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卫瑾鹏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一件素白单衣,双手缚在身后,被两名宫中金吾禁卫押送到殿上。
期间事宜朝中上上下下皆已心知,今日大殿之上,多半都在猜测,此事是否会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会审。虽然先太子妃不幸天人早逝,但陛下追封了仁德皇后,可见还是大有情谊的。
且卫瑾鹏毕竟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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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人想,睿亲王也在朝堂上,是巧合还是明知卫将军回京才急急的赶来的,会否又如上回那般,搬出军功,硬驳了皇帝的面子。
有几个素来与卫瑾鹏不合的朝臣遥遥看着,脸上已露出看戏的神情。
周牧宸目下无尘,更不理众人心思,只淡问道:“昨日里爱卿可审出什么事由来?”
朝中诸人便是微微一震,目中都露出诧异之色。卫瑾鹏昨日入的京城,刑部竟然连夜审讯?而且很明显,这事儿得到了皇上的授意,其中端倪百态,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刑部尚书上前两步,双手呈上一封折子。他侃侃而论引经据典,最后那本是枉顾圣命,抗旨不尊,要万死难辞的罪事竟然轻描淡写的归到了其罪难但情有可原上边。
朝臣们面面相觑。
兵部尚书一心要往军中塞入自家子侄,与卫将军不睦已久,此时站了出来,还未开口呢,皇帝已扬了扬手,轻轻一句:“功臣之后,从宽处置。”
众臣又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事情交回给刑部,议定了再上书。卫瑾鹏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待到尘埃将落,又被先头那两个金吾禁卫押送离殿。
大臣们有的长舒了一口气,有的还皱着眉,更多的是面色沉静,波澜无惊。总之宦海浮沉,这么多年,也看多了跌宕起落。
周牧白心中微震,抬起眼望着高高在上的皇长兄。
鎏金龙椅上周牧宸四平八稳,对全敬安做了个手势,全敬安躬了躬身,将拂尘一扫,插(在)后腰上,抱了一卷明黄色圣旨,唱喏道:“睿亲王接旨。”
周牧白上前两步,撩袍下跪。
全敬安细长着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茅土分颁,作藩屏于帝室;桐圭宠锡,宏带砺于王家;嘉玉叶之敷荣,恩崇涣号;衍天潢之分派,礼洽懿亲。
盛典酬庸,新纶命爵……”
他才念了个头,大殿中众人已换了数个表情,虽还不敢开口,暗地里早已是多番揣测。
只听全公公续道:“睿亲王周牧白,乃皇考圣祖皇帝之第三子,朕之弟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
他语音一顿,声线又抬了几分:“今授以册宝,封尔为睿王,赐云州、抚州、铖州等三州十二郡为封地,永袭勿替。加食邑两千户、食实封八百户;固磐石于千秋,尤期永誉。保清修而罔,敦素履以无渝。卓令睿王择日往赴,此后著勉嘉猷,对扬休命,非召,不得入京!钦哉!”
一道圣旨,两端思量。
睿亲王晋封为睿王,一则,封地云州等三州十二郡,从此开府建牙,享食邑和实封,并可坐拥至多三万府兵。另一则……
非召,不得入京!
