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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余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太太
走到近前见已围了不少人,人群中间是四个衣着光鲜,但神情流里流气的男子拦住了一个女子,兀自动手动脚拉拉扯扯。那女子低了头只是想绕开他们走,可那几人便如猫戏鼠一般嘻嘻哈哈摇摇晃晃的挡住她去路,一个似乎是为首地拖腔拖调的大声笑道:“躲什么?昨日去你们百花楼大爷就想叫你来陪了,你妈妈偏说你有客人不叫你来。今日却在这遇到了可见咱们有缘。择日不如撞日,这就陪大爷们去喝一杯吧!”
周围人群顿时“嗡”的一声议论起来,许多人指指点点,“原来是个妓女”这样的字句仿佛浊浪上翻滚的树叶忽隐忽现。那女子低着头,脸已红得要滴出血来,低声恳求那几人让她走。
那人听到周围的议论却愈发来劲:“走什么走?大爷又不会短你银子,你晚上开门做生意,不还得陪我们吗?怎么?以为自己走出窑子,就不是婊子了?”说着哈哈大笑,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摇头走了,也有人跟着嬉笑起来。
沈云亭浑身一颤,脸色顿时惨白那无赖的话像一把利刃插入他心头。这个下午的轻松快活瞬间烟消云散。
“以为自己走出窑子就不是婊子了?”
你以为自己离了南楚,就不是那个曾被卖入南风馆的乐籍贱民了?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那个人群中走投无路,掩面低泣的可怜女子,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的礼物上,想,要是列府中人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小倌……小满立夏还会对他这么亲热吗?福伯还会拉着他的手叫他弹琴给将军听吗?将军……将军还会正眼看他吗?
“沈公子稍等片刻。”他身旁的列将军忽然出声。将手中的东西朝他怀里一放,分开人群大步走了进去。
沈云亭愕然抬头,正好看见那无赖伸手去摸女子的脸,却被列战英一把攥住了手腕。那无赖杀猪般的大叫起来,他的三个同伴不知哪里杀出个程咬金,听他叫得凄惨忙冲上来救助。列战英手臂一振,把那无赖甩出丈许,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一拳揍翻了冲在最前的一个,抬腿踹飞了第二个。第三个刚刚冲到敌人跟前发现两名同伴已经倒了,连忙顿住脚步,望着列战英举起的拳头知道躲是来不及了,只好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围观人群中有人喊“好俊功夫!”,纷纷喝起来。
为首的无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色厉内荏地嚷嚷:“你多管什么闲事!?”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还不许旁人管吗?”列战英冷冷扫过哼哼唧唧爬起来的几人。
“那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无赖叫道。
列战英看了一眼被几人打斗吓得委顿在一旁,兀自用手绢掩着脸的女子一眼,沉声道:“她是大梁子民,就受大梁的国法庇护,无论何种身份。”
沈云亭呆呆看着他,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滋味。忽然瞪大了双眼惊叫:“将军小心!”原来列战英身后一个无赖见他专心说话,从地上摸了块石头扑上来偷袭。
列战英反应极快,知道背后有人偷袭更不回头,低头沉肩朝前翻滚躲开,起身时顺势一个飞踢,又将那无赖踢飞了一回。
可是这一下动作太大太急,列战英隐约听见“咔”一声轻响,胸口伤处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完蛋。”列战英面无表情地想。
为首的无赖见他如此身手,知道凭自己几人决计讨不了好去,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决定走为上计,丢下一句“好小子!你给我等着!”掉头就跑。
列战英深吸一口气,觉得那锐痛减弱了些,伸手按按伤处,似乎没断。于是纵身赶上那无赖,劈手捏住他后颈将他定在原地,无赖手舞足蹈地挣扎却不能挣动分毫,模样甚是滑稽。在周围人哄笑声中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臭小子你找死!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不知道。我叫列战英,”列战英淡淡道,“等你从大牢里出来,不妨回去问问你爹知不知道我是谁。”
列战英三字一出,那无赖顿时像个破布袋般蔫了。他爹是一名大理寺丞,从六品,按说也是个不小的官儿了。但在这京官多如狗宗亲满地走的金陵城里,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他要不是刚才太过恼羞成怒,一般也不会蠢到抬出他爹来吓人。可是列战英的名头他听过,他知道这是真正的大人物每天出入金銮殿,陪王伴驾的那种。
“列、列将军……都是误会、误会,”无赖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好汉,也不管他背对着列战英根本看不到,立刻换上笑脸,“小人一时糊涂,再不敢了,将军您高抬贵手……”
列战英皱起眉头。他当然不会高抬贵手,可又实在担心他再把这无赖拎到京兆府,耽搁的时间可就太长了。府中这时不知是个什么境况,何况自己胸口这伤好像也出了点问题……伤倒是小事,就怕周太医真的去找陛下告状。
忽然人群外传来马蹄声和呼喝之声:“这里什么事?有人私斗吗?”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嚷道:“巡防营的军爷来了!”人群便向两边让开,一小队巡防营人马奔了过来。
这是个十二人的小队,看清人群中是谁,都连忙纷纷滚鞍下马,抢上来躬身行礼。小队长问道:“都统!您怎么在这儿?”又诧异地看看他手里拎着的无赖,“这是……?”
