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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一旦两方进入战争状态,那么杀掉一位不敬君王的使臣,以他的鲜血头颅祭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毕竟幽北一向都被视作化外蛮荒之地,做出这种于理不合的事情,也不会在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那么如此一来,若是奉京城中只留下了项青一人,那么诛杀使节所要遭受的非议也就无从谈起了。毕竟没有旁人作证,无论说项青是因何而死,也都是说得通的。
“那穆格尔呢?如今齐返给他筹措的二十万石的陈粮,应该离开了中山路境内。他已经把诱饵吞下一半,有没有什么异常动作?”
傅忆一听到穆格尔的名字,立刻摇头摆手道:
“漠北使臣那边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极为招摇的正在奉京城中闲逛。方才遣人去问过宋师父,此时此刻他们一行五人,还在会友楼喝酒吃肉呢!”
沈归随手打了一个响指,暗赞一声“聪明!”
是的,漠北人肯定不会为了一些还没兑现的好处,就直接更改原本计划的。但就这副暂时中立的态度,已经足够让箭在弦上的北燕人头疼了。经过项青在奏折中那一番“实事求是”的润色,若是再加上几个恰逢其会的蠢材,没准就直接把漠北人彻底推向幽北的怀抱之中了。
所以,中立姿态的穆格尔此时采取招摇过市的姿态,一来是想吸引众人目光,以保己方周全;二来是在提醒双方,漠北人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所以才会滞留在奉京城内迟迟不归;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漠北人仍然在待价而沽,等待着双方可能到来的第二轮报价!
那个莽汉一般的豪爽男儿,还真有成为一名出色政治家的天赋。
沈归坐在桌前,伸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之中。傅忆知道,这个动作就代表沈归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不过如此一来,沈归会“死机”多久,也就说不好了。
于是他也不开口打扰,只是转过头去,继续和冬至众人“讨论”起来。他们之间的交流虽然动作有些大,但好在并不会有什么噪音发出。两方也就互不打扰,各忙各的。
直到晚饭时间,沈归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模样看起来十分低落。傅忆摆好了碗筷,这才拍了拍沈归的肩膀:
“有什么事想了这么久?如今两家使臣的动作尽在我们掌握之中。而你未来的岳父老大人虽然没有明确回话,但最差也会如同穆格尔那样保持中立啊!其他的变数也无非是什么皇帝、太子、陆向寅,但至少在目前来说,幽北几方人马都是有着共同诉求的,所以暂时还用不着担忧……”
傅忆说的这些沈归都明白,让他困扰这么久的其实也不是件什么具体的事,而是心中仍然有着一份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脑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怎么抓都抓不到实处。就因为这模糊的一点,才让完美主义又带着些强迫症的沈归特别难受。
他机械地吞咽碗里那些不辨滋味的饭菜,随口问起了傅忆冬至兄弟的情况。冬至众人自博图山“举家搬迁”之后,年过二十五岁以上的聋人就被沈归打发到南康,与老乞丐伍乘风和双山村长包钦过平静日子去了。如今留下的十三人,都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经验也颇为老辣的英。不过自打他们进入了奉京城中,便不再以暗杀为生了。而是“改邪归正”成为了沈归手下的“谍报人员”,做一些集与跟踪的工作。
但术业有专攻,不得不说那两个老头还是有一双慧眼的。这些聋人兄弟干起杀人越货的买卖来,那是个顶个的手脚麻利又辣手无情;但凡事必有其两面性,这些人转行做起谍报工作来,那真可谓是一步一个槛!看来自己也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该把这十三个“沉默的人才”摆到什么样的位置上,才能让他们继续发光发热了。
傅忆看着他一副忧思极重的模样,自己也在脑中盘算了一番。但自觉并没有什么疏漏,也就试探性的问了问:
“要不要让冬至把那两只漠北“信鸽”给截下来?”
“截他们干嘛?我还巴不得他们早点到呢。难题我们已经出了,现在轮到北燕着手解决的时候,咱们等着结果就行。不过你方才那话倒是提醒我了,放两只真信鸽,告诉那两组人,把那两位副使给我看紧了。若是他们俩半路中伏,能救的话尽量救,救不了也一定要抢走项青手书,帮他们把信件送到燕京城。”
说完这些之后,沈归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才随意问道:
“运往漠北的二十万石粮食可是一笔大数目,银子是谁出的?”
