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太太
“景琰还说,苏先生已答应留下来辅佐他。有这样文韬武略的麒麟之才入朝辅佐,实在是我大梁社稷之福。”
萧选口中发出几个不知何意的音节,僵硬扭曲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古怪的弧度,放佛是一个笑容。但没人能确定。接着他的眼珠便慢慢从静妃脸上转回一成不变的帐顶,很久都没有再移动,或发出任何声息。
第二天早晨,金钟苍凉悲切的声响回荡在城阙上空时,梅长苏正在甄平的搀扶下慢慢行走。听到钟声停步抬头隔着重重围墙与屋舍,他看不到禁宫的红墙金瓦。只见晴朗的蓝天上浮着几缕云絮,一只雀儿被钟声惊起,翅尖的羽毛沾着阳光一掠而过。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知道真正属于萧景琰的时代,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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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七年春,上大行。
三十天孝礼,太子寸步不能离开宫掖,自然也无法再驾临苏宅。不但他不能来,所有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想来探视的官员也都不便在这敏感的交替时刻登门了,纷纷安静蛰伏着等待新朝。
梅长苏左右无事,正好专心一意的调养锻炼身体。
孝礼之后,萧景琰就会正式登基称帝。他虽还是白身,但他估摸着,这登基大典萧景琰定然是想要他去的。
他自己也想去。
大典起落叩拜要折腾一整天,他不想到时昏倒在奉天殿,所以痛改前非地对晏大夫言听计从,几乎到了晏大夫叫他坐着他绝不站着,叫他吃药他绝不喝汤的地步。弄得老大夫忍不住捻须长叹,原本打算过几日就去云游的也不提了,看样子是决定再照料这个忽然转性变得格外省心的病人一段。
有两个国医圣手在宅中照拂着,江左盟又财雄势大,各种珍贵稀有的药材流水价的从廊州总舵和各地分舵送来,尽着他们的宗主当饭吃,只怕就是皇家的太医院也不能有这般手笔气派,再加上病人自己尽力配合,梅长苏恢复得倒是比预想中快。
随着天气一天天的暖和起来,他腿上的力气也一天天回复着,待到三十日将尽,他已能不用人搀扶借力而自己如常行走了。
整个苏宅沉浸在宗主康复的喜悦和欣慰中,每个人都是满面红光,说话带笑。自打梅长苏可以下地那天,晏大夫松口说能吃些清淡的汤水流食了,吉婶儿灶房里的火就几乎没熄过。可梅长苏脾胃虚弱,一个人又能吃得下多少。三十天下来倒是以飞流为首的众弟兄们都多少添了些体重。
唯一一个不大开心的人是蔺少阁主。
少阁主本想着梅长苏毒解了人醒了,自己也可好好放松休息一番,过几天白日赏春色,夜晚赏美人的好日子。
熟料飞流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他一出门就跟在他身后。蔺晨虽然很喜欢小飞流同他亲近,可有时他要去的地方实在不宜带孩子。于是赶也赶过,吓也吓过,好说歹说,但飞流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都不肯离开。
蔺晨生了气要抓他时他便施展轻功逃跑,待蔺晨偃旗息鼓不追了他又回头跟着。蔺晨轻功当然不见得比他差,可他出门不是为了追着个少年飞檐走壁满大街乱窜的啊。
成何体统?!
回去找梅长苏告状,梅长苏压根不管:“飞流在宅子里闷得久了,想跟着你出去玩,我有什么法子?”
蔺晨无计可施,只好随他去了爱跟就跟着吧。横竖飞流真的成了风流别来怪他。
说虽如此说,到底当着这幼弟一般的少年还是有所顾忌,只是带着他游山谒庙,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直到蔺晨在清凉寺邂逅了他在螺市街的旧识行云姑娘。然后蔺晨还没来得及和人家姑娘寒暄完,一向不与陌生人交谈的飞流忽然凑近前对行云道:“姐姐,生,小宝宝。”
蔺晨和行云都是一脸愕然,但不等他反应过来,飞流已指着他继续道:“和他生。”
后来许多年蔺晨都没再去过螺市街,并且一想起行云当时看向他的表情,就想用佩剑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但当时他只能着急到磕巴的跟姑娘打躬作揖地解释:“不是、他不是那个意思……舍弟年幼不懂事,绝没有轻辱之意,你别见怪,别见怪。”
要知行云和宫羽一样,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倌,而且她的歌喉也和宫羽的琴音一样,京中多少富贵为聆一曲而一掷千金。飞流上来就叫人家生小宝宝,可说是极大的不尊重了。
幸好行云身在欢场,识人的眼光不差,片刻后就看出飞流神情懵懂,一双大眼睛更是单纯得不染纤尘,知道他刚才说的只是孩子话。当下抿唇一笑,对蔺晨道:“蔺少爷还是快些成家吧,看令弟都着急想抱小侄子了。”
蔺晨面红耳赤,无言以对,讪讪地跟行云告别之后拎着飞流回了苏宅,气势汹汹的直闯梅长苏的房间。
飞流虽不知他为何生气,但确凿的知道他在生气,进门时趁他去和苏哥哥嚷嚷,使个巧劲挣脱他手跑了。
蔺晨更气,挥着扇子直嚷道梅长苏跟前:“姓梅的,你管不管?!你到底管不管了?”
