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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待李登走出皇宫西门之时,回头看着高高的皇宫围墙,心中喃喃地说:
“昼儿啊,这个皇位说到底,还是要你自己来争取的。无论你决定如何去做,结果也只能靠你自己去承担了。”





马过江河 第199章 145.太子意旨
携带大胜之势,正处于华禹大陆风口浪尖上的颜重武,此时正与飞熊军的兄弟们在锦城驻扎休整。他听从了沈归的计策,既没有顺势取下东海关,也没有回援京城,只是同锦城知府顾晦一起,在府衙之中整日闭门谢客,也不知二人都在研究些什么。
而平北侯郭孝的死讯,也很快便传入了平北燕京城的皇宫之中。
“什么?平北侯郭孝兵败身死?其独子郭兴与先锋大将冯廉也二人也身陷奉京城下,成为了一支孤军?那东海关又如何?已经落于敌手了么?”
方才天佑帝周元庆本正在御书房之中摹帖练字,如今被四皇子周长安带来的败报一惊之下,整个人都瞬间从椅子中弹起身来。
这位安平王周长安,是周元庆的第四个皇子,长相斯文俊美,脾气也是温和沉稳,平日里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无论遇见什么事也从来都不着急,一张白净的脸上总是带着暖暖地笑意。而此时他面对父皇的大惊失色,心中也早就有了准备。如今他只是躬下身子略退了三步,便语气轻柔的开口说道:
“父王无需忧虑,虽然少帅郭兴与冯将军此时已成为一支孤军,但毕竟也是牢牢地钉在了幽北都城的城关之下;想来也许正因如此,颜重武才没能一鼓作气地顺势拿下东海关来……”
天佑帝此时一听东海关尚在,顿时觉得有些讶异:
“什么?你说东海关竟然还在我北燕王朝的手中?以颜重武其人其智,是绝不可能放过此等战机的呀!若是坐视我们向东海关迅速增兵,他们这一场大戏,不全都白忙活了?”
四皇子周长安听到父皇的疑问,心中顿时一乐:自己这位父皇,可是个胸怀宽广的一代明君,文武双全与机敏果敢自不必多说,更难得的是他擅长于拔擢人才,并且能够充分信任领兵外臣。这样一位正大光明的帝王,自然不会理解颜重武为何会按兵不动,眼睁睁的看着此等战机从手中溜走了。
“父皇,伪帝颜狩本就是个心狭量窄的无能之辈,而现在那位临危受命的监国太子,比他爹还要加上一个更字!不过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他们颜家祖上本就是掮客出身,狡猾有余而气量不足,秉性贪婪却眼界狭窄;而颜重武既是伪帝族亲,虽是外戚,但对于这父子二人的脾气秉性也肯定了然于胸……”
“哦?小四你的意思是,颜重武现在按兵不动的原因,是与颜家父子有关?”
“正是!父皇你自幼便教导儿臣,揣度人心要从脾气秉性开始入手。儿我在思量此事之时,便把自己代入颜重武的身份之中;如此一来,瞬间便理解了这位颜帅心中的左右为难!”
四皇子这个略显稚嫩的马屁一拍,便被周元庆一眼识破。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之子,于是他也并不说破,只是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便慈祥的看着周长安问道:
“哦?那你又是如何想的呢?”
“据儿猜测,颜重武此次坐视战机消失,并非不愿,实为不敢尔;根据儿臣得到的情报,伪帝颜狩之前面对平北侯郭孝所率大军,真可谓惊的是手足无措,肝胆俱裂,情急之下这才称病不朝,给小儿颜昼扣上一个监国太子的名头,自己便隐在暗处,坐观事态发展了。所以,如今着急解决奉京之危的人,其实是太子颜昼……”
说到这里,周长安端起书案上的盖碗润了润喉,继续开口说道:
“父皇您试想一下,此刻平北侯已经壮烈殉国,连带麾下的十万平北军也随之烟消云散了。那么此时在小儿颜昼眼中,交战双方的优劣态势,自然也就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眼下尽管他幽北手握巨大的‘优势’,但都城之下为何还有着我北燕五万锐大军虎视眈眈呢?而且据平北侯之前的战报来看,先锋营与中军的五万将士,已经全盘接了飞虎军的粮草辎重。所以在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只被困在敌方腹地的孤军;但实际上,这些不缺粮草辎重的平北军,可都是身负血海深仇的虎狼之师呀!”