虽是恩宠有加,可明里暗里都不了堤防。这是蜜糖儿也赏了,棍棒却也亮着了。朝臣们彼此对望数眼,纷纷向皇家贺喜。
周牧白怔了一怔,才磕下头去,领旨谢恩。再抬头时看到周牧宸也正望着她,眉目间是当年并肩沙场的义气。
曾经的疑虑猜忌,再多的谗言纷扰,最终,他还是相信了她。
周牧白展颜一笑,光明磊落。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大朝散去,臣工们都向睿王拱手道贺,睿王谦虚回礼,寒暄契阔之后,全敬安从侧旁溜过来,打折千儿道:“恭喜睿王,贺喜睿王。陛下正在后头等着您,一道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周牧白点点头,跟着他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冕袍玉冠,长身而立,见她过来,深深望她一眼,忽然道:“三弟,你长大了。”
周牧白眼圈微红,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周凛。
周牧宸拍拍她的肩,不再说什么,与她一道往锦钰宫去了。
皇宫北门之外,睿王府的车驾还候在车马处,眼见着里边散了朝,朝里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出来,与往日不同,今日仿佛还更热闹些。
睿王府十二亲卫都是官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此时听到朝工们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自家亲王,纷纷竖起了耳朵,更有几个看到了父亲或熟悉的长辈,悄悄溜过去打探一番。
这不探还可,一探竟都喜上眉梢,为首的亲卫自是稳重些,使个眼色将兄弟们招了回来,派一个机灵的先回王府报讯,其余的一律屏声静气,站得笔直,反而比寻常时日更老实了几分。
到了申末交酉时,圣旨下来了,睿王回府。
车驾已不是早先出门的那辆,而是御赐的宝顶金鞍,五驷座驾,全副王爷仪仗,五军开道,随行而来的还有一对一对举着各式伞羽赏赐的宫廷内侍。
车辇回到王府门前,大门外站着两排家丁,皆垂手跪地。十二亲卫一齐下马,迎着睿王进府。
睿王妃领着阖府上下人等再一次跪迎在庭院之中,欢贺之声如轰雷击浪。周牧白已换了睿王冠服,步步行来。
沈纤荨在她搀扶下抬起头,看到一双明媚含笑的眼。
“王妃。”她弯起明亮的眼眸。
纤荨随着柔柔一笑,眼里泛起一层薄薄水雾,牧白看在眼里,觉得心都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扬休命:君子以遏扬善,顺天休命。凡臣受君赐时多用之,兼有答谢、颂扬之意。
估计有小伙伴会问这个词,先写在这里,就当备注了。
勤快的作者菌啊,自己表扬一下自己。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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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借刀伤人
西陲铳州叶郡的东南境,是整个叶郡最暖和最舒适的地方,皇家行宫自然就建在此处。
铳州与塞外临近,无论民宅还是官署,多多少少受着胡风影响,有大开大合之势,行宫十景,也不例外。
春末夏初,冷梅园里的重瓣梅花早已经凋谢了,深褐色的枝干蟠曲横斜着,枝头却还缤纷灿烂,走得极近去辨认,才能看出那是巧匠能手用绸缎织锦扎出的“新梅”。
林子里摆着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大敞榻,榻上置着几只丝绸软枕,周牧屿靠在软枕上,一个明媚中带有几分妖冶的女孩儿像只温顺的猫儿一般伏在他胖乎乎的膝头,虽还不是盛夏,女孩身上的衣裳却已轻薄到半透。
周牧屿微眯着眼睛,厚厚的手掌从女孩儿漆黑的秀发滑到光裸的肩头,女孩咯咯笑着,趴在他的膝上捏着一粒紫色的葡萄喂进他嘴里。
沉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消片刻,文王府副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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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铭禧从林子边转了过来,折身请安。
周牧屿随意的“嗯”了一声,粗短的手指已滑到女孩儿滑腻腻的下巴上,他撩动手指,像逗着小猫小狗一般逗弄,女孩儿娇声轻笑,挺翘的胸口压在文亲王的手肘上,笑容越发甜腻了。
闹了半晌,周牧屿似才想起站在一旁的副典军,曼声道:“何事?”
郭铭禧知道这林子里里外外都被文亲王服了的,却还是谨慎的压低了声音,回道:“前儿个来拜见殿下的那位金掌柜,想在边陲互市里给他儿子求个职位,托人送了两万两银子过来。”他说着从左手袖笼里摸出个纸笺袋子,袋子封着,里边想必是那两万两银票。
“两万两银子?他打发叫花子呢。”周牧屿“嗤”的一笑,看都不看。
他膝上的女孩儿倒是转头看了那纸笺袋子一眼,又安安静静的伏回文亲王的膝头了。
郭铭禧只得把纸笺袋子起来,在右手袖笼里又摸出个厚实了数倍的袋子,虾着腰回道:“这是昨日来拜见殿下的叶员外给殿下送来的。十万两银票。”
周牧屿这才瞟了一眼,问道:“他又求什么?”