梅长苏正靠在榻上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管什么?”
“……”蔺晨自觉难以启齿,可不说又实在气不过,咽了咽压低声音怒道,“他刚才在街上,莫名其妙地叫人家一姑娘和我生、生小宝宝!你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教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梅长苏翻了一页书,淡淡道:“胡乱叫人生小宝宝这事,可不是我教他的。”
蔺晨一愣,直觉他话中有话,皱眉思索了片刻才猛然醒悟“姓梅的!你也太小心眼了!我不过随口哄他,还不是怕他扰了你和你家太子的亲近,你怎么能出这种阴损主意?”
梅长苏冷哼一声:“我的阴损主意还多着呢。你再跟飞流胡说八道试试。”
“你……”蔺晨作势欲走,“好,我惹不起还躲不起?我回琅琊去了。”
梅长苏悠然道:“好走不送。算算日子老阁主云游也该回来了。他听说我大难不死定然会来看我到时我就告诉他,你因为不能去螺市街喝酒,丢下我这还未康复的病人走了。”
蔺晨气结,可也知道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只得忍气吞声道:“我不过开个玩笑。你气也出了,叫小飞流别跟着我了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的,教坏了孩子。”
梅长苏这才从书页上抬起眼睛他一眼:“不跟着你也行。你自己去和他解释男人不能生宝宝,你先前是骗他逗他玩的。”
蔺晨顿时苦了脸:“一定要说吗?
倾余生 分卷阅读79
飞流最近好容易对我态度好些了……”
梅长苏垂下眼看书不再理他。蔺晨无奈,唉声叹气地出去了。
然后飞流直到守孝期满,太子命客卿苏哲出席登基大典的教令抵达苏宅,都没再搭理过他蔺晨哥哥。
第四十二章
皇帝的登基大典,大约是天下最繁冗漫长的仪程了。
梅长苏从小就最不喜皇家宗室的这些繁文缛节,每年年终祭礼对他来说都难熬至极。可此刻站在丹陛之下群臣之末,远远看着那个已换上玄色龙袍的身影,却半点没觉得不耐。
到了新帝加冕入座,接受百官朝拜时,他甚至感到心跳加快,浑身的热血都涌动起来,以至于开口随众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时,声音都有些颤了。
礼毕起身,他抬头望过去,虽然隔着整个大梁的朝堂,他看不清高高在上的帝王冕旒珠串后的面孔,但他知道他一定也在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往后,这人就不但是他的挚友,他的爱侣,还是他将效忠一世、鞠躬尽瘁辅佐的君王。
让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占这样大的比重,他实在有些惶恐;而这三者的界限分寸要如何拿捏,他也不尽清楚。
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少挫折与坎坷等着他们。他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这种期待的心情,在下午随圣驾拜祭太庙的途中,看到道路两旁好似庆贺什么盛大节日一般欢欣鼓舞的百姓们,听着他们自发地、毫无章法参差不齐地呼喊着“皇上万岁”时,达到了顶峰。
萧景琰将会开创一个怎样不同的大梁盛世?
