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王府里执事管家领着一群小斯忙得团团转,预备着诸项事宜。一会儿小果子在门外回报四皇子周牧翼已到了睿亲王府,正在堂前等候。作为迎亲使,牧翼自也是穿戴得仪表堂堂,手里捧着一盏茶,将喝未喝。好容易等到牧白出来,一身簇新的新郎袍服,金龙环绕,神采斐然。周牧翼眼前一亮,笑吟吟的淘气:“三哥这般的俊俏郎,真如世人赞叹般,与我那新嫂嫂一对璧人也。”
算着吉时,众礼官进来迎着周牧白出门上马,一时之间,二随四台八从三十六卫,再有礼乐数十,浩浩荡荡望沈府而去。
沈府外有几株高大的白玉兰,带着早春的馨香。周牧白勒马停在玉兰树下,华服轻车,一乘大红喜轿停在身侧。迎着新人时,正有晨风轻拂,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周牧白便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想起数年前在沈府湖畔,听风戏雨中,那越过湖面如雨落花瓣的琴声,亦是这般纷纷扬扬。
繁复的礼仪从日直忙到日昃,皇帝皇后及后宫嫔妃皆有赐仪,除去惯常的祈福赏赐,郑皇后又特意赐了睿王妃点翠凤钿全分,双喜字金边钿全分,双如意银边钿全分。前几年敏亲王娶敏王妃时皇后亦额外加了仪礼,这倒也罢了,奇的是一直默默于后宫的荣妃也额外送了睿亲王元狐朝冠及端罩,又送睿王妃展翅金凤挂珠钗成对,皆是多年前她新入宫先皇与先皇后的赏赐。周牧白不及细想,与沈纤荨叩谢了皇恩。
睿王府开宴四十八席,与周牧白沈佑棠交好的多是年轻的王孙贵胄,王公大臣们也随喜拜贺,比之太子东宫喜宴之时随性许多。一阵契阔之后,许攸辞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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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之领着几个少年郎君簇拥着周牧白要去闹新房,就连年幼的五皇子周牧屿也拍着手嬉笑。牧白脸上已被酒色染得粉红,太子与长公主的驸马黎少磬正低声谈论着,远远望见也觉好笑。周牧翼随在周牧白身后,被众人推攘到新房门口,沈岩沈岚从后边急赶上来,还未开口,喜娘已从新房里推门出来,脸上满是喜气:“爷们都在外边等一等,总要让新人喝了交杯酒才好闹腾。”
沈家的小丫头思源站在大红色的合欢喜帐旁好奇的望着新姑爷,金丝堆绣的鸳鸯喜被铺陈在床榻上,她们家小姐正端坐在重重的帷幕之间,安静的等待着那个人,与她揭开一段新的人生。
周牧白走到喜床旁,脸上不禁发烫,喜帕下沈纤荨微微抿着唇,心跳快得自己都听到了。喜娘呈上喜秤,笑着念道:“挑起鸳鸯帕,称心又如意。”周牧白伸手接了,缓缓吸一口气,握着喜秤轻轻挑起那张大红色的帕子。
那是周牧白与沈纤荨第一次相见。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曾在哪一天,哪一册书上,周牧白看到了这个句子,那时她还想着,该是怎样一个婉约佳人,才有这弱柳扶风般的气韵。如今她看着她的新婚娘子,忽而又想到了这句话,是了,这便是那芙蓉花儿也要相形见绌的佳人。她想着,柔柔的绽开一抹笑。
沈纤荨本还略颔着首,那喜帕揭开后却不见动静,于是她微微抬起头,正落进那一抹温和的笑容里。脸上的羞色更盛了,她想低下头,又忍不住细细的望着眼前人,这个和颜善笑的少年郎,这个即将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喜娘在一旁看着这对新人只是相望而笑,知她们心里必是中意的,暗暗想着一会儿复命的赏钱,接回喜秤欢喜道:“新姑爷带了新娘子来喝个交杯吧。”