“还能有谁啊?兰妃娘娘呗。难不成你以为就凭颜青鸿那小子,也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来?”
“可兰妃娘娘的银子又从哪里来呢?这后宫度支都把握在皇后李怜手里,而且就算加上皇帝内库,一时间也筹措不出这么大一笔银子来啊……”
沈归一番自言自语说到这里,突然瞪大了双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傅忆。直把傅忆浑身的汗毛都惊得立了起来:
“看我干吗啊?我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更何况五十万两了!”
“不,我终于知道心中忧虑的到底是什么了!就是颜青鸿母子!我本以为漠北使节的态度一旦转变,那么颜青鸿母子的危局便立刻瓦解冰消了!”
傅忆口气十分奇怪的说: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眼下木已成舟,此时下手也看不到任何好处啊。莫名其妙去刺杀两个无用又身份高贵的人,这不是徒增烦恼吗?”
“从道理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只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有些人也不能从正常的角度去看……”
“你是说……”
“是的,虽然青鸿母子的使命已经结束,但是落在太子眼里,他们也就成为了心头巨患!若说以前只是有些碍眼、想要防范于未然的话,那么如今那对母子对于颜昼来说,已经是不得不除了!”
“那我尽快去通知颜青鸿,让他加强警戒。”
沈归神色忧虑的说:
“快去……但愿我醒悟的不会太晚!”





马过江河 第159章 105.墨菲定律
颜青鸿与颜书卿兄妹二人,最近一直都住在母妃包氏的北兰宫里。是局势所迫,但也是担心母妃遇险的一片孝心。直到今日下午,金殿上的消息传回之后,母子三人才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米已成炊、木已成舟,漠北血脉能起到的作用都已经开始发酵,原本暗中窥伺的各方小鬼,也就会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此时的重点人物或是两家使臣、或是陛下的近臣李清、甚至是东海关与中山路枕戈待旦的两位将军,都远比自己母子三人更加重要。
唯一还没有化解危局的颜青鸿,也只剩下了他最大的“对手”颜昼,但他目前也是一身的麻烦,想要动手,最快也得等到这场战争能安全渡过之后。总得先保住颜家的幽北三路,他梦寐以求的那张椅子才有价值;否则的话,争来一个亡国之君,又要来有什么用呢?
如今棋局已下至中盘,而北兰宫中的母子三人则是最早退出的一方。至少在他们自己看来,是到了松一口气的时候。
颜青鸿急切的想要出宫与自己几位兄弟见上一面,但他与沈归有约在先,或是等到三方谈判彻底画上一个句号,或者对方正式递交战书以后,自己才彻底解除危险,才能如同往日般地招摇过市。
他离开了北兰宫,回到自己的小院中。是的,一贯被皇帝无视的颜青鸿,年近三旬连个正经寝宫都没有。他既没有爵位,也没有官职,除了一个二皇子的名头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居所也是一间没名没号的僻静小院,当然,这也是他一直都习惯住在宫外的原因之一。
颜青鸿回到自己的小院之中,除了一个年纪老迈的太监外,连个得力的使唤下人都没有。这老太监颤颤巍巍地点燃了火炉,与这位自小看大的小主子爷并肩烤起火来。
颜青鸿发着呆,老太监借着火炉翻烤着红薯,二人就在这间小院中静静感受着时间的流逝。颜青鸿本是个极爱热闹的人,无论是奉京城里的酒楼、南北市场的秦楼楚馆、还是市井之徒聚会的茶馆戏院,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如今他因为种种原因回到了这个自小长大的小院中,不由得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没离开过这里,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坐在这里。
就在他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净与安宁,在安静的皇宫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又略带凄厉喊声:
“来人啊!走水啦!”
颜青鸿一听跟这个声音,猛地站起身来。旁边的老太监被他这一吓,手中吃了一半的红薯也滚落在地。还没等他站起身来,那位二皇子已经跑出了院外……
颜青鸿听到‘走水’二字,心中就生出了大事不好的念头。他来不及细想便夺门而出,疯子一般的跑向了北兰宫方向。一边跑还一直念叨着:
“没事没事!估计是风把蜡烛吹倒了!肯定是蜡烛倒了!不然没理由!没理由!”