列战英将无赖朝他一推,言简意赅地道:“这人当街调戏妇女,叫我遇上了。你们把他送到京兆府,请府尹按律办理。他还有三个同伙,刚才跑了,也要着落在他身上问出来。”
顿了顿,瞥了那哭丧着脸的无赖一眼:“顺便问问,他爹是谁。”
小队长应声答是,便有两个兵丁过来将无赖捆了。列战英又命他们分出两个人送那被调戏的女子回去,对小队长道:“今日是你负责巡视这一区?”
小队长双腿一并,站得笔直:“是!”
“有集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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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巡得比平日勤些。下次再出这样的事,你自到正纪堂领罚。”
“是!”
沈云亭混在人群中看得暗暗称奇,心道没想到列将军在府中那么好脾气,对着下属却这么严厉。
“去吧。”列战英交代完,转身欲走,那小队长却又追着问了句:“都统,您的伤好了?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列战英脚步一顿:“好的差不多了。”
说罢不再理会小队长,快步走到沈云亭身边从他手中接过几个小玩意儿,催促道:“快走快走!”
沈云亭又回头看了那位已被巡防营官兵扶起来的姑娘一眼,跟着列战英快步离去。
走了一段,列战英就觉胸口疼得又厉害起来,忍不住抬手按住喘了两口气。沈云亭见状惊道:“将军,你的伤!可是刚才打斗又……”
列战英摆摆手:“不碍的,大概是扯了一下。咱们快回去。”
沈云亭如何能信,着急道:“你、要不咱们先去医馆?”
列战英失笑:“咱们府上现住着太医,哪个医馆的大夫能比他高明?走吧!”
沈云亭手足无措的跟在旁边,想要拦他却又不敢:“将军,别走这么快……”
列战英见他着急,只得安慰道:“或者你帮我拿着手里的东西?这样我就能走得轻松些。”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沈云亭手忙脚乱,一时拿不下,干脆拉起襟摆来兜住。
他兜着一堆东西又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可列战英已加快脚步,他也只得小跑着跟上。
幸好将军府离城南不远,两人没有像去时那般故意绕路闲逛,倒是一盏茶时分就到了。
虽然明知府中的人一定早已发现他们溜出去,但两人还是掩耳盗铃地走了侧门,一路轻手轻脚地溜回正房刚进院门,却见正房门大开着,周太医、小绿小满立夏和列战英的几个亲兵垂手侍立在门口,神情肃穆鸦雀无声。
列战英脑袋嗡地一声,在心中哀叹:不是这么倒霉吧?
沈云亭还不明所以,悄声问他:“将军,怎么大家都站在外头?”
然而列战英没来得及答他,房门中走出两人,福伯躬身跟在后头,为首那人道:“罢了,朕没工夫在这等他,待他回来……”
他说着话一抬眼,看到缩在院门口进退两难的列沈二人,微微一怔,随即从鼻孔中哼出一声笑:“列将军,回来了?”
列战英苦着脸蹭过去,跪下行礼:“臣参见陛下!参见凤王殿下!”
沈云亭压根还没认出身着便服的梁帝和凤王,茫然跟着他走了几步,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跪下,听到他这句吓得浑身一抖,衣襟里兜着的东西又撒一地。连忙俯首行礼:“草民、草民叩见陛下!叩见凤、王殿下!”
