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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姓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莯文
“书记,人到了。”门外传来李军的声音。
江楠钦悠悠睁开眼:“进来。”
李军拉开推拉门,抬手示意身旁的男生进去。
门的高度不足一米八,男生不得不稍稍弯了腰低下头。
江楠钦望向走过来的男生,从头到脚观察:短发很干净利落,面貌周正眉目清晰,高大但不粗犷,年轻却气场凌人。
是男人也会欣赏的外形。
江楠钦说:“坐!”
男生坐下,直视江楠钦。
这样一双深邃的眼在亚洲人里不常见,这样刚毅的眼神在年轻人里更是少见。
有意思,江楠钦心想。
“钟、琴、欢。”江楠钦笑着念出对方的姓名,一字一顿。
钟琴欢神色自若地应:“你好,江、书、记。”
在九个月之前,江楠钦尚没有把钟琴欢放在眼里,在四个月之前,他没有想过约见钟琴欢,原本这个名字于他而言是遥远的记忆,来自多年前的记忆。
十叁年前,颂江大桥突然坍塌,致使叁十六人身亡,官方定论坍塌原因是超载,然而两年之后,有一个人写了一封又一封举报信,试图检举揭发颂江大桥坍塌的真正原因及其背后的利益勾当和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只有猜测,拿不出一丝证据。
那个人就叫钟琴欢,一个仅仅十二岁的小男孩,是大桥坍塌事故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那些举报信和举报电话,都被江楠钦知道并且及时“销毁”了,但他没和钟琴欢计较,对于遭遇不幸痛失至亲的小孩,他多多少少会心生恻隐。
举报行为持续了将近一年,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江楠钦以为钟琴欢放弃了,渐渐淡忘了这个男孩,直到在江枝歌口中再次听到这个似曾耳熟的姓名。
原来,男孩已经缠上他的女儿,他竟然后知后觉。
江楠钦特意让李军去给钟琴欢警告,他以为钟琴欢会知难而退,然而不但没等到分手的消息,还被告知——经过调查发现两人虽然多是异地,但经常通话,而且几乎是江枝歌主动联系。
看来,是他小瞧钟琴欢了。
他起了兴趣,想要亲自看看,能让不乏追求者的江枝歌思慕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从贵州飞回a市当天,钟琴欢才刚落地,李军就打电话过来,说江楠钦要见他。
钟琴欢有点意外,但没有很惊讶。
迟早要见面的不是吗?
在见完陈平之后,钟琴欢如约来到了两清堂。
茶室弥漫着茶的清香,闻多了市区的尘气,这源于自然的香气格外沁人。
热水的雾气袅袅,使对面的人的面容看起来不那么真切,但钟琴欢能感受到那双浑浊却明的眼睛充斥着审视的目光。
江楠钦问:“平日爱喝茶吗?”
钟琴欢说:“还好。”
“我这人好茶,今日难得有闲情逸致,便请你一同品茶。”江楠钦温杯后,用茶拨将茶则上的细小紧秀、金黄黑相间的茶芽轻轻拨至盖碗中,“这茶的品种是金骏眉,武夷山桐木村原生态小种新鲜茶芽,全程由制茶师傅手工制作,值得细品。”
钟琴欢静默地看江楠钦泡茶。
江楠钦往盖碗里倒热水,有些沉在碗底的茶芽因水的冲泡而上浮,漂于水面。
“这水是长白山的泉水,甘甜可口。”
第一泡洗茶,江楠钦将之倒掉后,冲泡了第二、第叁杯,汤色金黄透亮。
江楠钦将其中一杯举至钟琴欢眼前,平和地笑着说:“请。”
钟琴欢接过品茗杯,茶水散发着蜜香,他浅酌一口,十分清甜。
江楠钦问:“如何?”
