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小程1
李存义远在保定,他因何知道官船出事的消息
袁世凯极能沉得住气,道:“怎么讲”
“有位被革职的御史之女,名叫张秀的,流浪至此,听说因误入官船被当作盗贼关进了大牢,我想请袁大人明察秋毫,查明实情,将她放了。”
“李师傅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袁世凯疑道。
谢玉田道:“袁大人,张御史一家罢职还乡时,本是请了镖局的,只因在过太行山时遭遇盗匪,那家镖局的镖师死伤大半,无力再行护镖之责,由小镖号代为出镖,后来那伙盗匪穷追不舍,烧了张家的全部财物,张御史夫妇双方送命,张秀兄妹二人无家可归,在下便收留了他们。未料张秀在过年期间出走,在下广撒弟子四处寻找,一路寻到德州,几经打听,才知她被当作盗匪缉拿至
第一百零一章 独闯死牢
谢玉田倒觉得不多,毕竟抢了官船,劫走的银子远远不止两万两。
运走的银子当然运不回来,即便银子就在身边也不能拿出来,税银全是新铸的银锭,上面有记号,交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谢玉田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到袁世凯面前,道:“袁大人,这是五千两银子,您先暂解燃眉之急。”
袁世凯瞥了一眼银票,并不伸手去接。在心里打个疑问,这谢玉田可够豪爽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不仅拐弯抹角找到李存义来说情,而且准备了五千两银子。
世间竟有如此仗义的人
袁世凯当然不信,含笑道:“谢总镖头,袁某是向李师傅借银子,可不是向你索贿。再者说,这点银子哪够,袁某今日便须凑齐两万银子。”
李存义道:“今日便要”
不是说筹措银子为开春后作预备吗怎会用得这么急谢玉田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他借银子哪里是赈济灾民,定然是刚毅向他要银子弥补亏空呢。袁世凯要的是现银,当然不肯接银票。
袁世凯道:“今日便要。”
“莫说小镖号没有这许多钱,便是有,一时也凑不出现银。袁大人,我怕是爱莫能助。”李存义为难道。
“李师傅不必放在心上,袁某也是随口一问。”
谢玉田有意应下这笔巨款,只要宽限几日,他便有法子凑到钱,可此话要由李存义说出来才不至让袁世凯生疑。
二人回到栖身的客栈,梁子成等在房中,问:“事情办得如何”
李存义道:“袁世凯分明是不想放人,因此才拿那么一大笔银子为难我们。”
谢玉田不便明说,坐下来闷闷不乐。
“谢贤弟不必担心,既然那女子是误入官船,查明真相便会放人,何需花那么一笔冤枉钱。”李存义道。
若真是误入官船当然好了,谢玉田怕的是夜长梦多。
“索性去劫狱,将五爷一同救出来。”梁子成道。
劫狱哪是如此简单的,若弄巧成拙,便是给刚毅火上浇油,那狗官一怒之下,对那三人来个斩立决,后悔就晚了。
赵三多由外面回来,道:“梁爷,让您说着了,真有人动了劫狱的念头。”
“谁”梁、谢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仉云燕,他说劫官船的消息是他带过来的,为此钟小姐才身陷囹圄,他要拼死救钟小姐出来。”
“这个混小子……”谢玉田急道:“他现在何处”
仉云燕一路尾随赵三多来到德州,知道他在城中有耳目,便等他一人出门时,问起狱中的情形,赵三多并不瞒他,将打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仉云燕丢下要劫狱的话便走了。
梁子成道:“他孤身一人怎么做得成这件事,说狠话罢了。”
谢玉田想想也是,任仉云燕胆子再大,量他一个人绝不敢去劫死牢,便不放在心上了。
一个人当然做不成,仉云燕要找个帮手,于是想到了高翔。
仉云燕回到大南庄,问高翔是否愿意与他一起冒险劫狱。
高翔对钟以士向有敬仰之心,认为她是个奇女子,且很会做人,因为师父要削他门籍一事,替他说了不少好话。
如今她落难,出手相救自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高翔问道:“就你我二人么”
“一时找不到其他帮手。”仉云燕道:“你不敢干吗”
“怎么不敢,不过既然要劫狱,何不找两位师父商议一下,他们若愿意干,兴许还有些把握。”
仉云燕摇头,他不想再连累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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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一石二鸟
仉云燕准备好迷幻药,向大门口走去。