原来萧景琰和梅长苏今日有事出宫,办完正事后见时间还早,便顺路到列将军府上探视一二。
谁知到了列府,府中下人诚惶诚恐跪了一地,说将军不在。并且阖府从福伯开始,没一个有胆子欺君,被问到将军去哪了全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萧景琰正疑惑,闻讯而来的周太医扑通一声就跪到了他脚下,颤声请罪:“陛下,老臣没能看住列将军,他跑出府去了!老臣有负陛下的嘱托……”
萧景琰着实愣了一阵,才下意识地问:“他跑出府?跑出去干嘛?”
周太医哭道:“老臣不知啊。将军今日又跟老臣说他伤势无虞了,闹着要下床……怕不是跑出去玩了?”
萧景琰惊诧莫名,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身边的凤王一眼列战英自十三岁起就跟在他身边,从来稳重守规矩。伤病中瞒着大夫溜出府去玩,是十四五岁的林少帅才会做的事啊!
梅长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开口劝道:“战英在府中卧床休养了这么多天,想必是憋狠了,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没什么。陛下不必太担心了。”
萧景琰回目光先对周太医道:“平身吧,没你的事。你是大夫,又不是牢头。”
然后对梅长苏凉凉的道:“先生自然最能理解这种行径了,毕竟先生当年也是这么气大夫的。”
梅长苏愕然,心道自己这池鱼之殃可也遭得太过冤枉,不知道这牛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做出这么另辟蹊径的联想?而且这陈年旧账他怎么说翻就翻?
但当着外人不便与他争,只好翻个白眼假作没听见,自向福伯询问知不知道列战英去了哪里。
福伯已经快被突然驾临的皇帝吓昏过去,抖抖索索地回“不知道”,又极力请两人到正堂中小坐用茶。
两人不忍辜负老人家一片拳拳盛意,只好进去略坐了坐,准备告辞回宫时,列沈二人刚好回来了。
12.
萧景琰虽在气头上,但顾及着有外人在,稍稍忍了忍:“礼平身。”
列战英和沈云亭谢恩站起,萧景琰上下打量列战英一眼,问道:“去哪了?”
列战英老实回答:“去城南的集市逛了逛。”萧景琰一瞥沈云亭掉下的那堆东西,淡淡道:“哦,难怪那么多小玩意儿。”
梅长苏走到沈云亭跟前,俯身去帮他拾地上的东西。沈云亭愣愣看着他走近,见他今日穿着件普通青布长袍,头发用玉冠束起,全不见那日宫宴上不可仰视的华贵。可离近了更能看清他眉目俊秀,斯文温润,面上微笑和煦得令人如沐春风,不禁看呆了。
直到梅长苏帮他捡东西他才猛然醒悟,蹲下身手忙脚乱的边捡边道:“不敢劳动殿下,草、草民自己来就好……”
梅长苏捡起一个绘着五花纹的陀螺,奇道:“沈公子还玩这个?”
沈云亭沈云亭万没料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搭话,呆愣了片刻才如梦初醒地躬身,舌头却似打了结一般话都快不会说了:“回、回殿下,是列将军、买的。”
列战英闻言赶紧扭头对梅长苏笑道:“先生,那是给飞流买的。还有好些呢,你看。”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朝梅长苏跟前溜。萧景琰看着神情恍惚眼神发直的沈公子,觉得自己前些时日的担忧绝不是空穴来风,于是顺水推舟的跟了过去。
梅长苏又拿起一个鲁班锁,唤了声“飞流”。沈云亭正偷偷看着他发呆,忽然眼前人影一晃,梅长苏身边凭空多出个人来,吓得“啊”一声低呼,险些一跤坐倒。
列战英扶了他一把,低声道:“这位是凤王殿下的义弟,飞流。”
梅长苏也对来人笑道:“飞流,战英哥哥和这位沈哥哥给你买了好多玩意儿,快谢谢他们。”
那人便一板一眼地先对列战英道:“多、谢。”又转向沈云亭:“多、谢。”
沈云亭这时已看清来人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长身玉立,面容英俊,可是神情冰冷如凝霜雪,看着怪怕人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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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还玩孩子的玩意儿?
这个疑问刚在他脑中冒出,就见飞流接过梅长苏手上的鲁班锁,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俊美的面容一瞬间冰消雪融,变得十分孩子气。梅长苏顺手理了理他的头发,温言道:“去玩吧。还有许多,苏哥哥替你拿回宫去。”
飞流点点头,“嗯”了一声,倏忽又不见了。
沈云亭看得暗暗称奇,但哪敢多问。一旁萧景琰忽然也俯身在地上拾起个小盒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列战英:“这胭脂,总不是给飞流买的吧?”
