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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余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太太
梅长苏闻言竟不反驳,伸手拿起那小人,又仔细端详了片刻后递到他面前,高深莫测的一笑:“陛下也玩玩?”
萧景琰不解其意,两指捏着左看右看,那小木人机括将要用尽,越动越慢,他仍没看出什么蹊跷,只得放下道:“先生有话还是直说吧。”
梅长苏不再理会那木人,说道:“我今日去看了义学,工事进展顺利,若无意外,年后当可启用。”
萧景琰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也不急,顺着他道:“那便该着手物色先生了。只不知那些学究名士们肯不肯纡尊降贵去教导孤儿……不过我开了口,他们想来总要卖个面子。”
梅长苏莞尔:“陛下开了口,谁还敢不卖面子公然抗旨不成?”又敛了笑容认真道,“我今天正想和你商量这事将士遗孤们年龄不一资质不同,就算你请的老先生们不介意教刚开蒙的幼童写大字,可孩子们也不见得个个都是读书的料,都愿意十年寒窗去参加科考的。”
萧景琰道:“这我知道,原也没指望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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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都金榜题名。只不过读书明理,就算将来大了回家务农,或是谋别的生计,也总是多认得几个字的好。”
梅长苏颔首:“所以咱们不如因材施教,将孩子们分成几班,由不同的先生来教导。博学的名士宿儒,义学中有一位足矣。其余志不在读书或是刚开蒙的,不妨叫京兆府张贴告示,甄选民间的读书人来教。”
“嗯,那就这么着。”萧景琰十分干脆的首肯,“但先生想说的不止这个吧?”说着伸指戳戳桌上的小木人,“所以这东西和义学有什么关系?”
梅长苏忍不住笑了:“知我者陛下。”眼望那小人,叹了口气:“我是有个想法,不过大概是异想天开,你姑且一听。”
“自新的婚姻律法颁行后,我便一直在想将来全境推行倘若顺利,大梁男子与男子成亲的会愈来愈多,那将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萧景琰想了想:“气死许多古板的卫道士老夫子?”
“……这是好的一方面,”梅长苏抿了抿唇角,继续肃然道,“坏的方面则是,大梁人口必定会随之减少。假如按照你的预想,将来女子和女子也可成亲,那情况便会更加严重。”
萧景琰当然明白人口减少对于一个国家来意味着什么,梅长苏忧虑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新法刚刚推行,两人刚刚成亲,在没想出周详的解决方法前他不想贸然说出徒然让梅长苏心烦。
现在看来梅长苏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而他此刻提出,是想到了解决办法?萧景琰看着桌上小木人,联系他方才那句“异想天开”,不禁慢慢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拿这东西代替人力?”
梅长苏道:“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宫里有个真人大小的木人会进退行礼斟酒的?”
萧景琰道:“记得。不知是谁进献给父皇的,也就刚开始觉得新鲜,后来就不知哪里去了。”
梅长苏点点头,又道:“我在江南时还见过一种舂米车,车上有木人踏舂,车动则木人踏碓舂,行十里成米一斛,车止则止。*只是和当年宫中那个一样,造价高昂,养护不易,所以并不能普及。”
“可是倘若能普及,倘若那舂车能像普通农具一般户户皆有,这些跳舞斟酒的木人能用来开垦灌溉农田,搬砖运物,甚至做些更细的活……”他抬眸看向萧景琰,“木人不知疲劳,不必饮食,若是这些能实现,你想,一个木人能顶几个劳力?”
“这是民生方面,还有军工,”梅长苏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下……”
他匆匆进了内室,片刻后转回,手中持了一把墨弦朱弓的小弩,白玉拉扣,十分巧。
萧景琰不明所以,梅长苏拉上弦将小弩递到他手里,轻声道:“试试看。”
萧景琰依言抬臂对准柱子一扳,手上几乎没感到任何震动便觉眼前一花,“咄”的一声轻响,柱子上已多了一枚小小箭矢,入木三分,箭羽犹自微微颤动。
萧景琰转头去看梅长苏,面上已满是惊叹,“这是……?”
