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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余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太太
相比大梁众人的各得其乐,南楚众人则都有些兴趣缺缺。没多久负责陪同的将官便派人来回禀萧景琰,道楚国使者看起来颇为疲累,是否回营地休息片刻。
萧景琰看看梅长苏额上的汗水,也觉得是该休息休息了,便摆手同意。回到营地,梅长苏看着气息恹恹的南楚使团,和脸色颇为尴尬的陵王殿下,觉得这一天因沈云亭而生的气也出了,大梁的国威也扬了,很可以摆出些雍容大度体谅周到的东主姿态了,于是开口道:“烈日当头,追了一整日猎物大家也都累了,不如接下来就在营地饮酒高歌,大家也好互相亲近亲近,方是两国结交的本意。”
宇文暄看着段德等一行武将的模样,也委实不欲他们再去丢人现眼,梅长苏既肯主动搭台阶,他自然巴不得赶紧溜下来。孰料他还没开口,段德已抢先道:“这里多是武将,大家要亲近便以武会友,比划比划如何?”
宇文暄的脸顿时绿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蒙挚,只见这位大统领仍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仿佛并没听到段德说话。
段德倒也没傻到家,立刻跟着补了一句:“蒙大统领位居琅琊高手榜第二,段某自然不是对手,甘拜下风。愿向大梁其他将军领教。”
宇文暄听完这句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是这一天围猎上输给大梁太多,这位指挥使想用单打独斗找回场子。段德的武艺不错,而他既敢叫阵,那自是观察过了觉得大梁在场的武将中无人是他对手。
可是……凤王还有个身手有如鬼魅的小护卫呢……
宇文暄脑中闪过宁国侯府那一夜飞流出入敌群如入无人之境的样子,觉得三个段德捆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正要出言阻止,梅长苏已微笑道:“段将军说得没错,以武会友,方是豪杰本色。”
站在他身侧的萧景琰下巴一抬:“朕也觉得光是打猎也无趣得很,那就比试比试吧。”
梅长苏道:“只比一局,看不出高下,不如双方各选三人,三局两胜,陵王殿下以为如何?”
宇文暄微一迟疑一边选三人,大梁有蒙挚和飞流,不用比南楚已经输了。这自取其辱的事还是不做的好,正想砌辞推诿,梅长苏却好似看透他心思似的,笑吟吟地道:“蒙大统领是我大梁战神,他自然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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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战的。不过苏某这幼弟乃是白身,并非武将,就不参加了。”说着向宇文暄眨眨眼睛,一副心照不宣之态。
宇文暄咧咧嘴,心念一动对方若只一个蒙挚,那计策用对,己方未必没有胜场。
然而他还没想好,段德已经不耐烦的插口道:“如此甚好,那便选人吧!”
萧景琰也十分干脆,转向身后一干将领:“除了蒙大统领,还有谁愿上?朕丑话说在前头,输了是要罚的。”
话音未落,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将领已大步跨出,躬身道:“臣愿领教大楚高招!”
却是关震。
关震与景宁公主两情相悦多年,却因身份之差不能相守。萧景琰虽然同情二人,但事关两国邦交与大梁的声誉,婚约不能说解就解。最多只能偶尔在自己私服出宫去苏宅时偷偷带上景宁,再命关震随驾,让二人见个面说几句话。
但宫禁森严,景宁是与邻国有婚约的公主,一举一动都关乎大梁的体面,偷溜出宫私会情郎这种事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令整个皇室整个大梁蒙羞之事,南楚得知后定然还会借题发挥。所以萧景琰再体谅二人,总要顾虑大局,一年能让他们见上一两面已属不易了。
关震在数年前的大战中很积了些军功,现已升任中郎将,可要做驸马,这身份似乎还差了些。可景宁已经二十有二,看看民间这个年龄还未出阁的姑娘是何等凄惨处处受人嫌弃白眼的境遇,想想景宁在宫中冷清孤寂,为了装病还只能闭门不出,连御花园都不能时常去了
这叫关震如何不急?如何不煎心如沸?
这次听闻南楚使团来访,关震简直眼睛都红了,料定他们是来催公主完婚的。虽然萧景琰给过他准话,说一定会想办法与南楚解除婚约,他也深信自己主君言出必践,可看到南楚使团的人时,还是禁不住恨得牙痒痒。这时有机会奉旨和他们打架,岂有不第一个站出来之理?
萧景琰明白他心思,却也不加阻止,问道:“还有谁?”
