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
作者:毒液毒液
黄雀儿是一名小小丫鬟,身无所长,只晓得尽忠尽主。可她命里顽强,被皇子赵识尧走,作为挡灾避难的“护身符”。情意两难,她以为的爱与善都是真实的,其实都是虚假设局,只为让她心甘情愿地付出生命。
望得红尘一遭,情根深种,难以脱身。终得所望而归,以死复生,真假难辨。更多小说请.xashu.uk
丫鬟 第一章:初遇俊朗
秋叶黄黄落满地,屋前飒飒凉风起。唯有小女持扫帚,面容淳朴扎俩辫。身姿麻利似雀儿,蹦蹦跳跳欢愉样。横扫竖铲力不休,利落功夫片刻无。
偏院里小身子终于停下活儿,抬手擦去额间的汗水,瞧这干净的地面,黄雀儿心满意足地提着一大布袋落叶走出去。门外正站着两个小丫鬟,她们嘻嘻闹闹地谈天说地,瞧见人出来后,便停止交谈。
“雀儿,今日多亏你,这是你的。”
黄雀儿两只手都拽着身后的布袋,无法腾出手接过对方的“报酬”,最后机灵地弯腰咬下那白面儿馒头,道谢时还有些口齿不清。
“多谢两位姐姐。”
活儿干完,两位丫鬟也不愿与黄雀儿多说什么,转头就离开回去管事儿那儿交工。本是她们的活儿,却要黄雀儿干了,最后也不是她邀功。
她们步伐轻快,人走远了,黄雀儿放下麻布袋,双手轻拍灰屑,拿起嘴里的馒头欢天喜地吃了起来。小嘴一口一口地咬下,还未吞咽下去接着又是一口,塞得嘴巴鼓鼓囊囊的。没有全部消化完毕,她就要赶紧去干活儿,不然要被管事儿婆毒骂,工钱也会被苛扣。
回去时候,黄雀儿发现好多丫鬟们都不在洗衣房里,唯独地面剩下木桶和一些未晾晒的被子衣服。东张西望好些时候,人影也没找到,这情况像是突然人间蒸发。
并未多想的黄雀儿折好衣袖,脱下布鞋,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搓衣服。时间一点点过去,等人挂好最后一张被单子,晌午的太阳正直立立悬在头顶上。
望一圈这竹竿上飘扬的衣服和被子,黄雀儿心中满是成就感。长吁一口气,擦干净脚和手,穿上布鞋准备去庖房吃午饭,可还没走几步,她就发现被单后面多处一对脚,金丝边雕镂长靴。缓缓地,黄雀儿抬头想寻那人的面貌,但被前面的东西挡着。于是,她开口问道。
“小主儿?”
问了一声,人没有回答,看似不是李府里的少爷。转念想想,那双靴子,穿者必定是非富即贵,黄雀儿见过府中最受宠爱的二少爷所穿戴的衣服物件,皆是上好丝绸繁复手工制成的。
“我迷路了,敢问姑娘能带我出去吗?”
他一出声,黄雀儿突然被吓一跳,原是被这好听的低沉男声惊到。心脏扑通扑通地蹦着,还没等她安抚好,那男人就走了过去,闯入黄雀儿眼里。眉目俊俏,薄唇微扬,眼波传情,可这些都不是黄雀儿认为的,她只是觉得他真好看,就像是天下最好看的人!
有道是俏郎儿误入洗衣房,小女儿献出赤忱心。
陡然一疏忽,黄雀儿知晓不应盯着他,连忙低头弯腰躲开视线,谁知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响起,这引得那男子一阵侃笑。
“这是桂花糖,你拿去吃吧。”
“多...多谢公子。”
抬眸观察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禁又叹道:连手都这么好看。男子看黄雀儿说话结结巴巴的,顿生趣意。
“姑娘了我的糖果,那可以带我出去了吗?”
“可以可以!”