列战英赶忙摇手:“那个是沈公子给小满买的。”
“朕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萧景琰闻言似有些失望,随手将胭脂递给沈云亭,沈云亭战战兢兢地双手接过,好似从老虎口中拔了颗牙似的。
列战英挠着头嘿嘿干笑,不敢作答。梅长苏见沈云亭仍双手捧着那个胭脂盒,便把拾起来的东西都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微笑道:“看来人人有份啊。陛下和我的呢?”
列战英窘迫地看他:“先、殿下,您就别开臣的玩笑了……”
萧景琰本来见他不好好在府中养伤,还做出瞒着太医和下人偷跑这种幼稚顽劣的行径,很是有几分恼怒。不过被飞流和梅长苏这么一打岔,再看看列战英人好好的似乎确无大碍,气便也消了不少,说道:“看来你这伤是好了。”
列战英其实胸口一直闷痛,但不敢表现出分毫,此时听萧景琰这么问,顿时背心一凉,不敢说是,也不敢答不是,只好低着头不吭气。
萧景琰只道他是偷溜出去被自己抓个正着而觉得惭愧,也不在意,续道:“横竖你在府中闲得慌,明日跟朕去北郊大营巡视。”顿了顿又道:“南楚使团尚未离京,朕还得早去早回。下朝后即刻出发,争取申末赶回。”
北郊大营离京城不远,快马一个时辰可及。若换了平时,这种差使列战英求之不得,可现在一听却有些腿软他实在没把握他胸口那根肋骨在跟着萧景琰快马疾驰到北郊还能不断成两截。可要他现在向萧景琰主动招认他不但偷溜出府,还在集市上跟人大打出手,却又实在没那个胆子……一时不禁进退两难,踌躇着没敢应声。
沈云亭在一旁却大惊失色他虽不知北郊大营具体在哪,但想也知道驻兵的军营总不会就在城边上。而且萧景琰还用了赶回这个词,那多半又要快马奔驰,可列战英的伤哪还能骑马颠簸?他下意识的抬头想说话,可看到萧景琰线条凌厉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吓得缩回了肚子里不怪他胆小,实在是这位梁帝太可怕。那天在宫宴上远远见着就觉得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格外吓人,今天离得近了更是……这一迟疑,便立刻又想到梁帝命列将军在府中好好养伤,他偷跑出门已是不对,再说出他跟人打架弄得伤势加重,梁帝要是真发起怒来,那自己岂不害了他?
这样想着,哪还敢开口说什么?可他满脸的惶急却忘了掩饰,梅长苏在旁看得真切,侧头打量了列战英一眼,见他衣袍上沾着些尘土,袍摆还有两根枯草,像是在地上滚过一圈似的,顿时猜到一二,开口道:“臣以为,战英的伤还是再请太医瞧瞧。若是伤势未痊愈,恐怕不适宜快马奔驰。”
萧景琰一想也对,对周太医道:“你来给他瞧瞧。”
周太医立刻上前,用幽怨的眼神盯了列战英一眼,列战英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得老实站定了任由处置。
周太医这次更不废话,上手在列战英胸口的伤口周围按了几下,尽管列战英忍着没叫出声,但周太医这些天对他的伤势十分熟悉,一按便知,根本不需要进一步确认,转身对着萧景琰毫不犹豫的躬身告状:“启禀陛下,列将军肋骨的伤……似是错位了!”
萧景琰扭头瞪着列战英:“逛个集市也能逛到裂骨错位?伤得这么重你还敢偷跑出去?”他惊怒之下语气十分不善。“臣知错!”列战英屈膝欲跪,被他一手拦住,“还跪?你是要等到肋骨断了戳进脏腑里才肯消停?”
他好声好气说话时沈云亭已经怕得不行,这时一发怒,沈云亭更是快要和福伯一起厥过去了。但他想起集市上那可怜的女子,再看眼前垂眉低首的列战英,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扑通一声对着萧景琰跪下了:“陛、陛下容禀!”
萧景琰倒是好奇这从他靠近就满脸惊惧像只兔子似的小琴师要说什么:“你说。”
“将将将军他、本来、本来伤势好得差不多的,行走、行走起坐都没什么问题。只是今天在集市上,”他说到这偷偷抬头瞥了列战英一眼,见他苦笑着看着自己,并没有惊慌或生气要阻止的样子,心下略定,说话也顺畅了些,“今天在集市上,遇到几个人调戏一位姑娘……列将军上前阻止,这才,才和他们动手……才……”
萧景琰听他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说话只觉头疼,大致听明白后更不想向他询问细节,只道:“你先起来。”
然后转向列战英:“是什么人?”