梅长苏道:“这是班家所制劲弩,有个名字叫‘画不成’。班家是江湖中一个极有名的武器世家,尤擅弓弩。这小小一把‘画不成’江湖上千金难求,连上我手上的,也不会超过十把。”
他从萧景琰手上接过小弩,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枚小箭,萧景琰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就见他单手持弩手指不知怎么一翻一拧,便又上好了弦,再一抬手,小箭如一道电光般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也不过用了三五息的功夫。
梅长苏放下弩,压低了声音:“这东西若是用在战场上……”
萧景琰一怔,随即眸中不禁露出光。他刚才亲自试过,这小弩轻巧灵便,单手可持,就算是丝毫不会武艺的女子孩童都能扳动扳机,而且由于重量极轻,发射时几乎不会晃动,准头自然也就大大提升。射程比寻常大弩自然短了许多,但两三丈是不成问题的。战场上短兵相接,先锋若以此奇袭,敌军绝难防备。
但他不过兴奋了片刻:“可你说这东西千金难求,我就算掏空国库,怕是也……”
梅长苏道:“那你可知,它为何千金难求?”他不等萧景琰回答,已接着说了下去,“不单是它材质珍贵,做工繁复,更在于其中机巧只有班家懂得。这么多年江湖上不是无人仿造,但没人仿得出来。班家人丁稀少,又有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婿的破规矩,如今会做这弩的不超过三个,年纪最大的那位也不知还能亲自动手不如何能不稀罕?”
“不单单这机弩,还有方才说的木人,都是一样的道理越巧的会的人越少,工匠们为了怕同行相争,都不肯轻易将自己的技艺示人。凭一己之力,自然只能做一两个卖给达官显贵娱宾炫富。”
“但若官府能专辟有司吸纳国境内顶级的匠人们,给他们官衔俸禄,礼敬他们如士大夫呢?倘若你给班家家主一个工部的职衔,令他有机会像读书入仕的人一样封妻荫子,他会不会将画不成的机巧倾囊相授?”
萧景琰越听越惊,最后扶住额头:“咱们刚刚改了婚制,又要让三教九流入朝为官……恐怕我再宣几个太医上殿候着都拦不住那些翰林清贵们触柱了。我都能猜到他们会说什么‘奇淫巧技,如何登得大雅之堂?!’”
梅长苏噗地一笑,随即庄容道:“正是这句话了‘奇淫巧技,难登大雅之堂’,自汉以来废百家而独尊孔孟,人人都认为唯有读书入仕才是唯一的正途。其实读了书只知空谈又有何益?三教九流,只要能让大梁强盛百姓富足,又为何算不得正途?”
他说到这叹了口气:“我知要改变固有的观念绝非朝夕之功,也不想刚刚消停几天的大人们又在殿上寻死觅活,这事和婚制一样,急不得,需得一步一步来。”
“第一步,就从义学入手。孩子们的脑子总比读腐了书的大人们活泛,就要无形中让他们觉得,做木匠铁匠,并不比读书为官低贱我想重金礼聘几位民间匠人也在义学教徒授课,那些读不进书去的孩子可自选一门手艺学习,将来离了义学也有一技傍身。”
萧景琰也叹了口气:“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只是打算这样?”
梅长苏挑眉:“陛下很失望?那不如咱们把专门吸纳顶级匠人的有司先建起来?就划入工部直辖,专事研制可以辅助农耕的木人机械。官倒先不必封,但俸禄可不能少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天工堂’如何?”
萧景琰无奈失笑:“我若不答应,那你这些天的深思熟虑不是白了?”
梅长苏微笑:“谢陛下恩准。”
萧景琰忽然脸一绷:“准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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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但具体章程你叫工部去拟,你不许再操心。义学既然进展顺利,你就好好给我休息几日。回头母后见你气色不好,又该教训我了。”
17.
一道建天工堂的谕旨不显山不露水的颁到工部,并没有激起太大涟漪。农耕在当时本就是一国命脉,召集能工巧匠来造些更便利好用的农具,谁都不会有异议。
义学也如火如荼的多方面筹备着。对民间宣称是京兆府所设,但朝中许多重臣都知这其实是今上的意思,由凤王亲自督办,不了暗中称颂国君仁慈,对战亡将士的遗孤们如此眷顾庇佑。
到了金陵第一场小雪降下时,义学已基本修建完工,进入后期陈设装潢阶段。而设立天工堂的细致章程终于在经凤王反复披阅修改后,呈到了御前。
小雪夹着细雨,虽然纷纷扬扬下了大半天,但远不到可以堆积起来的地步。只是将地面屋瓦都打得湿漉漉的,空气又湿又冷,而人们还没穿上最厚的棉服,因此反倒觉得比隆冬还冷些似的。
列战英这天事忙,回府时天已全黑。进到庭院中,就见沈云亭站在大榆树下仰头不知在看什么。立夏提着风灯随侍在侧,一扭头看到他赶忙上来行礼:“将军回来啦!”