黄雀儿握紧那粒糖纸包住的糖果儿,猛地点头答应,但目光仍不敢看向他。一路上,她带着他走着,一步跟着一步,前头步伐似小兔慌乱紧张,后头步伐似猛虎稳重有序。不知道的,还以为老虎要吃兔子哩!
很快,黄雀儿便把人带到了主院,同时也看见李府上下的人都齐聚在正堂,脸色焦灼。刚走进去,其中的五小姐李媛眼睛明,一眼看到黄雀儿身后的男人,接着就冲过去。
“表哥,你人去哪儿了?娘亲和爹都急死了!”
“别担心,我只是不小心迷路了,幸得这位姑娘带路。”
黄雀儿低着脑袋,不出声。她进府三年,曾听到无数关于五小姐骄横跋扈的传闻,丫鬟挨打都是常事,所以立即溜身。
“小的只是刚好碰见罢了,小姐要是没事,我便下去。”
李媛将眼中的鄙夷掩藏起来,向黄雀儿摆摆手,接着拉走他。黄雀儿心存侥幸,扭头离开,也没发现那个男人的回头一望。
偶然相遇,只当是幻梦一场。之后几日,黄雀儿都在丫鬟堆里窃听到一些事儿,才知晓原来她们那日不在洗衣房里,皆是跑去偷看那人,说得是貌比潘安,甚似仙君。这么一说,她也晓得在议论的是何许人也,可惜黄雀儿并不肖想,听听也作罢,毕竟手头上的活是做也做不完。
缘似天注定,定时必相见。好巧不巧,身为苦力丫鬟的黄雀儿,难得有机会去后花园作陪。在李府,下人皆分三六九等,最底下的就是像她一样,任劳任怨干粗活,工钱少劳累多。以至于如此,她还特意穿上最体面的衣裳,头戴珠釵,小巧却点缀。
来到后花园,那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那群芳色中伫立着个八角亭,里头坐着得正是李府老爷、夫人、五小姐和那个人。这一看,黄雀儿把头埋得更低,只为不让他看出来,可明明站在最侧边,是丝毫不让人察觉的,却还是意外地被发现。
“把糖果分发下去。”
在交谈当中,李媛一听这莫名其妙的话儿,人便急了起来,拽着手帕说道。
“表哥,你是说要把这些糖发给那些下人?”
“东西吃不完,都发下去作奖赏更好。”
“可是...!
“好了媛儿,识尧只是赏几粒糖而已,你屋中不是还有些许。”
开口责备的是李府的老爷李盛,他为人谦和,对待儿女们极为宠溺,而言语当中含存温柔。
在分发甜食当中,黄雀儿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心底默念着几次,识尧,识尧。盯着掌心里的糖,不像上次的,这次是酥软的糯米红糖芯。因为贫穷,她没法儿经常吃到甜食,唯独偷偷地去庖房吃一些少爷小姐剩下的,那种滋味都没有光明正大的来的喜悦。
心思愈是简单,愈难藏事儿,所以黄雀儿面上的笑容是一览无遗。这不时,手掌心又落入一颗糖,她抬头,迎面似春风拂过,电光石火之间,那股春风立即窜入体内。
“还剩一颗,拿去吃。”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连声道谢倒像是手足无措,脸色泛红,眼睛四望,似只受惊的白玉兔子。赵识尧轻瞄一眼,回神继续与李盛饮茶交谈,看似平静的李媛实则内心翻涛覆涌。
晚间休息,黄雀儿被人喊过去五小姐房里头,在去路上已猜到几分。刚到房门前,里头就穿出阵阵哭声,硬着头皮,这是虎穴也不得不闯啊。
“五小姐。”
黄雀儿刚喊了声,门立刻被打开,伸出一条腿向她踹过去。噗通一声,人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恐黄雀儿闷声忍痛,连忙整理姿势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错哪儿,你知道吗?”
“小的不应拿公子的糖,小的要知足!”