钟琴欢答:“好茶,好水。”
惜字如金的赞扬,说了茶好水好,唯独不提泡茶人。
江楠钦意味深长地说:“我爱茶,不仅因为它好喝,还因为茶处处是学问。
“品茶、品茶,但不是什么茶都值得被品的,茶与茶之间并不相同,像桐木村的金骏眉,还有武夷山的大红袍、黄山猴坑的太平猴魁、乾隆御封过的西湖龙井这类,和生长在名不经传的茶园里的茶有着悬殊的地位差距。茶自出生起,就是分等级的。
“当然,桐关村的茶树也有长得不好的,普通的茶树也有因悉心的照料和师傅的加工而大放异,拥有独特的味道的。
“只是,再好的茶,在不懂泡茶的人手下,都可能被泡成泛泛之辈,甚至难喝至极。
“所以说,泡茶的人可以成就茶,也可以——毁了茶。”
后叁个字说得更重一些,像是强调。
钟琴欢还是保持着冷冷淡淡。
江楠钦又往盖碗里倒热水,部分沉在碗底的茶芽因水的冲泡而再次上浮,漂于水面。
“其实,品茶,品的是释然。
“你看这茶,状态不过两种,沉、浮……而这品茶人,姿势无非就是拿起、放下。
“人育茶,茶教人。作为茶人,在浮沉辗转和举手投足中,要懂得进退、拿放有度。”
江楠钦说完话的同时,放下了茶杯。
钟琴欢脸上的神情有了变化,他嗤笑了一下,低头看自己手中的茶杯。
茶杯里的水,倒映出他那无明显波动的眉眼。
钟琴欢说:“江书记果然是文化人,但我为人很浅薄,只觉得这茶水像一面镜子,照得见头顶的光,照得见我的脸,还照得见——”
钟琴欢抬头看江楠钦:“你身后的——魑魅魍魉。”
最后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钟琴欢斜嘴一笑,在茶室特有的暗光下显得阴森森的,让江楠钦在一瞬之间真的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心一惊,但他脸上还是淡定从容的样子。
钟琴欢饮尽杯中的茶,放下杯子,说:“您贵人事忙,我就不兜圈子了。
“自从我妈去世之后,我就放下了过去。做人,太执着就容易钻牛角尖,甚至不要命,这不值得,所以,从今以后,我只想简单地轻松地活着,做自己喜欢的事。”
江楠钦注视着钟琴欢,他对这番话持有高度怀疑,凭刚刚简短的交流,他能判断得出眼前的男生绝对不简单。
江楠钦说:“既然这样,和枝歌断了来往。我这女儿最大的缺点就是天真,你想知道的她一概不清楚。”
钟琴欢说:“您误会了,掌控这段感情的是她。”
江楠钦说:“分了。”
不容置辩。
江楠钦又举起茶杯,笑道:“恭喜你导演的第一部电影杀青了,听说你为了拍这部电影负债累累,我祝愿票房大卖,一定能上映……
“我还要恭喜你的继父,前段时间升职了,这个年纪能升职不容易吧。
“还有一个叫什么……噢,陈平,恭喜他最近喜获麟儿……”
钟琴欢握紧了拳头,脸部的神经微微抽搐。
江楠钦不但是在威胁他,还是在告诉他——真正掌控一切的是我,你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的眼皮底下。
钟琴欢从茶室出来后,守着门口的李军把手机还给他,他进门前被搜了身,手机也被没了。
李军说:“其实书记是心疼你的,不然不会一直包容你,你也不要再做让他为难的事了。”
钟琴欢没有搭理,目不斜视地离开了,随后望着半空中飞过的黄雀儿无力地笑了,没什么,他只是觉得——
这个世界真他妈太可笑了。





她的姓名 掌控(二)
「游戏结束了。」
这几个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江枝歌更能明白它的意思,她一直在害怕有这一天,因此她一直尽力地呵护这段感情,但这一天还是到来了,而且来得如此快。
甜蜜的温存和陪伴是分手礼物吗?
如果是,她宁愿不要。
哪怕他永远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也不想分开。
电话始终不通,江枝歌便什么都不顾了,拿着手机穿着睡衣拖鞋就往外冲。
她要找到钟琴欢,问清楚。
江楠钦听到动静后立马追出来,追到保安亭时终于追上,拉住了江枝歌,她双眼含泪。
“不吃饭,这副模样跑出去干什么?”
