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总想抛弃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延琦
回寝殿?把美人儿一个人丢在这里?
福鼎顾不上心里的万马奔腾,赶忙追上去伺候,随皇帝又原路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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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宇文泓孤独的躺在龙床上,直直看向床顶,毫无睡意。
他知道福鼎意外什么,中午的时候,他对那丫头势在必行,借着酒意装醉也好,本身的意愿也罢,他当时打定了主意要试一试,而且他觉得自己铁定能成功的。
但急奏忽然递来,叫他的兴致顿时烟消云散,他现在满心都是京西南路的灾情,灾民的暴乱。
他从前是武将,经常往来于边疆带兵杀敌,没怎么有时间回到京城经营政治关系与幕僚,是以现在登基三年了,也依然觉得手上无人可用。登基可以凭借强硬的手腕,但治国却不能一味使蛮力,需要多多动脑,不容半点马虎。
这是他几年来的切身体会,尽管他已经努力去做,但常常自省还是做的不好。比如本次稍有松懈,没有挑几个可以信得过的人下去督办救灾事宜,就叫底下的蛀虫们钻了空子,造成这场暴乱。
他心上沉甸甸的,直觉那几千名无辜百姓的死全都归咎于自己的疏忽,从前在战场上杀敌如麻,也从未如现在这般,沉痛自责到难以入眠。
所以他现在满心所想,都是该怎么弥补,好尽快安抚灾民,杜绝以后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至于那个丫头……
且先放着吧,反正来了他身边,总归跑不了的。
自打来到宫中,这是静瑶睡得第一个舒服觉。
起先很冷,后来就暖和起来,棉被床褥柔软无比,还有淡淡的甜香,简直像是回到了以前……
等等,以前?
静瑶美美的翻了个身,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前一刻还在迷蒙的脑子终于清醒的彻底,一下睁开了眼。
殿中灯光有些昏暗,但不妨碍她看清眼前的境况,她躺在一张宽大的拔步床上,床柱与床身雕刻繁琐花纹,悬挂暗黄色的锦缎床帐,身上覆着的……她伸手摸了摸,明显不是普通棉被,那质地手感,倒像是上等的蚕丝被。
她这是在哪儿?
难道……
想都不敢想下去了,她慌忙掀被起身,还好还好,她依旧穿着昨天的长衫,衣着……完好如初,身体也没什么异样。
她暂时松了口气,却也不敢这么躺下去了,赶紧下了床。
昨晚入睡前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她一面整床铺一面懊悔,怎么能睡着呢?
开始是觉得有点累,想着窝在地上歇一歇来着,左右皇帝返回时都有通传,她无论如何都该听得见。哪知中午那一通惊吓后身心俱疲,又实在等了太久,就那么坐着坐着,居然睡着了……
脑袋还好好的长在脖子上,还能平安醒过来,说明她没有被降罪,可是为什么,她会到了这里来?还如此公然的,躺在了暖阁的龙床上!
料想应该与皇帝有关,否则整个乾明宫谁有这个胆儿,能做主叫她睡到这里来?
她慌忙将床寝重新料理好,赶紧出了暖阁。
外面天还没亮,时辰应该还不晚,她回到自己的值房,洗漱一番又换了身衣裳,匆忙赶去皇帝寝殿。今日年初二,依旧休沐,皇帝应该没那么早起的吧。
哪知才刚出值房,就碰见了福寿,福寿一见她就主动打招呼,“姑姑早啊!”
她羞赧起来,颌首应了一声,又试探问道:“公公,陛下可已经起身?”
福寿微笑道:“陛下昨夜就没歇多会儿,寅正就起身了,这会儿人刚去御书房。”
静瑶有点吃惊,寅正就起了,那不是比自己还早一个时辰?一张脸顿时更红了,好嘛,哪有自己这样做奴才的,竟比主子起的还晚。
忽然想到要紧的事,她赶紧又跟福寿打听,“福公公,我昨晚一时疏忽,似乎在安华殿睡着了……那个,您知不知道,我后来怎么又去了暖阁?”因为实在惭愧,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福寿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个大新闻,昨晚整个乾明宫都传遍了,陛下何曾亲自抱过谁?不光抱了,还亲手安置,还特意嘱咐不叫别人去打扰,放眼整个后宫,可从来没有一位娘娘有过这样的福气!
