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芙蓉(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獨孤求愛
這幾年下來,累積的白銀,恰好在今年能夠訂製二套古香緞,便於倪傲青的忌日時帶過來。
倪傲藍又說了些話。
突然,天落斗大雨珠,打落枯樹枝幹上依附的冰雪,陣陣瓢潑,不曾間斷。
山徑小路於雨天本就不好行走,加上雪堆,更是泥濘不堪,原本一個時辰的路途,應是得花至少一個半時辰才能回到山下。
可,倪傲藍擔心的不是下山,而是下起傾盆大雨,推測雨水融雪,會引起雪崩,如果她往山下走,也許會有不測。她咬咬牙,立即提裙往上走。
果然,半個時辰後,耳邊傳來陣陣轟隆聲響,腳底竄起地動山搖之感,她更是奮力地往前奔跑。
約半刻鐘後,倪傲藍躲進一處山洞,雨勢轉小,仍稀稀疏疏下個不停。
抬手拭去臉上水漬,藉著外頭光線,大眼巡視一圈,石地上還殘放著不少枯枝,拿來生火用剛好。
啪。
背後發出一道細微聲,使得倪傲藍機警地轉身看去。
來者是名清麗少年,那雙黑眸晶亮如燦星正瞧著她。
面容如三月桃花豔麗,眉宇之間,盡顯鉛華風姿,雖說一身雨淋,卻不顯狼狽,反更絕俗光華逼人。
看來同是因急雨而受困的某家富貴子弟。
倪傲藍唇角勾起盈盈笑意,雙手身側交疊福身,接著,動手打起火來。
今日見天朗雲稀,南宮潾帶隨侍至郊外散心,一路漫步至山中,命了隨侍去前方探路,恰巧遇上天降驟雨,等了片刻,便決定先找個地方歇息。
他以為只他一人尋至此洞,卻沒想到有人捷足先登。
少女並未開口,難道……是個啞巴?
〝冒犯小姑娘,本…咳…在下是否能進入一同避雨?〞南宮潾清冽的嗓音流洩出口,出門在外,他的身分不同於在皇宮,必然不能自稱本殿,得要改口。
望著少女的動作,他有片刻吃驚。她的穿著怎麼看都像是家境好的小姐,怎麼會做下人會做的事。
側過小臉,倪傲藍點點頭,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露齒一笑。
前幾日,她不注意染上風寒,咳嗽不止,被義父嚴禁說話,怕她再開口,喉嚨真當要毀壞,因此,才不便出聲。
步入山洞,南宮潾席地而坐,眼眸望向外頭的天色,陰暗無光,加上山徑已被雨雪淹沒,至少今晚是等不到救兵了。
小火苗緩緩升起,不一會烈烈燃燒。少年看了眼彼此身上的衣物濕透滴水,怕是還沒到明早就被冷死,得要脫去烤乾才好。
可他們互不熟識,一男一女,雖然她看起來只有十來歲大,到底還是個女兒家,怕是提出來後讓彼此尷尬。
二人無語半响後,南宮潾才說〝咱們衣服都濕透了,妳說脫下來烤乾可好?〞
倪傲藍驚訝地抬眸看他,臉頰微微泛紅,讓她原本長得香嬌玉嫩,更顯得動人幾分,長睫眨眼之間,可愛幾許。
〝呃……入夜更寒,濕衣穿在身上更易受凍,要不這樣,我們背對背,這樣就看不到彼此,也不會尷尬。〞南宮潾淺淺地微笑,如春水溫暖泛開。
現下是處於急迫情勢,能生存下去是首要之務。
於是,少男少女背對彼此,脫下身上冰冷的衣物,僅留貼身衣物,緊靠著火堆取暖。
募地,狼嚎在洞口處竄起,一隻野狼惡狠狠地盯著二人,準備撲上來撕咬一頓,生吞活剝。
南宮潾暗罵一聲,今個兒出門竟沒佩帶刀劍,現下也只有燒著紅火的樹枝,〝姑娘妳退至後頭幾步。〞,單手一握,往前一步,等著狼攻上來。
果然惡狼見少年舉起燒紅的木枝,立即撲殺上來,一人一獸打鬥。
南宮潾避過狼幾次撲咬,但沒逃過利爪揮來,右肩膀血痕鮮明,幾乎深入見骨。
趁這空隙,他反手刺入野獸腹中。
當場斃命。
顧不得自己只著肚兜及褻褲,倪傲藍撕去裙襬半截,跪在南宮潾的身前,幫他包紮傷口,大眼看著他微蹙眉心,她眼眶泛起輕紅,眼角微濕。
這人怎麼可以這般勇敢,為她擋去惡獸。
如果沒遇見他,她必定慘死在野狼的啃食下。