新娘子的服饰太繁复,思源走上两步扶着她家小姐起身,周牧白探出手,轻轻执着她的手,走到喜桌前,待两人坐定,喜娘端来两杯佳酿,又笑着念:“合卺交杯,夫妇和顺,愿殿下与王妃早生贵子,同心永结。”
此时周牧白与沈纤荨挨得极近,有淡淡的幽香萦绕在身旁,周牧白抬眼望着她俏红的脸颊,一同举起杯,满饮杯中酒。
酒浆陈酿,沈纤荨轻抚着发烫的脸颊,脸上已是艳丽一片。周牧白放下酒杯吩咐思源:“先伺候你家小姐用膳吧,天色已晚,莫让这酒空了脾胃。”屋外的热闹声一阵一阵传来,看沈纤荨有些无措,牧白温和笑笑:“你放心,我不让他们进来。”说着起身,转出房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官配正式登场。小白童鞋,你媳妇儿漂亮么~
第19章梦与君同
双喜红烛燃在烛座中,思源数了数更漏,夜色已然深沉。喜娘搬张圆墩坐在喜帐一侧,低声与沈纤荨谈说,沈纤荨羞红了一张俏脸,咬着唇极轻的点了点头。
门外喧哗声起,有人敲了敲门,思源看了她家小姐一眼,挨到门边,外边一个清软的声音道:“殿下您慢些。”
沈纤荨忙令思源开门,门外书瑶和碧正左右搀着周牧白,小团子小果子在几步外垂手立着。书瑶碧给睿王妃道了喜,扶着牧白进房门,先让她在靠背椅上坐下,外边小丫头送了热水来,思源接过放在架上,书瑶给牧白摘了冠带腰饰,碧扶着她净了手脸。
“诶哟哟,醉得这般厉害,先扶新郎官到喜帐里躺会儿吧。”喜娘在一旁插不上手。
书瑶帮着沈纤荨一起替周牧白褪了喜袍,等醒酒茶送上来,沈纤荨让众人都下去休息,书瑶心下摇晃,又看牧白醉得昏沉,终究也只能放下热茶,与碧一道退了出去。
喜帐里周牧白紧闭着双眼拧着眉,沈纤荨摘了钗环琅,放下薄纱床幔,将金丝鸳鸯锦被覆在周牧白身上,周牧白揉着自己的额头,只觉额上一阵一阵的疼。一双素手探到她发际两旁,只用着微微的力道轻揉,她有些模糊的想这是谁,却睁不开眼。
那幽幽的香是熟悉的,又带着陌生。牧白心里仿佛清楚又觉着混沌,她展开手臂想捉住那双柔软的手,只探到一半,终究抵不过酒意,垂在那人的腰上。
喜帐外烛光摇晃,新房里熏了馥郁的百蕴香,百蕴求子。
她修长的手臂无意识的绕过她的腰,微动一动,那手臂又紧了些,于是她在她怀里了。沈纤荨看着沉沉睡去的牧白,悄悄用指尖描画她的眉,她紧闭的眼,她抿着的唇,淡淡的酒香四溢,沈纤荨亦是困倦了,倚在那温软的怀中缓缓的眨一眨眼,瑾年如梦。
梦与君同。
醒来时晨光微露,沈纤荨有须臾迷惘,片刻后方想起今夕何夕。而拥着她的人兀自甜梦犹酣,她略抬起头,光洁的额头碰到了周牧白的唇,软腻的触感让她愣住了。周牧白好梦被扰,蹙着眉,双臂略紧,再徐徐舒展开。嗯?有什么香香暖暖的在怀里?牧白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纤荨绯红的脸,长长的眼睫半垂着,许是发觉牧白望着她,那小脸越来越红,看牧白没有起床的意思,只得轻轻唤了一句:“夫君……”
芙蓉帐暖玉生香。原来娶了亲,是这样的感觉。周牧白这般想着,也微红了脸。“夫人。”她应她一句,放开了手。沈纤荨抱着锦被半旋过身子,周牧白后知后觉的揉着手臂,枕了一夜,血气不通,她拧了拧眉,纤荨隔着被子拉过她手臂,轻轻给她揉着,牧白嘶嘶的咧了下嘴角,纤荨不禁一笑,牧白看着,也恍然轻笑。
屋外值夜的书瑶和思源听到声响,敲了敲门:“王爷王妃可要起来了?奴婢们伺候梳洗。”
牧白让她们进来伺候,一时碧也带着小丫头送了热水来,梳洗罢,又带着人下去了。书瑶独留到最后,等众人都散去,才问道:“一会儿锦钰宫的璐姑姑来给王爷王妃请安。殿下看早膳是在府里摆还是到宫里再用?”
