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太太
倾余生 分卷阅读17
第七章
萧景琰独自穿过密道,今晚的心情比昨晚好一些。昨晚他拂袖而去,其实并不全是因为梅长苏对他隐瞒,更多是气自己除了动动嘴皮子根本就帮不上他什么,只能眼睁睁看他吃苦。
而今天他好歹到母亲那求来些药膳方子,多少也算为他尽了点力。
回到自己房中,列战英上来行礼,偷偷觑着萧景琰的脸色,心中疑惑至极,忍不住问道:“殿下刚才那么匆忙,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景琰本在出神,摆了摆手随口答道:“没什么大事,你下去吧。”
列战英不情不愿地答了个“是”,行礼告退。他在萧景琰身边这么些年,岂会看不出他心中有事。可是萧景琰现在已不只是个带兵的王爷,朝堂中的事、夺嫡的事,他都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殿下现在有事也不愿意和他说了。
这么想着的列小将军有些失落,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
“战英。”萧景琰忽然喊了他一声。
“在!”列战英几乎是蹿了回去,“殿下有何吩咐?”
萧景琰看他一眼,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迟疑着始终开不了口,半晌后抬手抹了把脸:“算了,你去吧。”
“……”
列战英的失落顿时升级到了伤心。殿下这分明是有为难之事,可是犹豫这么久还是不告诉他,一定是觉得告诉他也没用,所以不愿浪口舌。
萧景琰没听到他答话,抬眼见他耷拉着眉眼神情沮丧,不禁奇怪:“怎么?”
列战英埋着头:“殿下,战英没用,帮不上您……”
萧景琰这才明白他是误会了,哭笑不得地叹道:“这事你恐怕真的帮不上我。”顿了顿,下定决心般问道:“我问你,你可有心悦之人?”
他说出“我问你”三字时,列战英脑中已经开始飞速回想这些天的朝堂局势哪怕不能像苏先生一样为殿下答疑解惑,出谋划策,至少也不要一问摇头三不知啊!
然后他就呆住了。
“……啊?”
“啧。”萧景琰不耐烦道,“有还是没有?”
列战英嘴巴微张,双眼茫然地摇头:“没、没有。”
“所以说问你也没用。”萧景琰挥手赶人,“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列战英却没依言退出。
他震惊过后猛然醒悟心悦之人?原来殿下这些天心事重重是有了心上人了?
明白殿下心结所在,列小将军顿时有了底气。朝局之事他不懂,可这男女情爱之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平时军中一群男人聚在一起,闲时聊得可不都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些事他总比殿下听得多见得多,说不定还真能提出行之有效的好办法呢!
话说回来,靖王妃仙逝多年,靖王殿下平时又不近女色。府里这两位当年皇上赏下的侧妃根本就只是摆设,反正据他所知靖王殿下是从来没招过她们侍寝的。眼看着都过了而立之年,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其实也没少暗中着急。
现在殿下终于有了心上人,这是不是说明王府就快有持中馈的王妃了?再过得两年就会有满地跑的小世子了?
想到这里列战英十分替殿下高兴,胆子都比平时大了,略略凑近了些,问道:“殿下……您有心悦之人了?”
萧景琰不答,可也没有生气动怒的迹象,列战英又凑近了些:“可是有什么难处?”
萧景琰斜他一眼,列战英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就听萧景琰轻声道:“战英,不瞒你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我想与他厮守终身。可他总是对我十分客气疏远,连句略亲近些的话都不肯说,怎么办?”
列战英鼻子都酸了。他家殿下可是当朝唯一的七珠亲王,正当壮年仪表堂堂为人又正直,竟然会遭遇这种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悲剧,这是哪家的姑娘瞎了眼啊!?
可若人家真的不愿意,他总不能撺掇殿下强抢,只得期期艾艾地勉强劝道:“殿下……这个……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接受您的一番心意,那是她没眼光,总会有别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萧景琰打断了。
“不,我知道他心中是有我的。他为了我尽心力,屡次置自己安危于不顾,最近还大病了一场……但他大概是顾虑太多,也可能是不信我会对他一心一意。我实在不知怎么做才好了。”
列战英一听之下对这位未来王妃已经十分敬佩,觉得她不但对殿下用情至深,还有为他舍生忘死的胆魄这才配得上靖王殿下嘛!只是听起来不像名门亲贵家的小姐不知殿下在哪结识的大约未来王妃顾虑的就是这个问题?