〝沒事的。〞少年望著少女擔憂的圓眸,心底一陣悸動,探出白淨的手指想抹去她明眸濕潤,下一刻停在空中。
隨便碰觸清白女兒家,可是不妥當的,還是回手。
不想她傷著心,南宮潾語帶輕鬆地說問〝我叫潾,妳叫什麼名字?〞,爾後才想起她是個啞子,〝來,寫在我的掌心上。〞,攤開手掌,等著她的指尖落下。
原想寫下真實姓名,但倪傲藍思慮種種因素,最後還是編造了個假名。
指尖輕畫著少年的手心。
曉,嵐。
手中肌理傳來的若有似無的酥麻感,讓南宮潾心頭又是一盪。
在宮裡,從沒有人與他如此親近。後宮嬪妃宮於心計,鞘裏藏刀,恨不得鬥死一票人,更何況是以失母妃的他。
〝拂曉中,山間霧氣繚繞。〞南宮潾徐徐說著,覺得眼前的少女真如同自嵐靄,踏步而出的妖,純淨美好。
鬼使神差地,伸手捲起她落於胸前的一縷烏髮,細細地摸著,那手感猶如上好絲緞般滑緻,令他反覆揉著。
倪傲藍怔怔地望著絕美少年的舉動,聽著他解釋著那二字,像是呢喃,又像是曖昧的耳語,使她耳根不禁地染紅,熱辣辣一片。
灼芙蓉(限) 5. 青絲
枯木燃聲迴響於山洞內,橘紅火光搖曳,燒得暖意繚繞,映得少男少女身影柔和。
在南宮潾抬眸時,倪傲藍不自在地垂下小臉,怕他見著自己莫名的思緒。
謝,謝,你。
指尖繼續在他的掌心上書寫著,一筆一劃,帶著無比真誠,她寫完,抬起秀美的小臉,朝他牽起一抹甜笑。
在華美瓊宇之中,南宮潾見過阿諛奉承的笑,心懷不軌的笑,而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毫無計算且乾淨純潔的笑容。
少年眼角描出艷色微揚,將那纏繞於指腹的黑絲置上唇瓣親吻,低聲問她〝那…妳要如何報答我?〞,身處宮中,什麼奇珍逸品他沒見過,伸手拾來如同倒杯茶水般。
他只是想知道,就想知道她會怎麼說。
啊……倪傲藍訝異地望著美麗少年,亮光投上他的面容,美如一幅春臨水湖明豔。
看著她微啟小嘴,露出一小截粉舌,如同初春枝枒上出生粉色花瓣,引起他有股衝動,欲俯身向前,擄獲進自己口中,品嚐一番。
南宮潾勾起笑意,清眸緩緩幽暗,戲謔地問〝嗯?呆了?〞
這…要拿什麼報恩才好?
金銀財寶,他應是多得很,就算他想要,她也得要存上好幾年的白銀,總不可能回頭跟義父拿。
非,要,不,可。
用著困擾的大眼瞧著他,鼓起粉腮。
〝是,非要不可。〞見她這般可愛得讓他想逗弄,就順著她的語句重複著。
想了想,倪傲藍站起身,在石洞裡走繞一圈,也不管自個兒會不會被看透全身。
目光隨著少女的身影移動,肌理細膩,骨肉勻稱,雖還是十歲出頭的姑娘,可,過幾年必定長得窈窕玉骨。
倪傲藍再度跪坐回少年的面前,手裡多了片稍薄石片,握著一縷烏髮,用力割磨,截斷三寸青絲,再用水藍緞帶將之束好。
當南宮潾回神時,髮絲已落下,看得他胸口輕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妳怎麼可以傷了?〞,他皇室貴族之氣勢不禁洩出,口氣帶著威嚴及責備。
被少年的反應給弄得一怔,她趕緊握住他的手,扳開五根捲曲的手指,在掌心上寫字。
潾,哥,哥。
這三個字寫得緩了些,因倪傲藍不確定他是否願意她這麼稱呼他,偷偷抬眼瞧他的神情,見原本繃住的神色柔和下來,她才鬆口氣。
讀著她劃在肌膚上的字,仿如刻入心口般濃烈,他起銳眸,眼中帶著暖暖的波光,潾哥哥,這三個字真好聽。
如果藉由她的嗓子喊出來,會是何等的酥融他的心,可惜她是個啞子。
最,貴,重,的,給,你。沒,你,我,已,亡。
寫罷,倪傲藍將手中的青絲遞給他,等著他下。
南宮潾握住那束烏鬢,十三年來,平靜無波的心泉第一次起了漣漪。
止不住心中的悸動,少年一把將擁住少女,靠在她的頸窩上道〝傻ㄚ頭,下次不許這樣了。〞
對於南宮潾的舉止,倪傲藍徹底懵了,然後在他說完話後才反應過來。眼神微暗地看著眼前石牆上的花紋。
他說,下次………
還有下次嗎?他們可能再見面嗎?即使見面,他應當也認不出她來。
