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姓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莯文
陈平撇嘴,又打趣道:“嘁,你这人真不懂尊老爱幼,从来都不肯让我一回。我说,这世上最厉害的棋手也有输的时候,遇上那个心动的人,就不得不输其半子。你小心,有时候真不知道谁才是棋子。”
钟琴欢一笑置之:“心?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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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姓名 真相(一)
《上青天》因高质量而得到越来越多“自来水”为其宣传,上映半个月后实现了票房逆袭,并在同期电影里获得最高评分,因此,几位主演连同导演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关注,走进了大众的视野。
其中,原本只是圈内的无名小卒的程雨菁,因饰演少年时期的小花且角色完成度高而开始接到工作邀约和戏约。
江枝歌独自在电影院里看了很多遍《上青天》,一旦出现程雨菁的镜头,她就只盯着程雨菁看。
不是故意的,是情不自禁的,源于女生对女生的天生敏感与在意。
如果我当初去了贵州探班,故事会不会是另外一个走向呢?江枝歌想。
可是,没有如果。
世间的故事的结局常因不完美而令人印象深刻,就像电影里的叁人最后的飞行其实只是一场美好的幻想,以他们的经济能力和知识水平根本无法修好那架直升机,真正的结局是——他们都死了。
贫穷,是最大的死因。
这天,江枝歌在墨绿色和宝蓝色丝绒裙里犹豫不决,让朱晴为她挑选。
朱晴发觉曾经最爱裙装的江枝歌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穿裙子了,也不常笑了,今天难得恢复神采奕奕。
江边,及踝的墨绿色的裙裾随风微微摇摆着,在月色下看起来不像是墨绿色,倒像是黑色。
江枝歌扎着半丸子头,前额的头发全往后梳,露出整张漂亮的脸,脸颊白里透红,像半熟的水蜜桃,鼻尖因天冷也泛红。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她回头。
钟琴欢头发长了些,刘海遮住了眉毛,穿着英格兰风格的军装大衣,墨绿色,更像是黑色。
仿佛是约定好一样,江枝歌不禁轻轻地笑了。
刘海被风吹得有些扎眼,但钟琴欢双手插在口袋里,任其飞舞。
面对那张一如既往的扑克脸,江枝歌还是主动开口:“好久不见。”
她的嘴里呼出白气,话语如那江水一般静静流淌出来,不再有从前的热烈。
好久。
多久?
其实也没多久,大概半年,但这半年足以让一个人脱一层皮。
“我们初次见面时,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吗?”江枝歌看着钟琴欢问。
钟琴欢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枝歌没有往下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他,看那双眼睛、那个鼻子,再到那张嘴巴。
心里默数到第十秒时,她转过身,望向江面。
她记得一个男女对视十秒定律,她怕再看多一秒,会忍不住吻他。
钟琴欢也转身,面朝颂江。
五缤纷的霓虹灯倒映在江面上,很美,但在怀着心事的两人眼里,仿佛还有数十个亡灵在飘荡着。
江枝歌从包里拿出文件袋,交给钟琴欢,说:“这是我从他们的手机里找到的,和当年的事故无关,但有他们近几年……”
受贿、诈捐、公款私用、包养情妇……
她说不下去,低着头沉默了好几秒。
再抬头时,她双眸清明,冷静又理性地说:“另外,家里有个小茶室,能通向一个地下室,我猜测那里藏有大量钱财。”
这是江枝歌无意中发现的。
大二下学期期末考结束后,江枝歌去了墓园,等到了林之清,他如往常一样下了班就买束花过来探望陈欢苓和钟声。
林之清记得江枝歌,在陈欢苓的告别会上见过,他很感谢她仍将钟琴欢父母惦记于心。
从林之清那里,江枝歌终于得知钟声及其父母死于13年前的颂江大桥坍塌事故,而这座外表华丽典雅的大桥竟然只是建了两年就出现这样的状况,不由得让人怀疑工程质量问题。
这会和自己的父母有关系吗?
