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满座似都怔了一下,与太后临席的周牧宸放下酒樽冷声道:“五弟,酒才过三巡,便已醉了么?”
周牧屿眨着眼睛缩在太后身边,无奈身形颇巨,厚肩阔腰,藏也藏不住。
周远政在席坐上跳下来,扑在沈纤荨脚步,仰着头道:“娘亲。”纤荨展了笑,摸摸他憨憨的脑袋。
刚饮了些酒,沈纤荨本已有三分薄醉了,此时倚在牧白身边,一张俏脸惊人的美艳,她悄悄牵过牧白的手,柔声道:“方才让你替我寻一寻玫瑰香的胭脂,你不惯这脂粉堆里的事,让丫头们嗅一嗅便知了,何必又要亲口尝,都与你说了多少次,你偏不听。今日在母后大寿宴上,可丢了人罢,还不求求母后,也好少罚两杯。”说着嗔她一眼,百媚横生。
郑暄听着大笑出声,指着这小俩口道:“今日就你们一家子最齐凑。三儿本是当罚十大海,看在纤荨面子上,且罚你夫妻二人对饮一杯罢!”
璐姑姑一旁听着,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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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在小丫头手上取过一对琥珀樽,斟了琼香酒,周牧白与沈纤荨接在手里,双双跪倒在郑暄跟前,说了几句吉利话,再转身瞧着彼此,徐徐的共饮了。
一场波折无声掀过,寿宴中合宫尽欢。睿亲王统理诸事劳心劳力,不分巨细事必躬亲,处置有度勤勉有功,皇帝与太后皆予厚赏,此是后话。
只说当夜车马一行回到睿王府,已是子夜时分,四围静谧,只有宿在梧桐树上的鸟儿偶尔发出一两句“咕咕”声。下人们都不敢歇下,单等着主子回来。
管家看着小子们候在门前,等车马进了院子落了钥,嘱咐了值夜巡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等等事宜,才又领着小子们出去。
内宅里众人方忙碌,热水是一直备着的,见着殿下与王妃回来,丫头们鱼雁般齐整整的立在寝殿外,几个大丫头先进去了,一起接一起的服侍,小丫头们端着物什一道再一道的进来。
好容易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沈纤荨身着一袭素白寝衣,外边套着藕荷色的秋袍,枕着自己的手腕侧伏在贵妃榻上。
牧白将袍子合了合,坐在榻沿抚摸她的脊背:“饮了酒可难受?我抱你回榻上睡吧。”
纤荨略睁开星眸,淡淡眄她,也不说话。
牧白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自觉解释道:“今夜在锦钰宫时……”
才起了个头,纤荨已止着她:“我信你。”
牧白心中一喜,笑着点头:“嗯!!”
纤荨翻过身仰躺着看她,一张柔软的帕子覆在腮边,轻笑道:“可在席上我帮你解了围。”
她本已是人间绝色,此时眸转流光,一双乌黑的眼瞳里氤氲着水汽,秋色中荡漾出千般柔情。
牧白俯下(身),用指尖滑过她脸颊,粉(嫩)的脸上微烫,是饮过酒的嫣红无方。
“荨儿。”她吻她眉尖。
纤荨笑着躲她,俏笑道:“我方才替你解了围呢。你也不谢谢我。”
牧白看她娇憨非比寻常,想是醉了,心中疼惜,一壁揽住她以防她跌下去,一壁柔声哄着她道:“好。有劳王妃了,孤王谢谢王妃。”
“如何谢法?”纤荨捉着她手腕只是笑。
牧白道:“你要我如何谢我便如何谢。”
纤荨抿着唇,眉眼弯出月牙般的弧度,“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再耍赖。今日可被我捉住一回。”
牧白看着实在喜欢,忍不住又去亲她,她捂住了她的嘴,扬声道:“书瑶。”
牧白楞了一下,书瑶多半是一直守在门外的,听到叫声敲门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红的漆盒。
看见牧白呆呆的表情,书瑶难得也坏笑了一下,将漆盒放在纤荨手旁,向纤荨施了个礼,退出房门去了。
纤荨自贵妃榻上摇摇晃晃的起来,牧白忙扶住了她,她用纤纤玉指往漆盒一指,声若拂柳挽轻纱:“你试试。”
牧白不解,见她眼神示意,便也乖乖的将那一团糯白绣金边的东西提了起来,展开仔细一看,竟是一袭新制的锦绣裙装。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忽然转凉了,今天要穿了薄毛衣。小伙伴们,也请添衣加被。
莫方抱紧我砸来地雷一枚。
谢谢你。o(n_n)o~一直一直的鼓励。
第130章女孩儿家
“我不要穿你衣裳。”周牧白脸上扭了扭,将裙裾掷回到漆盒里。
“那日手谈你可是输给我的。”沈纤荨饮了酒,颇有些晕乎乎的,斜倚在贵妃榻上,眼意觞的望着她。
牧白腆着脸道:“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呢。”
“……”纤荨伸出一只葱白般的手指,指着她道:“你就这般耍赖。”
牧白滚过去贴到她身上:“诶哟,夜深了,忙了一整日,不如寝了吧。”
纤荨点头道:“也好。”
牧白心中大喜,晡一起身,纤荨却唤道:“书瑶。”
书瑶叩门进来,垂手站在纤荨身前,也不必王妃开口,已自顾自的回禀:“主子,书房里的罗汉榻已铺了秋千枕,熏了沉韵香。”
纤荨迷醉着眼“嗯”了一声。牧白仰起脖子满脸倨傲,愤愤不平却还想着,哼!这是要罚孤王睡书房呢!睡就睡!不到半夜你就得心疼!还得唤我回来!