“殿下,就算门不当户不对,皇上不能答应您娶她为正妃。但纳入王府做个侧妃总是可以的将来您格外对她好,偏宠她些也就是了。别的皇子家中早都姬妾成群,我想这位姑娘既然知道您的身份,应该也能明白有些事你也身不由己,说不定不会太计较分位。何况将来您登基之后还能封她做贵妃……”
“他做不了贵妃,”萧景琰面无表情地道,“他是个男子。”
“贵妃……您说什么?”
“我说,他是个男子。”
“男……子?”列战英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他短时间内连番受到惊吓,面部肌肉已经有些失控了。
“男子怎么了?”萧景琰瞪眼睛。
“没、没怎么……”列战英咽了咽唾沫,把半开的嘴合上,脑子里兀自回荡着“男子、是个男的、男……”忽然灵光一闪,还没细想已脱口而出:“是苏、苏、苏、苏……”
“别苏了,”萧景琰抬手抽了他后脑一记,“就是他。”
列战英保持着被抽的朝前倾身的姿态,脑中如万马奔腾,许多疑惑在这一瞬间全都解开了。
难怪殿下要天天去苏宅吃闭门羹呢!
难怪这两天每天两趟地朝苏宅跑,前脚从正门出来后脚又从密道回去呢!
原来殿下是对苏先生有那个意思啊?
仔细想想,苏先生那样的样貌风度,又对殿下那么好,殿下对他倾心也没什么奇怪的。
当然殿下也是世间少有的好人,苏先生心里有他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听殿下刚才那话的意思,他俩还没到、那叫什么两情相悦的地步?
萧景琰哪里知道他脑中念头此起彼伏得这么热闹,看他呆呆不语,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惊讶完了没有?”
列战英捂着后脑勺回神,梳理了一下思绪,犹豫道:“殿下,苏先生……还没答应您?”
萧景琰颇为意外,挑眉道:“你不劝我?不说点男子相恋礼法不容什么的?”
“啊?这个……”列战英干笑摇头,“老实说属下觉得没什么不妥啊。您和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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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挺般配的。只不过……”
他偷眼看看萧景琰,不敢再说,萧景琰道:“说下去,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您迟早是要娶王妃,将来还会立后,三宫六院的,苏先生他……”
苏先生他看起来那么清高的人,恐怕不会甘愿吧?
萧景琰缓缓道:“战英,你跟随我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认定了是他,那就只是他一个人,绝不会再纳妃立后。就连府里那两个,待时机合适我也要一并打发了。”
“哦……”列战英咧了咧嘴是啊,他怎么忘了殿下这宁折不弯的硬脾气,“可娘娘那里……?”
“母妃已经知道了。她不反对。”萧景琰说到这里也有些庆幸母亲通情达理,实在是省却了自己不少为难。
列战英一听也松了口气。殿下那么孝顺,还好娘娘不反对。
至于皇上……列战英在心中悄悄的嗤鼻皇上根本不是真心疼爱殿下,想必就算为他择妃也不会用心。与其让他随意塞个莫名其妙的女子来做王妃,那还不如没有呢。
“这些话,您跟苏先生说过吗?”列战英想了想,迟疑着问,“就是……认定了他,以后不会再纳妃的话。”
萧景琰长叹一声:“若是这些话都说了,我还烦什么?我昨天只向他表白了心意,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谋士,不能逾越,不要我为他心。”他捏了捏眉心,语气中多了些无力和懊恼,“好容易才令他答应了今后至少可以像朋友般相处,可今天他还是那个样子,客气疏离得话都不肯多说半句……”
列战英从没见过沙场铁血的殿下这个样子,忍不住失笑。抬起拳头揉揉鼻子掩去笑意,说道:“殿下,您昨天才和苏先生剖白心事,今天就要他态度大变,哪有这么快的……”
萧景琰横了他一眼:“那依你说怎么办?我就这么干等着他自己想通?”
列战英仔细回想了一下苏先生的做派,谨慎摇头:“属下愚见,干等着可能也不是办法。”他顿了顿,更加谨慎地道:“殿下,您还记得戚猛和他娘子吗?”