郭铭禧道:“他家里有个小儿子,不爱读书爱经商,从前咱们瑞国和荼族还没打起来的时候,他就常带着商队两边跑了。听说现今是殿下掌着两国互市的盘儿呢,就想求殿下赏个恩典,往后荼族往瑞国的皮毛生意,能否只让他顾着。”
周牧屿的小眼睛一睁,傲慢道:“荼族域外,本就以皮毛最为有名气,他顾着了一个人做得过来吗?哦,便是旁人要做,少不得要分他抽成,这是无本的买卖啊。”说着冷笑:“他倒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吞得起吗。”
郭铭禧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叶员外也不是那不识事的,他让小的帮忙来求殿下,往后这皮毛生意里赚了多少,都拿三成孝敬殿下。”
两国贸易,毕竟涉及到税、人力、上下打点各个方面,周牧屿若是远在京城,袖手旁观便能拿三成利,委实不少了。
他斜乜着眼看郭铭禧,问道:“我听说叶家和你沾亲带故?”
郭铭禧忙哈腰赔笑道:“是。殿下真乃神人,这拐着弯儿的事您都料得到。方才说的那经商的小叶子,是小的家里的姨表兄弟。他娘亲和我娘亲是表姐妹儿。”
周牧屿听到这儿,才放了话:“也罢。既这么着,你去跟叶家说,孤王拿四成。这是看在你也自小跟着本王的份上,赏你的体面。做不做,他们自己掂量。”
郭铭禧哪敢说半个“不”字,忙将银票封儿放到文亲王手边,又着意说了许多好话。
周牧屿接过封儿打开来,里边厚厚一大叠,皆是钱庄里印着戳儿的千两银票,他扯出两张,一张赏给了郭铭禧,另一张……他调笑着问贴在他腰上的女孩儿:“想要吗?”
女孩儿不过十五六岁,一举手一投足竟都流露出风情万种,仿佛天生就是在风月场中长大的一般。
她抬起身,肩上的轻纱已滑落到手臂上,细腻白嫩的手腕搂上文亲王缩在锦衣的脖子,小嘴一张一合,柔情似水的在他耳边道:“殿下真坏。明明知道,人家想要。”
周牧屿拉长了声调,说:“哦……?”
女孩儿在他身边伺候得久了,知道他的癖好,整个人贴过去,柔软的唇都含到了他耳朵上,细声细气,有如呻(吟):“人家想要,很想要。”
她的声音纤细柔软,分明是天真的少女模样,偏偏又透着慵懒的妩媚。
郭铭禧在几步开外都听得硬了身,赶紧把腰躬得更低些。只听文亲王哈哈大笑,捏了捏女孩儿的脸,将那张银票塞进她翠绿色的肚兜里。
周牧屿道:“好好儿跟着孤王,要什么没有?要什么都有。哈哈哈!”
女孩儿好银票,也跟着笑。郭铭禧听得明白,这话明着是说给这女人听的,暗地里,是狠着自己呢。
他磕了头谢过主子恩典,刚要退去,就见一个小丫头引着个男子过来,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稠蓝色武士短袍,走路的脚步声很轻,显是功夫在身。
小丫头在十步开外就停了下来,远远的福了个身,避出去了。
“殿下。”年轻男子走上前行了个礼。
周牧屿见身边几个都是亲近的,也没避讳,直问道:“宫里来消息了?”
“是。”男子在怀中摸出一个薄薄的竹片匣子,匣子有暗格,男子道:“暗哨子回报,睿亲王晋封为睿王,陛下赐云州等三州十二郡为封地。邸报想是过几日也会发送到瑞国全境了。”
周牧屿将匣子打开,取出里边的信笺,果如男子所说,只在信笺末梢,还书着一行字:非召,不得回京。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到:“弟兄们都辛苦了。你到账房里领几封银子,就说孤王的话,本月月例双份儿发下去。”
文亲王府里的幕僚,在其他方面或许比不上旁人,月饷却一定是各府里最丰足的。再时不时再打赏一番,又岂有不思效命的。
年轻男子脸上有一道疤,听了此话也没什么表情,仿佛惯熟了。只行过礼谢了赏,见文亲王无话,便退了出去。
周牧屿将密信递给郭铭禧,郭铭禧深知他的习惯,只苦于手边没有火折子,只好依着前例,将密信放进嘴里,瞪眼吞舌好几次,努力咽了下去。
周牧屿看得好笑,指了指手边一盏茶。
女孩儿也笑着取了茶,柔声道:“郭大人,殿下赐茶。”
郭铭禧正捶着胸口,听得赶紧接了茶,也顾不得茶汤早已冷透,一股脑儿都灌了进去。
半晌缓过劲,他转了转眼珠子,恭谨道:“殿下,上回有人来求官那事儿,大人好像不怎么待见啊。”
周牧屿了笑,冷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郭铭禧垂下脑袋。
他人虽不够伶俐,可也是周牧屿手下第一心腹了,周牧屿想到这,还是耐心的说了一句:“这人养着我自有用途。也不必事事都让他知晓。若是处处都有他,又怎么显得你重要呢。”
敲一棒槌,再赏一口糖,在上位着惯用的伎俩,他文亲王做着,自然是信手拈来。
看看日头都落到冷梅园的角上了,寒意有些上来,周牧屿将锦袍扯了扯,手上在女孩儿的腰间捏了一把,准备回房去了。
年轻男子带来的竹片匣子并没合上,空落落的搁在四喜茶案旁。郭铭禧看着文亲王起身,想起匣子里后来被自己吞到肚中的信,跟了几步,问道:“殿下,京里头,原先备下的银子还送么?”