沈云亭闻声回头,脸上立刻浮出一个笑容:“大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文悦耳,而眉目抒展的微笑映着烛火,显得愈发柔和。
列战英进门看到他本来很欢喜自从和沈云亭兄弟相称后,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他每日回家见到沈云亭时总是欢喜的府中人少,太冷清了,自从沈云亭来了之后才显出些宅邸应有的热闹气来。
可此时对着这回眸一笑,他心口忽然嗵地一声,于欢喜中生出一种类似于慌张的情绪。
很久之后,列将军才明白这叫做“怦然心动”。
可惜在当时,这一瞬间的心跳太过细枝末节,很容易就被并不细腻敏感的列将军忽略过去了。
“……云亭。”列战英用力眨眨眼睛,觉得自己这一天可能是太累了,随即举起手中的油纸小包递过去,“糖糕,你上次说好吃的。”
这些日子他每天回府途中看到什么小食零嘴都会顺手买上一点,带回来给沈云亭。一开始只是本着尽地主之谊的心态,因为沈云亭不大爱出门,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他多多领略大梁的风物。
后来便不知不觉成了习惯。
沈云亭双手接过那油纸包,还热乎乎的,温度从掌心一直熨烫到心底,他的笑容不禁加深了几分:“多谢大哥。”
“客气,”列战英抬头看了看,“你刚在看什么?”
沈云亭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想看看树叶上有没有积雪。”
立夏插口道:“沈公子说楚都很少下雪,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雪了。今天下得小,地上没积起来,想着兴许高树枝子上能积下些呢。”
列战英莞尔,心想云亭贤弟大概是自幼入宫少与人打交道的缘故,其实挺孩子气的:“这能积起什么?你想看雪,再过几日就能看个够了金陵的冬天可冷,有时雪下大了,能积一尺厚。”
说着将佩剑递给立夏,对沈云亭道:“别在这吹风了,进屋吧。我还没吃饭,你陪我再吃点?”
沈云亭捧着糖糕与他并肩徐行,若无其事地道:“我也还没吃饭。”
“这么晚了?”列战英有点惊讶,沈云亭别开脸去看回廊的朱红木柱,“下午吃了点心,刚才不饿。”
“哦。”这等小事,列战英压根没有深思,也全没留意他每次回府晚了,沈云亭都总是刚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没吃饭。
他随口说起今天的见闻,沈云亭静静听着,将手中的油纸包凑到鼻端,隔着纸似乎都能闻到那淡淡的甜糯香气。
上次列战英带这糖糕回来,他确实赞过一句“好吃”,没想到他竟记得。
沈云亭快要压不住上翘的嘴角,脚步都不自觉的愈发轻快。
这段时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列府中每一个人对他都亲厚友善,同时又尊重有加,他再不用担心触怒哪位大人物而被责罚甚至丢了性命。他每日教小满立夏识字念书,得空便抚琴练曲,偶尔也跟他们出门走走,安稳而又惬意。
而列战英完全不像福伯他们从前抱怨的那样拿将军府当客栈连饭都很少回来吃,十日里倒有八日是在晚膳时分前回府的。自然作为今上的心腹重臣,除了统领巡防营,他还有许多旁的事务要忙,想每次旬休都消消停停呆在府中是不可能,但即使再忙,他还是捡了两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沈云亭去游了横塘和孤山。
沈云亭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一个巨大的美梦中,一切都是最完满的模样,没有什么可再奢望。在梦里,每天等列战英下职回府,唤一声“云亭”,仿佛便是人生所有的意义。
但若硬要挑点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他的积蓄越来越少。第一次逛市集给列府中的众人买小礼物,第二次在上墟市买了不少书,以及后来每次出门,总会多多少少花上一点钱。他有些犯愁,却又并不真的担忧列大哥总不会让他饿肚子的不是吗?于是他对未来的筹划只是轻飘飘地一触即离待到天气和暖、自己对金陵更熟悉些之后,再去找个差事做好了。
另一处不足则是,凤王再也没有驾临过将军府。但就像世间拜佛的人并不需要真的看到佛祖降世显灵一样,他每日对着凤王给的曲谱习练,再听列战英讲一讲凤王和梁帝从前的故事,也就十分满足了。
何况凤王再忙也不妨碍成为他和列战英之间的共同话题。
“凤王殿下给的曲谱,我已经练得颇为纯熟了,大哥一会儿听听看?”