只要将一把药撒到守卫的脸上,冲出监牢大门,再想抓到他们便不容易了。
钟以士有些感动,未想到仉云燕敢独闯监牢,冒死来救她。可师爷还在牢中,不把他救出去,必死无疑。
钟以士却一把拉住仉云燕,道:“你师父呢他没来吗”
“这都啥时候了,先出去再说这些。”
“他究竟来没来”
“来了,已请托朋友去见过袁世凯,不过,这是兵部尚书亲自过问的案子,袁世凯未必敢作主放人……”
谢玉田果然在为救她四处奔走。钟以士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道:“二爷知道你来劫狱吗”
“云燕没敢告诉师父。”
钟以士斩钉截铁地道:“送我回大牢。”
既然谢玉田已为她求过袁世凯,她便不能走。谁会为一个御史的女儿冒死劫狱呢这样一来,她的身份岂不暴露了,她若暴露,袁世凯会放过谢玉田吗
仉云燕太鲁莽,未虑及这一层利害。
“为什么就隔着一道门啦!”仉云燕急道。
“这样会害了谢家镖局。”
仉云燕琢磨她的话意,顿时醒悟过来,道:“可不是么云燕只一心想要搭救钟先生出来,未及往细处想,袁世凯已知道师父要保您……这时劫狱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仉云燕进退两难,拾起枷锁,给她枷上,道:“牢头已被云燕杀了,您今日不走,怕是很难再有机会出去。”
两人往回走,快到女牢门口时,钟以士忽道:“你若能将师爷和杨爷救出去,他们便会放了我。”
劫狱的只救王正谊和杨见山,足以证明“张秀”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刚毅还留她在牢里做什么。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仉云燕觉得钟以士的话有道理,既然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闹他一闹,成与不成,总算是没白来一趟。
将钟以士押回女牢,仉云燕到男牢里去见王正谊,支开狱卒,问他受的刑重不重,可能行走。
王正谊受了重刑,身上伤痕累累,原本是不能行动的,不过这几日昌玉机常到狱中巡检,狱卒不敢虐待他,送药治伤,慢慢调理过来,身体虽依然虚弱,行走却可自如。
杨见山腿上的枪伤也见好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若是逃命,也能跑得动。
仉云燕察视完王、杨二人的伤情,将狱卒叫到面前,趁其不备,全拿刀砍了。打开牢门,将二人放出来,卸下枷锁,换上狱卒的服饰,不慌不忙出了监牢。
王正谊道:“且慢,还有以士呢。”
“五爷放心,只要你们二人能出去,她便没事。”
来到大门口,守卫见是牢头和两个狱卒,正要开门放行,却有一个细心的守卫多问了句:“深更半夜的,你们怎么全都出去了……”
仉云燕道:“有诸位兄弟在门口守着,里面能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办点私事,用不了一柱香的工夫便回来。”
“你一个人出去我们还能替你回护,放走这么多人,若上头来人夜查……”
“你真啰嗦——”
仉云燕说着话,扬手将“如烟”撒出去,那守卫机警,瞧着“牢头”身后的二人有些面生,便有了准备,见仉云燕向着自己挥手,立即后撤一步,将头一偏,躲过药粉,抽出刀来,大叫:“有人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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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劫后重逢
仉云燕要救的是钟以士,结果却只救出了王正谊,谢玉田不知监牢中发生了何事,想找仉云燕问个明白。
城门已封,仉云燕等人究竟去了哪里无从知晓。
官兵在城中大肆搜查乱匪,缉拿了许多可疑之人,这种搜法,若他们在城中,很难不被搜出来。
风声太紧,义和团的义兄不敢露面,谢玉田等人也不敢出客栈乱走。
官兵搜到客栈时,见谢玉田等人不是本地人,不容分辩,套上枷锁带往知府衙门。
钟以士未救出来,一下子又赔进去三人。赵三多悄悄对谢玉田道:“让仉云燕这一番闹腾,有些麻烦,我是义和团的人,在官府的名册里,只怕不容易放出去。”
袁世凯认得谢玉田,知道他来德州的目的,便向官兵请求要见巡抚大人。
袁世凯出城去送刚毅,直到傍晚才回来,听到有人要见他,命押上来,见是谢玉田,道:“你还未走”
谢玉田道:“今日正准备出城呢,不知何故被军爷捉了。”
袁世凯道:“匪人劫狱的事你未听说”
“我们兄弟三人未出客栈一步,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好大的阵仗,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谢镖头可真是煞费苦心哪!”