周元庆听到这里略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略带考教意味的追问下去:
“既然如此,那颜重武又为何不顺势拿下东海关,来上一招关门打……人呢?”
周长安见自家父皇失言,顿时轻轻一笑:
“正如儿臣方才所说,并非不愿,实不敢尔。父皇您想,小二颜昼此时被我五万虎狼之师堵住了家门;而颜重武这位手握重兵、此时又无事在身的飞熊军统帅,在解决了敌方‘主力部队’的之后,不赶紧率军回援,解除都城之危,反而继续领兵南下叩关,这到底是打算围魏救赵呢?还是打算养寇自重、待价而沽呢?颜重武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从他用兵的手法来看,这可不是什么愚笨之人,那么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哦?若是真如儿你所说,那为何他日此却在锦城之中驻军不前,既不回援奉京,也不南下夺关呢?”
“很简单,他能看到奉京城中的危机,自然也明白东海关对于双方的意义了!东海关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只要是略懂兵事之人,都抵挡不住这巨大的诱惑!所以依儿臣看来,目前颜重武是处在一个左右为难的地步:既舍不下那近在咫尺又唾手可得的东海关;也不愿意招致伪帝颜家父子心中记恨。毕竟,颜狩那个称病躲灾的胆小帝王,也还在眼巴巴的等着重掌大权呢!”
周元庆听完四皇子心中所想,也是连连点头:自己这个四儿子,平时表面上看似有些柔弱,但是性格却极为坚韧,再加之悟性过人又天资聪颖,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的这一番猜测,除了在细枝末节上略显粗糙之外,与自己心中所想还是八九不离十的。可惜啊,他只是……
想到此时,周元庆急忙打住了思绪,重新扯出一张笑脸来,乐呵呵的问道:
“那依吾儿看来,此时的北燕王朝应该如何应对呢?”
“兹事体大,儿臣不敢妄言。父皇若是需要意见,可以传召大哥前来与您商议国事。儿臣能做的,也就是帮父皇些风声。而那些家国天下之大事,却实非儿臣所长啊!”
这番自谦的话一说完,周长安便挠了挠头,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来,怯怯的笑了。
如此一来,天佑帝就更加喜欢这个四儿子了。
“好吧,你也辛苦了。出宫之前去给你皇祖母请个安,问问他老人家身体是否安泰。另外呢……”说到这里,周元庆走到了四皇子身边,伸出一双大手,使劲地捏了捏他那略显纤弱的手臂:“你最近可是愈发的清瘦了,是不是府上的厨子不称心啊?父皇从御膳房里给你指派一位如何?”
“有劳父皇挂念,儿平时饭量也不算小,可就是光吃不长肉啊!哎……”
周长安说完便躬身一拜,告退而去了。
而此时在锦城之中,知府顾晦与飞熊军的统帅颜重武,也正在对着一卷黄绫‘圣旨’发愣:
“周大人,我之前听说陛下身染重病,已经无法顾及国事了。怎么如今竟然会有一道圣旨传旨你我二人手中呢?”
此时的顾晦已经再不是当初那个腐儒书生了。在被平北大军‘俘虏’之后,这位锦城知府顾晦顾子瑜,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呢,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死’过一次之后,有些事情自然也就看开了。
“依下官之见,这道圣旨恐怕不是陛下手书……”
“什么?顾大人话中之意莫非是说……咱们这位监国太子殿下,竟敢冒……”
“颜帅慎言!此刻圣旨已到,屋中又没有旁人,你我也就无需妄自揣度了。”
说完,顾晦歪着头仔细地展开了圣旨,二人直接跳过了开头那些废话,从后面开始看起。
待看完这废话连篇的圣旨之后,颜、顾二人已是面面相觑。这道圣旨遣词酌句显得十分啰嗦,但是其中所说的也就只有两件事而已:
这其一,便是表彰飞熊军的将士们,在蒲河战役之中的卓越功勋,并且许诺在战争结束之后,再一起论功欣赏。
这第二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则是要求颜重武立刻挥军北上,一鼓作气彻底击溃奉京城外敌军,以解皇城被困之危。
颜重武看完立刻苦笑一声,心道:沈归啊沈归,还真让你料到了,想取东海关,果然还是未到时机啊!
而第一次接到圣旨的顾晦,此时却面带兴奋之色:
“颜帅你看,太子殿下为你去跟李相讨来了不少的辎重,说是不日即可在锦城交付予下官了!”