于是,江枝歌开始调查江楠钦和孟妍绮的过去。
真可笑,身为女儿,竟然偷偷地查父母,甚至猜疑他们做过坏事,不应该,明明他们一直秉持的理念和信仰是无比崇高的。
前年,江楠钦送过江枝歌一本李军为他制作的功勋册,册子粗略记载了他从政以来的大小政绩以及一路晋升的过程。
江枝歌回到家后,从书柜里翻出了册子,又在网上查找了不少关于颂江大桥的新闻及资料。
她惊奇地发现,17年前,颂江大桥的修建是经当时担任项目处处长的江楠钦审批通过的,而工程由一家名为“蔚蓝建设集团有限公司”承包,这家当时成立仅3年籍籍无名的建筑公司自颂江大桥项目后崛起,如今已是全国建筑企业综合实力百强之一,董事长叫袁蔚。
在新闻报道里,一场致36人身亡的桥梁坍塌重大事故的发生原因以“超载”二字囊括,对此的处置是罢几名低层级的相关人员和进行伤亡赔偿。
不痛不痒的处罚。
为了了解更多内情,江枝歌把目标定在江楠钦的书房,那里可能有更多线索。
可是,书房平时都是被锁住的,只有江楠钦在家时才开着,并且里面有摄像头。
江枝歌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直到堂弟到p大录取通知书那天。
为给堂弟庆祝,叔叔一家还有奶奶都过来家里一起吃饭。
正值月圆之日,江枝歌提议在别墅小院里烧烤。
夜深时,长辈们除了奶奶都已喝得醉醺醺,但江枝歌和堂弟,还有年仅五岁的堂妹仍在边烤边吃。
烧烤的炭不足,江枝歌想起茶室里有炭,便去拿。
江楠钦虽是政治家,却有一颗文人墨客的心,热衷茶文化,喜欢文玩,并且书房的构造装饰颇有古韵,木桌禅椅、古铜花尊、香篆缭绕、壁间悬画、菊兰为伴。
茶室并不是独立的,而是与书房相连,看书时可随时煮一壶茶,身心舒畅。
要到茶室,必须先经过书房。
江枝歌走进书房时,特地不向上看,但她知道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记录下她的一举一动。
书房她进过不少次,江楠钦曾在这里教过她读书写字,有时候他回房歇息,就会说摄像头代替他监督她,她不准偷懒。
而书房一侧的茶室,她倒很少进去,那里不宽敞还不透光,只是用来摆放茶具、茶炉、木炭之类的。
就在江枝歌蹲下取炭时,她察觉有块地砖看起来有种怪异感,和其他地砖很像,但就觉得不一样。
出于专业判断,她很轻地敲了一下它,结果——底下是空的。
怕引起怀疑,她没多停留,拿起炭就离开了。
只不过,她早已想好一个法子,吸引堂妹玩氦气球,借爱玩气球的小妹妹顺势利用凑成云团的气球来遮挡住摄像头。
这一方法成功了。
在所有人都处于熟睡状态时,江枝歌悄无声息地溜进书房,翻看了江楠钦留在书房里的所有资料和文件,却没有看出有任何异常。
她再次注意到茶室里那块不一样的地砖,她试着掀开它,但它比想象中沉很多,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起它。
无端端的,她想起钟琴欢。
他肯定不需要多大的劲就能搬动。
地砖掩盖的是一条窄小的陡峭的阴森的楼梯。
江枝歌打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顺着扶手往下走。
不通风的空间混杂着尘味、炭味和茶香,非常闷热,但她身上冒出了冷汗,她不敢抬头往上看,总觉得入口处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阶梯有二十级,下到最后一级即将抵达平地时,江枝歌刚准备伸脚又立即回脚。
狭长的暗道的地面上铺了一层黄土。
她皱眉思索,扶着墙谨慎地用脚尖拨开一小片土。
黄土下面是松动的木板。
她想到了连环翻板。
古代王侯将相为防止自己的墓葬被盗墓者侵扰,常会命人设置防卫机关,其中一种机关便是连环翻板,即在墓道中挖掘深坑,坑底是致命的刀锥利器,坑上平覆数块中间带轴的木板,板上有遮掩物,一旦有人踏上木板,板的一端便会下陷,那人必定掉入坑内。
如果这个暗道真的设了这样的陷阱,平日江楠钦要过去,一定会在旁边设了能通过的工具,例如梯子,因为曾有盗墓者用木梯破解翻板机关。
果不其然,江枝歌环顾一周,发现楼梯处的扶手实际上是可拆卸的长梯。
她将长梯放在地面上,沿梯而入,如履平地。
一路走到暗道的尽头,却被一扇低矮的木门阻挡住步伐。
门被上了锁,锁不止一把,都挺新,且没沾多少灰,说明这里不是一个废弃之地。
在和平年代修建这样隐蔽还设陷阱的地下室,最大的可能性是为了藏财。
那里面会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呢?