而不管怎样,自己都会站在他身边,亲眼见证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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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典既成,新帝宣布大赦天下。百官辛劳久矣,故朝,恩赏休沐三日。
第二天午后,有黉门内侍轻骑前往苏宅,宣皇上口谕,召客卿苏哲入对。
梅长苏接旨时心中暗叹。他猜到萧景琰很快就会召见他,可没想到他这么心急,离登基大典才过去了半天,自己这无官无职的白丁就再次入宫,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圣眷优渥似的。
入宫的路上他盘算着要怎生劝劝萧景琰才好。毕竟君臣身份有别,他即位之初多少正事要做,若为二人的私情旁生枝节就不好了。
可待到踏进御书房,近距离面对身着龙袍的萧景琰,他忽然一阵怔忡这御书房他少年时来过许多次,几年前以苏哲之名入京也曾蒙老梁帝宣召至此,但那时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同一个地方以臣子的身份面见身为帝王的萧景琰。
少年时他没想过萧景琰会做皇帝,后来他没想过自己会做他的殿上之臣。熟知命运兜兜转转,那么多巧合和意外推着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反而让他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伏地行礼,听到萧景琰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爱卿礼平身”犹在出神,怔怔地看着那绣着五爪金龙的玄色衣摆步步靠近,那只十分熟悉的、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才猛然回神,连忙道着“谢陛下”站起身来。心跳和呼吸一时却都失了平稳,幸好他得依礼垂眉低目,才不怕叫人看出他这莫名其妙地慌张。
耳听萧景琰说“与苏先生有要事商谈”屏退了左右,宫人们鱼贯退出,他才抬起眼来,正努力束心神思忖对自己的新国君说的第一句话该是什么,就被新君张臂抱了个满怀。
用力之大,梅长苏觉得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可是暌别多日,乍然落入熟悉温暖的怀抱,他一时却也舍不得挣开。
萧景琰死死匝着他,冕旒上的珠串在他耳旁碰来碰去,又凉又痒,梅长苏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当初设计这帝冠的人,恐怕没考虑到哪个皇帝会带着它还和人如此亲近吧?
萧景琰也觉出碍事,抬手便揭了下来放在一旁,梅长苏阻止不及,无奈道:“陛下……”
“待会儿再戴上,”萧景琰答得漫不在乎,将头埋在他颈侧乱蹭一通后深深吸气,“一个月没见了……”
梅长苏哭笑不得,但先前那因两人身份转变而生的微妙的近乡情怯感却也消散殆尽了,抬手拍着萧景琰的背悄声笑道:“真像。”
萧景琰不解:“什么真像?”
梅长苏抿住笑容肃然道:“陛下恕臣无罪,臣方敢说。”
“……”萧景琰凭着直觉和丰富的经验知道他要说的绝不是好话,断然道,“不恕。你说不说?”说着手在他腰上素日怕痒处一捏,梅长苏顿时笑出声,一边推着他按在自己腰上的手试图脱身,一边忍笑道:“像……佛牙。”
萧景琰却哪里能让他挣脱,手臂一紧,眯了眯眼睛道:“像吗?”忽地凑近舔了他耳垂一下,悠然道:“这样才像吧?”
梅长苏全没防备下一声惊呼,窘得脸都红了:“堂堂天子,成何体统?”
萧景琰却变本加厉地叼住了他耳廓,含糊道:“那爱卿说朕像佛牙,又成何体统?”
梅长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忘形地和皇上开了个大不敬的玩笑,顿时张口结舌虽然萧景琰显然全不在意,二人的关系也远不是一般君臣可比,但他幼承庭训,心中却觉得始终是要有道界线的。
萧景琰并没想到这么深刻的东西,梅长苏不说话他还道自己斗嘴赢了一次,十分高兴,拉着他绕到后头的暖阁坐下。
这暖阁与前书房用数道帘幔隔开,窗下设有软榻,供皇帝看书处理政事累了时歇息所用。这时矮几上已备好清茶果点,萧景琰让梅长苏在榻上坐了,凑近了仔细看他脸色:“昨日那样繁复的仪典,原不想你来受累,可我又实在想你看着我登基。战英每次回报总说你恢复得很好……”
梅长苏忽然被他近距离这么盯着,不自觉向后仰了仰。可看着那双坦荡明亮依然的眼睛又忍不住心头一暖,微笑道:“也没多累。”
萧景琰点点头:“气色还好。就只怎么还是这么瘦?一个月了一点肉都没长。”
梅长苏哭笑不得地叫屈:“每天只能吃些汤粥素点,倒要怎么长出肉来?”