还未想完呢,纤荨已摇摇的起身吩咐道:“你扶我一下。”
牧白立即伸出了手,纤荨拍开她,柔弱的招了招手,书瑶赶忙过来,扶住了王妃。
眼睁睁看着她俩走到房门前,牧白才醒过神来,拦着她嚷道:“你这是要去哪?”
纤荨斜眄她一眼:“自然是去书房,臣妾这一身酒气,不好扰了殿下清眠。更深露重夜里风凉,殿下莫忘了添衣加被。”说着推开她的手,又要往外走。
牧白跺了跺脚,怒道:“你还知道更深露重!书房这般冷,时下也没燃着地龙,怎么睡得了人!”见纤荨不理她,书瑶也不帮着她,真是孤立无援。
房门已经打开了,思源提着个小灯笼站在外间,一看就知道,这主仆三人是一条心的,早已预谋好了就将她这正经王爷排除在外呢。
等纤荨一手搭在书瑶的手臂上,牧白额上炸了炸,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孤王……孤王听你的便是。”
书瑶和思源又退出去了,临走时还很体贴的掩好了门,不知是不是多心,掩上的一刹那仿佛还听到思源嗤嗤的笑了一声。
房里只余着小夫妻二人了。牧白期期艾艾的蹭过来,粘着她媳妇道:“不穿这个了好不好?明儿个我陪你上藏剑峰看红叶子去,你上回不是说想去看么。”
“可我更想看这个。”纤荨在她怀里转过身,素手轻挑,扯开了牧白秋袍上的丝绦。
青石砖上铺了暖而厚实的长毛毯子,柔软的丝绸滑落在榻前脚边,纤荨不知不觉已红了脸。这事儿她已筹谋许久了,绝不容许自己半途而废,抬眼看到牧白俊脸薄红,她笑了笑,撩开她胸前的寝衣系带。
“荨儿。”牧白蹙着眉捉住了她的手腕。
纤荨微侧过头看她,“你说等我眼睛好了就许我一事的。赌棋的时候你输了,许我事儿的时候应得这般爽快,”她伸出三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方才又说要谢谢我,都三回了,我就想看看你原本应当的样子,也不可以么?”她说着嘟了嘟嘴。
牧白咬着唇想了一会,放开她的手腕,拾起那一身新制的衣裳,走到屏风后去了。
秋月弯弯挂在枝头,屋檐下几只宿鸟缩着脑袋挨碰在一起,偶尔发出啾鸣声。牧白在屏风后许久没出来,纤荨也不催她,却是饮了酒,难有些困倦,又怕自己撑不住睡了过去,只站在灯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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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眼睛。
正迷瞪间,屋里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纤荨左右环顾,才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秀丽女子穿着一袭白底红梅绕金边的锦绣衣裙,从山水屏风后绕了出来。
周牧白实在不惯裙装,提着裙摆走出来的时候也不知踢到哪里,发出砰的一声,她的长发散了下来,堪堪遮住看着无奈实则难羞涩别扭的神情。
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火烛灯树下的沈纤荨。纤荨的双颊微微泛红,眼中波光粼粼,定定的望着她发呆。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牧白红着脸道。
纤荨听她说话,才发觉自己看得入了神。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上前拉着牧白的手一同走到阑珊灯火旁,抬手给她掖好繁复的襟口纹饰。