平时走路需要十五分钟的距离,颜青鸿只用了三分钟,就跑到北兰宫前。周围的太监护卫们正拿着木水枪与大桶救火,而北兰宫正门上的御笔匾额,却已经看不清楚了……
颜青鸿没有多想,解开了外罩大氅的绑绳披在身上,又扯下了一大片中衣布料,一个猛子扎入了殿前的铜水缸中,再爬出来之时已是浑身湿透。他用那片湿润的布料紧紧捂住口鼻,踢开了抱着他大腿的一个太监,毅然决然的冲进了烈焰升腾的火场之中。
火场中央狂爆的火舌四下飞舞,不停在舔舐着颜青鸿的湿润的头发与衣角,周围蒸腾的热气也以极快的速度蒸发着颜青鸿身上的湿润。他强忍着烟熏眼球的疼痛感,把眼睛睁的大大的仔细寻找了一番,在外殿一无所获之后,又立刻跑出了门口。
“泼水!”
满面黑灰的他大喊一声,紧接着便有无数桶水迎面而来,再次把他从上到下给打了个透。须发皆焦双目带血的颜青鸿刚刚感受到一丝清凉,便立刻转身再次进入火场。周围的太监与护卫见他这般疯魔的样子异常感动,而后又继续围着火场外围,装模作样地救起火来。
颜青鸿二次再进入火场,视线已经不如方才那般清楚。他把大氅披在身上,猫着腰凭着记忆快速地冲入了内殿。内殿本是火源所在,在颜青鸿踏入的瞬间,便已经能感受到皮肤传来的强烈灼痛之感。颜青鸿只咬了咬牙,便动作极快地伸出双手,凭着记忆与猜测,开始四下摸索起来。
毕竟是颜青鸿是皇子之身,可能是冥冥之中有上苍庇佑,第一个摸到的是个没有头颅的身躯,他也顾不得细想便踢到一边;而第二次摸到的是一个纤瘦的身子,他也来不及分辨,直接拽过来夹在左腋之下;第三个摸到的则是个略显粗壮的身子、虽然此时颜青鸿的手已经被灼烧的异常疼痛,但凭着特殊的身材,他还是能够肯定的。
这个身躯的主人肯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兰妃包氏!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只练过几招花拳绣腿的颜青鸿,竟能一次夹着两个成年女子而跑出火场。焦黑中带着肉香的颜青鸿刚出了火场,便带着两个陷入昏迷的女子一起扑倒在地,强忍着疼痛在地上打起滚来。本在周围假装救火的护卫与太监们,此时一看颜青鸿竟然可以一次带着两个人,从火场之中“安然无恙”的跑出来,心中皆是大为惊讶佩服。他们都被颜青鸿这过人的勇气所感动,拼命的朝着三人身上泼水;而在后宫当值的几位女医馆也闻讯而来,二话不说便开始施救。
颜青鸿在看到女官赶到的同时,才重新感受到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同时带来的灼烧之感,即使仍然还有人不停地朝着自己泼水,但除了能得到一瞬间的缓解之外,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用处。在神经放松下来的同时,因为脱力导致的虚弱感也一并袭来。颜青鸿就这样忍受着剧痛,闭上了眼睛。
此时若是让外人看来,除了他的胸口仍然在不停起伏以外,这位二皇子简直就是一截烧焦的黑炭。
等到孙白术奉昭入宫之时,身处剧痛之中的颜青鸿,已经把整个下唇都咬成了一片烂肉。那位老太监早已帮他擦洗出了本来的面目,而那满身的骇人燎泡也更为明显了。
孙白术一见他这副样子,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门,在确定性命暂时无忧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朝着那位老太监吩咐道:
“拿一盏油灯,再烧两大壶热水,细棉布有多少拿多少。”
吩咐完毕之后,他又转头展开了医箱,先是手脚麻利的迅速下了几针,正在紧咬下唇忍受巨大痛楚的颜青鸿,身受这几针后竟然奇迹般的放松了身体,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观察了一番颜青鸿的体表,再次仔细擦洗一番之后,把经常活动的关节部位、与一些体积过大的水泡轻轻挑破,放出所有脓水后又敷上了一些灰棕色的粉末。其他的灼伤部位,在擦洗过后只抹上了一些黄色膏状药物。
看似很简单的处理方法,但在孙白术的小心谨慎之下,足足忙了有一个半时辰。待他洗净双手、重新合上药箱之后,才腾出空来对老太监细细地吩咐道:
“明日才是最难熬的,一定不要让他抓挠伤口。若是实在忍不住,就再涂一层药来缓解一下。伤口不能覆盖,一定要透气,不然会招致溃烂化脓。这药嘛倒是不稀罕,獾油而已。不过我那药粉不能多用,否则会与渗出的脓液板结在一起,也就不必给你留下来了。”
留下医嘱之后,孙白术这才摇了摇头,唉声叹气的走出了这间冷清的小院。
而与此同时,只是被烟火熏晕的奉阳公主颜书卿也拼命地睁开了眼睛。她先是看了看周围不停忙碌的医官与宫女,又看看这间颇为眼生的宫殿,仔细回想了一番,才带着些沙哑与急切的声音问道:
“我母妃呢?可还安好?”
