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柳(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百
“少年忍不住暗自窃喜,两日后将与华山派大弟子决战,若他能胜,便可成为武林盟主。那大弟子武功尽得现任华山掌门真传,少年看了两场却觉得他招式虽华丽,却是死气沉沉,暗中早已寻到了破解之法,自觉武林盟主之位已是囊中之物。这几日他的威名早已传遍江湖,众人皆对这初生牛犊的陌生少侠赞不绝口。他忍不住飞鸽传书告诉师傅这几日他所经历的事,并请师傅亲来观看两日后的决斗。”
“后来呢?”柳雁卿已隐隐猜出沈涟在讲的是他自己的经历,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般隐情,不由得问出声来。
“后来,少年等了两日,师傅却始终未来。第二日就是最终之战,没想到当晚,却出了事。”
第十六章
夕阳西下,少年侠客坐在窗下默默擦拭着他的剑。金色的光晕射进窗棂,落在身侧,为他披上一层暖色的轮廓。
明天就是最终的决斗了。
自武林盟始,历代盟主、华山论剑的胜者仅有两届落于外人之手。若此次他能胜利,必当成为数十年来武林最大的传奇。
少年心性,沈涟此时心中不有了几分暗喜,但面上却依然装着一副神秘兮兮的高人模样,生怕被外人看出他入世尚浅的资历。敛了心神,他将华山大弟子的招数套路在心中过了几轮,不知不觉中天色便黑尽了。
“咚咚咚”
寂静被一阵敲门声打破,随后是纤细的女声传来:
“沈少侠?你在吗?”
“何人寻我?”
“我是那天……那个……”
沈涟总算辨出这声音乃是那日他在擂台上救下的那位小门派的女弟子,便放下剑说道:“姑娘有何事?进来说话吧。”
门没锁,女弟子慢慢的推开门进来。她低着头,颊边两团绯红,眼睛四下瞟着,偏是不敢直视眼前人。她从手中的篮筐里掏出一个陶罐,轻声软语地说:“少侠当日相救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不知何以为报。想着明日少侠即将出战,今日擎浊酒三杯,愿少侠铩羽而归!”说着将罐中酒倒了满杯,行着礼递给了少侠。
女弟子虽然羞涩,但一番话讲的沈涟心头豪情万丈。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借姑娘吉言!”
“这第二杯……”女弟子边说边倒了酒,却不知为何连手心都在颤抖,颤颤巍巍洒出不少。还未等她献酒于沈涟,突然不知何处飞来两粒石子,一块正中酒杯打翻了杯中酒,另一块打在女弟子的颈下。
女弟子应声而倒,沈涟却认出了这是谁的手法,他下意识回头,果然见师傅不知何时从窗而入,正站在背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出谷时,我跟你如何说的?才不过几个月便统统忘记了?偶有小成便得意自满,连江湖中人最重要的警惕二字也抛到脑后去了。”老人衣衫破旧,面容普通,双眼却锐利的眯起,射出光:“你再仔细看看你方才喝下的是什么?”
沈涟心中猛然一惊,急忙端起一看,只见杯中石子四周泛起气泡:“是毒!这……这小女子竟为我下毒。”
“不是毒,这是化功散。这一点倒还不至于要你的性命。只是明日决斗时,你内力不可自如运转,到时候,别说是问鼎江湖武林盟主,死在场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师傅……您?”沈涟本想问,师傅不可能刚刚才到,却为何在他已饮下酒时才出手相助。可到底是他违背师命在先,却也没什么好反驳的。还没回过神来,方觉身后一股大力将他提起,电光火石间便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门,向主院奔去。
“给你个教训!”
主院住的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及贵宾。沈涟不知师傅是何用意,被放在主院堂屋窗外,还未站稳,便听门内传来两道窃窃低语之音,在静谧的夜中格外清晰:
“那沈姓小贼不知是何方神圣,竟一路打败了众多名门弟子,明日一战,不知您作何想法啊?”开口的乃是衡山掌门。
“仁兄不必忧心。”华山派掌门人悠悠然接口,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自得:“盟主之位必归于你我二派之手,那无名小卒纵使身负绝学,也定不能坏了坏了武林盟的规矩,横生枝节。”
“只是……那少侠武功颇高,我怕……”
“我已有所安排,你且静待明日便是。”
师傅抓着沈涟气愤得蠢蠢欲动的肩膀,传音入密:“不可冲动!”
