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余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太太
因为晏大夫不知从何而来的误解,见到梅长苏后他都还有些心神不宁。他其实是来和梅长苏商议几日后去九鞍山的一些具体事宜的,听说他只带飞流一个人,不禁有些担心。
可梅长苏低下头啜着手中的清茶,告诉他京中局势未稳,黎纲甄平他们必须留下。
“京中局势怎么了?”萧景琰皱眉。
梅长苏迟疑了片刻,似乎在权衡要不要告诉他。他心底的焦躁立刻开始翻腾又来了,又是这副垂眉低目的冷淡神态。他不太确定自己还能忍耐多少次。
黎纲的声音适时地在门外响起,萧景琰心里的焦躁却有增无减。若不是有要紧的事黎纲不会贸然相扰,那么下一步他是不是该回避了?
黎纲带着和梅长苏如出一辙的迟疑小声说:“宗主,是童路……”
梅长苏看了萧景琰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道:“说罢。”
“廊州总舵传信来说童路的娘亲和妹妹都没有异状,这些日子也没可疑的人接触过他们。”
“童路若是叛了,定然会求让他叛了的那些人提前安置他的娘亲和妹子。”梅长苏淡淡道,“既然没有动静,那他多半……是暴露身份被擒了。”他抬眼看着黎纲:“还是查不到他的下落吗?”
黎纲躬身:“属下们没用。”
“罢了,这么久没消息,只怕已是凶多吉少……”梅长苏摇了摇头,“传信到廊州,如常照应看顾他的家人,别为难他们。在有确凿消息之前……也别跟她们胡说。”
“是。”黎纲行礼退出。
“童路?”
这是梅长苏第一次在萧景琰面前处置江左盟内的事务,因为他觉得目前的局势毕竟也与萧景琰息息相关,应该让他提前有些警醒。萧景琰却在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时,回忆起了两人当初的一番对答“我见过的,替你查私炮房火药的那个年轻人。”
梅长苏笑了笑:“殿下好记性。童路原是江左盟京中各处的联络人,可是他在救卫峥之前就失踪了……现在生死未卜,也不知向抓他的人吐露了多少东西。我刚才说京中局势未稳,就是这个意思,殿下可别大意。”
萧景琰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他还在回想当日梅长苏说“就算是至亲骨肉,也无法把握皮囊之下藏得是怎样一个心肠”时的神情。
他当时怎么就没去细想呢?细想一下他是不是经历过背叛和出卖,才会说出那么狠绝的一番话来。
“苏哥哥。”
飞流忽然倒挂着出现在半开的轩窗外,梅长苏对他招招手,他就敏捷地一个空翻,稳稳落在了他身旁。
他身上带着杏花微雨的湿气和春天特有的草木清香,两只手合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好像捧着什么宝贝。
“看花。”他把双手伸到矮几上方,打开,一捧花瓣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白的粉的浅绯深红,还有嫩黄的报春花,其中不少沾着细细的水珠,几乎铺满了整张桌子。梅长苏微笑着拈下他头发间的一片树叶,夸奖说:“真漂亮。”
飞流侧头仔细看看他,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眼角。
“难过?”少年天真懵懂的问。
萧景琰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心口被重重锤了一下。
你难过吗?假如被亲信的手下背叛?或者他为了不背叛你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你如果难过,为什么还要对我笑?
第九章
也许是被晏大夫那句无心之言勾起了一些不合时宜的遐思,也许是累积许久的焦躁需要一个出口,也许是临睡前喝了几杯闷酒。
也许并没有什么理由,不过是想要亲近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本能
那天晚上萧景琰做了一个梦。
一个可以说是乌七八糟,既不堪又荒唐的梦。
他似乎是梦到了替梅长苏解毒的那一晚,而梦中的梅长苏连那件几不蔽体的中衣都没穿,不着片缕地坐在他怀里。两人滚烫的肌肤相贴。湿热的汗水和喘息交融混杂在一起,他不停地用力挺腰把自己顶进他湿滑紧致的更深处。
梅长苏无力地倚在他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带着泣音的呻吟。
可又有些和那天不一样。他似乎在逼问梅长苏什么,而梅长苏总是不肯说。
被逼到极处,他流着泪还在摇头:“不行……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萧景琰梦到自己愤怒的重重一撞,“为什么瞒我?”
