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柳(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百
一曲将,琴女手下迅疾如风,渐入高`潮。只见花枪被凌空掷出,直指琴女指尖,只呼吸间便将深深刺入……
却在离指尖还有一寸之时,花枪自动被那人回手中,回身一撑,稳稳落地。琴音丝毫无错,一气呵成。
曲终。
当真是侠客美人,举世无双。
第十一章
那厢二人势,对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沈涟端着酒杯,轻声说了什么,惹了姑娘阵阵笑声。
柳雁卿不欲多看,轻声起身,返回了席间。
酒宴将要散了,诸位已醉的同僚们见柳少卿许久才归,便笑嘻嘻的拎着酒壶说要罚酒。左一杯右一杯,说话间又是七八杯酒下了肚。
“诸位也尽兴了,不如今日我们就到此吧。”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家纷纷附和着,互相作揖拜别。醉得狠的,便由小厮搀着上了各自府邸的马车。
柳雁卿与袁大人走在最后,二人虽然也被灌了不少酒,此刻却还残存着半分清明。
“文越,我知道你的性子,也佩服你这么多年依旧刚正不阿。说到底,当年我力排众议向上举荐你为少卿,恰是看重了你这宝贵的性子,大理寺是需要几个如你一般的人才。”
“大人谬赞了,我只想做好分内事。”
“只是文越,你想过没有,你是柳家的后代。你祖上最高可是官至丞相,这些年虽势头消减不少,可到底须得在朝中留有一分庇佑。”袁大人正色说道:“你是柳家嫡传一脉,这辈里唯一入朝为官者。说句不好听的,虽说你父母早亡,难道你的宗族会放任你一辈子龟缩在大理寺这个地方吗?今日带你来此,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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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刻意逃避,便能真的当作它不存在的。”
话语飘散在风中,柳雁卿目送袁大人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紧张的神思一下子放松,醉意慢慢上涌,头脑混沌。
借着这酒,便不算是自己刻意逃避了吧。
“不用……不用搀我……”
“大人,您醉了,还是让小的……”
“我说了不用!把车给我驾回去。我自己走走,不用跟着我。”
“大人,这怎么行啊,您醉成这样……”
“快走!”
柳雁卿少有这样大声呵斥的时候,驾车的仆从不敢违抗,只好驾着空车往柳府的方向走去……
醉月酒楼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区,此时正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对对鸳鸯亲密的并肩私语,幼童好奇的跑动叫喊,路边小贩下的铜板叮咚作响,连风声里都掺着热络的叫卖声……
沿着街慢慢走着,酒醉令柳雁卿的听觉格外灵敏,细小繁杂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让他模模糊糊想起“接春”那天,同样是喧嚣的闹市中,身边人借着面具的遮掩堂而皇之的始终将手搭在他的肩侧,嘴上说着不着调的话,实则护着他避过冲撞的人群。那时人声如今日般繁杂,在他耳中却渺远如背景,隔着面具,脑中全是沈涟不经意的动作与撩拨。
柳雁卿一贯知道,沈涟名满江湖,风姿卓然,注定不是会停驻在一处的人,怎会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他不提,他也默契的不说不问。今次却是头一回亲眼看见。
“脂粉乡……还是好啊……”
可笑的是前段日子沈涟对他热络些,他便浮想联翩,试图从中看出些不可言说的端倪。如今想来,却是他一个人的痴妄。
公务繁杂如山,族中诸多烦忧,他亦没有权力去肖想这些。只行身子上的便利,六年都过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若是让世人知晓,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少卿、柳家少家主,开口闭口便是国法伦常,暗地里却时时……时时隐秘的念着一个男人……
当真是成何体统。
柳雁卿只觉头脑中一幕幕场景交错,一会儿是沈涟和琴女琴枪和睦、对坐而饮;一会是袁大人拉着他语重心长的说着什么;一会又是光影突转,带着阎罗面具的人为他套上美人皮,手里还拿着一包他最爱吃的糖果子……
