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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小程1

    易容之后,梁子成大为惊讶,摸着替身的脸,啧啧称奇,道:“瞧这眉眼,瞧这口鼻,连他娘的盖脸砂都一模一样!世间竟有这等绝技,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师侄真是个奇才也!”

    两个疯子觉得好玩,穿着长袍绊来绊去,手舞足蹈,像吃醉了酒一般。

    四人装扮完毕,挨到黄昏时分,结伴出门,在各个街口溜达一圈,然后叫一驾马车,一路向齐村走去。

    捕快指认梁子成给闫守顺,又听到梁子成身边的那位被称作“相二爷”,当即大喜,悄悄跟定了,见那四人在酒肆里备齐了酒菜,进了相家废窑,立刻命捕快火速去县衙报信。

    相家废弃的煤窑另有出口,朱不是备好马候着梁、仉二人。

    等了一个多时辰,煤窑外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梁子成知道官差已将煤窑围住,便做好了准备,让两个替身面朝外坐好,将马灯对着两人的脸,他和仉云燕侍立在两旁。

    梁子成道:“相二爷,您少喝了一杯酒,可不能哄俺家梁爷。”

    仉云燕道:“两位爷吃酒,哪里有咱们做下人说话的份,相二爷何时怯过酒。”

    两个替身平生第一次遇见如此好的美食美酒,吃得不亦乐乎,嘻哈作怪。

    梁子成道:“梁爷今日高兴,酒吃多了……”

    正说着话,闫守顺一脚踢开简易的木板门,陈寿之带来的捕快齐齐将火枪对准了四人。梁子成向仉云燕递个眼神,两人将手里的酒坛子同时掷向捕快,尔后身子一侧躲到替身身后。

    捕快见有暗器袭来,知道梁、相二人皆身手不凡,不敢大意,赶紧扣动扳机,枪声顿时响作一团。

    替身中枪,向桌上扑倒,梁子成将窑壁上的蜡烛扫下来,看着引燃了角落里的柴草,嘴里喊道:“梁爷,梁爷……”

    仉云燕则叫着:“相二爷,相二爷……”

    二人向后撤去,左右开弓踢倒支着窑顶的几根柱子,头顶的土石坍陷下来,两人高声惨叫:“呀——”

    急速冲向暗藏的洞口,钻出地面,寻着朱不是,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道一声:“扯乎——”消失在夜色里。

    走了一程,回头看时,只见废窑那里仍是浓烟滚滚,知道两个替身尽皆烧死在了窑里。

    梁子成在马上冲着烟火处抱拳施礼,道:“对不住了两位大侠,且莫怪我等无情,要怪只怪这乱世害人。待有朝一日,梁某定多杀几个狗官,祭奠两位的英灵!”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了百了
    陈寿之原以为给两个凶犯来个瓮中捉鳖,却不想煤窑竟着了火,活口变成焦尸,这案子便审不下去了。

    刺杀钦差的人究竟是不是梁子成和相慎忠呢,无法判定,反正人已经死了,便只好由这二人顶罪。

    死无对证,谢玉田也只能无罪开释。

    最恼的当然是闫守顺,他要针对的是谢玉田,不想人算不如天算,煮熟的鸭子飞了。

    对昌玉机来说,这个结果并不算太坏,谢玉田是钦差裕禄赏过的,若真查到谢玉田与凶犯有瓜葛,哪怕只是沾上一点儿边,必将治谢玉田的罪,裕禄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如此甚好,案卷更容易写,“查实梁、相二犯斩杀县丞署差吏罪行确凿,有人证(某某某)几位,物证——两凶犯身上佩刀与被害差吏伤口相符,缉捕凶犯时遇对方强烈抵抗,经陈寿之等人殊死搏击,误引燃柴草,两凶犯当场毙命于火中,煤窑坍塌,其余从犯尽埋于塌土之中……”

    昌玉机命从监房中提出谢玉田等人。

    “谢玉田,两个杀人凶犯业已缉捕到案,你还有何话讲?”昌玉机道。

    崔盛不动声色地微微摇头,示意谢玉田不可轻信昌玉机的话。他不知道谢玉田能否领会他的意思。

    谢玉田心里一震,无暇去留意崔盛的提醒。暗忖,怎么会查到梁、相二人头上呢?难道那晚有人目睹了二人作案?即便查到,又怎能抓得到他们呢?相老二的武功他不甚了解,梁子成可不是一般的身手,陈寿之能是师兄的对手?