一旁正在为她擦拭身体的嬷嬷凑到了耳边,轻声的说:
“都好都好,公主殿下无须担心,先修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最要紧呐!”
奉阳公主本就被烟火熏得昏头涨脑,此时一听“都好,”也就彻底放下心来,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与此同时,旁边那间房间之中的女医官,亲手为已经清理好污渍,画好了妆容的兰妃包氏,蒙上了一层白布。
这走水事件从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有余。
但是谁都没见到宣德帝颜狩出现,甚至连内廷总管李清也没有露过一面。




马过江河 第160章 106.保外就医
消息传出来还没过半个时辰,孙白术就在自家弟弟的劝说下再次连夜入宫。而此时的冬暖阁中虽然还亮着烛火,但站在门外的内廷总管李清,仍然还是把孙白术挡在了门外:
“北兰宫走水之事陛下已经知晓,只是暂时还没想出一个稳妥的解决办法。孙院正你连夜入宫求见陛下,可还有什么其他之事要回禀吗?”
还没等孙白术开口,李清就极为客气的把话给捅了个破,三言两语就想把他给轰回太医院去。不过孙白术也是有备而来,脸上仍是一番急切的神情,微微放大了一些音量,对李清、同时也对屋内的宣德皇帝说:
“宫中之事自有陛下与皇后娘娘做主,哪有微臣置喙之理。这次连夜入宫,皆因为方才微臣奉昭,前去为二皇子殿下诊治火伤。但事出突然难有些疏忽,慌乱之中只来得及处理了外疮,但体内肺腑淤积的火毒却未除尽……”
内廷总管李清听到这里,回头望了望冬暖阁,见没有一丝声音传出,也就自作主张的说:
“此事院正大人尽可自决,又何必前来惊扰圣安呢?”
“皆因为二皇子体内火毒太盛,宫中用药又不大方便,所以微臣斗胆想请二殿下移步到我孙氏医馆。有微臣与家中幼弟日夜照应,无论是诊疗施药还是日常看护,都更加稳妥一些。”
孙白术这话倒是入情入理,就是这份急切有些耐人寻味。李清与宣德帝虽然都不懂医,但在他们看来,孙家兄弟这一套医术尽管比萨满巫医更加浅显易懂,但也是让外行人看一眼,都觉得如坠云雾之中的复杂学问。虽然外行看热闹,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十分清楚——颜青鸿是受了多重的所谓火毒,竟然会连几个时辰都等不急了?事出反常而必有妖,这倒是比歧黄之术更为浅显的道理。
“咚……咚!”
宣德帝在屋中叠指弹窗,李清立刻会意地把紧紧关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在二人错身之际,又贴在孙白术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陛下最近忧思慎重,院正大人顺便也给陛下瞧瞧龙体,回头跟老奴通个气。”
孙白术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地走入了冬暖阁内。
榻上躺卧的颜狩一身明黄色的丝质寝袍,手边放着一些杂乱的纸张。此时一见孙白术,便随意地把信件推在一边,抬起右臂朝着孙白术招了招手:
“近前来,详细与朕说说青鸿的病情究竟如何。”
孙白术应了一声,便垂低着头走到了颜狩身侧垂手而立,略一打量颜狩的神色,便心中明白了一个大概——根本没病!