他一句接一句的质问,把他放倒在床榻上按住了凶狠地摆臀。梅长苏不挣扎也不抗拒,黑发散开妖异地铺满大半张床,嘴里含糊哀求着“景琰……饶了我吧……”身体却在热情回应,细瘦的腰扭摆迎合,微凉的足跟在他背上轻磕。
这场梦中的刑讯逼供似乎持续了很久,他们甚至还换了几次姿势,梅长苏从头到尾都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软软的任他上下前后的摆布,哭得眼睛都红了,可直到他咬牙切齿的射进他体内,那个问题他仍然没有回答。
然后萧景琰就咬牙切齿的醒了。
醒来后怔了半晌,保持着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探手摸了摸裤裆,不出所料的触手一片湿黏。
萧景琰简直没办法相信。他过了十多年清心寡欲的日子,自问对梅长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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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情也绝不是贪一时身体的欢愉,何以竟会做这种梦?
胡乱做梦也就罢了,居然还像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般弄脏了裤子,这真是……岂有此理!
靖王殿下一瞥眼瞄到扔在床头的小几上的佩剑,顿时生出拔剑劈了谁以解此羞愤尴尬的冲动。
可是这不像话的梦是他自己做的,他能劈谁?只好趁着天光未明,起身偷偷摸摸地换了亵裤,将脏的那条在屋后点把火烧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活像是刚杀完人毁尸灭迹了似的。
这一天萧景琰没好意思再往苏宅跑。午后无事,就在府中拾掇自己的一帮属下,自己也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还把戚猛点出来切磋了一番。
可怜戚猛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殿下不痛快了,一场练完脸色发青,可怜巴巴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列战英,列战英只能心虚地别开脸假作不见看来殿下和苏先生进展得不顺利。但愿殿下不要迁怒到他身上才好。
第二天萧景琰仍然在犹豫,虽明知那不过是个梦除了他自己没旁人知道。可仍然觉得有点无颜面对梅长苏,也就没法像平时那样跟回自己家似的往苏宅跑。
然而他不去苏宅,苏宅却派人来请他了。帖子上写得全是客气的废话,真正的讯息是送信人当面口头传递的
“贵客已迎到苏宅。殿下何时方便,请过府一叙。”
萧景琰忽然有点惭愧。这段时日他多数心思都放在和梅长苏的儿女私情上,偶然想到卫峥也都怕梅长苏以为自己不信任他而忍住了不去问。
若是小殊还活着,只怕要笑我重色轻友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见卫峥的事就半刻也等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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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战英随萧景琰一起,在密道中见到了那位十多年没见,原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的故人。
列小将军站在他家殿下身后,悄无声息地红了眼眶卫峥隐姓埋名混迹江湖多年,容貌气质都变了许多,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了。
当初托了林少帅和靖王形影不离的福,他和卫峥也混得格外熟稔。萧景琰和林殊那时都是少年心性,爱黏在一起,也爱抬杠斗气。一时好了,一时又吵翻了。
他那时年纪最小,只知道维护自家殿下,替他抱不平而觉得林少帅太过胡闹骄纵。
卫峥则是他们四个中最年长的一个,终日苦口婆心地劝完这个劝那个,只怕两位祖宗闹得大了叫林帅知道,那挨罚的肯定是他那“目无君上”的少帅。
那时他还以为这种日子会持续到他们告老还乡呢。
谁知不过是去东海练了一回兵,再回京城已然人事全非。
林帅父子、七万赤焰军以叛乱之名在北境被屠戮殆尽;祁王殿被下打入天牢,靖王想尽了办法要见他一面可是他从没在朝中做过功夫,他没有人脉没有势力,在没有萧选支持的情况下,他连一个天牢的提刑都奈何不了。
靖王最终没能见到祁王最后一面。他因为公然顶撞皇上,“为逆党喊冤叫屈”而被禁足府中,在府中等来了祁王饮鸩天牢的消息。
紧接着宸妃林乐瑶自缢。
静妃因“教子无方”被降为嫔。
困兽般的靖王被这个消息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终于绝望地冷静下来列战英知道为兄长好友正名他敢拼一死,可他不能不顾及深宫中孤立无援的母亲。