想到这些,福寿笑得愈加和煦,“姑姑昨儿想是累坏了,竟一点都不知道了。陛下昨晚回来,瞧见您已经睡着了,担心地上凉冻坏您,就亲手抱着您送去了西暖阁,不光给您盖被子归置好,还嘱咐我们不要去打扰,叫您好好歇着呢!”
静瑶听完,只觉得浑身一下僵住。
她猜得没错儿,这果真是皇帝的主意,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他亲自把自己给……抱过来的。
她脸上阵红阵白,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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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顶会揣摩人心思,福寿看出来她的窘态,忙轻咳一声,帮她出主意,“姑姑恕我多一句嘴啊,得陛下格外照拂,这可是天大的恩典,论说您该前去谢恩的!”
静瑶讷讷点头,“公公说的没错,是该谢恩……只是……”
只是陛下现在在御书房呢,她可进不去。
福寿忽然哦了一声,“您瞧我这脑子,陛下每天起后半个时辰,要用一盏祁红,往常都是卯正送进去,今儿陛下早起,早就该送了,我竟给忘了……”说着看向她,提点道:“姑姑煮的茶最和陛下心意,不如劳烦您送一回?”
第二十六章
天色尚在朦胧的昏暗中,乾明宫内依旧一片灯火。
静瑶在茶房煮茶。她有自己的准则,虽然害怕皇帝,但当御侍的身份摆脱不了时,也只得尽心把差事做好。她仔细将祁红沏好,茶盏放入托盘,小心来到御书房外,得了应允后便抬脚迈了进去。
御书房内燃着巨烛,灯火映照下,案前人稍显冷峻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他换了身墨色窄袖膝,肩头四周的金线龙纹扬须鼓鬣,愈加衬出他的尊贵气度。
他正盯着手中京西南路传来的奏章,长眉微敛,看来情况仍然不太乐观。她来到近前,轻轻道,“陛下,您的祁红。”将茶盏轻放在他手边桌案上。
宇文泓目光依然落在奏章上,须臾,嗯了一声,便伸手来端,余光无意瞥见正欲退下的静瑶,这才把视线全部转了过来。
他稍稍打量她一眼,端起茶盏问道:“睡醒了?”
静瑶只好把脚步顿住,端正答话,“是。”
她还想就昨晚睡着的事解释一番,但思来想去,一时无法开口。
倒是他主动提了,淡声说,“以后若是累了就可去睡,不必一直傻等。”
傻等……
静瑶应了声是,心间暗自腹诽,她倒是不想傻等,可哪儿敢啊!
但是腹诽完毕后,她还是顺着话道,“奴婢昨晚御前失态,叫陛下为奴婢操心,实在罪过难当,奴婢……叩谢陛下关怀。”
说着便要行大礼,却被他淡声拦住,“了吧,不是什么大事……”顿了一下,他转而道,“今日起得早,有些饿了,叫尚膳监传膳吧!”
静瑶赶紧遵是,见他一时再无吩咐,从御书房中退了出去,又跟司膳的太监传话,叫赶紧备膳。
早膳很快送了上来,皇帝还没忙完,就索性叫摆在了东暖阁,打算一边看折子一边用。静瑶便与福鼎守在一旁,预备着随时听候差遣。
哪知宇文泓才拿起筷子,却见福寿进来禀报,“陛下,安康郡王与都御史已经进宫,现下正在殿外候旨。”
宇文泓顾不上吃了,搁下筷子道:“传!”
福寿垂首尊是,赶紧出去领人。
静瑶在旁默默看着,心想这大概确有急事,否则福寿怎么敢中途打扰皇帝用膳?