萧景琰想起他那些病中的饮食,禁不住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再忍忍,待你大好了,想吃什么都行。”
梅长苏因他这哄孩子般的口吻在心中暗翻白眼,萧景琰已十分自然地给他斟了杯茶,说道:“这是云南贡来的金丝茶,你尝尝。”
梅长苏只觉自打进了暖阁二人的举动没一处合礼,他不该和皇帝并肩坐在这软榻上,皇帝也不该给他斟茶倒水,可一时又找不到机会拨乱反正,心神不宁下随口应道:“霓凰知道陛下不喝茶,怎么还……”
倾余生 分卷阅读80
萧景琰嘿地一笑:“郡主就是知道我不喝茶,怕她兄长入对时只能陪我饮白水才命人快马送了来,这你都想不到?”
梅长苏这才想起他和萧景琰的事如今连霓凰也知道了,不禁脸上一红,更加浑身不自在,垂眸道:“陛下,如今身份不同,这你你我我的称呼还是……”
萧景琰斜眼瞪他:“这里又没旁人。”顿了顿忽然醒悟:“怪不得你从进来起说话就怪怪的,原来又在犯傻。”
梅长苏气为之结,勉强道:“君臣之礼,毕竟……”
“这些虚礼在人前守守罢了,私下咱们还是和从前一样。”萧景琰才不买账,漫不在乎的摆摆手。
梅长苏深呼吸,不想与他纠缠,打算问问正事:“陛下……”
“下”字刚出口就变成了一声惊呼萧景琰忽地合身将他扑倒在软榻上压了个结实,附耳笑问:“叫我什么?”
仿佛两人某次在密道中胡闹的情景重现,梅长苏连脖子都红了,怕他真在这光天化日的御书房中乱来,只得妥协:“……景琰。”随即用力推他道:“起来!像什么样子?”
萧景琰这才心满意足地坐起,顺手也拉了他起来,替他理理鬓发。梅长苏心想这君臣界线恐怕是守不住了,自暴自弃地不再嗦,干脆舒舒服服地拿个靠垫靠了问道:“这么急着宣我进来何事?”
萧景琰道:“非得有事?想你了不行吗?”被梅长苏冷冷瞪了一眼,只觉周身舒坦,摸着鼻子笑道:“想你是真的。不过有事也是真的。这两件事都颇急,还需早下决定,否则我也不想你连着两日奔波入宫。”
“第一是你的官职。我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还是问问你的意见。”
梅长苏想也不想便摇头道:“这种事哪有问臣子本人意见的?你封什么便是什么,我还争高低不成?”
萧景琰侧头看他,忽而微微一笑:“真不争高低?那就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诏书递到他跟前,梅长苏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接过来展开细看。越看眼睛便瞪得越大那上头赫然写着要封他做“一字并肩王”,制同七珠,封号“齐”,并赐铁卷丹书。诏书末尾已盖了鲜红的御玺,只要唤内侍官进来递出去便再无挽回余地。
梅长苏将诏书一卷烫手似的塞回给萧景琰,口中急道:“这万万不可!且不说我大梁开国以来从没封过外姓为王,更别说什么一字并肩王。我一个白丁刚刚入朝,纵然在对大渝的战场上立了些许功劳,也绝不至封王的……这诏书一出,百官万民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看你?!你刚刚登基,被说一句任人唯亲还是轻的,你……总之这不行!请陛下回成命!”
他难得语气急促,全没了平日那从容镇定有条有理侃侃而谈的气度,可见是真着急了。萧景琰凝视着他静静听他说完,摇头轻叹着又将诏书放回他手里,温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并没发出去。这个你着,将来……我若有不测,走在你前头,倘有人难为你,你就拿它出来。”
梅长苏霍地站起身来,攥着那诏书胸膛起伏:“你叫我不准轻言生死,自己倒说什么胡话?!你若走在前头……”他生生咽回了“我还能独活不成”,怒目瞪着萧景琰,“我自会远遁江湖。不用你这荒唐的诏书保命!”
萧景琰无奈苦笑:“你看,还说随我封什么,这就生气了。”伸手拉他重又坐下:“这不过是个以防万一的法子,你永世用不到自然最好。至于现下究竟封什么官职合适,我这不是要跟你商量吗?”