江枝歌试图挣开那只手,说:“爸……我有事,晚点回来再说……”
江楠钦的手抓得很紧,他非常严肃地说:“回去吃饭。”
“您先吃,我待会就回来吃!”江枝歌有些着急。
“哪都不许去!”
江楠钦直接拉着江枝歌往回走,连拽带拖。
从前江楠钦都不会管这么多,此刻他的过度反应让江枝歌恍然大悟。
“爸,你是不是知道钟琴欢?甚至……找过他?”
江楠钦不打算掩饰,板着脸说:“为了个男生你这样,传出去会被多少人笑话!”
江枝歌哭着说:“是你让他和我分手的吗?为什么?!”
“他接近你的意图不纯!”
“不是他接近我,是我接近他!”
“他居心叵测,迟早害死你!乖,听爸爸的话,回去好好吃饭,多的是男生任你挑。”
江枝歌说:“我偏要他。”
一刹那间,江楠钦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高考后坚定不移地说“我就要学考古”的固执女孩,眼里满是决不退让的旺盛的锐气。
太像了,这股劲太像他了,只是他们追求的东西迥然不同。
江枝歌继续说:“他只是外冷内热,你根本不了解他——你要什么纯的意图,你介绍的那些男生难道不是看中你的地位和权力吗?你不也图他们背后的势力吗?”
江楠钦有些被气到,他看似能掌控许多事情,但终究没办法掌控女儿对他人的感情。
他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怪我以前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现在才会被骗得团团转。你只要记住,爸爸妈妈还有奶奶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江枝歌苦笑着说:“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我连恋爱自由都没有?从小到大,你就给我灌输要找高干子弟的思想,可爱情不是应该由心出发的吗?你们总说爱我,可你和妈妈陪我吃过多少次饭?
“对不起,爸爸……我不应该这样对你说话,我知道你们忙,所以我应该体谅和理解,所以家长会你们没有参加过我理解,中秋节只有我和奶奶一起过我理解,高中毕业典礼你们来不了我理解,我的生日你们总是不记得我理解……
“爸,我不知道爱应该怎么去定义,但我没有怀疑过你们对我的爱,相反,我时常在纠结我喜欢的人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什么都没说过,不说喜欢,不说想念,更别说爱了。可是,每当有人提起‘爱’这个字时,我的脑子里除了会浮现你们,还会不断冒出一些片段和画面。
“他给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他在我崴脚时背我,然后满大街找冰为我敷脚;他把我不爱吃的食物全部都吃掉了;我生日那天他开好多个小时的车到山里找我,虽然我不知道他事前知不知道我生日;他愿意听我说一些很无聊的事情却从来不会表现得不耐烦,因为我总给他打电话他就把我的话都承担了;他工作很忙,但我凌晨一点钟发论文让他帮我看看,他叁点看到消息,五点时给我发了上千字的建议和意见……
“他是喜欢我的吧?对不对?”
江枝歌从来没有向江楠钦说过那么多话,此时她脑子很混乱,越说,眼泪越是像珠帘一样铺满整张苍白的脸。
江楠钦脸色很难看,他是难过的,也是震撼的。
该说什么呢?好像什么话都安慰不了自己的女儿,但又不能放任她去找那个人,那个十叁年来一直都在为了将他和其他相关的人送进监狱而处心积虑的人。
江楠钦只能抱着痛哭的江枝歌说:“人是会伪装的,你以后会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相信爸爸,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姓名 落花
雨后,泥泞的乡间公路上出现一辆宾利。
风从窗户涌进车内,吹起孟妍绮细软的鬓发。
她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一簇簇杜梨花如云锦般遮盖了山野。
好像当年那一场花开。
那一年,孟妍绮跟随着歌舞团下乡演出,在一次演出中认识了当时在基层工作的江楠钦,一个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实男人,但眼里有光。
在一棵杜梨树下,江楠钦将一朵杜梨花别在孟妍绮的发髻上,又憨又傻地笑着说:“今年的梨花开得真美。”
落花有意,可流水无情。
孟妍绮蹙眉轻笑,把花从头上摘下来还至江楠钦手上,揶揄道:“不好意思,我只喜欢玫瑰花,而且要很多很多朵。”
显而易见的拒绝。
但江楠钦作古正经地说:“好,我记住了。”
后来,两人有两叁年没有见面,但每次孟妍绮演出完,后台都会多一束玫瑰花。
再后来,江楠钦向孟妍绮求婚时,献上了999朵定制的金玫瑰,成为一时佳话。
那是多么诚心的时候呢。
又是多么遥远的时候了。
孟妍绮扭头望向身旁的男人,问道:“你还记不记得……”
江楠钦的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
孟妍绮阖上嘴巴——算了,往事不必再提。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江楠钦骤然动怒,斥道:“废物!”