牧白比她高着大半个头,给她做这一身衣裙很是了些心思,一针一线都是纤荨自己绣的,而今当真看到她穿在身上,个中滋味实在一言难尽。
“牧白……”纤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喃喃的道:“从前你总说我好看,我也曾揽镜自照,实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你说的那般好看。可我今日看你穿着这一身秀气的模样,当真也是极好看的。”
“你也觉得我好看么?那你可喜欢?”牧白被她夸得脸红,说话的声音都细了许多,一瞬间便有些女儿家的娇羞了。
“我自然喜欢。”纤荨微抬着脸,嘴角噙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眼中是酒后薄醉的神色,见牧白红透了双颊,又故意促狭道:“往后时常穿着,我才更喜欢呢。”
“我不要!”牧白咬唇瞪她,她却笑迷了眼,踮起脚尖,捉着她衣襟,吻住了她的唇。
烛火映着俩人的身影投在六扇屏风上,重重花影层叠在枝头,微风拂过,灯影摇晃,彷如携着手在山水中肆意游玩一般。牧白渐渐迷失在这个难得主动的亲吻中,不觉抬手抱住她的腰,细细的回吻过去,才刚要探出舌尖要与她嬉戏,纤荨已在她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
“唔!”牧白哼了一声,双手蓦地紧。
纤荨在她怀里抬着头看她,薄唇上渗出一丝淡淡的血印,“我虽是信你,可也不许你背着我与其他女子亲亲我我!即便情有可原,其罪也难!”她咬牙说完,横她一眼。
牧白本是吃痛,听了这话反而笑将起来,心头暖洋洋的,拥着她笑道:“不许背着你与其他女子亲亲我我?那当着你的面就可以?”
纤荨听得好生恼火,推开她转身就走,牧白立即跟了过去,不妨踩到裙角,一下子扑到纤荨身上,与她一同滚在了长绒毛的毯子上。
“你这……”纤荨被她带倒在地,哭笑不得看她一脸纠结。
牧白扯了扯裙摆,没扯好,索性不理了,躺下来抱住媳妇儿悄声道:“你放心,我再不与其他女子亲亲我我。”她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我只与你……”再啄一口,“亲亲我我……”
纤荨脸上滚烫,酒意越发浓了,看着眼前人俊俏秀丽的样子,心里的事情烁烁的燃烧。有些事,嘴上说说也只能耳边听听,总归是尘埃落定,才能让人放心。
她这般想着,红着脸,抱着牧白的脖子,又吻了上去。
房里烛火明亮,将那些欲说还休的心事映照得明明白白。繁复的丝绦并没有系紧,因为牧白实在不惯裙装的服饰,只虚虚的挽着,纤荨仗着酒劲,颤着手扯开了牧白的衣襟,回想着往日的动作,慢慢将手心贴在牧白的细腻却紧致肌肤上,缓了一缓,便煽风点火般游走起来。
“荨儿……”牧白呢喃了一下,随手撩开纤荨的寝衣,翻身覆住了她。
纤荨楞了一下,怎么好像哪里不对?这还没做什么呢,为何自己又处于劣势了呢。她还想着要怎么进行才不显得突兀,牧白却已经驾轻就熟的褪下她的衣裳,吻住了她白瓷一般的玉颈。
“嗯……”她忍不住哼了哼,心头一片挣扎。“牧白……”她探了探手,触到牧白的胸口,绵软细腻的触觉让她顿住了。
牧白的动作也缓了一下,脸上跟着热到发烫,她将脸埋在纤荨的颈脖里,哼哼道:“沈纤荨你这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沈纤荨你这大坏蛋!