江枝歌不愿去猜。
她将一切复原,走出茶室,走出书房,回到房间,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皎洁的圆月,恍恍惚惚地望到了天明。
她回想起好多过往。
很多年前,她不愿意再练芭蕾舞,爸爸不同意,她就冲他撒娇,妈妈也帮着她说话,他无可奈何地屈服了。
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去爬山,她蹦蹦跳跳着就到了山顶,从山顶往下望,爸爸牵着妈妈的手缓慢地一步步向上走。
很多年前,妈妈为她绑马尾,爸爸在旁边一边拍照,一边说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不是那些重大的天崩地裂的时刻,而是那些琐碎的无足轻重的时刻,将一个人一点一点地刻入另一个人的生命里。
历历在目,却如水中幻月。
从今往后,月不再圆。
“你打算怎么做?”江枝歌问。
钟琴欢说:“交给法律制裁。”
江枝歌抿着唇,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她望着颂江大桥说:“对不起。”
对不起,钟琴欢。
对不起,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对不起,所有无辜的人。
对不起,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
对不起,爸爸妈妈……
可是,我们不能再对不起更多人了。
钟琴欢望向江枝歌,他觉得这一刻的她好脆弱。
她完好地站在风里,却比被他在床上弄得伤痕累累时脆弱,比流泪说“你走吧”时脆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那种无声的不肯表露的脆弱像滚滚的浓烟,深深地包裹着他。
他知道她需要一个拥抱。
他应该给她一个拥抱。
可他没有。
他只是,装作视而不见地站着。
忽然,江枝歌问:“你和她,是真的吗?”
钟琴欢说:“这重要吗。”
江枝歌说:“对我来说,重要。”
等了5秒、10秒,又或许20秒,她听见他说:“是。”
她想要笑,但没有笑,也不想哭。
良久,江枝歌说:“再见。”
这一次,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钟琴欢就站在那,不作声,也不动。
刘海刺红了他的眼睛,但他手里紧捏着文件袋,任头发凌乱。
不知站了多久……
“哒哒哒——”
高跟鞋飞快地敲打着大理石。
钟琴欢扭过头,还没看清眼前的身影,脖子便被来人以迅猛的速度勾住,薄凉的唇被软润的舌攫取了。
她的吻时而重,时而轻,渐渐独留温柔。
浓滑香津忘我地交缠,却又纯净得不含一丝情欲。
钟琴欢深刻地感受到这个吻的意味——
不是挽留。
是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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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姓名 不泯的抗争
省委办公大楼。
会议上,江楠钦正在总结工作。
“这是非常繁忙的一年,大家都辛苦了。首先,重点表扬育德同志,这一年的绿化工作完成得很出色……这几个项目抓紧时间开始执行,至于美食城的项目我还需要考察,迟些日子再定夺……”
桌子底下,手机在不停地震动,江楠钦没理会。
直到会议结束,手机还在震动,江楠钦不耐烦地接了:“什么事?”
袁蔚惊慌失措地说:“楠钦,我们的事被别人曝光了!”