接着他又说:“一小时之内把人找到,出一点差错,唯你们是问!”
江楠钦挂了电话,皱起的眉头像山峦。
孟妍绮问:“你还真的派人跟着枝歌?”
江楠钦说:“为了她的安全。”
“那男孩是特工还是杀手?你有必要这么提防?”
“不能让枝歌去找他。”
“你还干棒打鸳鸯这种事?”孟妍绮觉得好笑,“我先前向跟那男孩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打听了,都说他品性挺好的。虽然家庭普通了点,但不至于就不能和咱家女儿谈恋爱吧。孩子还小,谈个一两年自然而然会散了,轮不到我们插手。你现在硬拆,按枝歌那性子,肯定不会听从,还会怨你。”
江楠钦直视孟妍绮:“江家的女儿能随便谈恋爱吗?你早就知道她和别人交往,既不告诉我,也不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反而任由她在外面乱结交人,这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应该做的?”
“江楠钦!你真有脸说出这种话?我不是合格的母亲,那你呢?你出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丈夫、是父亲?!”
“翻来覆去地讲,有意思?”
“没意思!因为你脸皮厚到都不会感到一点不好意思!”
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眼里除了愤怒,只剩失望。
深不见底的失望。
孟妍绮转过身,手抖着从包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江楠钦俯身一把夺走了烟,扔出窗外。
“你是巴不得被媒体宣传书记夫人身上烟味很重?”
“你——”
一股闷气压在孟妍绮的胸腔中,吐不出又消散不去。
她捏着成了瘪状的烟盒,咬牙说:“江楠钦,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
江楠钦不说话,双眼似蒙了一层灰。
车里已像是装了核炸弹,随时爆炸,但负责开车的李军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书记、书记夫人,离村口不到两公里了,我们得换辆小车……”
幸好两人足够理性,没有任情绪泛滥。
于是叁人坐上了一辆老旧的普通小车,前往要视察的村庄。
村口挂着大大的横幅——热烈欢迎江书记和江夫人的到来。
村官、村民、地方电视台记者和摄像人员等人聚集在一起等候。
快到达目的地时,江楠钦整了整衣襟,冷漠地说:“记住你的身份。”
江楠钦的眉眼舒展开来,换了张和善的笑脸,下了车,朝热情的人们挥手,同时稳步走向另一边车门,扶孟妍绮下车,极其儒雅地说:“夫人,小心地滑。”
孟妍绮温婉一笑,挽住江楠钦的臂膀,大气而优雅。
仿佛一对相敬如宾又情意绵长的夫妻。
另一边厢,江枝歌成功摆脱了以保护为名义终日跟踪她的两位保镖大哥。
教室、食堂、超市、宿舍……这些天,不管江枝歌去哪,两位大哥都像厉鬼一样紧追着不放,他们不疯,江枝歌也濒临崩溃了。
可是,即便好不容易逃离了监视,她又该去哪里找钟琴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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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姓名 新玩家
当一个人不想被找到时,他能如同从未出现在你的生活中那般彻底消失。
以前,钟琴欢休息时会回林家,因为有陈欢苓在,而如今她不在了,他也就不回去了。
从此,四海是他的家,再无港湾。
江枝歌知道找一个人对江楠钦来说不是件难事,但他不会帮她,所以她很快被他派来的人找到。
江枝歌打电话给江楠钦,非常平静。
“爸,我这段日子有好好吃饭、认真上课、做研究和考试,没有哭闹,没有自暴自弃,我二十了,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再逼我,或许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江楠钦轻轻唤了声:“枝歌……”