“就是几个无赖。”列战英低头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
“几个无赖都能把你打成这样?”萧景琰挑眉,“看来巡防营的操练不够啊。”
“不是他们打的,”列战英嘀咕道,“是动作大了……扯的。”
“哦。了不起。”萧景琰冷冷他一眼。列战英愁眉苦脸,不知怎么接话,只觉自家陛下不知是不是跟苏先生在一起久了,有时说话口气跟他好像……
“总算你还没输给他们,否则你这巡防营都统都不用当了。”萧景琰接着道,“朕叫你在府中养伤不许出门,你却偷着跑出去本该重罚,不过看在你出门救了人,身上还带伤的份上,便暂且记下,从轻发落。”
“谢陛下恩典。”列战英还道自己竟然逃过一劫,赶紧谢恩。
谁知萧景琰接下来轻飘飘地道:“周太医,他这伤接下来要怎么养?”
周太医连忙上前一步:“禀皇上,一定要先将错位的骨头正过来,上夹板固定住以再次移位,直到骨头完全愈合才可。”他仿佛生怕萧景琰不允,又加了句:“列将军好动,若不好好固定,只怕骨头长歪了,到时还得将骨头打断重接。”
萧景琰点点头:“甚好。那这就进去吧,朕看着你上好夹板再走。”
他说完率先转身进了主屋,周太医打手势招呼府中的医官跟上帮忙,列战英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梅长苏,见后者对他叹气摇头,满脸爱莫能助,于是只好苦着脸一步步蹭了进去。
骇人的皇帝陛下消失在视野中,只剩温文和善的凤王,列府中的几人赶忙围到了他身边,福伯抖抖索索地问:“殿下,陛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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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温和的拍拍他手臂,微笑道:“老人家不必担心,陛下只是生气将军不顾惜身体,不会真的动怒降责的。”
话音刚落,屋中传来列战英“嗷”的一嗓子,其余几人皆吓得一展眼。“凤王殿下……”小满哭兮兮地望向梅长苏,梅长苏从容宽慰道:“正骨,总是会有点疼痛的。”
众人这才稍稍放心,但仍一齐翘首望着主屋的窗户。梅长苏看看低头站在一旁,显得十分拘谨的沈云亭,笑道:“沈公子在列将军府上,住的可还习惯吗?”
沈云亭正在担心列战英,听他突然又和自己说话,顿时又紧张起来:“回、回殿下,住的习惯,列将军和府上诸位对草民都关照有加……”
“此时又不在宫中,就不必如此拘礼了。”梅长苏伸手虚扶,然后又絮絮问他伤势如何,乍然离乡背井,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沈云亭脑袋发懵,做梦般地一一答了,没有失礼到胡言乱语,全凭这些年宫禁生涯历练出的礼仪。
其实他在楚宫中时常伴驾,在宫宴上演奏,见过的达官显贵也不在少数,本不应如此紧张失措,但一则那些人从没与他这样近距离的相对,还跟他闲聊,二则那些人他只是畏惧,却不像大梁这天人般的凤王会令他生出既尊敬,又感激,又憧憬,却又担心自己卑微驽钝只怕唐突了他的复杂心绪。
萧景琰看着列战英被周太医报仇似的用夹板绑了个结实,又绷着脸叮嘱了几句再胡闹决不轻饶之类的话,一出门就看到那沈云亭又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在听梅长苏说话,顿时心生不豫,大步走到梅长苏身畔,状似随意地问道:“在聊什么?”
梅长苏道:“沈公子在战英府上住了这些日子,臣事忙一直也没顾上,正在问他这向过得如何。”
萧景琰腹中酸味更甚,但想自己一个当皇帝的人,又与梅长苏已成了亲过了明路了,胡乱吃醋未有失身份,还得绷得十分大度地道:“正是,沈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提,不必拘礼。”
可惜沈云亭却领不了他的好意,一发觉他在近前就吓得要死,颤着声音回道:“谢陛下,草民在将军府上过得很好,什么、什么都不需要。”
萧景琰心底对这样柔弱的仿佛旁人大点声说话就会被吓晕的男子是不大看得上的,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便转向梅长苏道:“战英说城南的集市甚是热闹,天色还早,不如咱们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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