颜重武听完便不屑一笑:
“先不说之前平北军的缴获还在我手中,单说朝廷拨粮之事一直都是李相指责,咱们这位监国太子,也不过就是借花献佛而已;此事若是成了,便是他太子呕心沥血为我飞熊军讨来的粮草;若是生出什么迟慢变故,那么便是李相的责任了。咱们这位太子啊,小算盘打的着呢!”
顾晦一听颜重武的牢骚,露出一脸坏笑来:
“哦?如此说来这批粮草你不要?那正好,下官还可以用它来接济锦城附近的受灾百姓……”
颜重武眉毛一挑,斜了顾晦一眼:
“你赶紧去睡吧,梦里边想要什么都有!”




马过江河 第200章 146.北兰之谜
二皇子颜青鸿满目血红、正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一脸冷漠的小胖子柳执。自他从重伤中清醒以后,无一刻不是沉浸在当日北兰宫那场大火之中的。可任凭他想遍了所有可能性,也没有想到御马监这一点。
那日身陷于火场之时,他便已经知道,自己的生身之母——兰妃包氏,根本就不是被烟火熏烧致死的。他把母妃尸体背在身后的一刹那,心中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来:母亲那前胸处那手掌轮廓的塌陷、还有衣衫上喷溅的鲜血,都不可能是肆意狂虐的火焰所为;而兰妃原本就是手脚粗大腰宽体壮,是一副的典型草原妇女身板。可当他把母亲身体往身后使劲一扛的时候,后背上传来的触感分明如同烂泥相仿,想来体内的骨骼与皮肉,已经都化为一滩烂泥了。
而根据刘半仙所说,这种内伤分明就是南林禅宗的独门武学——大开碑手所为。加上眼前这个小胖子也十分光棍,面对自己的诘问连句磕巴都没打,直接认了下来。
这出手之人虽是柳执无疑,但北兰宫与御马监往日里也素无交往,更谈不上恩仇二字,所以柳执这次行这杀人放火之事,也就根本不可能是为了泻私愤;
而这柳执则是陆向寅的关门弟子,自入宫起便由陆向寅亲自调教长大,可以说二人是名为师徒、实为父子的关系。而陆向寅呢,又是宣德帝颜狩最为信任的铁杆心腹,也可以说是皇帝意志的代言人。如此看来,难道指使柳执前去北兰宫杀人放火的幕后主使,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过这个推论刚刚得出,便被颜青鸿自己先否定了:北兰宫走水之日,正值三方和谈之时;而自己母子二人,可是幽北三路与漠北人私下沟通的重要桥梁。即便父皇有这个念头,也绝不会在那个紧要关头动手。毕竟自己的母亲还是孛儿只斤氏唯一血脉,又是当今草原共主博尔木汗的义女;如果漠北人因为此事而撕破脸皮,与北燕大军兵合一处攻伐幽北,那这个结果就不是颜狩所能承受的。
激动万分的颜青鸿被刘半仙出手制住之后,便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方才与柳执撕扯的一番动作过于用力,那些愈合不完全的伤处又被再次撕扯开来。此时包裹伤处的棉布之上,已经渗出了点点脓血来,那副模样看起来极为恐怖。
而铁怜儿也正在翻箱倒柜的找着孙白芷与李乐安留下来的火疮药,耳边响起颜青鸿粗重的喘息之声,她也只是一言不发的听在耳中,默默地流着眼泪。
而刘半仙把那位‘失手被擒’的柳执,随意往柴房一扔,自己便倒背着双手,溜溜达达地走回了门房处歇着了。
而颜青鸿的亲妹妹——奉阳公主颜书卿,自从来到沈府之后,便一直都沉浸在沈归的藏书楼之中。这座藏书楼,本是这间宅邸原本的主人,用于贮藏奇珍异宝之用;在齐返购入这所小院之后,便请来能工巧匠,将其改为了一栋藏书楼。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布置,皆因为他与沈归自幼一起长大,打小便经常看见沈归趴在林婆婆的身边,手中翻着一本又一本的晦涩古籍。
而颜书卿刚一入府,便在铁怜儿的带领下参观了这栋毫不起眼的藏书楼,打那以后,这位奉阳公主便基本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了。
今日她本正端着一本没有封皮的话本小说,可听到自己同胞哥哥那犹如野兽一般的嘶嚎之声,便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顺着声音跑到了病房之中。
这还是她从北兰宫大火之后,第一次亲眼见到颜青鸿。之前所有人都告诉他,颜青鸿只是受了些小伤,如今还在忙着处理母妃的丧事。而颜书卿虽然也是颜家血脉,但终究也是女儿之身,依族律是无法参与族中长辈的婚丧嫁娶之事的。
没想到今日这一见之下才知道:什么忙于处理母妃的身后事,什么轻伤好了之后便眠花宿柳,根本都是安慰自己的谎言。这位风流之名传遍幽北三路的同胞哥哥,此时周身都被白棉布包裹着,若不是胸口的起伏,简直与义庄中的死尸别无二致;而之前发出的嚎叫也不知所为何事,如今颜青鸿身上还有着血迹与脓液正在不停往外渗出,但一向怕疼的他,仍然没有呼出一声疼来。
“哥!”