曉嵐是女兒身,倪傲藍是男兒身,而且…這也是這輩子唯一一次她會穿女裝的時刻。她不會告訴他真相,就當是一次萍水相逢的偶遇。
爾後,少女才認知到他們身軀相貼,臉頰募然紅透如蘋果般,雙手輕推著他的身軀,示意他該放開手。
少年以為她拒絕與他親近,鬆開她,瞧見她小臉燒紅,這才發現自己誤會了。是女兒家羞澀,不是討厭他突如其來的魯莽動作。
氣氛一時乾窘起來。
垂眸掃過少女的雙足,雪白晶瑩,圓潤的腳趾縮捲起來,讓人看了不由想捧在手裡把玩,但最讓他注意的是,右腳背上的那如銅板大小的紅印。
〝這是自娘胎便帶來的嗎?〞南宮潾指著。
本來沒有之物,這世卻有,說不是娘胎來的,也頗奇怪,於是倪傲藍點點頭,見他直盯著,頗不自在,試想,有哪個男兒會這般瞧著女兒家的腳。
她沒得遮蔽,左手一伸,直接矇住他的雙眼。
〝害羞了?〞少年語帶戲弄,任由她擋住視線,也不惱她對他這般突唐。要是在宮裡,誰敢對他不敬,可是要拖下去領罰的,要是她知道他是皇子,會不會嚇著呢?
你,還,說。
指尖劃完字後,少女還戳二下他的手掌,表示抗議他嘲笑她。望著他只露出下半張臉,那緋色唇瓣如水面上漂著櫻花,水潾潾,彎彎上勾,讓她一時入迷。
〝好,我不笑,不笑,……曉嵐,妳再寫一次那三個字,如何叫我。〞南宮潾要求著,想再感受一遍,因為他喜歡她這麼叫著。
潾,哥,哥。
南宮潾的笑容漾得更開,倪傲藍放下手,那瞬間,眼前少年瑰麗得奪人氣息,如牡丹初開媚態萬千。
他雖長得比女子美,但那抹傲氣存於眉目,這樣的少年長成後,應該受許多女子喜愛仰慕,而她卻不在其中,可惜了。
但能喚他潾哥哥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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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傲藍挑了幾塊厚重的枯幹放入火堆中,好讓暖意能夠持續到天明。
夜深,衣物已乾,二人著衣後便睡下。
三更半夜,山上外頭飄著綿綿細雪,雖無風吹,可寒意更甚。睡夢中,倪傲藍耳邊斷斷續續傳來喃喃聲響,迷糊地睜開眼。
瞧見南宮潾睡得極不安穩,二頰駝紅,眉宇緊皺不曾緩開,她伸手碰觸他的身軀,發現異常燙熱,又摸上他的額頭,熱氣竄來。
緊張地搖晃著他,卻不見他張眼看她,只是嘴裡說著冷。
許是傷口未處理治療,導致發炎產生高燒。
少女偎過去,將他擁入懷中,不停地用雙手搓著他的身軀,半個時辰過去,效果明顯不彰。
她能做得是什麼?給他溫暖,且能夠幫他排熱。
咬咬唇瓣,倪傲藍起身動手脫去自己及他的衣物。在退去他的褻褲時,她一度猶豫,最後說服自己,閉上眼匆忙地扯下,隨後身子與他緊緊相貼,蓋上二人的衣物及暖裘。
昏迷中的少年,感受到溫熱的泉源靠向自己,便毫不遲疑地張手緊抱住,說什麼也不願意再放開。
灼芙蓉(限) 6. 美好
暖陽自薄透白雲探出,一掃昨日雨雪交融陰雨突降。山間盡是銀雪覆蓋,純然白淨,掩去雪崩後的斷枝殘幹。
少年緩緩掀睫,火堆早已熄滅,幾道燦燦光線錯落躍入石洞內,明亮眼前景象。黑眸低垂,赫然發現自己緊摟著少女,且二人皆一絲不掛,使他面容微熱。
不著痕跡地鬆開緊環住倪傲藍的雙手,就見她胸前白膩肌膚上的二點嫣紅,眼神瞬間深暗起來,原本因生理反應而挺立起來的男性分身,此時更加粗硬。
強逼自己移開目光,南宮潾知道此時不可碰她。
她尚年幼,且未得她的肯許,他不想傷了她。
此時,涼意透進,體溫稍降,促使倪傲藍悠悠轉醒,大眼見少年眸光褶褶,小手覆上他的額面,不再熱意燙人,她放心地綻開微笑。
少女眼眸帶著暖暖關切之意,彷如赤朱丹彤,劃開他孤寂的心田。
〝曉嵐……再抱抱我好嗎?〞南宮潾望著她,不是男性的慾望作祟,而是,眼前的少女靈動得不切實際,恍若不存在的美好。