李军匆匆跑过来,一脸着急:“书记,不好了!钟琴欢在网上发了一部具有讽刺意味的动画电影,影射我们,网友对号入座后扒出是我们。”
“消停了几个月,又开始了?这次我绝不放过他。”江楠钦拧了拧脖子,“立即全部撤下所有视频,马上叫公安厅的人把他关起来,恶意造谣还是什么罪名都行,往重里罚。”
李军说:“来不及了……他已经站在反贪局门口了,实名举报,声称手中有实质性证据,有一大批记者媒体实时报道……”
“砰!”一张椅子被江楠钦踹翻。
江枝歌记得钟琴欢对她说过“试图通过电影的方式把自己想讲的故事呈现给全世界看”,看了这部动画电影后她终于明白他最想讲的故事是什么。
不是某些人的飞行梦,是那些渺小又伟大的人终生不泯的抗争。
那一年的冬天,风很冷。
钟声接了父母后又去接放学的钟琴欢。
平安夜,他们一家人要齐齐整整地过节。
钟琴欢背着沉沉的书包站在校门口乖乖等待,见到张开双手的钟声后兴高采烈地跑过去,书包一颠一颠的。
车上,钟琴欢坐在爷爷奶奶中间给他们背古诗,钟声接到陈欢苓的电话。
钟声说:“还在颂江大桥上堵着,既是下班时间又到圣诞节,太多车了。你先休息会,过了桥,就快到家了……”
“啊!——”
车外一声惨叫。
以桥的某个点为圆心,万道裂痕如同蛛丝飞速向四周延伸。
刹那间,震耳欲聋,桥梁从中间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钟声大喊:“坐好抓——”
他想说坐好抓紧,但话没说完就一阵“轰隆”,整座桥崩塌。
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车里的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昏脑胀。
坐在车后座没有系安全带的钟琴欢和爷爷奶奶瞬间撞向车顶,爷爷奶奶下意识将钟琴欢护在怀里。
车辆很快沉入江中。
江底,黑暗幽深。
钟声解开安全带,回身查看叁人的情况。
爷爷奶奶已被撞击得头皮破损、四肢疼痛,钟琴欢仍被他们双双环抱着,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羊羔。
奶奶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死了吗?”
爷爷轻声安慰道:“不要怕,一会有人来救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你放轻松。”
得知事故消息后,救援大队迅速出动。道路堵塞,人们纷纷自觉为救援车让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江水慢慢从车身孔隙进入车内,水位逐渐上升。
无法确定救援什么时候到达,钟声知道不能坐以待毙,车门、天窗都打不开了,他只能砸车窗。
在找安全锤时,钟声听到摔在底板上的手机传出的声音,是陈欢苓的呼唤,她已经惧怕得声泪俱下。
钟声拿起手机,镇定地说:“欢苓,我们没事,前面有几辆车相撞了,和我们无关,但路暂时通行不了,我们会晚点到家,你在家好好等我们,别担心。”
说完,他挂了电话,向叁人嘱咐道:“现在脱外套。待会我砸烂车窗,砸烂时每个人都要先做个深呼吸,然后有序快速地从车窗逃出去,先是琴欢,接着妈、爸,最后我。妈,你不会游泳,但别慌,我和爸带着你。”
紧接着,他举起锤子向车窗的右上角奋力一击,又一击。
爷爷用他那颤巍巍的手紧紧地握着奶奶的手,微笑道:“老太婆,如果我们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不可多得的幸运了,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和你结婚,陪你到老……”
在车窗碎裂的那一刻,江水如同猛兽一般涌进车内,冰冷得像有千万根毒针同时刺破皮肤直入骨髓。
爷爷奶奶知道他们存活的几率渺茫,让钟声只救钟琴欢,别管他们。
钟声咬咬牙,一狠心,便先只顾钟琴欢了。
钟琴欢没游几步,小腿肌肉就突发性痉挛,江水趁机闯入他的呼吸道令他缺氧窒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灌满水的气球一样沉,只能往下坠。
越来越下……
钟声救了钟琴欢。
钟琴欢隐约记得,在自己神志将丧未丧时,钟声的声音一直若有若无地在耳边回响。
他说:“要撑住。”
他说:“告诉妈妈,我爱她……”
钟声再次下水去救爷爷奶奶,可这一次,他一去不复返。
他们,都没有归来。
大桥因超载而全然坍塌这样糊弄人的借口只有傻子才会信,钟琴欢不信,可这只是他的主观猜想,年幼的他也说不出别的原因,直到在钟声的葬礼上,他听到李军和别人的通话内容。
李军是钟声的死党,两人从初中就认识,有二十多年的交情。
当时,李军正在角落里和袁蔚争执谁来承担责任的事情。
袁蔚,是承包大桥工程的建筑公司的掌权人,也是江楠钦的情人。
这个有美貌有才华有手段的女人让江楠钦心甘情愿背弃妻子,并为铸就她的事业不遗余力。
大桥出事,袁蔚不愿意负责任,江楠钦也不舍得让她站在风口浪尖处,可李军不同意。
李军斥责道:“袁蔚,这项工程本来远远轮不到你这家小公司来承包,你说好一定会保质保量,现在却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你还想逃避责任!你从中搜刮了那么多钱,拿出一部分来赔偿是有多为难?处长真是昏了头,竟然被你这贪钱的女人哄骗得没了道德和良心!”