颜书卿眼前顿时一片模糊,只能凭着记忆奔趴到颜青鸿的病床之前。而她这一声‘哥’,反倒是把沉浸在愤怒中的颜青鸿给喊回了魂。
之前因为自己的风流名声,自己这个亲妹妹始终不太待见自己。平日叫起自己来,也都是“哎,颜老二,嘿”这种毫无感情的称呼。没想到在自己落魄如斯的时候,颜书卿终于还是喊出了一声‘哥’来。这一声呼喊,让奉京公认的‘少女之友’颜青鸿,竟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奉阳你怎么来了……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跟二哥说……二哥帮你报……过几天帮你报仇去!”
铁怜儿赶紧拉起颜书卿那瘫软如泥的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公主殿下您小心些,你二哥这身上的伤才刚撕开一次,怕是还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行动,千万可不能再碰了……”
颜书卿被铁怜儿拉起了身子,眼泪却仍然犹如断了线的珍珠相仿,不停地落在地上。
“奉阳不要哭了,二哥没事,就是被烫坏了几处,过几天就好了……”
平日的颜青鸿哄起女孩子来可是一把好手,但如今面对自己的妹妹,总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说话来也是拙嘴笨腮,一点都不复往日那般风流潇洒。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去?我在奉旨出宫之时就不太不明白,书卿之伤本就不重,却为何又要出宫休养;而当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是被人暗中打晕,之后却为何又着起火来了?”
这话落在颜青鸿耳朵里,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是啊,为何柳执会在掌震母妃包氏之后,单单留下了奉阳公主这个活口呢?
尽管此时柳执已经被刘半仙所制,但他毕竟也是御马监出身,相比何等严酷刑罚对他来说也都没什么用。可以说只要他自己不想开口,那无论是谁都撬不开他的两行铁齿。
想了好久,颜青鸿这才长叹一口气,对哭的像只花脸猫一样的奉阳公主说:
“哎……你二哥脑子笨,暂时也没想明白。要是沈归那小子在就好了,他脑子转得快,办法也多,肯定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奉阳公主这才想起这所宅院的主人来!是啊,沈归去了哪里?这么久都没见他的人了,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他与自己兄妹二人虽然不是什么至亲,但好歹也算的上是朋友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连个面都不露呢?
而被众人牵挂着的沈归,此时已经坐在了中山总督府的书房之中。与他对面而坐的,正是中山路的现任总督——裴涯。
“孙少爷您刚刚与颜帅合力,于蒲河大破平北侯郭孝所率的十万大军。没想到转瞬之间,便来到了裴某的青山城,想必也是定然有所相授。有什么话您尽可直言相告,裴某洗耳恭听!”
裴涯身为一路总督,尽管是捡了郭家的便宜,但也犯不上对沈归这样一个白衣之身以礼相待。
而二人才一坐稳,裴涯便开口道破这场‘蒲河大捷’其中的关键所在。如此看来,这是位不可多得的明白人。
风尘仆仆披星戴月赶来的沈归,此时并不着急搭话,反而抓起桌上的糕点与茶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半柱香过后,吃饱喝足的沈归这才抹了抹嘴,看着一派儒将风采的裴涯呵呵一笑:
“让裴都见笑了,从蒲河到青山城这一路上都被敌军祸害的不成样子了。实在找不到打尖的客店,沈某可是饿着肚子一步没停才及时赶到的,就沈某座下那匹宝马盗骊,都已经累得吐了沫子……”
裴涯一摆手,又亲自为他斟满了一杯茶:
“哎,沈公子为国事奔忙,裴某心生敬佩都来不及,又怎会取笑与你?不过想您不辞辛劳地赶来青山城,也一定是有急事在身。咱们还是先公后私,先谈正事为好。我已经吩咐下厨房预备酒宴,待公事谈完,届时您的血脉气息也趋于平稳,裴某再为您大摆酒宴、接风洗尘如何?”