一直安静低调立于他身后的列战英这时开口:“臣请战。”
萧景琰点点头,对宇文暄道:“大梁的人选已定。南楚是哪三位?”
宇文暄心念电转,飞速与段德对了个眼色,见对方微微颔首,知道另两人他皆有胜算,顿生一计,回头点了南楚诸将中武艺仅次于段德的两人。
下人搬桌挪椅,腾出一片空地。两国众人各自将己方要出阵的三位围在中间,加油鼓劲出谋划策,十分热闹。
梅长苏却踱到立在蹙眉思索的宇文暄身旁,低声笑道:“陵王殿下觉得哪边会赢?”
宇文暄就似后背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整个人挺得笔直,脸上还要挤出笑来:“恕小王不谦虚,那自然是希望大楚赢的。”
梅长苏看着围成一堆的人群,微笑道:“苏某却觉得大梁会赢。不如咱们赌个头如何?”
宇文暄直觉他要弄鬼,十分谨慎:“什么头?凤王殿下不妨说来听听。”
“就赌……双锡国公主与大楚的婚约如何?”
宇文暄睁大双眼,惊愕之前溢于言表,梅长苏却恍若未见,从容淡定的继续道:“若是大梁赢了,就解除婚约;若是输了,陵王这次回去,便遣使来接公主完婚吧。”
“这……这太儿戏了吧?”宇文暄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喃喃道,“公主的婚姻大事……”
梅长苏敛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陵王想必也知道,景宁公主体弱多病,我们陛下又一向疼爱这个妹妹,哪里放心她远嫁?只是婚事是先皇定下的,陛下怎能擅改,是以就算明知贵国国君通情达理,却一直开不了这口。”
“嫁是舍不得,不嫁却也不妥,我们陛下心中其实十分为难。不如就借今日这一场比拼来定吧输赢各安天命,也就不必再拖了。”
他顿了顿,看看宇文暄,又别有深意的看看段德,悠然道:“就不知陵王殿下,做不做得了这个主?”
宇文暄这次本就得了国君授意要卖大梁这个顺水人情,只是当成头输出去,未太不光。
而这一天处处被大梁比下去,宇文暄面上不露,心中却是十分憋屈的,当下心想:“我就应了他这赌约,先赢了比武挫挫他们锐气,待到临走前再委婉让淮王转达愿意解除婚约的意思,这个人情才卖得大,卖得扬眉吐气。”
于是笑道:“那为了我们六皇子的终身,小王可要去好好叮嘱那三人几句了。”
梅长苏知他这是应了,一笑转身,回到大梁这边附耳与萧景琰说了几句。萧景琰叫过关震来又低声告诉了他,后者愣在原地被点了穴一般,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而那边南楚的第一人已走到了空地中央。
大梁第一个上场的是蒙挚,因此见到对方竟然没派看起来武艺最高的段德来对敌,无不奇怪,都低声议论起来。
议论声中,场上两人见了礼,互通名姓,动起手来。
结果毫无悬念,南楚那人并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蒙挚已经打得很客气,但还是不到二十招便捏住了对方喉骨若是真打,他手指用力,对方便是死人了。
蒙大统领赢得太轻松,以至下场时有些懵,对梅长苏道:“他们……这是不打算认真比吗?”
梅长苏看了对面输了一场仍神情自若的宇文暄一眼,微笑道:“陵王殿下这是在玩田忌赛马呢。蒙大哥你这上驷,自然只有对上下驷的份了。”
蒙挚更加懵了:“……什么四?”
他不懂这掌故,萧景琰却是懂的,负手笑道:“那陵王恐怕是打错了算盘我大梁没有下驷。”
梅长苏看向即将上场的关震,声音温和:“将军的心情苏某理解,但务必记住这是切磋比武,点到即止。”
关震重重点头,大步上前。
梅长苏所料不错,宇文暄确是想来一手田忌赛马让己方三人中武艺最弱的与蒙挚对敌。列战英和关震他都不甚了解,不知这两人高低,但知道列战英从前是萧景琰副将,他登基后又做过禁军统领,现在掌着巡防营,显然是梁帝左膀右臂般的人物,而关震名不见经传,那多半列战英要强过关震。
于是这时南楚上场的乃是他选定的“中驷”,而关震正是他眼中的“下驷”。
可他哪能料到关震为了公主这些年比旁人不知勤奋多少倍,只求事事做到最好最强,为的是将来萧景琰将公主下嫁与他时,既不至辱没了公主,也堵住旁人言三语四的嘴。
所以他的武艺跟这位“中驷”原在伯仲之间,而对旁人来说这场比武只是比武,于他却是终身幸福在此一举,焉有不拼命之理?