“到宫里陪着父皇母后用吧。依例,今日一早便要去请安的。”
书瑶咬了咬唇,仿佛有话,又不便说的。
牧白看着她,待要相问,只见纤荨俏脸微红,先开了口:“我知璐姑姑要来,昨日,喜娘已经与我说过了。”再看书瑶也红了脸,牧白蓦地想起还有一事,大婚前裴冬成也曾略提醒过她的。
窗外已然大亮,下人们陆续开始一天的忙碌,间或有人声传来。书瑶告退出去了,随手关上房门。牧白走到喜帐边将鸳鸯锦被揭开,床榻中央铺着一方素白的元帕,一夜的枕垫,已有些褶皱了。她转头望向纤荨,纤荨没料到她会突然望过来,羞恼的转过身去,连耳朵尖都有些红了。
“昨夜……”牧白脸上也如火烧,微咳一声:“昨夜我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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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酒,唐突了夫人了。”见纤荨不答话,只得续道:“一会儿璐姑姑该来问安了,我们……我们先瞒天过海,将这事……嗯,将这事暂且揭过吧!”她说着刺破指尖,在元帕上落了几滴鲜红的血迹。沈纤荨忙拿了张丝绢缠着牧白的手,再看到那艳红的颜色,忽觉酸意涌上眼角,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竟是为何红了眼圈。
给皇帝皇后请安时,自然又是各有赏赐,小池子捧着个觞酌刻镂的漆盘跪在跟前,周凛掀开上边的明黄锦帕,只见里边是一枚雕着四爪游龙的玉印,“我瑞朝皇子,自封爵建府,成家立业之日,将授亲王符印,以示皇子长成,此后文修武备,望你广增美德。”周凛如是说。
用过早膳,周凛往承谨殿去了,周牧白小夫妻俩留下来陪皇后说些宫闱趣事。郑皇后想起沈纤荨向爱音律,自己年少时也喜调素琴阅书经,与之相谈甚是投机。看周牧白在一旁含笑听着,郑皇后又说起牧白年幼时在南华门爬树一事,“皇帝听闻她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惊得立时就往泉清宫去了,回来却与本宫说,这孩子淘气却有担当,他日必成大器。”周牧白本还有些燥的,听着郑皇后慈爱的语气,想起这些年来的恩遇,含笑诚恳道:“儿臣如今长大了,也可为父皇母后分忧了。”郑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看璐姑姑领着丫鬟端来红枣莲子羹,便指着道:“而今你娶得贤良佳妻,可要好好的待人家。一起吃了这碗莲子羹,早日开枝散叶,延绵宗祀。”
沈纤荨不曾想牧白也有这般顽皮的时候,有些诧异望她一眼,听到皇后这般说,牧白也正好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一撞,彼此都红了脸。
用过莲子羹,约莫是下朝的时辰了,牧白与纤荨要去东宫给太子和太子妃见礼,便向郑皇后告退。出得锦钰宫,恰遇着周牧笛拾阶而上,牧白当先道:“笛儿也来给母后请安么?今日可是又贪睡了?”周牧笛半仰着头,看牧白与纤荨执着手,心中一叹,又似松了口气般,只向沈纤荨道:“这便是三哥新娶的嫂嫂吧,牧笛给三皇嫂请安。”说着向牧白扮个鬼脸:“你笑话我,我不给你请安了。”
周牧白笑着摇摇头,带着沈纤荨往东宫去了。
彼时周牧宸刚下了朝,在书房与东宫僚属言谈,听得内侍禀报睿亲王携新王妃来问安,忙迎了出去,太子妃卫瑾程也抱着东宫长子周远誉出来与三皇叔施见,小家伙尚不满两岁,在正殿里摇摇晃晃的学步,看看锦袍玉冠的周牧白,又看看盈盈玉立在她身边的沈纤荨,小家伙咬咬手指,转身扑进奶娘的怀里。