果然,就见随后进来的两人也是神色肃敛,十分谨慎的向他行礼:“臣等叩见陛下。”
他抬手二人起来,道:“今儿年初二,大清早叫你们过来,是朕难为你们了,请二位见谅。”
年初二天还没亮就叫人进宫,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安康郡王与都御史都不敢应承,躬身谦瑾道:“陛下言重了,臣等不敢。”
宇文泓嗯了一声,便开门见山,“除夕京西南路有五个州暴乱,你们大约也都听说了吧,今日叫你们来正为此事,朕昨日已从抚州大营调兵平叛,但此事,仅以武力解决并不妥当。”
他话顿了顿,底下立着的两人立刻主动请缨,“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宇文泓点了点头,先同都御史道:“此番事出上月雪灾。朝廷虽已尽力赈灾,依然出现这么大的疏漏,究其根本,还是地方阴奉阳违,欺压百姓已成顽疾。”
“朕昨夜思量许久,决定重设巡按一职,代朕巡狩各处,大事直接奏裁于朕,小事立断即可。因时间仓促,来不及另派人手,这第一位巡按,就先由你兼任,即日起,首先奔赴此次暴乱之地进行彻查,不拿出个结果来,不必回京。”
说话的语气虽然并不急,但话尾压下来,却有千金重,都御史立刻下跪领命,“臣遵旨。”
这是个苦差,大过年的被派到出事的地方,人身安全且先不论,更要紧的,差事办不好就不能回京了,一旁默默等圣命的安康郡王心中一紧,皇兄把他们二人一起叫来,眼看都御史领了一份苦差,料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果然,待同都御史交代清楚,宇文泓就来点他的名,“七弟,朕委派你为此次赈灾督查,与都御史一道亲临现场,务必将先前颁布的赈灾举措落到实处。此番是你建功的机会,莫要辜负朕厚望。”
安康郡王明白皇帝的意思,只要这趟差事办得好,回来就可晋封亲王,与几位兄长看齐了。
虽然差事难办,但确实是难得的好机会。
他忙跪地领命表决心:“臣弟一定竭尽所能,办好差事,不负陛下所望。”
宇文泓也还算满意,现有的几个弟弟中,郑王越王庸碌无为,是典型的闲散王爷,宇文铭看似淡泊,其实野心不小,所以不可委以重用。余下的武宁郡王年纪还小,只能慢慢培养,此次若是派他出去,怕会镇不住场子。所以还是叫老七安康郡王出去比较保险。
他又补充道,“昨日朕已经派通政史先行,到时他会尽力辅助你。”
安康郡王又他谢了恩,告别前却有一丝犹豫,宇文泓瞧出来了,吩咐道:“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安康郡王便说道:“此番时间紧迫,臣弟恐怕没有机会去向太后辞行,还请陛下代为转达。”
安康郡王幼年生母早逝,是太后将其抚养长大,因此与其他人相比,同太后更加亲近些,皇帝明白,当即应允。
这当然只是个引子,安康郡王而后才道出正经事:“还有一件私事,臣弟这一去大约要些时候,但内人现下有孕在身,临盆已不远……臣弟想求一求太后恩典,望我不在京中之时,对她时常照拂些。”
倒果真是私事,因是新婚,又是第一个孩子,难他要特别在意,只是难为他特意绕了这么一圈才说,宇文泓依然应道:“你可放心,朕答应你。”
安康郡王便放心下来,同都御史一道又行了个礼,退出了御书房,赶紧各自回家拾行李去了。
~~
都御史与安康郡王一走,暖阁里头终于安静下来。
一下派出去了两位钦差,也算是办了件大事,可宇文泓依然觉得心里不松缓,都御史彭章是信得过的,所以才叫他兼任巡按,但他一走,朝中可怎么办?
此番出了事,地方上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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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便都不能用了,还得尽快拟定人手填补才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吩咐福鼎,“去,传吏部尚书及左右侍郎觐见。”
这下可好,地方上出了事,朝中各位也过不了年了,福鼎赶忙应是,退出去找人宣旨去了。房中便仅留了静瑶伺候。
福鼎在的时候,万事有他顶着,眼下人出去了,静瑶便不得再装聋作哑,看了看桌上那动也没动过的早膳,主动请示道:“陛下,早膳想是已经凉了,奴婢叫尚膳监另备吧?”
宇文泓闻言,抬眼望了过来,凝眉扫过桌上那一盏盏致的美食,却忽然道:“死了六千人……全是受灾后冻饿而死,你可知挨饿的滋味?”
静瑶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只好道:“承蒙陛下皇恩浩荡,奴婢……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宇文泓问的是挨饿的滋味,她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哪里知道挨饿的滋味?
哦,变成李妙淳的第一晚确实挨了一会儿饿,不过很快也被倚波的羊肉汤给喂饱了,那种短暂的滋味,不能跟被饿死的灾民想比,所以她刚才那样回答是没什么错处的。
她回答完,却见宇文泓摇头道,“撤了吧,不必另备了。”
静瑶又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不打算吃饭了吗?