李媛手里拿着粗藤条,藤尖儿轻轻移到黄雀儿下巴,挽起她的脸,笑道。
“满脸麻子的人都敢觊觎表哥,你怕是只猫儿?”
渐渐地,李媛俯下身子,凑近了些。
“是能死九次呢?还是爱偷腥呢?”
这会儿,黄雀儿不管不顾地磕头,力度重得似乎要在地上砸出一个洞。李媛双手一叉,脚步轻快悠闲地绕着她转几圈,观赏着她的痛苦。
可人的脑袋哪是能与石头相比的?起起伏伏之间,黄雀儿的额头很快就滲出血来,见她冒血,李媛才浇熄了继续折磨人的念头。
得到宽恕后,黄雀儿昏昏沉沉地走回房里,屋里的丫鬟见着了,眼中满是同情,但只字不敢出。等到周围人都入睡后,黄雀儿独自在院子坐着,一时间有些呆愣,望着夜空的明月,眼泪顿时流出,内心像是倒了好多酸醋,涩得难受,但碍于怕吵醒屋里的人,只好躲在角落处憋着小声啜泣。
哭着哭着,眼泪也流干,手抹去脸上的水泽,还被指腹的茧子磨到眼皮,不慎又流出泪水。恍然之间,黄雀儿看到黑夜中有点点星光,原以为是幻影,仔细一看,殊不知是个荧光蝴蝶,而它像是有意在她面前等待,围着她绕几圈便飞去院外。
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蝴蝶,黄雀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伫足片刻,竟鬼使神差地追随它。悄然来到后花园,虽然这处不是下人该来的,尤其是在夜晚。
园中隐约处,幽静光辉洒。郎君处花丛,神貌惹人叹。定眼瞧模样,不知妖亦人?
黄雀儿站在假山后,直观那蝴蝶飞去那男人身边,可惜落得个背影,不晓得是何人,而冥冥中他一转身,定睛细看,发现是赵识尧。
说不出是何情绪,眼睛发酸,脑袋忆起五小姐的模样,顿生恐惧,止不住后退的步伐,仓惶逃开。这一逃,赵识尧刚要说出的话全部哽在嘴边。
丫鬟 第二章:避灾挡祸
自那日后,赵识尧便再无机会见到黄雀儿。他整日被李媛缠着绕着,走街串巷地东奔西跑,而不刻意去寻,是因记得那小兔儿像是遇见他,就像遇见吃人怪般,蹦着两条腿跑得比谁都快,说来还有些气恼。
走到屋外舒心,感受这静谧无比的寂寥长空,赵识尧望着那轮明月,忆起母亲宁妃的最后叮嘱:势必要将她得到。当时的赵识尧虽不作表态在面上,对于此话的缘由也是无法表态,那种愤愤不平的心情,搅乱思绪。
此趟出行,真正目的并不是探望,而是寻找那个能替赵识尧挡灾取邪的人。当他还是个婴孩时,宁妃便请了位道士算命,算得命中有劫数,需得一人心甘情愿地付出生命。赵识尧本不对这事有任何看法,谁死谁活,又关他何事?利益在前,有谁不会扑着求死?但万事都有万一,见到那女孩后,任是铁石心肠也是会动摇几分。
钱财珠宝为条件,自愿自觉将命献出。但见人质心淳朴,心肠颤颤身不愿。日后性命甚堪忧,两条人命两抉择。
青天白日,正在洗刷房里折叠被褥衣物的黄雀儿,看到管事儿婆进院里,扯着嗓子喊道她们去领糖食,可问个明白后,晓得是那表哥赵识尧又来菩萨心肠打赏的。怀揣心事,担心后顾之忧的黄雀儿不紧不慢地拾好,也不愿与她们凑个热闹。
只是她不晓得那是调虎离山之计。赵识尧借意离开,按照上次的途径去到洗衣房,果不其然,人就那里。瞧见娇小人儿的背影,有些瘦弱却不失坚韧,那直挺挺的后背像是任何风雨都无法压垮她一般。他有种莫名意味,像是那女子是刻意在那儿等待他似的。
“雀儿?”