回到房间,那女子方醒,见到沈涟急忙跪下:“对不起,对不起沈少侠,这不是……不是我的本意,他们……他们威胁我,如果不这么做,就会在江湖中排挤我教,杀我师长。我实在是……”
“你走吧,我不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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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师……那少侠的师傅,为何不早早现身告诉他危险所在,反而到他已饮下毒酒后才出现?”
“那老头,最是会折磨人的。”沈涟无奈笑笑,嘴角勾起,似是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我想,他也是为了给少侠一个实打实的教训,让他真正懂得谨慎为人,方才最后出现。”
“那第二天的比武……?”
“比武……比武嘛,那事江湖中人人皆知,不知演绎出了多少版本,你难道不知?”沈涟又是一口酒灌下,笑得更开,仿着民间艺人的口吻说道:“只见那俊俏少年郎一步步走近比武台,华山大弟子一步不让,持剑对峙。台上气氛剑拔弩张,台下各路英雄屏气凝神。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少侠突然剑。双手抱臂,潇洒放言退出比武,恭迎华山大弟子为武林盟主,随后飘然而去,若仙人之姿。”
长长的故事终于讲完,二人良久静默。柳雁卿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说道:
“我猜,少侠心中,即使今日也并不是那般光风霁月,也并非毫无芥蒂与遗憾。”
“可若再重来一次,那日,他也必会出手相救女弟子;而你也必不会丢下那份名单仓皇离去。”
沈涟郑重的拿起方才放在一旁的官帽,轻轻扣在柳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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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头上。
“但人总要学会妥协,你可明白?”
柳雁卿看着沈涟,双眸清晰的映出他的脸庞,嘴角竟少见的弯了一弯,伸手抢过沈涟的酒壶,痛快饮了一口。
“谢了,沈……子延。”
“今日天色已晚,柳大人身子无恙便早些休息,我就不多叨扰了。”沈涟仍是那些恪礼的话,语气却是轻松了许多:“对了,这是我在京中的住处,你若有需找我而我不在时便可留书于此处。下次带你去看……”
沈涟轻功无声,转眼间便飘然远去。柳雁卿看看手心,里面放着一串簇新的钥匙……
月色愈发朦胧,四周声音仿佛都远去。
长梦将醒
******
柳雁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柳府的卧房中。天色微亮,院中鸡鸣一声高过一声。
他发现自身丹田之气温暖醇厚,体内经脉畅通无阻。自中蛊后时冷时热的交替折磨终于离他远去……
本该是欣喜若狂的,可柳雁卿心中,如今只剩下如渡劫成功般的宿命感,与些许不可名状的焦虑不安。
第十七章
“哦,你是说隔壁这一家啊。我记得……这家以前住着一个年轻人是不?不过啊,他不常回来,经常半月都不见人影的。啊对了,昨天倒是……倒是来了个姑娘,进去好长一会儿拿了个包袱出来,看样子像是要出远门了。”
“谢了,老人家。”
柳雁卿站在沈涟宅子的门前,看着邻居家的阿嬷慢慢走远,神情凝重。
自那夜分别后,他有十日未曾见过沈涟了。
有时他会来这座宅子看看,钥匙还是当年的那一把,有些旧了。院内的梨花开的正好,树下石几上还留着那杯残茶是那时沈涟为他倒上的那一杯。无人再饮,也无人拾了。
柳雁卿将门如来时一般锁好,退了出去。
回到柳府,仆人迎了上来:“大人,方才来了位老先生,自称姓陆,说要见您。先下正在前堂等着,您看?”
柳雁卿一听便知是陆神医,问道:“只他一人来的?”
“是。”
“爷爷与二位叔伯呢?”
“说是今天去置在城里的几间铺子走走看看,不到晚间是不会回来了。”
柳雁卿没再多问,转身去了前堂。
“柳大人气色已然好了许多,老夫甚感欣慰啊。”
还未及柳雁卿开口,陆神医便笑眯眯的迎了上来:“我听闻你服下解药已有数日,可曾有什么不适?”
