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途中再无别话,城野萧瑟,秋末入冬时分,周远政和周晚都被乳娘裹成了小圆球,睿王的车驾经历千山万水,终于到达封地云州。
睿王府邸坐落于云州最繁华的郡属,沧琅郡。当地州牧及郡守在接到圣旨后,聘任了数百个能工巧匠,昼夜忙碌,堪堪赶着睿王驾到前新落成的。
府邸的院墙之外是宽阔的行军道,可供六骑同行。左右用高大的绿树将内外间隔,行军道外再有青黑色的高大城墙,以巨大石块整块堆筑而成,沿着城墙,每隔十余丈建有塔楼,塔楼四角旌旗飘摇,上书斗大的“睿”字。整个府邸建得大气磅礴,与瑞京华丽致的原睿王府别有不同。
古雅的殿门之内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延绵三百余间屋舍,初初搬进来时,睿王府里的丫头们走着走着都能迷了路,常常要往绘雅阁接小少爷的,转了几个弯竟到了作为内书房的行渊殿,为此闹出过无数笑话,直到月旬之后才慢慢好了。
云州靠海,虽是冬令时节,倒不甚冷。百姓安业,治下俨然。
到了将近冬至的时候,忽忽的落了一层薄霜,睿王却说要与王妃忽要出门。府门外并没有拦着黄幔子,里里外外只带了一队府兵,并十二亲卫,几架车辇都做了寻常的制式。
车驾走走停停,三四日之后,才进了海平郡的大驿亭,驿丞恭恭敬敬将王爷王妃请进主院,稍事停整了一夜。
翌日一早,亲卫们都等在驿亭大门外,院子里是王府的四个大丫头,这次都跟着出了门,此时一个个皆是捂着嘴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小姐,可还要扑点粉?”思源挤挤眼睛。
纤荨咬牙微恼,书瑶扯开思源,笑着扶王妃登车。
今日王妃换了好几身衣裳,才最终选定这一身淡雅出尘又落落大方的款式,可见再是风轻云淡的性子,也有紧张羞涩的时候。
沈纤荨跺跺脚,也无心数落思源了,看着晨光已偏,将丫头们撇下,自己踩着高低几子上了车。
周牧白笑若春风,与她一同坐进车里,丫头们放下车帘子,替她们关上了车门。
沈纤荨身着一袭淡紫色百褶水雾裙,纯白的披风上一圈软狐毛绒立领,衬着秋水桃花般致的脸蛋,看着就……“很好吃啊”……周牧白坐在她身旁,这般想着,好想扑过去。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纤荨嗔她,手上一顿,又略蹙着眉:“我这身打扮,会不会不够端庄?”
“不会。王妃最端庄了。最温柔,最体贴,最大方,最美好。”牧白握着她的手,这会儿亲过去,会被拧耳朵的吧,她只好在她手心里轻轻吻一下。
纤荨由她牵着手,脸上带了几分新媳妇的娇羞,“你爹娘,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你这样的。”牧白在她耳边说。
纤荨听了又要推她,她揽过她的纤腰,由衷道:“明眸善睐,知书达礼,我爹娘自然喜欢。最重要的是,你一心一意只有我,我一心一意,也只有你。”
周牧白的亲生爹娘在饥寒交迫中故去,原本葬得潦草落魄,多年前周牧白被周凛带回瑞京后,才攒了银子请裴冬成托人修缮。
墓园修葺得很好,裴家代为请了守墓之人,听着是本家爷们带家眷来祭祀,唯唯诺诺的叫着少爷少奶奶,那人老实本分,叫了几句想到什么,又改口叫老爷夫人。
跟在后头车子里的书瑶走过来,给了赏钱,让他到外头与亲卫们候着,思源上来也陪着她家小姐,思金和念玉从车里搬出果品酒茶,一样一样在陵墓前铺好,彼此对看一眼,几个丫头都退了开去。
周牧白执着沈纤荨的手,一齐在墓碑前跪了下来。
“爹爹,娘亲,孩儿回来看你们了。”她跪得端端正正,仿佛生养她的双亲就在眼前。清风和煦,迷离远近,她眼里含了泪,嘴角却弯出一抹笑:“这是孩儿的媳妇,沈纤荨,她与孩儿一道回来给爹娘磕头,她待孩儿极好,请爹爹娘亲放心。”
曜曜的晨光下,沈纤荨眉眼如画,红颊羞涩,她的肩微微挨着牧白的肩头,与她一道,诚心诚意的磕下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加更!平安夜,祝大家平平安安,圣诞节,祝大家快快乐乐。一生一世一双人,愿每一个晨光与黑夜,每一个春夏和秋冬,都能与心悦之人共同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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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野君砸来火