“二殿下冲入火场救人,前后折返两个来回,身受火毒内外两相夹攻。所幸的是入火场之前,准备极为得当,所以除了体表被烧出了一些火疮、体内仍有火毒残留之外,并无大碍。依老夫看来,不出五十日应可痊愈。也许不了要留些疮疤,但定然性命无忧。”
颜狩开始还听得连连点头,而后又立刻反问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孙院正要连夜入宫,要把青鸿带去你孙氏医馆呢?”
这个问题方才孙白术已经解释过了,但颜狩再问一次,显然不是因为忘性大而已,所以也就不能用之前那个借口继续搪塞了。
“启禀陛下,二皇子此时火毒淤积于內腑之中,表面上看去的确不急在一时。但若是放任不管,待外伤痊愈之后,想要彻底根除可就难上加难了。”
“哦?难以根除又会如何?”
“好像太子的风寒痹症一样,会落下很严重的病根。只不过两位皇子一位是寒毒入体、一位是火毒淤积罢了。”
这句话倒是把颜狩给说的极为尴尬。他对自己两个儿子的不同态度,在幽北三路早已是尽人皆知的事了。但若说他以前那番做派,是为了稳固太子之位的话,那么目前再一口回绝,就显然就不是身为人父能做的出来的事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自然应该仔细诊治,朕准了。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可以挪动吗?路上可要仔细一些啊!”
孙白术点头应是,又随意嘱咐了几句便立刻告退。
他在八个小太监的帮助之下,把昏昏沉沉的二皇子抬出了皇城东门之时,早在宫门外等待的众人急忙上前接过颜青鸿,一行人步履匆匆地奔向孙氏医馆。
“嘶……孙院正,就这样行吗?看这火候,这颜老二都能直接吃了……”
匆匆赶来的齐返看着颜青鸿的伤情,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白术瞪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小胖子一眼:
“孙某手下从无死人。”
孙白芷立刻接话到:
“这点我可以作证,但凡是大哥认为救不活的,最后就都交给我了……”
“为兄冒着生命危险,替你连夜从皇宫之内带出一位皇子来,就凭这个还不够让你闭嘴的吗?”
孙白芷耸耸肩,退到了一边。而孙白术又回头看着沈归说:
“该做的我已经做完了,之后我也不想卷入任何麻烦之中。沈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事情做完,态度表完,孙白术立刻背上医箱走出了自家医馆的大门。而齐返看着他的背影问向孙白芷:
“你不是说你家兄长木讷憨直不苟言笑吗?依我看来,只怕他也蔫坏的很呐……”
孙白芷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未搭话,自顾自地转身拿过一盏油灯,低下头再次探查起颜青鸿的伤势来。
齐返百无聊赖的继续嘟囔着:
“可得小心点,颜老二现在已经熟透了,你若是手一抖把灯油扣在他二身上,油大了可不好吃……”
“我说沈归你能不能管管?我这正在观察伤势,能不能别叫这个烦人的死胖子在我身边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你把他叫来到底是干嘛来的?他能帮上什么忙?”
“是啊!大半夜的你把我叫来到底干嘛?我又不叫倒转阴阳……”
齐返也是极为不悦,本来睡的正香,没想到房间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冬至的黑衣人。他站在自己床边,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瞪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在黑漆漆的夜里反射出明亮的光芒,差点没把自己给吓尿了裤子!
“来来来小返,咱俩前面说去!”
沈归拽着齐返的袖子就走到了前厅,而后小声地说:
“我之前不是让你找一个牢靠的宫内消息来源,现在渠道打通了吗?”
齐返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伸出一只肉手挠了挠脑袋:
“通是通了,不过也就是些职位不高的小太监。而且就这,还都是用银子生铺出来的路,牢不牢靠我都说不好……”
“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上吧。这买卖消息,说穿了也就是桩生意而已,总得合作一次才能知道靠谱不靠谱啊!你明天一早就去风,别管听起来多无稽的消息,全都汇总过来,这次我亲自甄别。”
齐返点了点头,又打了哈欠: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顺道打听一下兰妃和奉阳公主的消息……”
说到这里沈归停顿了一下,齐返立刻接上话来:
“知道了,不能告诉李小姐对吧?”
“呸!说的就好像我和奉阳真有什么事一样。除了这两件事,我还想知道有关中山总督裴涯的全部消息!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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