结果可想而知。
“中驷”认输下场时,宇文暄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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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变得难看至极,深悔自己答应这场比试,又答应了梅长苏的赌约谁能知道大梁的疯子那么多呢?!
梅长苏微笑着看向他,正要说话,段德走进了场地正中。
宇文暄深吸一口气,挂上洒脱雍容的笑:“段将军,三局两胜,咱们已经输了。这第三局就不必比了吧?”
谁知段德梗着脖子看他:“陵王殿下,末将提议的比武,怎么末将还没上场就不比了?胜败无所谓,末将只想请教大梁高招。”
宇文暄知道他是想替他自己找回场子,虽然烦这狭隘愚蠢的莽夫烦的要死,但也觉得若他能胜一场,大楚也能不那么难看。当下露出为难的神色看向梅长苏和萧景琰:“这……”
萧景琰从鼻孔中哼出一声笑:“战英,段将军要请教你高招,还等什么?”
8.
列战英是个心思单纯,性子温和的人,虽然从小便将萧景琰当成偶像神祗般崇拜追随,但万幸没连他那臭脾气也一并效仿了。这些年深得圣宠,却从无骄矜之态,与朝中军中上上下下的关系都甚好。
可就连他,都觉得南楚那指挥使十分惹人嫌恃强凌弱,为难虐待一个文弱琴师不说,好几次对着梅长苏说话还颇为粗鲁无状,不够恭谨有礼。
列战英自然也能想到自家陛下和苏先生的婚事在世上多数人眼中定是十分荒唐,可列将军认为不管你心中怎么想,苏先生是与我们梁帝拜过天地祖宗的,是大梁堂堂的凤王殿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他眉高眼低?
其实平心而论,段德除了那日在宫宴上带醉顶撞过梅长苏一句外,也再没敢对梅长苏有什么不敬。若是同样的言语举动换另一个人做,列战英可能压根不会往心里去。可当时被镣铐锁着双腿跪在大殿中央众目睽睽下,艰难狼狈的想要换一个让上位者满意的抚琴姿势的小琴师实在太可怜,始作俑者段德给他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所以难对他横竖都看不顺眼罢了。
这时见段德明知大楚输了仍要上场,显然是将自己个人的胜负置于国家之上,而且行同混赖,毫无大将风度,对他更加不屑。
听到萧景琰发话,应声“是”便大步上场,漠然看着面上微有得色的段德在心中道:“今天要是输给了你,我便自请去云南戍边,永世不回京城。”
段德看着他走近,双手一分,取下了腰间一对铜锤,互击一下,在铮然大响中笑道:“刚才四位都是比试拳脚,你我二人比比兵器如何?”
列战英不欲与他搭话,长剑出鞘,剑尖下垂拱手为礼,随即银光一展,攻了上去。
段德叫声“来得好,”举锤迎上,二人战作一处。
铜锤沉猛,长剑轻灵。两人皆是沙场上的武将,招式不像武林门派那么繁复,走得都是务实的路子,一时间斗得难分高下。。
一旁观战的梅长苏神色未动,蒙挚却微微蹙了眉,萧景琰凝目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们看战英有几分胜算?”
蒙挚也低声答道:“若单论武艺,战英比姓段的略逊一筹。现在还看不出来,再过五十招,就……”
梅长苏浅浅一笑:“蒙大哥说的是。不过胜负,也不全是看武艺。”说着微感奇怪,“这姓段的哪里得罪战英了?很少看到战英这么气势汹汹啊。”
萧景琰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还不该拼命么?”
梅长苏知道他对麾下武将向来要求严苛,越是亲近的越不讲情面,列战英这一场若是输了,回去不但要挨责罚,肯定还不会轻,不禁在心中替他捏了把汗。
然而正如蒙挚所言,两人斗得越久,差距便越明显。段德双锤舞得虎虎生风,列战英额头见汗,喘息渐剧,却是有些左支右拙了。
然而梅长苏说得也没错,两人对战,只要武艺不是相差太远,那便不能说谁绝对会赢。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段德武艺虽略高,可是列战英跟随萧景琰多年在沙场上和着血汗磨练出的勇气与宁折不弯的坚韧却不是南楚这位养尊处优远离战场多年的殿前指挥使可比的。
段德占了上风,但列战英却也远没到要弃剑认输的地步,两人又缠斗僵持良久,段德也开始觉得体力有些不支,心中愈发焦躁在他看来列战英完全是不讲道理的死缠烂打,大梁明明已经胜了两局,这局输了又有什么干系?为何就不能像南楚刚才那位一样干脆点认输?