众人无不莞尔。卫瑾程与沈纤荨又逗着奶声奶气的周远誉说了一会话,宫人来请示摆膳,周牧宸留着小俩口在东宫用了午膳,牧白便与纤荨辞了出来。太子亲送出正殿,牧白想起刚见他时他眉间似有忧色,遂低声相询,太子道:“你大婚喜庆中,回去只与弟妹好生相待,朝里的事往后再说罢。”
到得晚间,丫鬟们伺候了梳洗又退了出去,新房里只剩下周牧白与沈纤荨。小立鼎中百蕴香缭缭绕绕,纤荨在镶边琉璃镜前揽着秀发,镜子映出她身后不远处,牧白端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又待了半晌,牧白起身来到她身边,纤荨转回身,坐在椅上仰望着牧白,今夜无酒,而纤荨的脸颊又红了。
只见牧白望着她的眼睛道:“王妃,我有话,与你说。”
第20章秋水为眸
沈纤荨微怔,看周牧白不似玩笑,便也正色道:“王爷请说。”
牧白皱着眉,斟酌着开口:“本王有一事……嗯……我有一事,本该在大婚前就与你说明,但此事虽则只在我一人身上,却又关系着许多人。”
纤荨想了想今日在宫中所见,问道:“可是与小公主有关?”
牧白摇摇头:“无关。”
纤荨看她有踌躇之色,起身拉着她的手道:“既然王爷难开口,便先不必说了。待日后王爷何时想说,纤荨都愿洗耳恭听。”
牧白望着她,灯影下眉目如画,只听她又续道:“王爷只需知道,你我既已成夫妻,今生今世都是夫妻。无论王爷做了什么,还要做什么,纤荨都是你的妻子。”
“纤荨。”牧白握紧她的手。
沈纤荨听着她轻叹一般的语调唤自己的名,眼中波澜摇晃,恰如盛着无尽的情意。
嘉期十日,周牧白过得很是悠闲,睿王府建成时日尚短,牧白忙于公务,甚少花心思,沈纤荨嫁入王府后牧白特意陪她亭台楼阁皆赏玩一番,身后时常跟着安静的书瑶和叽叽喳喳小麻雀似的思源。
大婚时内务府按祖制送去皇家仪架一百二十四台,队伍直排出十余里,除去珠宝金银,古玩玉器,还有近三十台各册典籍。聘礼送到沈家时沈太傅极是欢喜,于是沈纤荨的嫁妆除了一般女子的红妆外也加多了十余台书籍,其中不乏沈太傅在坊间得的孤本。周牧白的藏书本就丰富,这下书房里几乎四壁皆书卷,小夫妻俩闲暇之余谈古论今,你来我往甚而赌书泼茶,旗鼓相当却都心下佩服,最后都以一笑了之。
这日周牧白在书房信手翻开一册旧书,书中滑出一张杏花笺,笺上字迹依依,清雅俊逸,正如多年前那一卷“曲赠知音”的四尺舟。
“思之如晚月,欲寄无从寄。”
心中莫名有些涩然,牧白抿了抿唇,将杏花笺放回书中,束之高阁。
再入朝时文武官员遇见睿亲王都拱手贺喜,周牧白亦颔首回应。周牧野在云州已有两年,听闻海务整顿,颇有建树。周牧翼仍旧回靖州跟着靖国公历练,这两日便要启程,于是在侧殿等着周凛下了朝,再上前去叩拜辞别。
次日一早,周牧白与沈佑棠骑着健马送他出城,周牧翼在城外长亭与皇兄拜别,周牧白拍拍他的肩:“从小你就是马上将军,为兄不担心你武艺,只是历朝大将皆是文武兼修,兵务、阵法、谋略,纵横,都需花心思。来年你即满十五岁,三哥在瑞京等你回来,一同为国分忧。”
“牧翼定不负皇兄期望!”周牧翼别过周牧白与沈佑棠,翻身上马,一众随从皆停在原地,等他策马踏了几步,再一齐奔赴而去。周牧白望着她兄弟日渐成长,心下宽慰。
进城时远远望见城门内停着一顶小轿,轿子旁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正隔着花帘子与轿内之人说话,不一会,两个轿夫抬着轿子,小丫鬟随在轿侧,往城里去了。
“这轿子在方才出城门时就见着了。”周牧白不由得多看两眼,“仿佛四弟还特意往那儿绕了一圈。”
沈佑棠想了想,在马背上抚掌道:“许是皇商江家的三小姐。”
“何以见得?”