这名是他询问下人得知的,但初次叫道,担心令她心觉冒犯。声音恍然在耳,黄雀儿不敢回头,像是怕与他眼神接触,那触目惊心的悸动让人无法招架。在人即将走到身边时,她慌不择路地丢下厚重被褥,往晒衣场逃窜起来,下意识的,赵识尧就去追逐她,两人在一排排晾晒衣物当中你追我赶。小女孩儿虽然身材小只,可短腿再怎么灵活都抵不过三步并两步走的男人。
“你跑什么?”
赵识尧终于把人抓到,然后掐住她的腋下提起来,黄雀儿则是整个人被悬空起来,双腿离地仍在空中甩着。这幅模样,可真像被猎人捕抓的笼中兔。人被“劫持”着,这下动弹不得,黄雀儿停止闹腾,因为他的大掌相似触碰到胸脯边,要是再动一分,就会大事不妙。
“公子,可以放我下来吗?”
赵识尧心知这有失礼数,但仍不松手。
“你不躲着我,我便放你下来。”
“不躲不躲!”
黄雀儿感觉到脚底板碰到地面后,连忙跪趴在地面上。
“望公子不要气恼,小的会走远的,不碍公子的眼。”
碍眼?赵识尧挑眉不语,黄雀儿接着说。
“小的不应贪吃,要知足,要得懂感恩。”
前前后后说了一堆废话,赵识尧听着有些烦闷,可面上不显色,只是踱步在她跟前走了几回。渐渐地,地面上求饶的人的声音像是小了下去。
“说完了?”
黄雀儿看见那对脚停在自己的左边,下意识认为是要被他踢一脚,眼见脚步微移,她迅速抱着头保护自己,但等待的惩罚并没有降临。她慢慢地打开双手,睁眼看见赵识尧含笑的面孔。
“别怕,我不会打你。”
赵识尧蹲着身子有些不适,于是站起来向黄雀儿伸出手,但畏于身份,她自己爬起来,拍了拍屁股。
“公子要是无事,小的就去干活了。”
赵识尧明白她在故意疏远,于是直接坦白言说。
“我想将你赎走,你觉得如何?”
这话虽是征询意见,可实际不管同意不同意,他都会将人带走。
黄雀儿听这番话,紧张地拽紧衣摆,面露为难之色。她小心地抬头,那小鹿似的双目圆溜溜,黑瞳中倒影出赵识尧那温和的俊容。观察片刻,黄雀儿回目光,嘴唇抿起,说道。
“公子是要找丫鬟吗?府上其实有许多比小的好的,伺候人也独有一手。”
等人说完,赵识尧没有出声,反而是一直注视着黄雀儿。她的五官普通,脸颊上还有雀斑,身材矮小发皮肤泛黄,两条小辫儿落在胸前。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儿。
赵识尧从小东西懂得察言观色,遇见一些事儿,他是把谎言说得顺畅,张口就来。
“你与其他人不同,我需要的是你。”
若是这么说,听者估计是会春心萌动,赵识尧是这么想的,可惜黄雀儿却不是。
“公子想让我去扫落叶提粪桶?”
黄雀儿思前想后,唯独与其他丫鬟不同的就是她这一能力,别人嫌弃恶臭的、辛苦的,她能做。赵识尧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认为这女孩儿倒是有些逗趣。
“那些事情不用你去做,有别人去做。”
“那公子要我做什么?”
“你拜过堂,做过新娘吗?”
黄雀儿愣住,诚实地摇摇头。赵识尧弯下腰,与她脸对脸,距离只有几指。
“要不要试试?”