一枕清秋 分卷阅读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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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未末砸来手榴弹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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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开心好开心!谢谢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第144章沿伏千里
瑞国第八任国君登基为帝的第三年冬,京城里冷得有些阴沉。
小年夜的前两天,半空里压着层叠的乌云。几位朝中重臣顶着凌冽的寒风站在御书房外的千步廊下,冻得脸都僵了,只得缩着脖子时不时跺跺脚。
大内总管全敬安袖着手守在御书房前,门帘子上五色琉璃珠帘齐整的垂着,疾风掠过,晃荡出微微的声响。
文亲王回京叙职,进屋已经好大一会了。御书房的门帘子后还隔着一扇门,站在门外即便竖着耳朵,也未必能听到里边的人声。
御膳房里送了养生的八宝茶来,全敬安往门上回了一句,里头传出声音,全敬安接过茶,自己送了进去。
文亲王站在锦绣山河的屏风前,脸上笑嘻嘻的。
屋子里地龙烧得暖和,文亲王身上只穿了一件绸绿色的镶陇锦袍,大衣服都挂在了一旁的圈椅上。可见皇帝对这幼弟多有看顾,偶尔见他失些君臣的分寸,只要无伤大雅,也只当他年少不知事罢了。
此时皇帝正坐在桌案后,一本本叠起的、摊开的奏折和陈条都堆在案上,怕没有五六十本。
周牧宸已是极勤政的国君了,无奈国土宽广,国家太大,事情总也忙不完。
全敬安捧着茶盘,将热热的八宝茶搁在桌案上,低声回禀道:“陛下,孙太师和礼部尚书、礼部侍郎都在外头候着。”
周牧宸淡应了一声。
全敬安躬着身退出去,瞥眼看见文亲王扬着无辜笑脸站在当下,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赏给他。
御书房的门关拢起来,周牧宸漫不经心翻着手上的折子,随口问道:“听闻你在西陲带回个女子?”
周牧屿脸上的笑像凝固了似的,缓了会才低声嘟囔道:“这进京还没小半日呢,皇兄怎么就知道了。”
周牧宸眄他一眼,“上回不是听说你在外头宅子里还放了个什么,花魁?”
这下周牧屿的脸色更是五缤纷了,他长大了嘴巴嗯啊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瑞国的富贵人家三妻四妾甚是寻常,可皇子亲王蓄养私(妓),事儿就可大可小了。
周牧屿低着头看自己鞋尖,半晌偷偷抬眼,看他皇兄虎着脸瞪他,赶忙又低下头去。
周牧宸将折子掷在案上,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叫你娶正妃,你推三阻四百般不情愿,这倒好,一个两个的不管什么人都往屋里拉,叫满朝文武风闻了你要怎么自处!”
周牧屿低声委委屈屈的说着什么,周牧宸揉了揉眉尖,恨声道:“得了,下去吧。过了年再到西陲去,把两国互市的事情盯好,尤其看着那些马贼。”
“还要去西陲啊?”周牧屿都快哭出来了,“您怎么老打发我充边啊?!”
周牧宸狠狠瞪他,他只得了声,苦着脸告退,退到门边又听皇帝斥道:“你那些撒野的事情自己拾好,莫让太后知道。”
“哦……”
文亲王走出御书房时几位朝中重臣都还候在廊下,彼此打了招呼。全敬安给大人们打起门帘子,再回身时看到文亲王还站在阶前,正望着暗沉沉的天空。
空中乌云蔽日,阴霾到寒彻。
周牧屿的眼中冷冷的,全不复方才在皇帝面前撒痴卖乖的样子。他跺了跺脚,自言自语般说到:“终于要变天了。”
全敬安缩着脖子小声附和:“殿下要它变,它还能不变吗?”