“前辈挂念了,我先前听子延说起,是您先寻到了这解药的方子,晚辈感激不尽。这几日来身子未曾有什么异样,只是偶尔还会像从前一般体内冷热交替不定,但休息片刻便好了。”
陆神医拉过柳雁卿的手坐下,把上了脉:“你体内毒素已清,可多年气血亏虚,加之思虑过重,底子太虚,我为你开上几副药,你要按时服用,补一补身子的亏空。”
“多谢前辈。”
“说起来,你不该谢我,该谢的,应是沈大侠。他这两年为了寻齐这三十六味药材,着实不易。今日也是他写信,唤我前来探望你。”陆神医抚了抚胡子:“他先前总不让我跟你提起。记得刚开春那会儿,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在几十里外的龙水寨里寨主新近劫镖得了一味名贵的药材。那寨子你是知道的,占山为王有十几个年头了,势力着实不小,连朝廷也奈何不得。不知他是历了怎样一番艰险,才将那一趟镖中的名贵之物拿了回来,物归原主,向原主讨得了那一点点药材。我见到他时,他身上许多处剑伤,衣裳上沾的血极是吓人。可他心里仍是惦记着你的身子,只草草包扎就回了京城。”
柳雁卿久久沉默,只觉得几日来心中的焦虑不安如潮水般全数涌上来,有什么抑不住的东西似要喷薄而出……
“这些年来他如何待我,我何尝不知。”他苦笑:“可世情艰难,我与他都深陷其中,又岂敢随心而为?”
“我知他不愿见我,是为了不叫我时时为难,时时在意。可我又有什么好为难?已交付出去的东西,和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从一开始我便一清二楚。”
“柳大人,您若真想见他,老夫可以……”
“听说,沈涟他要远行,您可知晓?”
“这我倒是不知。”
“人行千里,终有一别。他是不适合停留在一处的人,如今卸下了包袱,自然不会再留。”柳雁卿道:“可他终究是我的恩人,我想……亲自送他离开。不知道陆神医可否帮我这个忙?”
陆神医道:“不知哪里可用到老夫?”
“请随我来。”
柳雁卿带着陆神医走到书房,在桌边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拿出一个信笺。
“这个信笺,我许久前便已写好。想着,若有朝一日身子能好全,便亲自邀他一叙,只当重新初遇一次,扫尽这些年的纠葛,结为毫无芥蒂的兄弟。”他又提笔在笺上写下一串时间地点:“麻烦您将这个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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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楼中,沈涟反复看着手中的小小信笺出神,自陆神医走后,他已在房中默默坐了许久。
那信笺有些旧了,印着浅浅的桃花纹路,中间写的几行字有些年头。右下方的墨迹却是新的,似是匆忙加上,还有些溅出的墨迹。
“沈大侠?”
他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云慕已入得房来:“瓦沙老爷说,他们明日一早必要启程,不可再拖了,不知您这边?”
沈涟看着手中的桃花笺,说道:“一日都不可再拖了么?”
“不可。”
“也罢。”沈涟笑笑:“反正等了数日,已亲眼见他身子好全没再复发,再多见一面又如何,不过徒添烦恼。”
云慕不懂他话中的意思,道:“沈大侠还有什么未尽的事吗?”