怕是,一伸手,她就幻化成細霧。
倪傲藍不解南宮潾為何這般要求,可依言,仍張開纖細的手臂,攬上他的頸項,指腹還探入他的烏髮內,舒揉著,像是安撫孩子一般。
面頰靠貼在少女柔嫩的頸膚上,南宮潾抱著她,心底柔軟如春泥般,感受她暖熱的體溫,昨夜夢境間,就是這暖流讓自己平撫下來。
〝曉嵐,能遇見妳真好。〞他低喃著。
從小到大,南宮潾一路看著後宮嬪妃爭寵鬥艷,每個女子都只為爬上后位,他的母妃被鬥死,他認定,越是美麗的女子,心胸越是狹窄且狠毒。
可,曉嵐不是,她醇美,連心都是乾淨的。
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存在。
纖指略僵,動作一滯,繼而撫觸著,倪傲藍眼中閃過些許微澀。
她何嘗不也是想,能遇見他真好。只可惜,時機不對,身分不對。此次一別後,許是終身不得見,日後他回想,豈會覺得,能遇見她真好。
小手下滑,本想在他的背上直接書寫,回應他的話,但抬手瞬間,她想就算告訴他又能如何,也許加重他的歡心。
喜愛越大,不可得之時,失落也想對來得多。
轉眼間,改由輕拍他的背,這讓南宮潾不禁失笑〝妳似乎把我當成孩子來哄。〞。用著唇瓣,不著痕跡地輕吻過她的頸子後,又說〝起身著衣吧。〞
跨間的男性象徵依舊硬挺,他可以以救命之恩,要她做任何男女間歡愉之事,以身相許,相信她不會拒絕,可他沒那份自私心理。
只因,她值得他最好的疼寵對待。
南宮潾著完衣物後,黑眸掃向同樣剛穿戴完衣裳的倪傲藍。昨夜由於她外頭罩著暖裘,因此他並沒有仔細瞧見裡頭,這會兒一襲水藍芙蓉襯得她氣質出眾。
他猶如乘上一葉扁舟,行於清流間,飄盪過碧藍湖泊,推開層層漣漪,芙蓉朵朵長立而出,濯清漣而不妖。
芙蓉很適合她呢。
拉過少年的手掌,倪傲藍寫著。
我,去,外,頭,找,些,吃,的。
〝不,我去吧。〞南宮潾想也不想地回答。萬一她在外頭遇到猛獸,一如昨晚情景,叫他怎麼能夠放心呢。
搖晃著小腦袋,少女指了指他受上的右肩膀,繼續認真地寫。
休,息。我,會,快,去,快,回。
然後抬起小臉,眼神露著倔強,一副他不答應,她就要跟他堅持到底。
四目相對片刻後,南宮潾才認知到,柔美的少女也是有脾氣的,輕嘆〝小ㄚ頭,小心點。〞,長指輕掐了下她的小巧鼻尖。
倪傲藍漾起愉快的笑容,披上輕裘,踏步離開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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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潾靠坐在石牆邊,闔眼休憩,一方面靜心傾聽外頭的動靜,另方面藉此調整內息。他的武功內力仍不夠深厚,護體不足,以致於昨夜陷入迷流。
看來回宮之後,他得要請師父再多加操練他才行。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想小ㄚ頭速度也夠快,才半個時辰就會來了。睜眼望向入口,俊臉掛著一抹淡笑,〝曉……〞
〝奴才來遲,請殿下恕罪。〞一名侍衛立即奔至南宮潾面前跪下,不稍片刻,後頭也出現三位侍衛。
少年斂笑,巡視四人一眼,看來是父皇派出的大內高手。
〝本殿無事。〞南宮潾揚手,讓四位護衛起身。
〝那請殿下即刻與奴才回宮。〞
他還沒等到小ㄚ頭回來,怎麼可以離去呢,便說〝本殿還要再待會,不急。〞
四人互相看了眼彼此,又齊刷刷一起跪下,喊道〝請殿下即刻出發,皇上有令,巳時到刻前,需找回太子,否則自領死罪。〞
離到巳時,只剩半個時辰,若是施展輕功,尚能在巳時前回到皇宮,但若拖延時間,必定過時,那他們都會人頭不保。
灼芙蓉(限) 7. 即位
瞪著四個護衛恭敬地跪在自己面前,南宮潾手指緩緩攏緊握。
曉嵐,亦或是四條人命?