走了许久,灯火集市皆已远去,本就醉酒的人吹多了凉风,脚下不禁更加虚浮。下意识的转了一个个弯,拐进一处小巷子,看见熟悉的大门才知自己是到了哪里……
竟是不知不觉到了城南沈涟的宅子。
这里先前是沈涟故友的住所,几年前,这家人迁走,主人便将宅子豪爽的赠予了沈涟,从此这便成为了他在京城的落脚之处。
大门没锁,柳雁卿推门进去,被门槛轻轻绊了,连着踉跄几下,果真是醉的不清。
房中自然是没人的。他有阵子没来,院子中摆设并无太大变化。这小院并不大,只有一间主屋一间偏房。院中有棵不知多少年的梨树,春日正是开花时节,洁白的梨花花瓣飘了满园。树下那方石几还是沈涟刚来时安上的,说是要与他在树下对弈,却每每都弈成他被他压在石桌上肆意的进出着,快感侵袭的间隙,眼前尽是树叶间斑驳的光影。
推了推房门,主屋锁住了打不开,偏房更是上了三道锁……反复敲打摇晃也弄不开。折腾许久的醉鬼终究是累了,迷迷糊糊的犹豫半晌,最后坐在梨树底下的石桌前,手支着脑袋头一沉一沉的打盹。
昏沉间不知过了多久,柳雁卿感觉到身上被披了一件袍子,瞬间温暖了不少。来人挡住了身前的阵阵凉风,似是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半蹲下来和他平齐。
“你怎么来了?……啧,还喝酒了。”
说罢便伸手欲抱。
柳雁卿自是有些不愿意的,可醉了酒软绵绵的没几分力气,连推拒都像是在欲拒还迎,没几下便被人搂在了怀里。
“想要了?嗯?昨天不是才喂了你?”沈涟已经开始轻车熟路的摸索着他的下`身,本是带着半分调戏半分玩笑的话,没想到柳雁卿却推拒的越发剧烈。
“我才没……唔……才没喝花酒……和同僚吃饭……倒是你……你去了哪里?”
“见了一位老友。”
老友……?柳雁卿脑子昏沉,却是听的分明,一颗心不禁更往深处沉了沉,只能低声说:“真的吗?回来的还挺早……”
“我几时骗过你?”沈涟终是将披着袍子不安分的醉鬼稳当的抱在怀中,“怎么不进屋,主屋的钥匙不是给过你吗?”
“没……没带……”
“大半夜的,喝成这个样子,跑过来还傻愣愣的呆在外面,也不怕着凉。”沈涟嘴上说着,一边半抱半拖的将人带回了屋里,安置在椅子上坐好。又打了水放在炉子上烧着,这边拿出杯子茶叶,准备泡一杯醒酒茶。
柳雁卿坐在椅子上看他忙碌的走来走去,也不说话,也不像寻常醉鬼一样大喊大叫,就只是直直的看着,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冷的神情,也不知在想点什么。沈涟很少见他这幅呆呆的模样,竟是觉得有些可爱,端了茶过去,不禁伸出手抚上他被酒气熏得红晕晕的脸颊,低声问道:“怎么喝醉了也不回家,跑到这里来了?你家的车夫和仆役呢?”
“我……我想……”
柳雁卿听懂了他的话,却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回答。想,想什么?难道说因为方才看到了你与美人相约,心中不豫,散散步却又不自觉的走到了你的宅子么?怎么可能。
沈涟端着杯子喂了他小半杯茶,见他晕乎乎的也说不出什么,便直接将人抱起,带到了床边,解开了衣带。
柳雁卿挣扎着推拒,却怎么也逃不开沈涟越发放肆的动作。不知是不是意识作用,他总感觉身前人的身上似乎还残存着女子的脂粉香气,真真假假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外衫很快褪了下来,亵衣也在拉扯间敞开了大半。柳雁卿慢慢不再挣扎,顺从的接受沈涟在他身上任意施为。他与他最直白的牵扯不过如此,就让沈涟误会他是毒性作祟需要他的抚慰,反倒是最简单合理的解释。
今夜沈涟格外的温柔,没逼着他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始终让他侧躺在一旁,从背后抱着他时轻时重的抽`插着,二人大大小小的喘息呻吟交织在一起,气氛格外的淫靡。
“放松点……阿卿……呼……嗯……”
“嗯啊……”
快感如水般侵袭,柳雁卿耐不住的扭摆着身体,双眼蒙上一层淡淡的水色。酒与情`欲的蒸腾让他肩头泛起粉红,偏生沈涟的唇齿在他脖子肩颈附近逡巡不去,留下点点明显的痕迹。
“轻点……啊……”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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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第一次,也是同样的位置,沈涟侧着身,尽量避开伤口的环抱着,轻柔的满足着被盅毒烧的将近走火入魔的他。那时他神智不清,只依稀记得身后人温暖的声音叫他不必羞涩不必自轻,身上无可排解的燥热一点点转化成前所未有的快乐……之后便是长长的六年。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回到与沈涟初相识的那一刻,在廖家外面的那一条巷陌中,结识一位江湖知己;这样今日他便能堂而皇之的乘醉而来探访老友,牢骚一番方才酒席中的不愉快,不必怀着这些不可说的心思沉溺于醉生梦死之间。