周牧屿瞰他一眼,挑着嘴角笑。
全敬安双手拢着,半躬了身,恭送文亲王离去。
时辰尚早,周牧屿绕过前殿通往后宫的来仪门,一径往锦钰宫走,去给郑太后请安。
几位太妃都在大暖阁里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周牧屿给母后磕过头,送了一张从西陲带回来的完完整整紫貂皮子,给各位太妃也都有表礼。
太妃们都说了些道谢赞赏的话。郑暄也夸他孝顺,笑着问他是不是从皇帝那儿过来,定是又饿着肚子,一叠声吩咐小丫头拿御膳房里新制的点心出来。
太后待这个先皇的幺子谈不上喜欢,但场面上事情从来滴水不漏。毕竟,他自小是个没有大才的,生母位份低,连个妃位都没晋上,宫里头都知道他是个太平王爷,对皇位构不成威胁。
乐得做顺水人情的事,谁不会呢。
回文王府时半空中忽然落了雨,冰冷激灵打了车辕上,周牧屿撩开车幔子往外瞧,天边层凝略散,露出一点子青白的光亮,片刻又被蔽日的乌云遮盖,隐去了原有的光芒。周牧屿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幔。
郭铭禧没有跟着进宫,提早到各路里打点了文亲王交代的事情,此时在王府已等了好一会子,听说文亲王回来,立即跑去跟前伺候。
当年周牧屿小成礼后办砸了事,只封了个文安候,宫外府邸是侯爵的制式,尔后周牧宸登基,周牧屿成了文亲王,府邸未改,后院却布置得富丽堂皇。
文王府富贵,在朝中人尽皆知,两回出宫办的都是油水肥泼的差事。敏亲王和宝亲王都不在了,今上就这么一个亲弟弟,照顾些是人之常情,便是太后的锦钰宫里给他的赏赐,向来也是极丰厚的。
郭铭禧进来时丫头们已服侍文亲王换了常服,将一只填香小手炉抱在怀里,两个娇艳丰满的侍妾一左一右跪在身旁,给他按着肩膀。文亲王摊着腿坐在一张大软榻上,软榻垫了整张的白老虎皮,被他宽阔的身躯一靠,几乎都偏得没影了。
见郭铭禧袖手进来,周牧屿斜乜着眼挥挥手,下人们纷纷退了下去。郭铭禧屈身上前:“爷,事儿都办好了。”
他说着驱前两步,在周牧屿耳旁嘀咕。
周牧屿听罢笑道:“办得很好。不枉爷这么栽培你。”
郭铭禧赔着笑。
周牧屿道:“孤王仿佛记得,和记钱庄还着孤三万两银子?”
“是。”郭铭禧折身道:“还是前两年殿下往琼州一趟,回来就搁那儿了。后来西陲暨郡叶郡里……”他嘿嘿一笑,谄媚道:“爷也不缺银子,就没动着那头。”
庭院里冬雨轰隆,夹着冰点子砸得屋檐一阵乱响,周牧屿却似心情极好似的,挨在老虎皮毯子上笑道:“明儿个你去取出来。”
郭铭禧应了,顿了会悄声问:“给哪位大人送去?”
周牧屿斜他一眼,“赏你了。”
郭铭禧瞪大眼睛,半晌反应过来,兴奋得脸都红了。这主子平日里一千两千都赏过,出手赏三万两,实在是馅饼太大给砸懵了!
“谢殿下赏赐!微臣肝脑涂地,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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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他忍着蹦起来的势头,跪着磕了好几个头,笑弯了眼睛贴心的问:“那……宫里头,是否要安排了?”
周牧屿觑笑道:“才夸你办事好,这又蠢上了。周牧白前脚才走,宫里后脚就出事,孤王又才回来,你怕人疑不到孤王身上吗?”
“微臣哪能有殿下想得这般透彻呢。”郭铭禧忙改了话题,顺带奉承几句:“随爷进城的姑娘已在城东小楼了。只是微臣不明白,爷这样的尊贵身份,再几个妞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爷让微臣把消息放出去……怕是会引来那些迂腐的弹劾吧?”
周牧屿眯着眼,懒懒的摸着手中的填香小铜炉,“人要有缺点,陛下才敢用。”
郭铭禧愣怔一会,才算想明白,自来帝王多猜忌,文亲王左一个花魁右一个美姬,这是在以小过自污啊。
丫头们不在房里,周牧屿打了个哈欠,觉着小手炉有些冷了。郭铭禧很识眼色的告退,周牧屿道:“宫里头不急,但该铺垫的还是要铺垫着。就从……云州开始吧。”
郭铭禧连连称是。
周牧屿又道:“让他们都放聪明些,孤王那便宜三皇兄才刚就了番,莫惹着他的眼。”
郭铭禧退出房门后牵马出了王府,冬雨深寒漫无边际,他却混不在意,一心往着和记钱庄那三万两银子去了。
先前服侍文亲王的两个妖冶侍妾又被传了进来,丰乳肥臀小蛮腰,抱在手里刚刚好。
小手炉搁在案上,铜鼎里燃了香甜的熏香。周牧屿舒适的半合着眼,心里想着,待日后登了基做了皇帝,将这两个侍妾进后宫,赐个什么妃名好呢。
远在沧浪郡的周牧白还不知道自己的封地有事儿被人惦记上了,她正忙着给王妃赔礼道歉,忙到焦头烂额。
可睿王妃连寝殿的门都没让她进,可怜她大冬天的得一个人睡在西暖阁里,若不是外头忽忽刮着风,恐怕都要睡书房了。
书瑶捧着一盏琰琰的参茶送了过来,周牧白跟见着救星似的,抬眼就问:“政儿今日还发热么?”