梅长苏绷着脸将手中诏书放在案几上,淡声道:“不拘哪部,封个员外郎就是了。”
萧景琰顿时大是踌躇,嘟囔道:“员外郎只是从六品,也太小……”他知梅长苏还在为他刚才的话不悦,试探着拉了他手道:“你连朝都不上,我要是天天宣你入宫似乎又不太好……还是封个大些的吧?我看侍郎就不错。”
梅长苏转头睨了他一眼,似是也拿他没办法了,叹道:“圣天子金口玉言,你今后说话要有所顾忌才好。”
萧景琰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绝不再犯,梅长苏接着道:“入朝就封四品大员,没得惹人侧目。我又不图高官厚禄,”他想了想道,“若只是为了上朝,中书舍人也就够了。”
萧景琰大喜:“好,好,中书舍人掌起草诏令,咱们就可名正言顺的天天见面……”
梅长苏又好气又好笑,打断他道:“我答应入朝辅佐你,可不是为了天天跟你见面胡闹的。何况让我天天当值,你倒不怕我累死?”
萧景琰悻悻:“我哪里舍得你累?你大可只当值不干活,诏令我自己写就是。”
梅长苏噗地一笑:“那我岂不是干领俸禄,赚大发了?”
二人说笑几句,梅长苏问道:“你刚才说两件急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萧景琰神色严肃起来,说道:“还有一件,是柳家小姐出宫之事。”
第四十三章
萧景琰神色严肃起来,说道:“还有一件,是柳家小姐出宫之事。”
梅长苏一愕:“柳小姐怎么了?”
“她倒没怎么,”萧景琰摇头,“只是不日就要中宫册封,她到时便是皇后。宫中人多眼杂,只怕夜长梦多。就算能一直瞒住我与她不同榻的事,她再过几月没有身孕,也定然会有人以此为借口逼我纳妃嫔。”
“到时我若不肯,必定就全成了她的罪过。被人说一句中宫专宠善妒,柳氏一族面上也需不好看。”
梅长苏微微颔首:“这也顾虑的是。难为你连这些枝节都考虑得清楚。”
萧景琰略有些赧然:“我最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这都是柳小姐昨晚自己和我分说的。她既早存了要离宫隐遁的念头,这些事自要考虑周详。”
梅长苏道:“她是皇后,没有和离一说,要离宫,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诈死。”萧景琰了然地接过,“这个……她应该也想到了。只是她年纪轻轻,又一向康健,刚入宫就说急病发作猝死,实在难以取信。她母家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梅长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缓缓摩挲着杯沿:“先装病,再诈死。找蔺晨要些吃了便面色萎黄形容憔悴的药,瞒天过海并不难。只是……”他长叹一声,“只是双亲在堂,这是要让他们生生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柳小姐,可忍得下这心?”
萧景琰微怔,随即也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皇后生病,她的母亲祖母皆是诰命,必然都要入宫探视的。到时她越病越重,见面岂有不伤心落泪之理?
萧景琰将心比心,觉得自己肯定忍不下让母亲经历这种痛苦,可假如不这样就无法成全与小殊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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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当如何?
想来想去得不出结论,只觉这件事确是为难无比,幸好母亲豁达通透,自己不必面对这等抉择。也长叹一声道:“她若不忍心要改主意,那自也由得她,再假装病好了就是只不过那中宫善妒的名声她却逃不掉了。”
这事终究要柳小姐自己取舍,梅长苏也无两全其美的良策,当下起身道:“你转告柳小姐,只要她下定决心,我自会鼎力相助。我进来这么久,也该走了。”
萧景琰虽然不舍,但更怕他劳累,当下送到外间,嘱他回去好好休息,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圣旨上,写梅长苏还是苏哲?”
梅长苏之前倒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闻言思忖了片刻答道:“还是写苏哲吧。毕竟一直以此担着客卿之名,突然改名,岂不是自认之前欺君?”
萧景琰点头道:“那就说梅长苏是你行走江湖的化名罢了。”他迟疑了一下,轻声道:“真的……不恢复林殊之名?”
amp;
不恢复。“梅长苏看着萧景琰漫不经心地一笑,“陛下好生嗦。”
萧景琰默然片刻,回以一笑,伸手给他系上披风,柔声道:“好,不恢复便不恢复。横竖不论你用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都一定是最出众最厉害的。我相信苏哲之名不久后便会天下知闻,绝不比林殊和梅长苏差。”
“臣谢陛下谬赞。”梅长苏笑着拱了拱手。萧景琰扬声唤人进来,命备撵送先生出去。
肩撵走了好一会儿,萧景琰犹自看着门口出神。他当然记得梅长苏临去北境前同他说的话,但既然论到官职之事,若是林殊……那事情就大不一样了。骠骑将军,世家公子,皇室宗亲,再加十多年的冤屈和北境这场功劳,封个一品军候绝没人能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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