“前阵子四皇子与几个贵族子弟相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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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佛光寺赏早樱,沈岩沈岚也一并去的,回来说在寺外小径,有莽夫惊了江家的马车,四皇子少年英雄,将那惊得人立的马匹拦了下来,那马车里坐的正是江家夫人与三小姐。”沈佑棠轻夹马腹,眯着眼笑,“若当真是她,必是四皇子托人转告,自己今日要出城远别。”
“如此说来,待四弟学成归来,许又是一段佳话。”周牧白扬鞭策马,大笑而回。
匆匆数日,初夏如约而至,东宫里洒水除尘,薄薄的暖阳落在庭院,映出金色的光。太子一个人在书房,攒着眉随手将几张抵报掷在书案上。内侍来报睿亲王造访,太子眉间略松,扬声道,快请!
“皇兄大安。”周牧白行了随礼,太子扶着她的手臂就势略抬,笑道:“我就想着你这一两日必要来寻我。”
“上回来东宫,觉着皇兄似有难决之事。上两月已听闻阖州烽火台重修不工,今日朝堂之上,又听吏部尚书参了工部尚书一本,言道边陲城防多有不工之处,父皇似乎也为此头疼。皇兄可是为着此事?”
“确是为着此事。”周牧宸拧着眉道:“其实从去年起,父皇便令吏部会同工部使人至边陲重镇巡察,这几月陆续回报,竟有多处城防隐患,尤其北方三州诸郡,事态更为严重。须知千里之堤往往毁于蚁穴,父皇与我已想了许多法子,工部亦加派了人手,却始终不能根治此患。”
牧白在书房里跺了几步,回身道:“那日我与纤荨来问安,皇兄为何不肯将此事言与我听?”续而笑道:“必是你和父皇已想到了法子,只不知与我想的一不一样。”
牧宸看她并不惆怅,也笑道:“就你聪明。你想到什么法子?”
“我想着,北方路远,军马回报时日久,说不得也有怠工的。必得心腹执权行令,令行则禁止。”她说着眉角轻扬,“这心腹,原本派四弟去最为合适,但他尚未行小成礼,所以,我去。”
“我与父皇确都属意让你到阖州以及周边州郡查办,但一来路途过于遥远,二来你新婚燕尔,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兴许要大半年。”周牧宸望着她俊俏的脸,眉目间是少年人的意气飞扬,他将案上的抵报递给她,“只是今日父皇说,当初给你娶亲就是为着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守着你护着你……”
“是我守着她护着她!!!”周牧白涨红了脸。
牧宸看她急得满脸通红,挤挤眼睛道:“三弟与弟媳果然夫妻情重。”再看牧白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似的,佯装咳了一下,“你若肯去边塞,睿王妃自然是要随你前往的。”
牧白转转眼睛,孤被嘲弄了!岂能就此作罢!“皇兄,弟去边塞是责无旁贷,但……纤荨从未离开过瑞京,阖州苦寒,只怕她受不住那里的严酷。”
周牧宸正要说敏王妃也一直伴着敏亲王在云州治海,就听周牧白笑嘻嘻的道:“听说内务府着一件南海进贡的海龙裘,白放着好些年,都要放坏了。牧白想求来给内人带着同往,也可略驱寒凉。皇兄看可否?”
