好,有劳你家大汗惦记。之后朕会命他们母子写上一封手书,有劳你顺路带回,以解大汗思亲之心。”
穆格尔点头应是,立刻又退了半步,变回了方才那般四处望景的闲散态度。而这番家常聊下来,直接把项青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鼓噪出来的气势,给彻头彻尾地破坏了一个干净。而项青心中也十分清楚,这就不是遇上“猪队友”的小问题了;而是这位漠北使臣,已经生出了别的心思来。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在会谈只时当殿说破,也就说明在此事上,他还给漠北方面留下了回转余地。不过他漠北可以变也可以退,但自己却不能留有一丝回旋余地。因为这结盟一事本就是自己一方先行提出的;若是此时因为漠北方面的态度有所变化,再次导致无疾而终的话,那么日后北燕还去哪里找到一个甘当炮灰的盟友来呢?
两次雷声大雨点小的虚张声势下来,都没见到一粒粮食的好处入手,想来漠北人再蠢再笨,也不会与自家进行第三次联盟了。
是的,项青项阴山十分清楚,国与国之间除了利益之外,再没有什么是绝对牢靠的。
所以他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迅速结束掉这场产生意外的三方会谈;等把事情原委写成奏折,飞骑送回燕京之后,等待朝中诸位大人物下一步的指示。如此一来,虽然在时效性上要大打折扣,但是自己却可以不担什么责任。
是的,项阴山只是个脾性傲慢的文生仕子,却绝不是自愿替人顶雷的蠢材!




马过江河 第158章 104.心头之刺
这三方会谈因为种种原因,最后落了个草草了事。除了隔岸观火的穆格尔与李登之外,每个人心头都塞满了问号。而其中最为急切的,当属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项青项阴山、以及猜出一个大概的太子颜昼了。
项青才刚一到官驿之中,便运笔如飞的写好了一道洋洋洒洒、大气恢弘的奏章。虽然在遣词酌句上运用一些春秋笔法,但还算是把现状原原本本的写了个清楚明白。他装好信件之后又拿过一只短羽,给信封接口处盖上了一道羽毛火漆,之后又在信封外面套上一个更大的寻常信封作为伪装。如此一来从外表上看去,已经与寻常家书别无二致了。
他把这封信交给了那位年长的长随,又弄出另外一封白纸诱信交给了另一位青年,神色无比郑重的说:
“这两封信按照秘奏的规矩、一真一假。你们上路之前都可以任意交换。”
说罢,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年长的随从:
“你走官道,拿着使节路引过锦城出东海关,以最快的速度飞抵燕京,最好能在三天以内打个来回;而你……”说罢,又指向另外一人:“你年纪轻腿脚快,绕个远路,从北原入燕山,再绕回燕京城。这一趟就有些远了,不过回来的时候倒是不用再绕了。我可以给你五到八天的时间,希望你这一路多警醒些。”
这两位随从二话不说,分别把两封信件入里怀转身欲走。都走到门口了,那年幼之人又转过头来,开口问道:
“我们两个都走了,大人您的安全怎么办?”
“我如今深入虎穴,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有你二人也不过是再多两个殉葬亡魂罢了。况且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若是我项阴山真的死在幽北,兴许也不是件坏事……去罢!”
项青一甩袍袖,先一步走回了房中。而两位随从也应命而出,各行其事去了。
而沈归在南北行齐返那里坐了整个下午,等天色擦黑才回到家中。才刚一进门,就直接走到了傅忆的房间中:
“项青那边有动作了吗?”
沈归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此时房中除了傅忆外,还有十四与几个冬至的聋人兄弟,看那模样似乎正在无声地“讨论”着什么。
傅忆听到沈归的问话便立刻给十四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而后对沈归说:
“半个时辰以前,项青落脚的城西驿馆走出了两个随从。他们分别自西、北两门分头出城而去了。现在有两组冬至兄弟正坠着他们朝不同方向而去了。”
沈归听到这个消息颇感意外:其实穆格尔当殿反水的同时,北燕这个“三人使团”便已经陷入了极为危险的情况之下。虽说两军交锋不斩来使,但毕竟项青身为使节当殿谤君在先、自己的盟友又是一副暧昧不清的态度;再加之幽北与北燕双方本就有着几十年的恩怨纠缠,彼此间手上的血债也是数不胜数。如今既然没有了漠北牵制,那么直接开战对于颜狩这个胸怀大志的君王来说,也不再是一个多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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