小王妃:喜欢坏蛋么?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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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小主。忽然好冷了,我可不可以拿去买一杯热奶茶。谢谢打赏么么哒~~~
第131章权谋之术
秋意阑珊,向阳花在庭院中开出遍地赤金。沈纤荨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昨夜之后的种种,终究颠倒了设想,她醉倒在周牧白怀里,不知何时被抱到了柔软的床榻上,不知何时被褪去了华美的衣裳,更不知那绚丽逶迤的缠绵悱恻究竟是一响贪欢还是秋梦一场。
床榻上的锦被略有些凌乱,牧白穿过那身裙装搁在床头,仿佛还带着一丝眷恋的体温。她明明不愿这样的打扮的,若被旁人看了去更是杀头的重罪,可她还是依了她。千金买一笑,烽烟戏诸侯,也不过如此了。
纤荨将手背覆在眼睛上出了一会神,才叹了口气扶着床柱子坐起身。软绸的寝衣从光滑的肩头滑落下去,露出肌肤上星星点点暗红浅魅的印记。纵是没有旁人,她仍是微红了脸,慢慢将衣裳掩好,撩开帐蔓下了床。伸展了一下四肢,腰间酸酸的,腿上还有些发软,甚至两腿间都有些黏糊糊的说不出的感觉。她咬着唇将寝衣的丝绦系上,心里发狠想着定要罚周牧白睡一个月的书房才好,转头又见那始作俑者不在身边,大清早的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朝屋外唤了一句“思源”,声音酥哑柔媚,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捂着发烫的脸颊,昨夜实在是太……太过了。。。
清了清嗓子,她又唤了两句,脚步声渐尽,思源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姐,你可醒了。”思源回头在小丫头手上接过热水,先不令她们进来,反手掩上了房门。
“什么时辰了?”纤荨撑了撑额头:“怎的也不唤我?”
“殿下说您深醉未醒,想是会头疼,让你多睡会,叫我们都不可来扰你。”思源说着拿了件外袍披在纤荨肩上,又续道:“殿下还吩咐小厨房备了玉田碧粳粥,说是给您温补脾胃,膳养五脏的。”说完将热水倒进铜盆,拉着纤荨坐在梳洗桌旁。
纤荨没接她的话,倒是问道:“殿下呢?”
“大少爷和三少爷一早来了府里,同来的还有章大人许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殿下与他们在书房谈说了一阵,这会子已出府去了。”
“这般早?”纤荨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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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想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她锁眉想了片刻,不再纠结于此,转而吩咐道:“让人在浴池子备下热水吧。我想沐浴。”
“这会子沐浴?”思源瞪大了眼睛,随即又醒悟过来般望着她家小姐吃吃的笑。
纤荨横她一眼,脸上微热,背转过身不再理她。
这天之后,周牧白又渐渐忙碌起来,总是为着朝里的事。夏秋两季皆大旱,好在朝廷早有准备,深挖水井、引渠灌溉,虽也有些流离伤亡,大抵比从前灾年要好上许多。
周牧屿大婚之后带着文王府一众幕僚,不情不愿的去了西陲,宫中更冷清了。
郑太后为着皇帝迟迟不愿立后之事与皇帝置气,气着气着竟恹恹的生起病来。瑞京里再无其他皇子公主,周牧白与沈纤荨不得不进宫侍疾,偏生朝中事情又忙,睿王府里周晚受时气所感三天两头的发热,小俩口天天几处奔波,不出半月,眼见着齐齐瘦了一圈。沈佑棠见了打趣道,王爷王妃伉俪情深,就连消瘦清减也要连在一块儿减的。
周牧白与沈纤荨执手相望,唯笑而已。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时一日冷过一日,瑞京百姓纷纷换上冬衣时,朝中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朝廷到密报,允州、靖州等多个州郡的赈灾粮饷被地方官员中饱私囊,且越是穷乡僻壤越是贪墨得厉害。
这样的事情每朝每代都有发生,只是周牧宸登基不过一年,这事又出在皇太后寿诞减了赋税之后,便更让皇帝震怒了。
这天晚膳时分,纤荨回到府里,难得牧白已经回来了。先一道去院子中看了晚,问了乳娘这一日的情形,才转回暖阁里。书瑶已经看着小丫头们摆了饭,小夫妻俩都洗净了手,沈纤荨往桌前一望,多是些温补的膳食,便自己接过一只白瓷小碗,给牧白盛了一碗热汤。
牧白接过汤放在案上,拉着她的手道:“用膳吧。一会儿菜又凉了。”
纤荨一笑,与她对坐而食。
安静的用了膳,丫头们将碗筷都撤了下去。牧白揉了揉额角,纤荨道:“可是累着了?”说着双手按在她的太阳穴上,徐徐的揉捏。
牧白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美人恩,才叹道:“皇兄要派人往允州,左不过这两日了。”
“陛下属意派你去?”纤荨眉梢微拢,允州穷山恶水,又是大灾荒时,虽说责无旁贷,但总让人放心不下。