“给我点时间和空间好吗?不是什么都可以靠逃避和远离解决的。”
江楠钦沉默了一会,说:“好。”
月色苍凉,江枝歌站在十字路口,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红灯灭,绿灯亮,绿灯灭,红灯亮……
循环往复。
一切皆在流动,但江枝歌始终是静止的,像一个失去生命力的稻草人屹立着。
突然,她晦暗的眼眸变得明亮,继而热泪盈眶。
10、9……6、5……
红灯在倒计时。
一秒钟竟是如此漫长。
3、2、1——
猛地,行人感觉有一阵疾风穿过,身旁的女孩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飞奔。
万物汇聚成无边的黑夜,在这无尽的黑里仅有一簇火光,初时微弱,一刹那间迸溅出巨大的火花。
女孩扑向那火光,恍如飞蛾。
强烈的冲击力让男孩身体向后晃了晃。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江枝歌呜咽着说道,把头埋在钟琴欢怀里。
钟琴欢没有反应。
“额……琴欢,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
耳里传来陌生的声音。
原来钟琴欢旁边还有一个人——秀气又无辜的长相,齐刘海、长发飘飘,短款t恤、超短裤,露出小蛮腰和修长的腿,青春洋溢。
女生弯嘴一笑,右边脸颊嵌着梨涡。
江枝歌抱着钟琴欢的手紧了紧,更加严实地贴近他。
钟琴欢漠然地说:“放开手。”
江枝歌不愿意放,赌气似的用腹部撞了一下钟琴欢的下体。
她在宣示主权。
江枝歌的举动出乎钟琴欢的预料,他低头,厉声道:“放开!”
场面有些僵持不下,那个女生做了让步,说:“琴欢,我去对面的咖啡馆等你,你处理完后向我解释。”
话语里彰显了二人关系的亲近。
绿灯再次亮起,女生过了马路。
江枝歌这才开口问:“她是谁……”
钟琴欢冷言:“新一任游戏玩家。”
一小时前,帝豪会ktv。
脑门锃亮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唱着《青藏高原》,唱到断气也没唱上去。
曲毕,众人纷纷拍掌欢呼,其中一长发及腰的女生拿着麦克风说:“杨总,您好厉害呀!您唱得那么磅礴恢弘,感觉青藏高原就在我眼前呐。”
杨总笑道:“小菁这张嘴真是不得了!”
程雨菁娇俏地笑了笑,又扭过头,把麦克风递给右侧一直置身事外只会默默喝酒的男生,问道:“钟导,你要不要献唱一曲?”
包厢声音太嘈杂,钟琴欢听不清她的话,但看她的动作明白她的意思,便摆了摆手以示不唱,然后起身出了外面。
程雨菁放下麦克风,跟着出去,追上钟琴欢。
“钟导,你这么高冷当初是怎么拉拢到投资人的?杨总是电影最大的投资人吧,但你陪吃时不笑,陪唱时不夸,该不会——”
程雨菁大跨一步,跨到钟琴欢前面,正对着他,可以把他的面容看得很清晰。
“——你出卖了色相?”
她说完捂嘴轻笑。
钟琴欢侧身,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程雨菁穷追不舍:“琴欢哥哥,下一部戏再给我安排一个角色呗!跑龙套也行。”
钟琴欢站住,说:“没有下部戏。”
程雨菁说:“哎呀,你要对我们这部电影有信心,肯定是匹黑马,你一夜成名后,一大批人上赶着给你送钱拍电影!”
钟琴欢说:“哦。”
程雨菁盯着钟琴欢的眼睛,浅笑道:“那你可不可以和人家多多合作呀~”
撒娇的语气。
不知是不是酒的作用,恍惚间钟琴欢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总是对他撒娇,在一起时像只粘人的布偶猫。
看钟琴欢失了神,程雨菁挑着眉问:“这么深情的眼神,被我的美貌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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