“也不是,其中一位是李总镖头的朋友,还有一位是义和团的义兄,他住得离德州不远,因此陪着玉田进城来了。”
“义和团的义兄哼,山东之乱,全因这些拳民,他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谢玉田试探袁世凯的口风,猜着不会难为他们三人,便道:“乱匪属实可恶,不过此地搭着沧州界,抢官船的,劫大牢的,未必就是山东的贼匪。那日巡漕御史一家被抢,便是河北的贼人一路跟过去的。”
他这样一说,袁世凯也觉有道理,可毕竟是在山东境内作的案,他并不能将责任推到直隶去。
刚毅已然回京,劫匪一个死了一个跑了,劫船的案子成了无头案,再关着“张秀”便说不去。
袁世凯决定放了“张秀”,可又不能如此轻易放人,他正缺银子使,便趁机敲谢玉田一笔竹杠。
“李总镖头与袁某是老相识,他前来为‘张秀’一事请托,袁某不能不给他面子。只是昨日尚书大人在此,袁某不好周旋,今日便请谢镖头将‘张秀’带回去吧。”
谢玉田大喜过望,道:“多谢袁大人开恩。”
袁世凯摆摆手,语重心长道:“既然李总镖头肯为你出头,想来你必定有可取之处。你是武行里的人,习武之人要守着本分,更要替朝廷分忧,一方治安只靠捕快衙役是不够的,你应尽力帮着衙门维持着些,遇到贼匪作乱,别做缩头乌龟,该仗义出头时便出头,也不枉你的一身功夫。”
“袁大人教诲的是,玉田一定铭记于心。”
袁世凯点点头,道:“人你可以带走,不过李总镖头已然离开德州,保人他是做不成了,你便押些银子在此,作个票保吧。”
衙门里放人,总要找个保人,袁世凯的说法并无不妥。能拿银子保人出去,比找个中人作保好,万一今后案子翻出来,李存义便不会受到连累。
谢玉田道:“全听袁大人的吩咐。”
“‘张秀’五千两,你那个义和团的朋友也需五千两,拢共一万两银子。谢镖头,不为难吧”袁世凯含笑道。
这还不叫为难两人敲了一万两银子,当开镖局的是开银号的呢。果然是官字两个口,想要多少全凭一张嘴。
只要人能出去,钱财又算得了什么。可谢玉田一时拿不出
第一百零四章 王气普照
京城与别处不同,像一个独立于大江大湖之外的水缸,外面如何的波涛汹涌都于它无干,水缸里的鱼悠然自在,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天下乱成一锅粥,京城依然是一缸水。
王公贵族翘着二郎腿,剔着牙指点万里江山;各个衙门的官僚晒着太阳,哼着小曲笑对风云变幻;就连天子脚下的草,都有股子勃然的傲气。在他们眼里,大清国和康乾盛世时一样,固若金汤,万邦敬仰。
钟以士与仉云燕是山野的铁蒺藜,虽然有刺却是拘谨的。二人扮作书生,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看上去风流倜傥,但掩不住眼神里的茫然。
京城太大了,大街连着胡同,仿若血脉连着心肺肝胆,气势磅礴的紫禁城,贵气森然的王爷府,青砖碧瓦的百姓家,无不透着福寿绵长的气韵。若非看过外面的万物萧条,一定会相信大清国正如日中天。
一阵马蹄声由身后传来,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高喊着:“让开,让开!六百里回急……”
街上行人毫不惊慌,近年来,六百里加急如从西山下来的运水车一般,几乎一天一趟,不知什么事这么紧急,也不见急过之后有什么不同。
钟以士躲到路边的商铺檐下,仉云燕撤身慢了一步,肩上挨了一鞭子。
商铺的伙计瞧着他笑:“乡下老憨,听不着马蹄子声过来么。”
钟以士道:“你生下来便是京城人”
“让您说着喽,小的正是在京城出生的。”小伙计一脸的不屑。
“那你一定知道肃亲王府怎么走喽”钟以士模仿他的语气道。
小伙计打量了钟以士一下,“由哪儿来”
“你管我们由哪里来,一个小伙计罢了,嘴脸比尚书都大。”仉云燕道。
这时,由旁边的书肆里走出一个公子,衣着华贵,高视阔步,背着手,目空一切的样子,道:“谁在这里放肆,竟然敢拿朝廷命官打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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