“啊啊啊……啊……”
快感浮沉之间,柳雁卿的意识慢慢模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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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见人迷糊了过去,动作加快,大力抽`插了几下后,将大股白灼射在了柳雁卿的股间。
略微拾了下,他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今天的柳雁卿令他有些奇怪,听他断断续续讲的话,是与一众大臣们喝醉了酒。他原以为他是情`欲发作来找他排解,可在床上却总是不自觉的推开他,还总是心不在焉的神游天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走到偏房门边,掏出三把钥匙,“啪嗒”三声,门开了。
这间房先前是杂物室,沈涟并不怎么用。他从最左边的一个大柜子中拿出一个方正的匣子,匣子横竖各分六道,被划分成了整整三十六格。每一个格子上贴了一张纸片,写着一味药材的名字。
匣子看起来很旧了,小格子上的把手褪去了颜色,看得出来主人时常把弄。
沈涟抽出最下面一格,纸上写的是“金叶”,里面空空如也。
“你很快,就自由了。”
******
“云姑娘,今日约我前来,难道只是要看我耍几下花枪?”
“自然不是。沈大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
“我拜托你的事情,有进展了?”
“自从两年前你从恶霸手中救下了我,我便时时帮大侠留意着您要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这一回,倒真是有些转机。只是说之前,小女子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姑娘快讲。”
“两年前您救下我……我愿以身相许,可您推而不受,只说让我帮忙在酒楼客人中留心这些药材的下落……小女子斗胆猜测,这位受伤的人,是您的……您的爱人吗?”
“他是……”沈涟沉默许久,最终说道:“是我的挚友。”
“看来是我多心了……三日后在醉月楼,有一队西域商人前来,送至王府的礼单当中便有‘金叶’,到时候我带您去找他们。”
“多谢。”
云慕盼了两年,终于再次见到这个英俊的大侠,他身形一如既往的俊朗挺拔,眉宇间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忧郁。
“我只愿他身体安康,再无烦忧。别的什么,再不敢妄想。”
沈涟早已走远,云慕反应了半天,才知他临走时轻声留下这句话,是在讲那位“挚友”。
第十二章
“柳雁卿,你还知道回来!”
清晨的雾气还未消散,路上行人很少。柳雁卿急匆匆的赶回府中,却迎面挨着了劈头盖脸的一声呵斥。
他醒来时天色还未大亮,周身酸软又酥麻的感觉提醒了他昨晚醉酒后迷迷糊糊发生的一切。沈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斜靠着打盹儿,还没有清醒的迹象。柳雁卿本想叫醒他去床上睡,却又觉得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昨夜他酒后失态,虽然已记不清楚具体做了些什么,却也知道不会多么体面。便急忙穿了衣服,离开了沈涟的宅子。
柳府外停了多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柳雁卿一眼便看到了挂在头马上的柳家的家徽。看门的小厮急忙迎上来:“大人,是……老尚书和您的几位叔父从江南过来了。前天下午就到了,听说您当值,便等了您一夜;昨夜您又是一夜未归,问了回来的车夫,说是和大人们吃醉了酒,不知上哪闲逛去了……现下正在里面发脾气呢,您可要小心些啊。”
柳老尚书今年已七十有八,前些年生了场重病,一直卧床不起,去年冬天刚能下地。柳雁卿原本盘算着得了空回去探望,谁知今日老爷子竟千里迢迢的来了京城。
柳雁卿心中犹疑着进了屋,还未走近便听见了老爷子的怒喝,他急忙行至前堂,撩袍跪下。
“孙子不知爷爷前来,这两日多有怠慢,还请您……”
“怠慢?我看你心里是没有我这个人,没有我们这个家族了!我与你叔父足足等了两日,就是要看你几时才回来!你府里的人也惯着你,前天晚上说是当值去了,不在便不在罢;昨天晚上说是……什么……和大人们应酬?哪家的饭吃了这么久,一应酬便应酬了一晚上?这是应酬到哪家青楼妓院的房里去了?”