沈涟只笑着,却不说话,云慕看在眼里,却觉得那笑极英俊,却未及眼底。
那日瓦沙答应将金叶给沈涟的条件,是要让沈涟随他回西域。
瓦沙的幼子年少,沉迷于中原功夫不可自拔,不知从何处得来一份秘籍,练了数年,却因内力单薄,承受不住这邪门功夫的煞气,走火入魔,至今昏迷不醒。
瓦沙四处求医,却无门道。有高人指点,须得中原武林功夫极为深厚之人,为其梳理内力,授予正统功法,压下邪气,才可恢复。他此次前来中原,本想请位师傅回去,谁知却正好碰上了有求于他的沈涟。
沈涟求药心切,不假思索便应下。
“可惜,是无法眼见那人大婚了。不然可要好好调侃他一番。”
那晚他抑制不住心中澎湃,说了那句话,却是将决定权尽数放在了柳雁卿手中。
若他心中只当他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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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便也毫无旁的心思;若是……他心中有意,那他便也有所回应。
手中的书笺写的句句守礼,蝇头小楷一丝不苟,说着感念沈兄多年恩惠,今日愿设宴相约,结为异姓兄弟。
可心思到底是抑不住的。
桃花纹样的信笺,原是前朝京中男女相亲,若一方有意,便悄悄递上一封桃花笺,相约出游。若是另一方无意,便只当是问候的信函,不再理会;若是一方有意,便会带上一封相似的桃花笺,去到约定的地点。这古旧的习俗许久不曾被沿用,柳雁卿却不知是有意无意,选了这封桃花的信笺。
沈涟抚摸着纸上的桃花,出神的说道:“云姑娘,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第十八章
京城乃是虎踞龙盘之地,三面环山,稳稳的扎牢了大兴王朝的根基。顺着山岭蜿蜒而下,出南城门不到十里便有一条沅江,春日里岸边桃红柳绿,将方正肃然的京城也衬得诗意了起来。
江水东流,到此处恰为分岔口,向着两个方向奔去。不知从哪一年起,有人在这江心修起了一道长亭,京中风雅之士若逢送友远别,便定是要在此喝个痛快,才肯殷殷道别。
春日傍晚,江岸边人来人往,多是踏青的小儿女结伴而来。柳雁卿拎着一壶江南才有的“解忧酿”,站在通往江心亭的桥头,远处是暖融的夕阳暮色。
他今日并未束发,只将顶上几缕发拢好系在一起,披散下来;褪下官服,穿上惯常的青色锦袍,看起来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世家公子。
柳雁卿对沈涟今日是否会来并无把握,甚至不知那封桃花笺到底有没有到沈涟的手中。却仍偏执的想等在这里或许只有他一人为这六年道别,也是值的。
“柳兄!哦不,是少卿大人。”沈涟笑的风雅:“从今日起,便是少卿大人了,草民可是万万不敢放肆的。”
那时柳雁卿刚被举荐为少卿,走马上任便要赴冀州处置一桩大案。他连升职之宴都未曾摆出,便闷回房中结结实实看上了一日案卷。傍晚临走,却被沈涟“劫”到了城南沅江亭,说是要为新上任的大人践行。
“我左不过离开几日,只是冀州,何须如此隆重。”柳雁卿无奈的望着沈涟。
“柳少卿大人将赴任上首个大案,自是需要壮行。”沈涟笑嘻嘻的倒上他不知从哪搞来的五十年女儿红,酒坛微启亭中便已是酒香四溢:“长亭送别的规矩,须得三杯再三杯,可你身子不好,今天便通融你些,只饮三杯。”倒像是让柳雁卿占了莫大的便宜。
三杯酒下肚,柳雁卿只觉腹中温暖火热,却并未有上头之感,暗赞果真好酒。却被沈涟悄悄欺近,轻轻抓住手腕,靠近耳边说:“可需要我去?”
柳雁卿自然知道沈涟所指为何意,有些不自然的偏开头:“先前那案卷我已烂熟于心,此案人证物证俱全,只需审查分明、条分缕析报明上头便是。五日……五日内我必当归来。”
“那好。”沈涟突然正襟危坐,为二人杯中添满了酒,遥遥举起自己手中那一杯“不如我们来赌上一赌。五日后我便在这亭中等你,若你按时归来,便算我输,你可任意差遣我一件事;若你未曾到来,我便赶赴冀州。”
“好。”
五日后的深夜,子时将过,河岸边早已寂静无人。沈涟思前想后,终是踏出了亭子。
未至桥头,便听远处急促的马蹄声匆匆踏过,停在不远处。
月色皎洁,照得风尘仆仆的归人有些狼狈,却不妨碍那身朱红色的官服依旧严整规矩。
“咚”
远处山寺,子时的钟声刚好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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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下钟声次第响起,柳雁卿从回忆里猛地惊醒过来。
已是亥时,今夜天色阴沉,全然没有当年的明月。他已等了许久,却仍未见沈涟的身影。
岸边桥上人流早已变得稀疏,柳雁卿站的久了有些劳累,便坐在桥头墩上,脚边放着那坛江南柳府自酿的“解忧酿”。
再撑一会儿,他想。那日他等至子时,今天便换了自己,又何妨?
“请问您……可是在此处等着沈涟……沈大侠?”