萧景琰一怔,不解道:“戚猛和他娘子怎么了?”
列战英也不敢卖关子,赶紧接着道:“戚猛的娘子不是温大人家西席的千金吗?虽然出身不算很高,但是知书识礼,听说还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戚猛当年说要向人家提亲,我们还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着。结果还真被他娶回家了。他成亲那晚我们闹洞房时问他,怎么叫嫂子点头答应他的,他就说了一句话:烈女怕缠郎。”
“你叫我学戚猛?”萧景琰皱眉问。
列战英点点头:“苏先生也是读书人,而且他又那么聪明,肚子里也不知有多少弯弯绕绕。您要去猜多半是猜不透的,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他什么态度,您总一径对他好就是了。比如就像这两日一样,得空就往苏宅跑,他若有喜欢的东西,您就带些去送给他。假以时日,苏先生脸皮再薄顾虑再多,也定能被您打动的。这叫诚所至,金石为开~”他说得高兴,竟然忘形的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鼓励道:“戚猛那大老粗都能追到那么如花似玉的娘子,您一定也能的!”
萧景琰侧头冷冷盯着他拍在自己肩头的手。列战英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慢慢一寸一寸将手缩回身后,干笑道:“这些都是属下的愚见,殿下您姑且一听。”说着飞快地躬身行了个礼:“属下告退,您早点歇着!”
然后被鬼追着般跑了出去,生怕慢得半步被殿下罚去扛着原木跑校场。
萧景琰怒目瞪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重重砸了下桌子他也是心烦得久了,实在憋闷难受才跟列战英说了这事。可那小子竟拿他与戚猛那夯货相提并论,还要自己学他,最近是欠拾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句“以不变应万变”……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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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赶着送来的那张药膳方子,第二天一早就递到了晏大夫手里。晏大夫捻着胡子仔细斟酌,认定其中一种汤和一种粥梅长苏可以吃,另外一种清淡的炖品,他斟酌着改了一两样用料,也就大发慈悲地通过了。
接下来这方子到了负责做饭的吉婶儿手中。吉婶儿一看顿如醍醐灌顶,直拍着自己额头嚷“我怎么早没想到?”
其实静妃给的方子并不是什么神奇卓异的上古秘方,只是晏大夫医术通神却不懂烹饪,吉婶儿手艺极佳却不通医术,在药膳一道上自然都不如她这么圆熟贯通,能将各种食材与药材天衣无缝的结合在一起。
吉婶儿触类旁通,觉得看了这几种膳食方子后大受启发,于是接下来几天时间只要得空就追在晏大夫背后,孜孜不倦地问他“这个和那个能不能一起煮?”“某种汤不放什么而改放什么宗主是不是能喝?”
晏大夫不堪其扰,到后来见着她就掉头躲避。可他哪里跑得过身有武艺的吉婶儿,终于在某次被堵在墙角逼问时忍无可忍地怒喝:“这也能吃那也能吃!你不如干脆去满庭居给他买两个酱肘子吃!”
看热闹的众人见晏大夫真的怒了,派出吉叔把自己老婆拉走。梅长苏也劝了几句,吉婶儿这才偃旗息鼓,将晏大夫的清净还了给他。
拜静妃和吉婶儿所赐,梅长苏的餐桌上总算是多了些药粥以外的东西,味道也大有改善。萧景琰忙了两天再次带朝臣来访时,见到他终于有别的东西可吃了,不禁很是欣慰。
第八章
这期间朝局平顺。萧选虽然半点没露出要立太子的意思,可誉王降为双珠禁足在府,夏江关在牢中,萧景琰作为唯一的七珠亲王,深得圣心深受器重,风头一时无俩。
宫中静妃被封了贵妃,皇帝天天留宿芷萝宫,连午睡都爱在那,直是六宫专宠的劲头。
萧景琰时时带他欣赏器重的朝臣去苏宅拜访,其中沈追蔡荃跑得最勤。就连恩科主考官的人选都是这样在苏宅定下的。请程阁老出山这步棋走得高明,差事办得漂亮,萧选回想起太子誉王鸡声鹅斗互相扯着后腿将恩科搞得乌烟瘴气的情景,对比萧景琰完全不借机结党牟利,自然对他大加褒奖。
萧选也听说自己这儿子最近跑苏宅跑得甚勤,可每次都带着其他臣子同往,有点拿不准他的心思,
于是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常跟他同去的沈追蔡荃靖王对苏哲到底什么态度。蔡荃觉得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坦然回答靖王殿下听得多,说得少,问的都是皇上交办的差事的疑难之处。
沈追记起那个“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的谶语,生怕这位心思重的陛下对靖王起了猜忌,赶紧补充道:要说对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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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的确是很敬重,可绝谈不上亲近。经常连饭都不愿留在苏宅吃,还催着他们离开,大约是对苏先生江湖人的身份有顾忌?