试试?这事儿能试的吗?黄雀儿觉得脸皮像是被滚水烫过般,头顶也快要冒热气儿出来。
“公子莫要说笑了。”
黄雀儿向后退了两步,只因赵识尧的桃花眼过于迷人,盯得她心脏骤然剧烈跳动。
“我没有说笑。”
这会儿赵识尧伸直腰杆,微微皱起眉毛。看他严肃的样子,黄雀儿更是慌张。
“公子,我只是个小丫鬟,高攀不起的,小的也只是想本本分分的,而且只有五小姐那样的天仙才配得上公子,就像是...就像是...郎才女貌!”
黄雀儿见人没有反应,仍是前刻模样,知晓不应说多,毕竟说多错多。
“好。”
赵识尧说完,人也干干脆脆地离开,不作多言。黄雀儿却在想,好?什么好?
丫鬟 第三章:带人入宫
天造地设本一对,慧眼识得好姻缘。胡话皆是风和雨,左耳进后右耳出,这说的人正是黄雀儿。那件求亲之事过后,黄雀儿只是当晚睡得不踏实,隔日仍是平常心,毫无忧愁。因为她认为,赵识尧打消了那个荒唐念头,无论是捉弄抑或是其他。可就在平常的一日,厄运降临。
李媛吩咐管事儿婆将黄雀儿带到身边,作伺候丫鬟。若是换到其他房,那是好事,但去了李媛的房中,那是遭殃的哩!黄雀儿很快就换过去,领了新衣裳,换了双新鞋,身穿的衣物都是崭新的。刚入其房,三名丫鬟皆是貌美白净,心灵手巧,左右各一个,后边一个,手持篦梳,穿簪戴釵,铜镜照映出好一个美人儿。
黄雀儿走到一旁喊了句小姐,但李媛自顾自地欣赏镜中的美貌,全然忽视。黄雀儿也不恼不怒,静静地猫着腰低着头等待。
洗漱打扮完毕后,李媛走去书架拿出一本书籍,悠悠坐在四角椅上翻阅。一时屋内无声,似乎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伺奉的丫鬟出去后,黄雀儿本以为能与她们一同离开,却没想到李媛不让走,只留得她站在身边。
李媛端着细指似未开苞的玉白桂花儿,一页一页地翻着纸张,嘴里念念有词。过去半时辰,李媛好像越发不悦,一把将书本合上扔在地上。
“都怪你,长得如此丑陋,弄的本小姐看书的心都没了。”
发泄一通的怨言,最后还不忘骂句“霉祸”。黄雀儿只能闷声受罚,忍得住打骂也受得住踢踹,是因清楚知晓自己与贴身丫鬟都不如,她们都比自己有礼谦态得多。顶着一身伤痕,好不容易到了晚上,黄雀儿昏昏沉沉地拖着身体回到院儿里,贴到床铺就睡着,晚间不经意地翻了个身,就扯到后背的伤,一阵钝钝的酸痛感四散,为了待那疼痛过去,只好僵住身体不动,过了会儿,就找了个好姿势继续睡过去。
连续好几日过去,黄雀儿身上的伤是越来越严重,不慎在一次晕倒中,李媛竟将人直接丢出后门,醒来时已天黑,街上没有灯火,意识混沌地走到药房找大夫,睡到第二日,她又不敢请示病假,怕扣了工钱,连忙赶回去李府,回去后就见府上的人东忙西忙得不知寻找什么,悄悄地走到管事婆后面,问道。
“管事儿,你们在找什么啊?”
听到这一虚弱的一声儿,管事儿婆立即转身,又看到黄雀儿苍白憔悴的脸,几缕头发遮挡住眼睛若隐若现的黑眼圈,这模样是像足了鬼怪,吓得她差点坐在地上。
“我的姑奶奶啊,全府人都在找你啊!你究竟跑去哪儿了啊!”