“爷爷,您误会了,我没有……”
“还嘴硬!咳咳咳咳……”老爷子十分激动的挥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走了下来,站在跪着的柳雁卿面前,一口气没缓过来,剧烈的咳嗽起来。站在一旁的两位叔父急忙上前搀了一把老爷子,大叔父叹着气对着柳雁卿道:
“文越,你是柳家这一辈的长房长孙。你爹娘去的早,父亲与我和你二叔从小对你便严加教导,自问求学修身之道无不倾囊传授,仔细叮嘱。我柳家诗礼相传,狎妓之事向来是不入流的下等人才做的,你这孩子怎能如此……唉”
“贪图女色,也不是不可……”老爷子接过话头,举着拐杖打在柳雁卿的背上:“早日娶妻,纳上一两方娇美妾室,旁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看看你,二十有四,正妻未娶,连个侍妾也无,你是想让我柳家绝后吗?”
“前几年我重病卧床,你叔父们忙于操持家里家外,你便胡乱搪塞,能拖就拖。”老爷子将一堆旧纸,扔在柳雁卿腿边:“什么公务繁忙,什么修身不成无以齐家。你叔父为你寄来的那么多公卿贵女,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偏偏要去外面采野花?”
“爷爷此次前来,原来是要催我成婚的。”柳雁卿低头跪在一边,虽是被骂,心中却是毫无怨意。富贵人家的公子如他一般大小的,早就娇妻美妾左拥右抱,他能拖到今日,已是族人给予的最大宽限……只是……他这身子,却是……
此时二叔父也凑了上来:“雁卿,我们柳家近些年于官场虽然不如从前势大,可每辈总是要有人在朝中荫庇着家族。你既然是柳家的少家主,便一定要担起责任,莫要辜负了族中的一片厚望。这些年你在大理寺锻炼的也干的够了,我与父亲商量着,再过些时日便上下走动着将你调个职位。”
“吏部的田尚书出身江北府,当年是你爷爷的门生。他的小女今年方十六岁,几个月前来家中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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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父亲时特意向我们提起结亲一事。父亲向你发去书函,你却胡乱搪塞,这才气愤不已亲自上京。你也莫要再任性。两日后,我便带你亲上田家,去相一相田家的小姐。”
说罢,便不容置疑的搀着老人回了后院。
柳雁卿跪在地上,小腿早已痛麻的失去了知觉。
成亲么……
年岁渐长,他早晚料到会有这一日,却没想到会在今天猝不及防的到来。而在思及身体的隐疾之外,他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还是那个人的身影……
他想,是时候该离开沈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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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晨,醉月酒楼。
“沈大侠,这间房里住的便是那个西域商人。”
“多谢云姑娘,只是,这么早便前来叨扰,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
云慕还未开口,只听带着异域腔调的口音响起:“大侠既愿求金叶,何不进来说话?”