回到睿王府时天色将暮,周牧白将马缰扔给小团子,自己抬步便走,还未到仪门,便见着沈纤荨从正堂款款走来。今日在府中,她只穿了寻常衣裳,秋底梅花的双襟对开长裙,袖末裙尾皆留着里边素色的浅金色滚边,一枝白玉簪绾着乌云髻,簪上宝石共攒成一朵秋海棠,暮色中落霞纷纷,更衬得她皓齿丹唇,一双眼眸仿佛秋水般欲语还休。
院子里走过几个丫头,见自家王爷看着王妃竟看得呆愣在当地,都掩嘴想笑,又不敢笑的,只好福了身匆匆走过去。
纤荨只在仪门内,见牧白在中庭望着自己,眼中带了惊艳的神色,她微红了脸,上前几步,迎着她的目光道:“王爷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牧白见她来到身边,执着她的手,一同往内院走去。走过抄手游廊时,忽然问道:“你是特意出来迎我的么?”
……纤荨沉默片刻,轻声道:“嗯。今日,你回来得比往常都晚些。”
牧白捏了捏她的手,“今日去东宫,与太子商议些事,顺道替你偏了件好东西。”
“是什么?”纤荨任她牵着她走。
“过些时日你便知道了。”
晚膳后,牧白去了书房,将阖州等三州的舆图展在灯下细看,又将誊写出来的吏部工部奏疏按着先后一折一折的比较。沈纤荨进来时她抬头望了望,纤荨婉约一笑,“我取一卷书稿。”
言下之意,是怕搅扰到她吧。牧白想说什么,又不好分神,只好低着头细看那张舆图。纤荨在大书架前仰着头一列一列寻去,那一卷书,恰好放在略高的地方,她踮起脚尖,细柔的纤指滑过书卷,却还是,取不下来。
一个温暖的气息落在耳边,身后有了熟悉的温度,那个已经日渐熟悉的人伸长手臂,取下书卷,沈纤荨转回身,落进了周牧白温柔的眸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电脑抽风,更得晚了些,各位小主久等了。作者菌给诸位陪个不是~遥祝各位小主,周末愉快~
第21章一块豆腐
作者有话要说:在大伙儿的关注与帮忙中,微信公/众号终于开通了原创功能,可以欢乐的留言啦!谢谢大家。还请小伙伴们也能抽空给作者菌打个分留个言,让作者菌更有动力为大家写下去。再小的鼓励对作者菌也是莫大的支持。拥抱一下,再次感谢~~~
早在沈佑棠回瑞京前,沈家已给他定了亲,喜事就在这一两月了。阖州巡察,牧白让他缓些再去,睿王府一众幕僚与随从皆是随行的。因着睿王妃也一同往任,这一回书瑶和思源都跟着伺候,再有几个使唤的丫头,做粗活的婆子,周牧白将管家呈上的单子略看一看便皱了皱眉,续而又觉得好笑,民间里辗转于他乡时拖家带口的,便是这样的感觉吧。
离京前日,书瑶与碧拉着手说悄悄话,不知说到哪里,碧又悄悄垂了几滴泪。末了牧白对碧嘱咐道,我们这一往北边,寻常也需数月,你们在府里把家看顾好,你是跟着我从宫里出来的,他们必不敢欺负于你,外头的事有管家,内院现今都归在你管着,万不许她们生事。碧一一应了,又磕了个头,才退了出去。
沈纤荨带着思源用两只竹匣拢书卷,触到一册旧书时,她的指尖顿了一下,泛黄的书页翻飞了思绪,落在多日前,牧白那温柔的眸光里。
那一日,分明看到牧白眼中的情意,有些炽热,让人羞涩。直到她将书册取下,递给她,却又将情意掩去,回到书案前,低头看舆图。她执着书回房,心中依然如小鹿乱撞。
只是之后,便又如之前平凡的日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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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没再说什么,纤荨也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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