一桩惊天动地,搞得京城流血漂橹的逆案尘埃落定。萧景禹、赤焰军、林燮、林殊、林乐瑶这些词汇一夜间成了禁忌,无人敢再光明正大的提及。
无论靖王有多想查清当年的真相,还祁王和赤焰军一个清白,可他一无实权二无人脉,他有心无力。除了咬着牙不低头,无论在谁面前不松口服软认同那所谓的“谋逆”之外,他也别无他法当然这份坚持的代价就是今上对他越来越不待见,恨不得一年四季都把他远远打发出去,片刻都别在跟前碍眼才好。
列战英忆起跟着靖王这堪称颠沛流离的十多年,禁不住无声的叹了口气幸好那都是从前了。
多亏了苏先生。
想到这里列战英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远远坐在一边,一直一言未发的苏先生。只见他神色漠然地靠在炕桌旁,双眼犹如两泓深潭,黑沉沉地看着斜上方的墙角,仿佛压根没听到卫峥和靖王的对答。
可卫峥口中说出的明明是那么叫人肝胆俱裂的往事。
列战英的注意力渐渐被他的讲述吸引过去,耳听着当年惨烈的真相被一句句毫无保留地揭开,不知不觉热泪盈眶。
他听到萧景琰颤着声音问还有谁活了下来。
他听到卫峥说聂铎还活着。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已经反应过来林少帅,和靖王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林少帅,是真的不在了……
萧景琰的脸色已经白得跟纸一样,双目赤红着,一脚踹翻了搁烛台的小几。
他用了十多年去接受林殊突然死在北境的事实,卫峥的突然出现又让他燃起了一线希望。可他还没敢把这点希望宣之于口,就已经再一次失望了。
他悲愤逾恒,在场的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蒙挚和列战英各自强压着心绪都分不出神去劝解,后者终究年轻些,想不透世间人心怎么能险恶凉薄至此,已经忍不住咬着牙哭出了声。
只有梅长苏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慢慢站起身来,语气一如既往的轻缓从容地劝萧景琰稍安勿躁。
他条分缕析,鞭辟入里,每一句话都是不容反驳和忽视的实情。可在刚刚知闻一个泼天冤案血淋淋的真相之后,这样的冷静未显得有些冷漠无情了。
列战英一边心想这大概就是顶尖的谋士风范,一边偷眼去看萧景琰据他所知殿下最反感这种没心没肺只讲厉害关系的做派,从前也没少为此与苏先生言语冲突。可现在殿下和苏先生关系不同以往了,希望殿下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在这气头上也别忘了苏先生只是性子冷些,却是一心一意为他好的……
抱着准备劝架的决心的列小将军看到萧景琰抬头看了梅长苏一眼。他看不懂这一眼中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情绪,只能看出靖王并没有动怒。
然后萧景琰没再纠缠翻案的问题,转而问了问卫峥接下来的安排,叮嘱他遵从梅长苏的指令安排,又和梅长苏十分默契地驳斥了列战英一时头脑发热叫卫峥住到靖王府的提议。
该说的似乎都说完了,萧景琰神情恍惚而倦怠,梅长苏正要劝他回府休息,他已摆摆手列战英等人道:“我有话和苏先生说。你们先出去。”
卫峥微微迟疑着偷瞥了梅长苏一眼,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行礼退了出去。
蒙挚和列战英也走向另一个方向,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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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头先后传来石门合拢的轻微闷响。
挺着脊骨站在那的萧景琰仿佛忽然被这声响抽干了力气,颓然坐了下来。
他说有话,却久久没有开口,双肘撑在双膝上,低着头,一只手挡住眼睛,好像化成了这幽暗阴冷的密室中的一尊石像。
梅长苏依旧站着,垂眸看着他。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冷淡而平静地对他说:“殿下累了,请回府休息吧。”
可是话在口中打了几个转,怎么都吐不出来。
萧景琰正在为他的“死”伤心。
他只要一句实话就可以让他即刻从这持续了十三年的悲痛中解放出来,可他偏偏不能说。
萧景琰越难过,他越不能说。
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得超出他的预计,超出他的掌控,萧景琰已经把过多不应该的感情放在他身上,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就是林殊,那他这一生恐怕都不会释怀……
可自己陪不了他一生一世。
说出来,除了几年后让他再面对一次自己的死,再把这些伤心悲痛重头尝一次,还有什么好处呢?