文亲王在琼州大半年,再来西陲大半年,京里已预备下了近百万两银子,那些银子都是算着要打点的。文亲王手里到底还有多少,郭铭禧说不准,可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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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爷心里黑着呢。当然,打赏自己的时候,黑的也变成白的了。
周牧屿搂着女孩儿的光滑圆润的肩头,胖乎乎的脸蛋上一双小眼睛里压着沉沉的算计,他笑道:“送啊。怎么不送。”
“可那些银子……”
那些银子是用来买通了几位朝中大臣,错开了时间前后,以不同的由头去参睿亲王一本的。原指望陛下泼天大怒,即便不杀睿亲王,至少也贬成庶民了去。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银子给出去了一半,睿亲王没遭事,反而还晋了王爷,眼看过阵子就要带着老婆孩子就藩,再要动他,可就难了。
周牧屿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天色,暗蓝的天空下红霞似火,烈烈燃烧。
他看了一会,才慢条斯理的道:“郭铭禧,你跟着本王也有十年了吧。眼界还是放不开。蛇做的事,你要挤兑他,京里放赏钱,你也想揽着,你这般,让孤王还怎么用你?”
郭铭禧吓了一跳,忙跪下磕头,磕了一会又自己掌嘴,扇得脸都肿了,才听文亲王道:“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他长舒一口气,还跪在地上不敢起。
周牧屿转过身,吩咐下去:“人家办了事,银子就要付。况且,陛下不是说了嘛,非召,不得回京。事儿到这里,也算成了一半了。你明儿个就让人把银子送过去。还有……”他顿了顿,脸上似笑非笑的:“第一个上折子参了睿亲王的,是吏部侍郎吧?给他再送五万两。就说,本王看重他。”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问到的关于王和亲王哪个比较大的问题,嗯,这里顺手解释一下。这文章是参照唐朝为主要蓝本的,比如官职啊、服侍啊什么的。(因为作者菌喜欢唐朝,时不时幻想能穿回去。)在唐朝,王爵大致分为藩王和亲王,蕃王实权大,有兵权,有自己的土地,割剧一方,亲王就是皇上兄弟,在家赋闲的比较多。所以我写了,周牧白从亲王封为王爷。
其实那时候的封王中,以“晋、秦、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比如众所周知的秦王李世民),因为这四个封号代表的国家是春秋战国时期最强大。到了明清两朝,就分为亲王和郡王了。亲王和郡王也享受荣华富贵,但除非皇帝御笔亲批,否则多半没有实权,究其根本,大概是皇帝被亲王们反叛得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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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楠木小盒
自打大朝之日宫里来人宣了圣旨,睿王王府便逐渐忙碌起来。
周牧白自十五岁行小成礼,十六岁赐婚开府,至此近七年。睿王府中侍卫、家仆、外殿里跟着出门的小子、内庭里伺候主子的丫头,阖府里林林总总不下两百人。哪些人要跟着一道前往封地,哪些人是本地的可赐了恩典还家去,一茬一茬的都是事儿。
睿王是本朝第一位就番的王爷,钦天监的监正奉命观天时算星历,七日之后,才亲往睿王府邸,用明黄封儿送来了适宜启程的吉日。
吉日定在大半月后,不早不晚,正是五月里周远政三岁生辰的后三日。周牧白看过封儿里的大红笺,沉思片刻,问道:“这日子你呈予陛下过目了么?陛下可允了?”