袁蔚讥讽道:“良心?你跟我说良心?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拿的钱就少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你还是省点力气,在你的好兄弟的葬礼上努力挤出一滴鳄鱼的眼泪吧。”
躲在李军背后偷听的钟琴欢如遇晴天霹雳,一向被自己视为干爸爸的李叔叔此刻就像表面香酥内里却满是蠕动的蛆虫的面包,令他作呕。
钟琴欢质问李军,一遍又一遍,可李军只会回答“这是一场没有人想发生的意外”。
江楠钦维护得了一段婚外恋,他和孟妍绮的爱情便终将会油尽灯枯。
孟妍绮问:“是我不够好吗?我不比她美吗?我的身材不比她诱人吗?我唱歌不比她好听吗?我不比她用心待你吗?还是,她比我更解风情,她画图比我出色,她泡的茶特别对你味?”
江楠钦说:“任何人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依然是爱你的。”
孟妍绮笑了,笑得苍白无力,如醉如狂。
自此之后,为了江楠钦戒烟十年的孟妍绮烟瘾复发了,比以前抽得更多、更狠,她控制不住自己。
有一段时间,她手抖得厉害,连握麦克风都艰难,没有办法上台演出,待在家里度日如年。
她想要离婚,可是江楠钦不让,因为,离婚不利于他的仕途。
后来,斗争无果的她,死心了,不再指望他会回头,不再期盼他会改变,不再妄想他会放过她。
她开始更多关心自己,为自己谋出路,甚至不惜打着慈善的名义使用慈善基金购房买楼。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而钟琴欢步步为营的十多年亦从未有一天好过。
向相关部门举报的那一年,每举报一次,他便会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痛打一顿。
他记得最后一次,也是最狠的一次。
叁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小混混,在他放学回家路上拿着又粗又硬的棍棒恭候他。
乱棍无眼,钟琴欢从头到脚都被打伤,后脑勺流血,鼻青脸肿,手骨折,后背的肉绽开,腿还差点瘸了。
其中一个混混耀武扬威地说:“你他妈再瞎举报,我保证下次就是在你的坟头撒泡尿润润草,顺便润你妈的!”
钟琴欢是爬着到小卖部给陈平打电话的,看上去就像条奄奄一息的老狗。
陈欢苓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儿子声称去学农的快乐时光,是他在鬼门关徘徊却又因有所牵挂而拼尽所有意志活过来的浴火岁月。
“重生”后的钟琴欢一步步练强壮,一步步变强大,还一步步尝试接近那个腐朽的世界。
然而,对方守卫森严,而且不是几个人,是一整支上下防守又鱼龙混杂的军队。人人戴着面具,他分不清谁是好谁是坏,谁是忠谁是奸,谁是善谁是恶。
又或许,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忠与奸,善与恶。
既然在暗处争不过,那就独行至最明媚最敞亮的山巅。
既然卑微的呐喊不会被世人所听见,那就站在引人注目的风暴中心。
钟琴欢选择拾起摄像机,拾起钟声教过他的摄影技术,用电影的方式为自己发声,为谷底的人发声,为无辜的生命发声。
《上青天》必须受欢迎,因为他要被外界看到,要被媒体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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