“好啊,”列战英脚步一顿,“只可惜凤王殿下自己怕是暂时听不到啦,他染了风寒,今日连朝都没上。”
“啊?”沈云亭低低惊呼,“没大碍吧?”
列战英道:“太医说没大碍,就是着凉了。”
沈云亭兀自担心,早听列战英说过他从前生过重病,可见他那么多次都没看出半分孱弱,怎么这刚降雪就病了呢?
有心多问几句,又觉毕竟是大梁宫掖之中的事,自己多嘴探问怕是不太合适。
列战英恰于此时扭头看他,见他一脸担心便宽慰道:“别担心,陛下这两日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传了一遍,太后也亲自来诊过脉了,不会有事的。”说着忍不住笑:“你这模样,改日把你引见给江左盟的那帮弟兄,他们定然和你相见恨晚。”
沈云亭一愣,随即嘟囔道:“大哥取笑我,江左盟都是武艺高强的侠士,和我有什么相见恨晚的。”
“不是取笑,”列战英哈哈一笑,“只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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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盟的人和你一样,都对苏先生敬若天神,一听他生病又都格外担心着急罢了。”
他顺手拍了拍沈云亭的肩:“这么着,我后天休沐,本就打算入宫探视先生,我明日求求陛下,带你一起去?”
沈云亭惊喜:“真的可以?”想起萧景琰又有点害怕,“陛下……会同意?”
列战英想了想,决定无论如何豁出去苦求陛下一次:“会。”
虽然在沈云亭跟前打了包票,但第二日列战英向萧景琰提出想带沈云亭一起入宫探视苏先生时,心中是颇为忐忑的。因为深知苏先生的身体仍是陛下的一块心病,这些年苏先生每次有点头疼脑热的不舒服陛下都紧张得如临大敌。而且格外不喜欢有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这时还去叨扰先生休息。他还记得苏先生刚升任中书侍郎那年,也是秋冬交际时染了风寒在苏宅卧床休息了几日,可前去探视的朝臣太多,反令先生劳心神。陛下有天一怒之下亲临苏宅,沉着脸在苏先生病榻旁坐到宵禁方起身回宫,第二日苏宅就由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了。
果然不出列战英所料,萧景琰听到他的请求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来探望就是了,带旁人做什么?”
列战英缩缩脖子,正想将先前打好的腹稿用上,萧景琰却又一摆手:“罢了罢了,带就带吧。”
列战英大喜过望,躬身谢恩之余,又有点奇怪看陛下的眉头紧拧,实在是不大情愿的样子,为何竟还会答应呢?随即转念那自然是因为陛下既怕先生劳累,又不舍得先生气闷无聊嘛!
其实列将军猜对了一半萧景琰答应沈云亭入宫探视,确是十分不情愿。那小琴师一见小殊面就盯着他发呆,偏偏小殊对他还青眼有加,连十三先生的琴谱都送了两本给他。若依萧景琰的意思,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让那小琴师见到小殊了才好。
但梅长苏这次生病归根到底有一大半是他的过错若不是他那晚头脑发热,在浴桶里缠着人又胡闹了一回,梅长苏也不会着凉。所以为了将功补过,哪怕再不情愿,只要那沈云亭能让小殊心情好些,也只得捏着鼻子准了。
而至于说只有一大半是他的过错,是因为梁帝陛下觉得凤王殿下也该负上一些责任。两人在浴桶中坦承相对肌肤相贴,自己要平心静气地替他清理已十分不易,偏偏他还懒懒地倚在自己身上,哑着嗓子低低叫了声“疼”。
梅长苏当然是不怕疼的。在很多比这疼千倍万倍的时刻他也没有喊过疼。
所以萧景琰有理由觉得,这是因为两人成亲了,他在自己面前更加放松甚至于会……撒娇了?
所以萧景琰同样有理由觉得,接下来的事情真的不能全怪他这换了谁能忍得住?
这么觉得来觉得去,萧景琰甚至有片刻觉得,梅长苏自己要对此事负上一大半责任才对。
当然不管心里怎么觉得,他嘴上说的都得是“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再没下次。你把药喝了好吗?”
所谓息事宁人嘛,毕竟他们早已不是少年,不能再扯着脖子对嚷“是你先如何如何,我才怎样怎样的!”