大殿上的桌案上奉着御赐的香茗,钦天监的监正已有些岁数了,听得垂询便略躬着身,捻须答道:“先呈了给陛下龙颜圣启,才送来府上的。陛下已经允了。”
睿王听了舒展眉目,笑道:“如此,甚好。”
送走了钦天监,周牧白执着明黄封儿绕过抄手游廊往王府深处走去,庭院里的鸢尾草已如陌上花繁,逶逶迤迤开得遍地紫蓝。
寝殿里的场面也颇有些壮观。
明亮的外间大敞殿里,思金和念玉指挥着七八个小丫头忙上忙下,寻事物的,古玩的,垒书卷的,忙忙碌碌总是一刻不停。
见到王爷进来,丫头们一齐福身请安。周牧白微微一笑,问王妃可在里头?
思金笑着说自是在的,走过来给她打起镂花门前的碧竹帘子。
周牧白抬脚进去,书瑶和思源都在里间暖阁子,陪着睿王妃拾王爷的随身衣物。
天时渐热,芙蓉金丝的大绒毯子已经了起来,青石砖上只铺着杏花微雨的双色织锦,好几只敞开的大藤匣子都搁在架子前,里边已了好些锦袍衣物。
因着在家,沈纤荨只穿着一件半新的软烟垂袖家常衣裳,发髻松松的挽成流云,用一支金錾海棠的簪子簪着,一双珍珠耳垂在美玉般的脸颊边,微微一动便摇摇的晃荡。
周牧白看着喜欢,想要伸手摸一下那圆润柔和的珠子,看到两个丫头在旁,怪不好意思的。她取出明黄封儿转开话头:“钦天监送来了启程的吉日封儿,在下月中旬里。”
“下月中旬?”纤荨微觉诧异,“岂不是冲了政儿的生辰?”
“小孩儿家,有什么冲不冲的呢。”牧白将明黄封儿递给她,“何况还在那三日后。”顿了一下,又道:“政儿虽不在母后跟前长大,可也是母后的孙子,该给他皇祖母磕个头。生辰那日,你随我进宫,带政儿去给母后请安吧。”
纤荨手中捏着那张大红笺子,点头应了。彼此心里都明白,说是给太后娘娘请安,实则是带去给皇帝磕个头。周远政即将随周牧白就番,此后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回京再见一面了。
话说得有些沉重,书瑶和思源都远远的着东西不敢吱声,倒是周牧白转头看到思源手里的一个八宝嵌螺钿的楠木小盒子很有些眼熟。
思源见王爷一直瞧着自己手里的物什,便捧了过来道:“才从柜子里寻出来的,藏得深,想是好几年没动过了,王爷王妃可要看看?”
周牧白接在手里一瞧,立时想起来了,捧在怀里跟宝贝似的,嘴角弯弯的,脸上似笑非笑。
小盒子做得细,盖上嵌着玛瑙、翡翠、青金石等八种细小的碎宝石,共攒成一圈,合着八宝吉祥的意头。纤荨就着她手里也瞧了一眼,却没什么印象,拿眼睛问思源,思源摇头,表示自己还没启开呢。
牧白眯起眼睛咧出一口小白牙,挥挥手让丫头们出去。
书瑶与思源对望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福身退到门边,反手关上了房门。
纤荨看着更好奇了。“什么宝贝,捂得这般严实?”她笑问道。
牧白抱着八宝小盒子坐在妆台前的高椅子上,一手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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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荨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纤荨扭了扭身子,没挣开,也由着她抱着了。
牧白凑到她耳旁,有些狡黠的问:“你当真要知道?”
纤荨听她话里有话,便猜这盒子里八成是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儿。想起她前些日子哄着她试些让人又羞又恼的新花样,一下子泛红了脸。
牧白看着好欢喜,在她白嫩透红的脸蛋上亲了亲,纤荨推她道:“该不会是……从外头带回来的什么……”这话有些难以启齿,她咬了咬牙,声线压得细细的:“那些小画儿吧。”
“小画儿?”牧白眨眨眼。
纤荨便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下脸上更红,用巾帕捂着都能透出热度来。
她站起身要离了这是非之地,牧白回过味来已知她说的是啥,哈哈笑着捉住她的手又将她揽在怀里,笑眯眯的亲她泛红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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