少年的思路再清楚不過。培養一個大內高手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眼前是朝廷花了多少心血所培育出來的英,若只因逾時不歸,而丟了腦袋,實在可惜。
況且,他相信,即使固執欲留下等小ㄚ頭,眼前四人也會不顧他的反抗,將他帶回宮中,帶傷的他不可能一打四。
闔上眼眸,再次睜開眼,南宮潾站起身,越過護衛們,淡然從容。
〝還跪著做什麼?起程。〞
小ㄚ頭,抱歉,潾哥哥等不到妳回來,但,我會找尋妳,會找到妳。
手掌貼在胸口上,那處放著三吋青絲,煨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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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依舊那般灼人,石洞裡的殘燒木枝一如離去前模樣,可,原本應該處在那裡微笑的秀麗少年已經不在。
倪傲藍呆呆地站在洞口處,二只小手捧著幾棵果實,那是她花了點時間攀上樹木摘下來的,在回程途中時,她先拿了一顆嚐嚐,清甜的滋味融在口中,讓她喜悅地加緊腳步,卻沒想到石洞內空無一人。
〝傲藍!〞
男嗓破空而至,瞬間使她的小臉透著期盼,轉身一看,期待幻化成片片失落。
倪政鈞飛奔而來,見她一身女裝,在倪傲藍還沒回過神時,已將身上黑色斗篷遮蓋住她全身,使得後頭跟來的家丁沒能瞧見。
一片陰暗壟罩下來,加上耳邊傳來幾人的說話聲,少女動也不敢動地站在原地,低垂著面容,使得黑布掩得更為徹底。
〝凍壞了吧?爹揹妳回去。〞倪政鈞說著便蹲下身。
〝老爺,您揹少爺下山多累,小的來揹少爺吧。〞一名年少青壯的家丁提議。
〝不必要,又不是老得身體衰弱,傲藍,上來。〞倪政鈞口氣滿是慈祥,但話裡其實強硬的很。
如果讓其他人見著倪傲藍女兒身的打扮,那麼這麼多年以來的小心隱瞞,豈不是白費一場。
倪傲藍也深知義父的用意,雙手放開,果實落陷入雪中,僅握一顆在手中,然後乖乖地爬上他的背,將臉蛋密密實實地藏起來。
隨著倪政鈞走下山,她也離那個有著純美的巧遇越來越遠,那是個不能對任何人說的秘密。
張口咬下手中的果實,味道依然香甜,只是為何其中帶著一絲苦澀。
勾唇揚笑,往後也只會在夜半夢中再細細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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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元四十五年。
這年後宮動盪不安,當今聖上寵妃梨妃設計陷害太子,欲使皇上廢除南宮潾,立自個兒子為太子。
可惜梨妃沒算到的是,早在她算計南宮潾時,他已經盯上了她。
梨妃除了對太子伸出魔爪之外,也藉由皇上對她的寵愛及信任,慫恿其追尋長生不老丹藥。
這第六任君主越當越昏庸,竟深信梨妃給的藥丸。梨妃常在酒菜裡灑點毒,毒素慢慢滲透血骨,久了常導致頭如鈍垂敲著,她再獻上解毒藥丸,說是能保延年。
當梨妃一切所為被南宮潾給揭示攤於日光下,自然被賜死,而皇上也因故,嚇得去掉半條命,重病不起。
正元四十六年,春,皇上駕崩。
太子南宮潾即位,改國號,大青。意味期許此朝青雲直上。
南宮潾即位後,開始著手肅清各個朝廷部門,但並非雷厲風行,只因政風惡習的根源粗壯,要拔除並非一二天就能做成的事情,再來,這些官員要是一夕間都革除,還有誰能來維持政綱。
於是,他再度實行先皇荒廢以久的選才制度。
新朝需要新血,來汰換這些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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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府,書房。
一名清秀少年坐於案前,左手持書,右手中的墨筆偶爾落在潔白宣紙上。而坐在一旁的年長男子微皺著眉心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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