不一会儿,所有下人们就把黄雀儿带到正堂里,说是有大人在等她。一进去正堂,里面就坐着李府李盛、李媛与赵识尧,看这环境,黄雀儿倍感压力,不知有何祸事又栽在她头上。
“老爷,五小姐,公子。”
李盛慢慢饮着热茶,赵识尧也不急于开口,只是眼神在黄雀儿身上往返来去。等一盏茶咽完,李盛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
“你抬起头来。”
黄雀儿抬起头,眼神比昨日清明许多。李媛不再掩饰面上的蔑视,暗骂那副嘴脸容貌真是比身边的丫鬟都不如。而李盛只是觉得疑惑,只觉得这丫鬟是平凡之中的平凡,没有美貌体态,何来赵识尧的赏识?李盛不禁瞥一眼左边坐着的男人,一脸淡然,似乎无过多的情绪。回到正题,李盛接着让下人倒热茶,眼睛盯着水壶里的茶水汩流到杯中。
“你可愿跟尧儿离开?”
黄雀儿踟蹰着,想起种种残忍的处罚,这让她忍不住颤栗起来。不用多加考虑,她咬牙忍着痛楚,把佝偻着的腰直起,咽了咽口水,沙哑的嗓音仍努力发声,想要把接下来所说的都一一道清。
“雀儿感恩公子,这辈子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得到这句承诺,赵识尧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满意地起身向李盛作揖,表示尊敬与感谢,遂然走了出去,黄雀儿也逐步跟上。直接出了李府外,门前停留着一架马车,赵识尧站在一旁掀开轿帘,回头说道。
“上来。”
黄雀儿连忙过去,两人进了轿子,面对面坐着,虽不是狭小的空间,但让她觉得紧张。路途当中,黄雀儿夹紧双腿缩着身子挤到角落处,马车平稳地驶着,令心情平复许多,轻轻地瞄一眼,赵识尧似乎偏着头,隔着纱布望外面的事物,这坦然的样子完全没有在意她。
一路上,黄雀儿都在想着,日后要如何好好地报答赵识尧这个恩人,完全没想过她之后的人生会如何。而在李府,李媛因赵识尧的离开,哭闹不止,李盛解释三番并且安慰无果后,便将人锁在闺房里。其实李盛也不明白赵识尧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身为叔父的身份,也无权利过问皇子的事情。
本有点昏昏欲睡的黄雀儿,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赵识尧先行掀帘下去,单手撑住帘布,另一只手伸向黄雀儿,只是她还是不敢回握住他,仍是自己跳下马车。人一四望,发现这里竟比李府还要好看,四周假山与花草,似乎是仙境。
傻女不知身何处,睁眼四望句句叹。旁人瞧见必耻笑,乡下人来初入宫。
前来的李顺与身后两名宫女,早已等待多时,他双手互缩进衣袖当中,微弯下腰恭敬地说道。
“殿下。”
赵识尧嗯了一声,眼神却一直在黄雀儿身上,看她对四周都好奇无比的样子,真像是个孩子,可想想确实如此,相对自己,十四岁仍是个孩子。其实除了赵识尧,那细眉吊睛的宦官李顺也悄悄望一眼那个陌生女孩儿。
“殿下,娘娘还等着呢。”
经他人提醒,赵识尧也知晓是时候将人带进去了。
“雀儿,过来。”
“是。”
黄雀儿起玩心,并且意识要方才的不敬。她本该老老实实地跟着,不该东张西望,东摸西摸的。
宁妃的寝宫是皇帝专门派人,从江南赶进京城修建的,只因宁妃的家乡是在江南,便复刻了与之前的居所环境。两名宫女推开门,里头古色古香的瓷器、画册、镂空雕制的桌椅,桌上还有一壶香檀炉烧着。
“娘,儿子来了。”
黄雀儿站在赵识尧身后,隐隐约约嗅到栀子花的小香味。宁妃缓缓从卧房走出来,不似后宫妃嫔的雍容华贵,相反是清婉雅姿,淡绿里衣深绿外袍,金丝线褛穿绕其中,三两金釵珠簪插乌发,莞尔一笑似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