身为御前的侍者,哪能眼看着皇帝不吃饭挨饿呢?她赶紧劝道,“陛下……”
话未说完,却被他扬手止住,他神情冷峻,一副并不想听劝谏的模样。
她于是不敢再说了,只好照他的吩咐,招了宫人进来,将碗碟都撤了下去。
很快又有大臣得了召见赶到,宇文泓决意要饿着自己,东暖阁待着便没什么意义了,便又挪去了御书房。
那处不是不可擅如的禁地,静瑶除过中间送了两次茶,并没有过多逗留。
年初二是个大晴天,不管外头多寒冷,乾明宫永远都是暖和的,静瑶守在茶房里,手边的小茶炉时时燃着,原是为了随时为皇帝煮茶备用,这时用来取暖倒也不错。
早晨起得早,所以一个上午尤为漫长,静瑶百无聊赖之中,困倦居然一点点浮了上来。
但是再困也不能就这样去歇着的,她硬扛了一会儿,还是不了打了几个哈欠,茶房里负责烧火的小太监春生见了,跟她说:“姑姑不妨去歇一歇,一会儿如果陛下有吩咐,我去通知您,保管误不了。”
她笑着谢了春生的好意,“再等等吧,那几位大人进去有时候了,没准很快就能出来,我不困,就是闲的,忙起来就好了。”
春生只好点头,又问她,“姑姑依您看,等会儿该给陛下准备什么茶了?”
静瑶还记着那人没吃早膳呢,想了想道:“就煮些乳茶吧,天冷正好暖身体,还能顶一顶饥饿。”
春生便手脚麻利的把用料都备好,而果然如静瑶所说,御书房的门没多久就打开了,几位吏部大臣们一一走了出来。
皇帝也跟着出来了,御书房似乎没有暖阁舒服,他便又回来了。
只是腹中有点空落落的,毕竟是差了一顿,挨饿的滋味并不太好受。但他既打定了主意,就不会中途叫尚膳监加点心,糊弄自己可没意思。所以再不舒服,他也忍着。
然而很快,鼻尖传来一股独特的气味,那个小宫女走到近前,恭顺的请示道:“奴婢为陛下煮了乳茶,请您喝上一碗吧。”
原本觉得那气味还不错,然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宇文泓当即凉了眉眼。
一旁的福鼎也是一顿,暗叹美人儿这下怕是献错了殷勤,陛下他可从小就不爱喝这玩意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皇桑:娘嘞,老子最不爱喝这个!
静瑶:不许挑食,煮了你就喝!
皇桑开始扭捏:亲我一下再喝!
静瑶:喝了再亲!
皇桑于是把乳茶咚咚咚咚喝了个干净……
第二十七章
煮这碗乳茶是静瑶自作主张,不知道皇帝喜不喜欢喝,所以放下前需要先请示一下。
但他并没有应允,叫静瑶心里没了底。
**混着茶香,氤氲热气在碗口蒸腾,其实对于现在的宇文泓来说,还是有些诱惑力的。但他喉头动了动,却淡声道:“朕没说要喝这个。”
这种乳茶是前朝宫廷的遗物,由于前朝皇室钟爱,民间百姓便也跟着效仿,于是渐渐在京中盛行起来。大梁建朝后,宫中也接纳了这种饮品,但他是个例外,他一直觉得,这种饮品起源于北方蛮族,茶不是茶乳不是乳,十分的不伦不类,他从小便鄙夷。
所以即便现在腹中空虚,他依然打算坚持自己的原则。
这便算是拒绝了吧。
但静瑶觉得,他的语声听起来并没有很坚定,应该还有希望,于是斗胆劝谏道:“陛下没用早膳,连上午的点心也了,加上今日您起的又早,空腹太久,很容易伤身,请陛下保重龙体,还是用一些吧。”
宇文泓有点意外,往常乾明宫中的宫人都怕极了他,他若是拒绝,没人敢多嘴,但今日这个小宫女居然敢谏言。
他倒是起了点兴致,把目光投向她,问道:“朕若不听你的,便是不保重龙体了?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说?”
这话乍听之下,足以叫人立刻腿软,但静瑶觉得他的语气分明没有生气,或许只是想听自己的回答吧?她便又壮了壮胆子道:“太后娘娘派奴婢前来侍奉陛下起居饮食,奴婢若是不够尽心,辜负了太后嘱托,唯恐无颜再见太后。”
宇文泓却不买她的帐,“你原来在福宁宫,自然该听太后的话,但现在人来了乾明宫,还不知谁是主子吗?”