柳雁卿转过头去,未见沈涟,倒是个俏生生的姑娘。
“云慕姑娘。”
“你认得我?”云慕只觉这位令沈涟临走仍挂念着的友人果真气度不凡,不有些愧疚:“对不住了公子,沈大侠本吩咐我入夜便来找你,可今晚醉香楼来了贵客,老板连着伙计连轴转,我也始终脱不开身,还是席间趁着一曲毕更衣,偷偷跑出来的。”
“沈涟他……可有说什么?”
“沈大侠说今日有一挚友欲为他送别,可他白日走的急,怕是赶不上了。”云慕拿着一个方形的匣子,掂量着沈涟告诫过他的话:“他说令我将此物送给您,您见过便知。”
柳雁卿接过匣子,见其上下横纵各分五道,共三十六个小格,带着隐隐的药草香气。
想来,便是沈涟为他寻药时放置药物的匣子。
“云姑娘可知,他这一去,是去了哪里?所为何事?”
“我……”云慕面有难色,沈涟临走时交待,他为寻药而去南疆之事不必透露给那人知,恐其多思忧虑,再伤了身子。
柳雁卿从善如流,没再难为云慕:“劳烦姑娘了,快回城去吧。”
云慕回礼离去,渐渐跑远时,才回味起方才那位公子的神色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微笑见礼,却有隐隐含着落寞寂寥之意,分明同前日沈涟吩咐她时的神色相同。
柳雁卿将那匣子暂时放在地上,拿起他带来的那壶“解忧酿”,掀开盖子。
酒香四溢,熏得他登时眼中辛辣。他微微倾斜,将酒尽数倾入沅水之中。
“珍重。”
他拎起匣子,再无徘徊的下了桥。
从湖岸到城门这一段路夜间甚是黑暗,柳雁卿走得磕磕绊绊,小心的避开路上的杂石草木。
“终于等到你了,柳大人。”
柳雁卿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挡住他去路的五个人,心中不觉升起不祥的预感……
“柳大人发令打了我三十鞭,我可至今都记得。”为首的正是那京城首富金守财老爷的独子金元吉,他一身横肉,面目凶恶,身后站的几个也都是京城富家子中有名的纨绔。
“让开!”柳雁卿面色不豫。
“让开?我们哥几个可是在这路上等了您许久。平日里柳大人高居官府,我们小民哪敢侵得,今日出行,偶见柳大人竟和我等同游江畔,可真是不胜荣幸呢。”
“你们想干什么?”柳雁卿暗自转向,想趁机跑走,却不料那人突然出手,一脚拌向他的腿部!
柳雁卿猝不及防,被猛地一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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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在地上……
车队行了一日,因着此行瓦沙自中原带回诸多货物,队伍臃肿,沈涟就坐在队伍最末车中,帮忙压车。
今日他右眼皮跳动不停,心中本就烦闷,逢此不祥之兆更是令他心绪难安。
入夜,车队行速渐缓,要寻前方不远处的驿站住下。白日里惴惴不安的心思愈发强烈,沈涟终是下了车去,知会了一声赶车的南疆人。
“小哥,我有些要紧事,需得回城一趟。麻烦你勿要声张,明日一早我必回驿站。”沈涟伸手从怀中摸出一粒碎银,“拜托了。”
说罢,他施展轻功,如风一般消失在漫漫暮色之中……
足足两个时辰不停不歇,到达京城也已近子时。沈涟自北门入城,头一件事便是去了醉月楼。
楼中生意早已止息,他偷偷潜入敲响了云慕的房门。云慕自江边归来正要休息,看到沈大侠凭空出现甚是惊讶。
沈涟开口便问:“他如何了?”
“啊……”云慕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住了,半晌才答:“我方才已将您吩咐的东西送了过去,离去时,那位公子还留在桥头……”
沈涟不再多问,飞身奔向了南城。
江岸边早已空无一人,只听得江水流淌之声湍急不休。沈涟奔波一晚,饶是再好的功夫也有些吃不消,心跳如鼓,疲累不已。
他直接飞身上了长亭,见亭内无人,又沿着桥往回,行至桥头,只发现一坛空酒。
是“解忧酿”。
自酒坛处不远,便有一道清浅的脚印,向着城门的方向延伸出去……
还是晚了一步吗?
沈涟苦笑。
他抱起空酒坛,踌躇半晌,最终还是绕开了脚印的方向,疾走归队……
恍惚之中,未有发觉远处草木遮蔽的树丛之中,有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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