可即使不能告诉他实话,或者偶然也可以……不那么不近人情吧……?就算只是个谋士,看到主君情绪低落,稍微安慰一两句……也算是合理的吧?
他脑中还在迟疑犹豫,为自己的举动寻找理由,脚步已经先动了。
踏前一步,他和萧景琰就只剩下一条手臂的距离。他抬起手,放上萧景琰的肩头他根本没敢按实,甚至没敢用上手掌,四根手指战战兢兢地的并拢了虚点在他肩上,勉强算作一个安慰的举动。
可就算只是这样,他也感觉到了萧景琰衣服下的血肉绷得硬梆梆的,好似在用尽全身力气和谁对抗。
这十三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在伤痛时把自己绷成一块又冷又硬不知变通的石头,假装刀枪不入,宁可被砸碎了也不愿软下来任人揉捏。
梅长苏的指尖有点不受控制的要发抖,他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按下愈演愈烈的心痛,虚弱地开口劝说:“殿下节哀。英灵有知,必不愿见您如此。”
萧景琰手掩着半张脸,看不到他的表情。过了好一阵,他才哑着声音缓缓说:“我一定要替他们昭雪冤情。其他的什么都可以靠后,你明白吗?”
梅长苏的指尖加了一点点力气:“我明白。”
萧景琰的手忽然毫无预兆地朝肩头一斜,正正落在他那几根像栖错了地方的鸟一样随时准备惊飞的手指上,然后不容分说地攥住了。
梅长苏下意识地想抽离,可印象里一向温暖干燥的萧景琰的手掌此刻冰冷,掌心湿漉漉的不知是冷汗还是……
他因此迟疑了这么一息,就错过了时机,萧景琰已经将他那几根同样冰冷的手指拉下来合在了双手里,抬头对他说:“长苏,多谢你。”
若不是眼前这人,自己或者终此一生都无法得知当年的真相,更别说救出卫峥,替长兄和小殊他们翻案。
自己欠他这句感谢,可欠得太久了。
他双眼映着密道中并不明亮的烛光,烧得灼灼烈烈。梅长苏怕被烫伤一样匆忙地躲开了视线。
他知道萧景琰为何谢他,可他觉得受之有愧。
萧景琰十三年的孤愤难平,夺嫡之路的艰险辛劳,可以说有一半是为了他,为了林家和赤焰军。他却硬是将他蒙在鼓里,还反过来要受他感谢?
但平日信手拈来的客套谦辞这时不知都藏到了哪里叫他遍寻不获,被萧景琰那样凝视着他有种无所遁形地张惶,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干涩地道:“殿下今后,别再跟我说这个‘谢’字了。”
萧景琰不知是误解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柔声道:“好。”
第十章
密道一别,两人再次相见,已经是启程前往九安山的路途中。
萧景琰一早被召进宫,路上也是前前后后忙得马不停蹄,直到晚间扎了营,在梁帝帐中请安出来后才得了空闲。
正准备回到自己王帐中将列战英叫来问问梅长苏这一路的情况,远远地却见飞流和佛牙一前一后地跑了过去,绕过栅门木桩便消失了,不禁略感惊异。
而梅长苏迎着夕阳站在那,眼望他们跑过去的方向,嘴角还喻着一丝笑意。
驻跸地是一个小镇外的一片空旷草场。这个时节草已经没过了脚踝,在夕阳下的徐徐微风中招展摇晃。
金红的余晖给他的白衣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连他惯常苍白如雪的脸都似乎多了些血色和活泛。
萧景琰忙乱了一整天还在嗡嗡作响的脑子忽然安静下来,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你的帐篷在哪?”他忽然出声,全然没发觉他走近的梅长苏小小的吃了一惊,“靖王殿下。”
他抬手行礼,萧景琰却不还礼,伸手托了他手臂一下:“行了,这里又没旁人。”
梅长苏耳根顿时有些发热,下意识地辩驳道:“列将军在后头,马上就过来了。”
说完后立刻发觉这话说得古怪,好似旁边真的没人就可以怎样似的。
“哦。”萧景琰带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意味深长,梅长苏更加窘迫,就连那天在密道中与他相握的那只手都似乎突然生出异样的热度。
幸好这时列战英已看到他家殿下,赶忙跑到了跟前。
萧景琰绷起脸道:“怎么让佛牙在这乱窜?伤了人怎么办?”