裴涯是个实干家的性子,对于那些繁文缛节打心眼里腻味透了。眼前虽然话说的极为客气,但话中之意,却也是正在催促沈归赶紧切入正题。
“裴督,我幽北三路此时正处于战火之中。前些日子,颜帅与北燕那边已经取得了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而您与您麾下的中山督府军,难道不想如颜帅那般,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去为手下的弟兄们换一个锦绣前程来吗?”
“沈少爷您这可就明知故问了!当兵就为拿饷,谁又会嫌自己手中的战功太多呢?更何况如今裴某捡的还是你郭家的便宜,如今的督府军中上下,从将帅到士卒,有谁不在背后戳裴某的脊梁骨呢?不过,北燕与漠北不同,自和谈破裂之后,漠北人可一直都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如今就连两国接壤的边境线上,都比往日更为清净。此等难得的平稳局势之下,我们也不好贸然出兵进犯漠北吧?”
沈归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哎,裴都误会了。沈某此次前来并非是想鼓动您主动出击漠北的。而且,漠北那些盐碱沙地,就算抢来也没用啊!种什么庄稼都不长,打下来不也是白力气吗?”




马过江河 第201章 147.两难之局
“哦?既然如此,那裴某可就猜不到沈兄想说之事了。还请你畅所欲言,指点在下一二。”
裴涯这番话倒也算不上是故意藏拙,反而是心眼里说出来的大实话!正如他方才所说:裴涯手下所率之兵,可都是郭云松的老底子。即便军中还有几个与自己亲近一些的将校军官,心中也都是想借着自己这架梯子,攀上颜家父子的关系。毕竟这些镇守边疆的将帅士卒们,若是能在那对父子心中混个耳熟,日后也就多了一个飞黄腾达的可能性。
毕竟这苦寒之地的要命差事,谁都不想干一辈子呀!
而裴涯自己呢,虽然与颜重武同属幽北青年一代将领,还比对方多出一个儒将的名号来。可如今倒好,眼看着对方威名传遍华禹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自己却仍然被钉在边境上不得寸进,真是既让他眼馋,心中又带着些不服气。
而沈归此次舍近求远,不回奉京去找他那个未来丈人公借兵,反而来找这个‘窃取’了自己祖父家业的天子门生,也正是料准了他急于建功扬名的心思。
“裴督莫急,沈某虽然不是让您出兵进军漠北草原,但如果此事能成,那份功劳比起颜帅来,可也不遑多让的……”
沈归越是这么抻着,裴涯心中越是好奇。不过他毕竟也是文士出身,比起颜重武那个没什么耐心的武将来,城府倒是深沉许多。
“其实沈某今日所请之事也并不复杂。您只需在边境重镇查县,布置一道疑兵拒敌,之后再把真正中山督府军中锐,全部暗中调往双山城中驻防……”
“哦?沈兄要裴某把军中锐士卒调往双山城驻防……”
裴涯听到沈归的话,一时间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于是他转过了身子,仔细地看起身后悬挂的那整张牛皮来。这张牛皮上所绘之图,正是一份详细的中山路军事地图。
“双山城虽然也是漠北与幽北接壤的一座边城,但那里地势崎岖,官道又不太好走,往日里就连漠北蛮子都未从双山城方向进犯幽北。真可谓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地方。而沈公子你又为何让裴某率兵暗中驻守此处呢?抱歉,若是不清楚沈兄的全盘计划,裴某便无法依命行事。毕竟,裴某与督府军的将士们,领的还是陛下的饷银。”
裴涯仔细地看着地图,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语气中也带上了深深的怀疑。
沈归作势站起身来,走到地图之前,用手指着奉京城方向:
“如今奉京城外,还有着五万平北大军。这五万平北军可不是什么孤军,据说他们缴获了张黄羚撤退之时,遗留下的全部辎重粮草,还顺带着整座营盘,都一起接了。也可以这么说,以飞虎军平日里的辎重配额、加上张黄羚的谨慎贪婪性子推算,郭兴的这次缴获,足够他们五万大军的三月之耗了。”
裴涯闻言立即狡黠一笑:
“沈兄所说极是,裴某对此事也有所耳闻。依裴某之见,那五万大军本就携大胜之势,如今又身负血海深仇,实属锐气正盛之时;依照兵法,此时理应避其锋芒,待敌气势与粮草消耗殆尽之际,再两面夹击合围,一举歼灭才是。不过若如此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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