说不得,哪怕将他打伤,拼着再受陵王一顿埋怨,也不能再和他拖下去!
打定了主意,段德右手虚晃,列战英下意识地横剑斜身闪避,可这一步还没跨定,便发觉段德左肩微沉,左臂后缩真正的攻势却是蓄在了左手。
列战英此时若要再避,原还来得及,可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只会更加狼狈被动。心念电转间他也不及细想,长剑斜挑,竟主动朝段德左手的铜锤上撞了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列战英胸甲与铜锤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与他交好的梁将们都不禁咧了咧嘴听着都痛啊。
段德招式尚未全出,被他这么自杀似的撞上来乱了阵脚,不但右手的后招眼看要落空,人还被撞得退了半步,一时都有些懵了。
列战英全不管胸口剧痛,手在段德右肘下一托,使个巧劲,那举在半空的铜锤便转头奔自己主人的面门而去。
这一下电光火石,段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觉眼前一黑,铜锤砸到自己脸上的声音彷如闷雷,将他整个人都震得失了神。
两柄铜锤一先一后落地,段德捂着口鼻倒退了两步,忽觉喉头微微刺痛,已被列战英的长剑点住。同时鼻腔中一阵温热,有液体蜿蜒而出,沾了满手。
胜负已分。
列战英撤剑退开,旁观众人看到段德手指缝中渗出的血,南楚的便有人惊叫着“段将军”围了上去,梅长苏也即刻命人去将随行的太医请来。太医就在营地,只是没来瞧热闹,片刻之间便到了。
“将军,让老朽……”太医话没说完,段德愣愣地放下了捂着口鼻的手,嘴唇蠕动两下,竟吐出两颗牙齿。
回程的路上南楚众人没打采,再没心情说笑看到段指挥使鼻梁上裹得那圈绷带,也不敢说笑。
就连宇文暄都再难撑起笑容,在心中咬牙切齿的盘算着回南楚后怎么向楚帝告段德的状,怎么将这次输了公主婚约赌赛之事全算在他头上。
于是两队人马都鸦雀无声,脚步倒比去时快了许多,天刚蒙蒙黑便进了金陵的城门。
淮王送南楚使团回行馆,大梁其余人护送圣驾回銮。关震仍没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昏头昏脑地骑在马上只是不自觉地傻笑。眼见南楚使团一行走远,再也按捺不住,偷偷催马走快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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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同袍中唯一知道他与景宁之事的列战英身旁,既想向他确认皇上先前确实那么说了,自己并没听错,更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快要喷薄而出的欢喜兴奋。
谁知他一掌拍在列战英背上,还没说话,列战英却“呃”地一声痛哼,捂住胸口弯下腰去。
关震被他吓了一跳,声音便大了点:“战英,怎么了?!”
列战英连忙侧头横他一眼,低声道:“嘘!没事!”边说便又挺直了背脊。
可走在前头的萧景琰和梅长苏已一齐回过头来,前者问道:“什么事?”
关震不敢欺君,嗫嚅道:“战英他……好像不舒服。”
梅长苏一惊,立刻拨转马头折了回来,问道:“可是刚才那一锤受伤了?”
列战英觉得胸口虽然颇痛,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顶多有些淤青红肿,自己回府擦点跌打药就行了,何必小题大做的嚷得人尽皆知?于是还打算掩饰,说道:“没有,就、他吓我一跳才……”
萧景琰这时也到了跟前,绷着脸命人传太医来,对列战英道:“你下马。”
列战英只得听命下马,移动牵扯间胸口更痛,落地时微微趔趄了一下。萧景琰也翻身下马,二话不说伸手在他胸口一按。他出手奇快,列战英还没反应过来就“嗷”地叫出了声,随后在萧景琰瞪视的目光中讪讪道:“是有、有点疼。”
今天格外忙碌的随队太医赶上来,问明原委后请列将军原地解了胸甲,也伸手在他伤处轻轻按了几下,对萧景琰躬身道:“回皇上,列将军这样,怕是肋骨裂了。但还要请将军宽了上衣,臣观一观伤处方可确认。”
萧景琰横了列战英一眼:“受伤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遮遮掩掩地干什么?”