这是有意要考她的口舌吗,竟然如此抬杠。静瑶心里腹诽,面上却极度恭敬道:“奴婢不敢,陛下是宫中大家,更是天下之主,奴婢便是再愚钝,也不敢不听陛下的话。但也正因为陛下重要,才当更加保重身体,天下苍生,都需仰仗您的。”
接着将那托盘又往前挪了挪,“所以陛下还是用一些吧,或者……奴婢给尚膳监传话,叫准备些点心?”
宇文泓微微挑了挑眉,所以他不喝乳茶,就必须得吃点心?这一通质问下来,她分明没有让步啊。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小宫女口才了得,这下绕来绕去,竟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他其实大可蛮不讲理,一拍桌子一瞪眼,怒道一声“混账!”可他自觉不是那种昏君,是一个非常讲道理的皇帝,所以并没有吓唬她。
加之那碗乳茶还在眼皮底下一个劲儿的冒着热气,他纵使嫌弃,香味还是不知不觉灌了他满胸满腹,渐渐地,叫他的原则开始松动,嗯,怎么闻起来,也没这么讨厌?
他觉得自己有点想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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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乳茶的滋味……
但不可以败得太过彻底,他面无表情的拿起那描金的茶碗,不忘讽她一句,“你忠心耿耿,太后定会十分欣慰的。”
眼见他肯喝了,静瑶心里便踏实了,也知道他没动怒,没那么害怕了,又斗胆回道:“奴婢谢陛下夸奖,其实陛下贵人多忘事,想当初,是您的圣旨调奴婢去的福宁宫。”
宇文泓顿时愣住,这小丫头,不光伶牙俐齿,居然胆大包天,竟敢跟他回嘴?
不过被她这样一提醒,倒也想了起来,的确是自己叫她去福宁宫养花的,其实当初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叫母后开心,却没料到后来会做那样的梦……
方才的作弄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无话可说,瞥了一眼这伶牙俐齿的小宫女,垂头喝起手中的乳茶来。
嗯,他有些意外,尝试一次才知道,原来乳茶是这样的味道,牛乳与茶交融,浓淡得宜,绵香适口,怪道人们都爱喝呢!他原本就饿了,此时空冷的胃被温暖,再也停不了嘴了,一口一口,直将茶碗喝了个光。
眼睁睁的瞧见陛下把一碗以前从来不碰的乳茶喝的见了底,又眼睁睁的瞧着陛下与美人儿你一言我一语的逗趣儿,旁边一直没能插上嘴的福鼎觉得简直看见了举世罕见的奇景,若不是得顾着仪态,下巴能掉到地砖上了!
他算看出来了,陛下这回是妥妥的被这位美人儿拉下红尘了。会体贴人了,也会打情骂俏了,再赶紧入洞房生个皇子,就齐活儿了!
另两人根本不知他的想法,喝完了乳茶,宇文泓罕见的把茶碗主动递给了静瑶,静瑶接过来,还没等告退,又听见他问,“老七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这话是冲着静瑶的方向说的,自然是在问她,静瑶愣了一下,回禀道:“昨日安康王妃入福宁宫的时候,奴婢正好在太后身边伺候,听王妃说,产期应是在三月中。”
现在已经是正月,眼看还有两个多月,老七就要当爹了,这个当口把人派出去,京西南路千里迢迢,路上单趟就得一个月,看来他极有可能要错过孩子出生了……
这样一想,宇文泓隐隐有点内疚。
但是大事当前,老七身为王爷,亲临现场有利于安抚灾民的情绪,所以成命是不回的,他只能另外弥补了。
他沉吟道:“朕该赏些什么……”可并不了解女人,更何况是待产的孕妇,所以他拿不定主意,只得求助于静瑶了,“依你看,她需要些什么?”
这样的语气,叫静瑶不由想起了在司苑处暖房里的那次遇见,那时因自己养花有功,他要赏自己时,也是这样问的看来他的确不太懂女人的心思。
静瑶有一副乐于助人的好心肠,所以也认真的帮他出主意,“王妃身在王府,山珍海味及各类补品自是不缺,依奴婢看,物件再好也比不过人,陛下不如从太医院调配得力御医,时时照顾王妃身孕,也可让王爷放心些。”
这个主意倒不错,小两口的第一个孩子,格外紧张也是有的,王妃居于王府,若想请御医,还要派人进宫,的确不太方便,若是专派一名御医在安康王府料理,倒是省事不少。宇文泓点头道:“不错,可行。”紧接着吩咐福鼎,“去太医院挑一名可信的御医,专料理安康王妃孕事,一定要尽心尽力,若有闪失,朕定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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