列战英偷偷瞥了梅长苏一眼,正要回话,梅长苏已接口道:“殿下放心,有飞流跟着呢。”顿了顿又道:“佛牙脾气很好,今天一路上已经跟我们都混熟了,飞流也很喜欢它。”
萧景琰挑眉:“我倒头一次听人说佛牙脾气好。看来你和飞流真是与众不同。”这话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梅长苏在他心中可不是与众不同吗?佛牙向来很有灵性,很能感应他的好恶爱憎,所以大概对梅长苏另眼相看也实属正常。
想到这自己先觉得有点好笑,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还是对列战英道:“佛牙野惯了,你可看好它,别让它惊扰苏先生。”
列战英低头应了,耳听着殿下开始事无巨细的交代叮嘱苏先生的帐篷要搭在哪,如何陈设,如何护卫等等,觉得早晨苏先生差点被佛牙连人带椅子扑倒还涂了一脸口水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萧景琰交代完了,列将军就极具眼力见地躬身告辞,一溜烟走得人影不见。
梅长苏实在不想和萧景琰单独相处,也准备跟着告辞,谁知萧景琰跟着就道:“‘旁人’又走了。”
梅长苏呛咳起来。
“开个玩笑,”萧景琰伸手拍拍他背脊,语气中的笑意已经要溢出来,“去我帐中坐坐?”
梅长苏好容易止住了咳,眼神闪躲着不肯看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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搪道:“赶了一天路,我有些累了,想早点歇着。”
萧景琰似乎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也不勉强,点头道:“明日还要赶一天,你确是该早些休息。战英会安排人手在你帐外伺候,有事只管吩咐他们飞流毕竟是小孩子。”
“殿下心了。”梅长苏松了口气,微微躬身向他告辞,朝自己帐篷走去。
萧景琰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他大约真是累了,步履有些蹒跚,背微微佝着,可走得颇急,简直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从自己坦承心意至今,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是这副不肯丝毫逾越的样子。他又做不到掩饰得滴水不漏,甚至可以说破绽越来越多,看他固执地自欺欺人,有时真想不管不顾地将“不逼他”的承诺扔到一边,逼得他无路可逃才好。
不过这种焦躁在那天密道里,他小心翼翼将手放到自己肩头、轻声但坚定地说他明白时,忽然烟消云散了。
他怀揣着成百上千的顾虑,随时准备远远逃开,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真的不顾而去。所以自己又何忍逼他、何必逼他?还是再给他些时间,待大事了却再来谈儿女私情,也未尝不可。
想起自己在密道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时,他那一脸想挣脱却似乎又不忍心的惶然失措,萧景琰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那双聪慧狡黠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样子,还真像只受了惊吓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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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景琰很忙,两人没见上面。
第三天上午萧景琰依旧很忙,两人只在开猎仪典上蜻蜓点水般交换了一个视线。
梅长苏巴不得他越忙越好,最好整个春猎期间都被梁帝召到身边陪着,一点空都不得。可惜天不遂人愿,他那舅舅终究年纪大了,上午高兴在林中纵马奔了几个来回累着了,午膳过后连龙帐都没出就歇晌了。
他担心了许久的事也终于躲不过静姨要见他。
萧景琰将梅长苏带进母亲的营帐。静妃事先对他说过有些话想问梅长苏,怕他在旁梅长苏难堪,叫他寻个由头避出去。萧景琰有些担心:“母妃要问他什么?他脸皮薄的很……”
话没说完已被静妃含笑横了一眼:“你硬说人家喜欢你,天天去缠着人家。母妃今天就替你探探,若人家苏先生对你没这个心思,你也趁早消停别再去烦他放心,我不会直接问的。母妃看这些事,总比你这傻小子看得准吧?”
萧景琰哑口无言,只好呐呐应了,心中其实也颇期待母亲能从梅长苏口里套出几句有“真凭实据”的准话。
带梅长苏进来后他为二人引荐了,果然就借口说要巡视退了出去。在外间走了一圈,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不觉又折了回来,在母亲帐外干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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