“多半是要去的。朝廷给官员的俸禄并不薄,丰年里粮,地方上给农户称量用的是大斗,上缴国库的时候用的却是小斗,其中缺斤少两克扣时有,朝中不是不知,许多时候实难约束,父皇也说水至清则无鱼,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只是大灾之年竟贪墨赈灾粮饷,民户们就不只是挨几月穷日子,而是卖儿卖女,甚至合村荒芜。”牧白捉着她纤纤玉手半旋过身,侧着脸埋在她柔软的腹上,眉中带了倦色:“此去允州,少则几月,多则怕要半年。母后贵恙方愈,儿体弱又病着,家里老老少少,都倚仗你看顾了。”
纤荨原是凝着双眉,听到此却弯了嘴角软软一笑,拥着牧白的肩,在她发顶上吻了一下,暖声道:“你放心。”
过得两日,周牧宸果然命户部并吏部选人会同往允州彻查此事,并指了睿亲王为御史,巡查督理。
沈纤荨亲手为夫君拾了行装,临行前夜她将一套新制的冬衣进匣子里,指尖抚过亲手绣制上去的祥云暗纹,更添了几分不舍。
牧白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细腰将她拥进怀里,温言道:“不过是往州郡巡查,不会遇着危险的事儿,莫要担心。”
纤荨往后倚着,将自己的重心都交在牧白手里,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牧白吻着她的鬓角道:“夜深了,早些歇了吧。”
纤荨慢慢的抚摸着她拥在自己腰上的手,回转身,紧紧的拥住了她。“牧白……”
“嗯?”
“牧白……”她轻轻道。
牧白眨眨眼,双手转了个方向,将她横抱起来,却不是走向床榻,而是坐进一旁的高椅中,让纤荨坐在自己的膝上,整个人窝进她怀里。
纤荨的脸蛋贴在牧白温暖的颈脖间,半晌方道:“我知道此行没有危险,我也知道国家大事,你身为亲王,当为陛下分忧,我只是……舍不得你。”
牧白心中温软一片,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她说着紧手臂,温热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屋里的灯烛都燃过大半了,纤荨才软着声音道:“你早些回来。我总是在这儿等你。”
“等我回来,亲亲你。”
允州山路崎岖,道远难行,周牧白还未到达境地,远在西陲的周牧屿已到了信报。
他将信只看了两眼,举在火烛上燃成一束亮光。
离他几步开外还站着个人,低垂着眼眉,是文王府的副典军,郭铭禧。
“事情都安排好了?”周牧屿曼声问。
郭铭禧垂着手,恭敬答道:“是。都按爷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周牧屿似乎心情极好,翘着嘴角抿了一口茶。
郭铭禧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周牧屿已冷冷的道:“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郭铭禧低下头,退开一步。
周牧屿冷瞰他一眼,想着将来的事,复又道:“知道得少一点,你能活得久一点。”
郭铭禧跟着他也有许多年了,想起他过往的手段,又想起自己早已与他绑在一条船上,不觉打了个寒碜,垂手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窗外透进来一丝细细的冷风,烛火边的信笺已经燃透了,黑褐色的灰烬在寒风中上下翻飞,终于落在桌沿上,像一只垂死的蝶。
周牧屿看着消散成尘的暗灰,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也在此夜,周牧宸端坐在御书房中,见了一个不常在众人面前行走的侍卫。
案上的奏折叠得很高,周牧宸看完手中一本折子,朱笔御批,置在一旁。淡问道:“可有进展?”
侍卫单膝跪在地上,拱手回道:“回禀陛下,几处的探子都了回来,在卫国公府逗留的时日最久,相干人等反复巡了一遍,确定先太子妃的两个贴身婢女都没有回到卫国公府。另有一行沿途寻访,多方打听皆无果,只怕那两个婢女……甚至都没能走出瑞京。”
去年周牧宸登基之后不久,便暗中使人追查太子妃卫瑾程生前身后之事,他始终不相信,她这样一个大才聪慧的女子,会在那样的情境下涉水而亡。不过是一年多前的事,如今竟蛛丝马迹却都难寻。
没能走出京城,要么,被控在谁的手里,要么,已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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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
他将桌角一只金玉镇纸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后寒声道:“再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日实在太忙了,没能一一回复诸位小伙伴的留言,真抱歉。天气严寒(初冬就这么冷啊喂!!!),有女朋友的赶紧抱紧女朋友,还没找到的要……多喝热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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