书瑶道:“已退了烧了。殿下白日里不是去看过么?”
牧白道:“是看过,可小孩儿家,受了寒发着烧不是容易反复么。”
书瑶瞥她一眼:“殿下既然知道,何苦带小少爷在海边野呢。”
周牧白叹了口气,苦兮兮的道:“今夜我可以回寝殿了吗?”
书瑶又瞥她一眼:“这话奴婢说了可不算,殿下何不问王妃去?”
……你以为我不想么,这不是怕她还在气头上么……
牧白心中千回百转,叹了又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周牧白:娘子,今晚我可以不住西暖阁了么。
沈纤荨:可以。
周牧白:好欢喜。
沈纤荨:来人,给殿下拾书房。
周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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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这一个人
睿王王府庭院深广,蟠曲环绕的回廊边上几树腊梅开得正好,幽幽的香气在月夜下自顾自的芬芳。
周牧白一身素色锦袍外边披了大貂鼠的立领披风,小丫头打着灯笼引她转过曲折回廊,一直送到寝殿外的白玉石阶下。
寝殿里灯火通明,周牧白挥退了丫头,自己掸了掸袍子,推开了寝殿的门。
外间里思金和两个小丫头坐在灯下描花样儿,见到睿王进来,都一齐躬身请安。
“王妃睡了么?”内室里静悄悄的,周牧白手里扯着披风上的系带,眼神不自禁的往镂花门上瞟。
思金上前接过披风,笑着道:“王妃在绘雅阁照顾小少爷呢。小少爷发热才退,王妃和几个乳娘这几日都是守到深夜的。”
照顾小孩子的事儿,当爹爹的多半都没有当娘亲的经心,小时候她和妹妹若有不适,都是娘亲在身边妥帖着,她爹压根就没当回事,是以思金也没多想,顺口道:“殿下要不要先歇着?奴婢伺候您梳洗。”
周牧白听她这般说,手上却是一顿,转身道:“不必。我也看看政儿去。”
她说着抬脚就走。思金“诶”了一声,想起手上还抱着披风,追出门看到睿王长腿疾步,早已走到回廊转角了。
绘雅阁离寝殿不过百余步的距离,离得近,为的是往来看顾也方便些。
周牧白推开房门时周远政的乳娘刚好站在门边,手里捧着药盅托盒,一副要往外走的样子。
“殿下。”乳娘行了个礼。
周牧白略颔首,见里头灯火明亮,侧身进门一径往屋内去了。
沈纤荨坐在床榻的榻沿上,怀里抱着三岁多的小远政,听到乳娘请安,抬头望了一眼。
“退烧了吧?”牧白摸摸远政的额头,悄声问。
“嗯。”纤荨应了,看远政睡熟,双手托着他慢慢放到软被中。
小家伙生着病,人不舒服就特别黏乎,离开了娘亲的怀抱,皱巴着一张小脸哼哼唧唧的,紧闭着眼睛要哭不哭的样子。
沈纤荨伸手摸着他的背,轻轻的拍揉了一会,小家伙才安静下来。她抬着下巴顾了乳娘一眼。
乳娘会意,轻手轻脚走过来,坐在榻沿,将手放到小少爷的背心上,轻缓的抚摸着他的背脊。
沈纤荨站在床前看了一会,才转身出了外间,周牧白立即跟着走了出去。
外间里丫头和乳娘们站了一地,却都安安静静的。沈纤荨声线略低,吩咐房里的窗屉子不要都落下来,留着缝隙两下通风,床榻两侧的屏风是不许撤的,省得小远政再着了凉气。
下人们低着声答“是”。
沈纤荨回过头来,看到周牧白站在一片灯影下,目光温和的望着她。
她却微皱了眉,周牧白看得眨眨眼,近来惹她不高兴的地方有点多,也不知自己又错在哪里,只得摸摸鼻子,笑了笑。
沈纤荨在思源耳边说了句什么,思源眼睛往睿王身上睃了一圈,抿着嘴笑,点头出去了。
周牧白看沈纤荨吩咐完了下人还不走,也不说话,只得老老实实的陪着。
不过片刻,思源仍旧回来,手里抱着起先周牧白解了扔在寝殿的大貂鼠披风。房门一开一合,寒气窜了进来,激得门边站着伺候的人一个激灵。
周牧白看到披风就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意一点儿都不敛,见思源展着披风,她也不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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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的走上前,由着她给自己披好了再系上系带。