列战英也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低了头不敢说话。萧景琰不知勾起了什么新仇旧恨,语气愈发不善,对太医摆摆手:“也别在这大街上宽什么衣了,你随他回府。”又对列战英道:“若是骨头断了裂了,便在家好生呆着。养好了再出门。”
列战英踌躇道:“可是巡防营……”
萧景琰冷冷道:“巡防营的副职都是死的不成?”
说完不再理他,翻身上马,对梅长苏道:“走吧。”
梅长苏低头对列战英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列战英苦着脸弯下腰:“恭送陛下,恭送凤王殿下。”
沈云亭到列府的第二天依然过得很好。小满和立夏与他更加熟悉了些,发现他脾气温和可亲,在他面前话就更多了。有这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在旁说笑作伴,即使养伤不能下榻随便走动,也不觉得无聊难捱。
到了下午他应立夏的请求,给他们抚了一曲,结果两人听得如痴如醉,琴音止歇后好半天还呆呆地瞧着他。半晌小满才“哇”的一声回过神来,喃喃道:“这、这也太好听了吧?”
立夏双手捧腮,看向沈云亭的目光中充满的崇拜:“沈公子,你好厉害啊……”
沈云亭曾为人抚琴无数次,有无数人夸赞过他的琴艺,可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天真真挚,不带一丝亵玩的目光或居高临下纡尊降贵的神气的夸奖,一时间胸口仿佛梗了一团什么,眼圈都热了,只得掩饰的低下头:“你们喜欢,我以后可以常常弹给你们听。”
小满仍是那副做梦般的神情:“好想让将军也听听啊……”
沈云亭心中一紧,隐隐又开始担心快要降临的夜幕。
然而直到用过晚膳,天色渐黑,列战英都没有回府。
沈云亭服了药,早早躺下,只盼像昨日那样在列战英回来前便睡着了,就能避与他见面的尴尬和恐慌。
可他还没睡着,静夜中忽然听闻前院中传来人声喧哗,一惊坐起,接着就听到外间的小满推门出去唤立夏,叫他去看出了什么事。
沈云亭不敢再躺下,拥着被头忐忑不安地等待回音在他被没入乐籍的这十多年人生经验中,这样的喧哗吵闹往往伴随着灾祸,要么是哪个逃跑的小倌被抓回来了,要么是哪个乐师惹祸出事了……这时就算明知自己在大梁的将军府,按理说绝不会突然发生什么会出人命的灾祸,就算有应该跟自己无关,可心中那点惶然便是挥之不去。
所幸立夏并没让他等太久,片刻后便气喘吁吁地奔了回来,在外头对小满嚷道:“小满姐姐,将军受伤啦!”
小满先是惊叫:“受伤?!怎么会……”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声点,别吵醒沈公子。走,我跟你去看看!”
“小满!”沈云亭忽然出声唤。
小满立刻便掀帘进来了,满脸歉然:“公子,对不住,还是吵醒你了。”
沈云亭摇摇头:“我还没睡着。我听见你们说,将军受伤了?”
立夏也跟了进来,拿袖子一擦额上的汗:“是啊,太医都跟来了呢!”
小满一听顿时着急起来:“这么严重?”对沈云亭福了福身道:“公子,你先歇着,我们去看看……”
沈云亭咬了咬嘴唇:“我也去。”
“可是你的腿……”小满迟疑道。
“没大碍的,请立夏扶我一把就好,”沈云亭挪动双腿披衣下床,“将军受伤,我怎能不闻不问的蒙头高卧?”
9.
立夏小满担心自家将军急着想去看个究竟,沈云亭态度又十分坚决,便不再多劝,两人一边一个扶了他,一起朝二进的主房走去。
沈云亭伤势未愈,双腿落地自然疼痛不堪。然他哪里是怕疼的人?南楚到此一路疼了那许多天都没哼一声,这时脚上又没镣铐,伤口还包扎得好好的,因此他反倒催着怕扯裂了他伤处的立夏二人走快些。
三人到了主屋门口,见里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大概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在这了。小满心中害怕,再顾不得礼数,连通传都忘了便把沈云亭扶了进去。一转过屏风就看见列战英坐在靠窗的矮榻上,赤着上身,右胸上海碗大一块红中泛紫的瘀伤肿起老高,看着煞是吓人。府中的医官和另一位看服色是太医的老者正围在他左右给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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