何况小殊冷下脸淡淡一眼扫过来的样子……他真是有些怕的。不单他怕,江左盟的一帮人,所有赤焰旧部,中书省上下全体……
梁帝揉揉额角,挥退列战英,自回养居殿邀功去。
沈云亭听闻萧景琰竟然答应了,喜出望外之余激动得险些睡不着觉。第二日一大早就选了最好的衣服穿戴整齐,连早饭都没心思吃,在堂屋中正襟危坐着等。
可及至进了宫,入了养居殿,看到坐在凤王身旁的大梁皇帝时,一腔兴奋顿时变成了惊恐他没想到皇帝陛下也在。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处理政务么?虽然在列战英种种故事中他已经知道梁帝是个面冷心热之人,性子虽然严厉,但其实是非常讲道理也非常仁慈的。而他心底对这位陛下也隐隐怀着一份感激列大哥是梁帝教养大的。列大哥这样正直善良,身居高位手掌大权却仍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梁帝当然功不可没。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近距离面对又是另一回事。看到萧景琰从手中书卷上抬起眼皮看过来时,沈云亭吓得差点连礼都不会行了。
但所幸有列战英挡在前头,列战英一说话他便觉得没那么慌了。
梅长苏倒没像他想象的那样卧病在床,而是坐在窗下的矮榻上,梁帝陛下坐在他身边,两人中间隔了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几本书,两盏茶,一盘红彤彤的柑橘。桌上小碳炉中火炭毕剥烧得正旺,殿中放了许多熏笼火盆,暖若三春。
萧景琰不畏寒,只穿了件随常的单袍,和颜悦色地命二人礼平身,又命宫人赐座上茶。
沈云亭这是第三次面圣,相比起前两次,这个姿态闲适态度温和的皇帝倒真没那么可怕了。何况两人谢恩坐下后,他的目光就又回到了手中的书卷上。列战英已在询问凤王的病情,沈云亭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
梅长苏在寝殿中闷了几日,和沈云亭聊聊乐理琴曲,确是颇为开怀的。沈云亭本就对他崇敬非常,三言两语后连列战英都快忘在脑后了,哪还顾得上怕萧景琰。两人相谈甚欢,梅长苏问起那两支新曲,沈云亭红了脸低头道正想请殿下指教。
一曲奏罢,梅长苏连连拊掌,说改日有空定要将他引荐他给谱曲之人。又对萧景琰道:“陛下,如何?沈公子的琴比宫羽还略胜一筹,臣没有夸大吧?”
“是挺好听。“萧景琰放下书笑笑,“你说略胜那便是略胜,朕又不大懂。”说着拿起一个柑橘放在炉火边转着烤,梅长苏伸手去拦:“仔细烫到手。”萧景琰不以为意地道:“不至于。你听琴,我再给你烤一个母后说这个能润肺止咳,总比药好吃吧。”
列战英早就见惯了二人如此,沈云亭却惊讶皇帝竟然亲自替凤王……烤橘子?还不知不觉连自称都换了。
惊讶之余,忍不住偷眼瞥了一眼列战英,心想列大哥会不会有天也对我……这么好?随即脸颊发热,心中一阵慌张一阵甜蜜,手下的琴音都差点乱了列大哥待我已经够好了,我还胡思乱想什么呢?
18.
凤王的小小风寒,没过几日就痊愈了。
北风卷着黄叶枯草,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大大小小的雪也下了几场,沈云亭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阶平庭满白皑皑的景象,还和小满立夏堆了个大大的雪人。
列战英回府见到,摇头失笑之余对沈云亭说,城墙海墁上积了雪的景象才叫美,等自己得空带他去看。
不过年关将至,满朝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列将军实在分身乏术,一直也没得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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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日子一晃就到了除夕。
除夕的一大早便开始搓绵扯絮般的飘下大雪,到了下午方住,然后天竟放晴了。积雪映着冬日阳光,泛出华美的淡金色,与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窗上的红窗花,一同组成一幅华美又温馨的新春图景。
瑞雪兆丰年,可见来年也是盛世好光景。
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欢欢喜喜的进出忙碌,割肉打酒洗菜烧火揉面和馅儿,为晚上的年夜饭做足准备;孩子们更加高兴到十分,因为今日无论怎么闹腾调皮,都不会挨揍挨骂。他们又叫又笑地追逐嬉戏,堆雪人打雪仗,调皮的小子点燃鞭炮丢到系着红头绳的邻家小姑娘脚边,把人吓哭了又赶紧拿糖豆零嘴去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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