这边厢书瑶也给王妃披上了软狐绒毛的披风,前头里小丫头提着灯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绘雅阁,往寝殿去了。
王府寝殿外边一溜的府灯挂在长廊下,柔和的橘黄色灯光落满阶前。周牧白与沈纤荨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见着丫头们推开房门,打起帘子,迎着王妃进屋。
外间虽也通了地龙,墙上却没铺上辅热的铜管,但比起外边萧瑟的天气,已是好了许多。
周牧白站在屋子中央,看王妃已走到镂花门前,就要走进里屋去了。
她脚步犹豫,想上前,又怕她还恼着。心里叹了口气,想自己战场厮杀,几经生死,这么多年,似乎就只怕过这一件事,这一个人。
沈纤荨已解了大披风,听到她叹气,回过头来。
牧白道:“王妃早些歇着吧。近日里也受累了。”
纤荨微微一怔,牧白已侧过身,俊逸的侧脸轮廓分明。她拂了一下披风,走出了寝殿的门。
纤荨在她身后咬着牙狠狠瞪她,可惜她只徒留了一个俊朗的背影,再一错眼,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回到西暖阁,月色已中天,照得庭院疏影落寞。不远处的腊梅横枝幽香缕缕,周牧白站在窗前看了一会,也无睡意。
左右无事,她寻了一卷闲书随手翻看,还没看着两页,外头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她蹙着眉抬头。
来的是寝殿里伺候的小丫头,西暖阁外间伺候茶水的丫头放了她进来,都没来得及请安,小丫头一下子跪在地上:“殿下,王妃的手伤着了。”
周牧白“嚯”的起身,一壁往外走一壁喝问:“怎么伤着的?”
小丫头被她吓得要哭,牧白甩开她从廊下的扶手栏杆上跨跳过去,穿过庭院,一径往寝殿方向跑。
“伤着哪儿了?”周牧白推开镂花门进到里间,微喘着气劈头就问。
沈纤荨坐在高背椅中,左手手背上一片通红。
周牧白一见之下就咬了牙,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转头瞪着一地丫头斥道:“都是怎么伺候的!来人,今夜当值的全部拖下去杖责……”话说到一半,一只柔软的小手捏住了她的手。
“不怪她们,是我自己不当心。”沈纤荨脸上红扑扑的,哪好告诉她,是想她想得出了神,才磕着了茶盏。
周牧白看着她盈盈的目光,再大的火气都被安抚了,可低头看到她手背上明显的烫伤,还是心疼得不行。她压了压心火,寒声侧目道:“今夜当值的,罚一个月月饷,再不当心伺候,就全都发配出去。”
丫头们还未见王爷发过这么大的火,都惊得不得了,听到是罚一个月的月饷,立即心道侥幸,一片儿跪倒领罚。
思源已在厨房端了一碗淡盐水回来,替她家小姐净了手,书瑶拿着去火败金的薄荷烫伤膏,周牧白接过来,自己小心翼翼的往纤荨手上的伤抹去。
“疼么?”她抹了一会,抬头看她。
灯火的光亮将纤荨俏丽的脸蛋映出微微的明暗阴影,她也低头望着她,长长的睫毛略垂着,眼里有柔软的波澜,如月光下的海浪一般。
丫头们都识趣的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与她两个人。
不知哪一页窗屉的缝隙钻进来一丝风,摇晃了烛影,眼前的人和事,都带了几分不食烟火的缥缈。周牧白半跪在大绒毯子上,手里还沾着乳白色的薄荷药膏,清凉的香气在咫尺间缭绕,彷如被纤荨的秀色所获,她抬起身,虔诚的闭上双眼,轻轻的轻轻的吻在她花瓣一般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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