萧选听了呵呵大笑,摇头道“这个死心眼的傻小子”。沈蔡二人如何听不出他言下褒大于贬,都暗暗替靖王松一口气。
当然皇帝陛下和他的两位尚书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知道靖王不愿大臣们留在苏宅吃饭的真正原因
苏宅招待他们席上必然要有酒。
可梅长苏不能喝酒。
萧景琰在席上不止一次注意到他偷瞄酒尊酒壶,一开始还觉得他这么个清明明月的才子馋酒馋成这样有些滑稽,也挺可爱。可是几次之后就看不下去了那些人不但毫无自觉,还总是问他“苏先生怎么不喝啊?”“苏先生怎么不吃啊?”
凭什么他要就着滋味寡淡的汤汤水水看你们大鱼大肉觥筹交错!?
靖王殿下一怒之下,把带朝臣们来访的时间全都放在了午后吃过午饭再来,聊到晚饭时间正好告辞,苏先生也该休息了。
当然他自己回府后又立刻从密道过来吃晚饭,则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以至于梅长苏都找不到说辞拒绝须知古往今来所有的客套说辞都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两个人一搭一唱才能客套得起来;所有委婉曲折的暗示,也要对方识趣才行。
否则像一个说“殿下去而复返,不知有什么要紧事?”另一个说“没有要紧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一个说“药膳清淡,恐委屈了殿下,况且也不是胡乱吃得的……”另一个说“没关系,我和甄平他们吃一样的就行”。
这对话倒要怎么继续下去?
梅长苏勉强尝试了两次之后,干脆放弃挣扎,横竖不过多添一双筷子的事,何苦多口舌去冒那又被他一句话堵得面红耳赤的风险。
倒是甄平在意识到靖王五天之内来了八趟苏宅之后,将练功房里的木人都拆了三个。
“他到底想干什么!?”
甄舵主十分失态地冲着黎舵主咆哮,黎舵主抬起袖子抹抹脸上的唾沫星子,无奈道:“我哪知道他要干什么?”
甄平愤怒地去砸第四个木人,黎纲捡起一只落到脚边的断手抱着,沉默了半天后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靖王对宗主……别是有那个意思吧?”
“什么意思?”甄平停手瞪着黎纲,大有不打木人要过来打他的架势。
“唉……”黎纲愁眉苦脸,斜举着木头断手防他真的扑过来打架,“我说不好。总觉得他和宗主之间……怪怪的……和从前不一样了。”他长叹一声,将那木头断手朝甄平怀里一掷:“你管他要做什么,横竖我们听宗主号令行事就行了。”他边说边朝练功房外走,“况且我觉得,有他时时来和宗主谈谈说说,宗主的心情似乎比平时要好些呢。”
甄平不语,转身继续一拳一脚地砸着木人,在黎纲踏出门槛时才闷闷地说了句:“我就怕……宗主现在心情越好,将来……越会失望难过。靖王,他始终是要立后纳妃的啊。”
黎纲顿了脚步低下头,片刻后低声道:“这些事,宗主难道不比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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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并不知道自己两个心腹手下替自己和靖王担着这样的心事,也不知道在他们眼里他最近居然算是“心情好”?!