沈涟便不再犹豫,推门而入:“在下沈涟,中原武林人士,见过瓦沙老爷。”说罢单手抚上胸口,深深一拜,行了一个西域的大礼。
“沈大侠太客气了。”瓦沙约莫四五十岁,头上缠着几圈洁白的头巾,鲜艳的色衣服上镶着金丝,连腕子上带的串珠都是纯金打造的。双眼微微眯起,透出几分明:“早闻中原武林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今日得见,可算是不虚此行了。”
“瓦沙老爷谬赞,沈某愧不敢当。”
“今日本不该这么早约你前来,只是两个时辰后我便得将货物送入王府,再要见大侠,恐怕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沈涟面带笑意:“是我有求于人,自然该紧着您的时间来。”
“我听闻,沈大侠想要金叶?不知是作何用途啊?”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好友,身中南疆蛊毒,多年来颇受困扰。几年前,我偶然得了解毒的方子,须得三十六种不同的药材才可制成,而这金叶,就是最后一味,也是最难寻的一味。”
“沈大侠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我瓦沙自愧不如。只是这金叶的确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在我们那里,百年才产出几十株。今日带来的送入王府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分给大侠一点不难,只是……”
“您但说无妨。”沈涟早知要拿到此物必不容易,千金万金倒也不难,可若是那人要他做些为害他人的事……
“哈哈哈,沈大侠不必紧张,我不会让你去做出格的事儿。”瓦沙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从座位上走下来拍了拍沈涟的肩膀说:“说来,也只是我的一桩私事,就看沈大侠您,肯不肯帮这个忙了。”
第十三章
田家的小姐年方十六,正是出嫁的年纪。奈何田尚书眼光太高,总觉得选寻常官家子弟让女儿受了委屈、选达官显贵对女子又太过轻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婆家。
今日见了柳雁卿,却是十分的满意。
前几月柳老尚书与他刚刚提起时,他心中还有几分犹疑。这位柳少爷年纪颇大不说,虽然在朝廷之中颇有清誉,背靠柳家早晚会身居高位、前途无量,可也有不少人暗议他行事不够圆滑不懂方寸,将来怕是会栽跟头。可今日一见,这青年人仪表堂堂,谈吐得宜,进退有礼,加之柳老的两位儿子亲自登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柳……柳贤侄,今后小女托付给你,你……你可要好生……好生待她……”田大人喝的尽兴,已然醉的不轻,已是将柳雁卿当作了未来的女婿看待。柳雁卿在他身后默默的搀扶了一把,稳住了摇摇晃晃的“准泰山”。
半晌才低声回了“是”字,算是应答。
这几日来,柳雁卿寝食难安,日夜思虑着如何捱过今后的日子。成亲之事已不可避,他不可再蒙混过关辜负了长辈的苦心。
思来想去,近些年他身子已有些好转,毒盅发作情`欲迸发的间隔也延长到了十日甚至半月,不再像初始的那些年一样隔三差五便需要排解一次……成亲后,他思虑着在身边养上一两个可靠的人,到身子受不住时便唤来办办事,不再又其他过多的接触……
他一向是不喜人近身的,连更衣沐浴都不喜有外人帮扶,更何况是极为亲密的床第之事……堂堂男子,不受控制的匍匐于人下,甚至不自主的淫`荡求,饶是柳雁卿心智坚定,这些年来也只习惯了一个人。一想到今后不知又要与哪个陌生人做这档事,内心便忍不住阵阵烦闷,几欲作呕。
田家的酒席之上,觥筹交错,人人都在为这门即将确定的婚事欢欣鼓舞。柳雁卿心中烦闷,随意的盯着正对面的屏风出神,却不料正对上了从屏风里悄悄探出头看的姑娘的眼神。
少女娇羞,一下子便头回到了屏风内,不敢太过放肆,只能透过屏幕的缝隙有一眼没一眼的瞧着未来的夫君。
柳雁卿看着姑娘稚气未脱的模样,心中负罪感更甚。若不是家族联姻,大概任谁也不愿嫁与一个只认识几日的男人。更何况……这看起来清风霁月的人还有着不堪人道的隐疾,终其一生都有可能无法恢复。他或许能与娘子举案齐眉,扶持家族,却永远也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人。
至于沈涟……
他很早就清醒的看着自己沉迷,无数次的提醒自己不应再为沈涟的嬉笑怒骂而心折,只是经年累月,总还是逃避不了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甚至庆幸于这肉`体上的牵扯,能让他在他身侧多停留了这么久。如今,他既已打算成婚,便是定要斩断这一丝妄念。
这些年来,他知道沈涟一直在为当年没能救下他而自责,才会始终帮衬着他。可是他们二人间谁欠谁的,谁又该报谁的恩,怕是早已盘算不清。
天色渐晚,柳家一行告辞回府。田大人送出巷口,还在与柳家二爷三爷商议着上门提亲的日子。
府中,老爷子早早等在堂中,听得儿子们报上的消息,不禁喜上眉梢,笑着拍拍走在最后的柳雁卿:“好小子,今天表现不错。来日媳妇进门,可要好好待人家,不准再像以前似的孩子气了,听到没有?”
柳雁卿几句话带过,便先行回了房间。
他换好衣服,就静静坐在书桌前,等天色黑尽。桌上散落着摊开的书本,他却半个字也看不进,盘算着今晚见着沈涟,该如何说,如何做,如何不让那人看出半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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