他只觉得左支右拙,疲于应付。
其实萧景琰并没做什么令他为难的事,说什么叫他尴尬的话,他真的恪守承诺,就像好友相处一样的待他。坐在一起吃顿饭,饮杯茶或白水,有正事时说正事,正事说完了也聊一些闲事。比如他早些年在军中的见闻,比如梅长苏从前在江湖中的经历。
这样的相处不但不难受,反而可以称得上投契,称得上惬意。
可就是这样的惬意才叫梅长苏害怕。他怕这是温水煮青蛙,怕自己在这份惬意中不知不觉的迷失沦陷。
毕竟再坚忍在冷静,他总还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他仍然有凡人的脆弱和欲/望,他仍然会像所有人一样,面对自己心仪恋慕之人的善意靠近时会情难自禁……
他几乎分裂出了两个自己,每天都在和自己拉锯,一个他残酷地提醒要他和萧景琰保持距离,恪守谋士的本分;另一个他则无比向往那人身上的坚定和温暖,在他对自己表现出关切和在意时会忍不住想以善意回报,会绷不住冷淡疏离的脸色。
于是他面对萧景琰时,既要时刻警醒着不露出蛛丝马迹让他对自己身份起疑,又要提心吊胆地克制着别一不小心真情流露,偏偏还不能干脆来个闭门不纳,不理不睬经过这些天他对萧景琰的牛脾气简直有了全新的认识,就算自己能不顾礼数不顾脸面不给他开门,他难道不会从正门硬闯吗?
心力交瘁的梅长苏只能暗自希望萧景琰只是头脑发热,过段时间会恢复正常。
并非是他硬要自欺欺人。实在是他已站在悬崖边上,再退半步就会万劫不复,而且还会将萧景琰一并拖下去……他们一个背负着沉冤和深仇,一个要扛起大梁的未来,真的没有那个资本来顾及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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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进退两难,萧景琰却也未见得多么游刃有余轻松自如。
他绝不承认自己在学戚猛那大老粗“缠”人,而打算将列战英那句“以不变应万变”贯彻到底不管梅长苏什么态度,他只一径待他好就是了。
可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难度颇大。首先这个“好”字的分寸就不好拿捏,太亲近太热切了,怕梅长苏窘迫难堪,他并不想再一次逼得他脸色发白;可稍微远一些,本就时时无奈沉默着的梅长苏只怕更要退到他碰不到的地方去了。
其次他自己何尝不是患得患失?梅长苏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刚相识时只当他故弄玄虚,很是不屑一顾。可相处越久,越忍不住好奇,好奇他一个丝毫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能号令那么多江湖高手,好奇他也不过三十出头怎么就好像无所不知一般,好奇霓凰蒙挚包括自己母亲在内,为何一个个都高看他一眼。
到现在好奇已经不知不觉演化成了一种近乎执念的情绪,令他焦躁不堪。
他想知道关于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去,他经历的桩桩件件,他在江湖上有些什么样的朋友,他和他们有多亲近,他在最初时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不同,他今天的早饭吃了什么……他垂着眼眸静静听自己说话时,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他偏偏答应过,他不想说的,他就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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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并
倾余生 分卷阅读20
不因为谁和谁的心事而稍作停留。
寒冷的冬天过去,春意悄然降临。苏宅的梅花谢了,早杏海棠桃李梨紧跟着就次第绽放,曲池边的烟柳也由星星点点的浅绿蔓延出一片绕岸的青碧。
每个人都脱去了厚重的冬衣,唯有畏寒的梅长苏依然离不开手炉和大氅,但好歹也能在无风无雨天气晴好的时候,到廊下院中赏赏春色了。
万物生发草长莺飞的春天总是能令人心情愉悦的,就连晏大夫都比先前和颜悦色了好些。当然这其中更主要的原因是梅长苏身体恢复得很不错,一时半会儿砸不了他的招牌了。
这一天午后,刚下过一场小雨,萧景琰又带着静妃做的点心来访,就在庭院中偶遇了和颜悦色的晏大夫。
晏大夫大约是觉得他最近在监督管束梅长苏遵医嘱这方面功不可没,对他的态度也大有改观,这时竟破天荒地主动对他颔首示意。萧景琰知道老大夫在这苏宅中地位超然,一向对他尊敬有加。拱手为礼之后虑及不日就要去九鞍山,多问了几句梅长苏的身体状况。
晏大夫捋着颌下胡须道:“令堂大人通医术,有她随行当无大碍。不过那臭小子终究比不得常人,你们可要有节制。”
他说完径自负着手施施然走了,留下萧景琰怔在原地,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耳根发热之余觉得自己遭遇了千古奇冤这两个多月来自己连那人的手指都没碰到一次,还要怎么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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