    闫守顺抱着臂膀在一旁冷笑。

    他怎么会在堂上,不消说,定是他帮了官差的忙。

    谢玉田定定神道:“杀人偿命,玉田没有话讲。”

    “你是梁子成的师弟吧?相慎忠又与你是何关系?”

    “玉田是梁子成的师弟,相慎忠……有过一面之交,他和玉田的师兄是朋友。”

    “你还未讲清楚钦差大人到台儿庄来之前,他二人找你因为何事呢?”

    “我们师兄弟几十人,感情甚笃,常有来往,师兄行走路过台儿庄,找玉田讨碗茶喝,并无什么要紧的事。”

    “仅是讨碗茶喝吗?”

    “还能有什么事?那日师兄和相慎忠来过寒舍不假,只因玉田正忙于镖局的事务,疏于款待他们二位,他二位便不辞而别了,玉田为此很是惭愧了几日。”

    谢玉田回答的滴水不漏,连崔盛都几乎信了他对杀人案毫不知情。

    可是那晚他去峄县城做什么呢?

    昌玉机颔首道:“好,凶案已然结了,你们回去吧。”

    这就结了?谢玉田一头雾水,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盛道“谢玉田,你一向与已故县丞孙领,通判侯仲先关系甚好,如今他二人以身殉职,你不该有所表示吗?”

    “何止孙、侯两位仁兄,县丞捕房几位兄弟对谢家镖局一向都格外关照,对他的罹难,玉田难过至极!玉田愿意捐献一笔银子,抚恤他们的家人。”

    “好,你也算是难得的开明张绅了,钦差裕禄大人命你组民团一事,不可懈怠,要加紧着手去办,如今朝廷已与洋人开战,地方上不可乱。”

    “是,玉田明白。”

    谢玉田和张士德退出来,闫守顺送到门口,道:“谢镖头,你这回烧了高香啦,回去多祭拜祭拜你那位梁师兄吧。对了,闫某如今做了巡检司通判,请谢镖头今后多关照。”

    谢玉田瞧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恭喜了。”

    回到家中,玉春道:“瞧了吧,我就说二哥不会有事嘛。”

    张秀见谢玉田回来,忙去叫钟以士和仉云燕过来相见。

    “二爷,在里面受委屈了。”钟以士说着眼圈红了。

    张秀烧了茶水端上来,宝珠要坐上谢玉田的膝头,被梁氏拉到一旁道:“让你爹爹歇一歇。”

    谢玉田招手让宝珠过去,抱起她,在额上亲了一口道:“爹爹一瞧见宝贝女儿便不累了。”

    一家人亲近一回,梁氏领着孩子们到偏房去坐,仉云燕到酒楼要酒菜为师父接风,正屋里只留下玉春和钟以士陪着谢玉田说话。

    “巡抚衙门来的上官说缉捕了两个凶犯,并未透露名姓,我猜是梁师兄和相老二,可是他们?”谢玉田问。

    “不是缉捕,是烧死在了相家的废煤窑里。”玉春道。

    李代桃僵的事只有钟以士和仉云燕知道,他二人害怕知道的人多了会走漏风声,因此连玉春都未告知。

    谢玉田心里一痛,急道:“怎么会?他们都是极精明的人。”

    “此事要问钟小姐,她出城去找梁师兄商议救你出来,第二天梁、相二人便被官差堵到了废窑里。”玉春道。

    “怎么回事?”谢玉田怒视着钟以士道。

    “一了百了,为的是二爷平安。”

    “什么叫一了百了?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都是侠义之士,也是二爷的兄弟,他们知道该如何做,何用以士多言。”钟以士看他着急的样子想笑。

    谢玉田见对梁、相二人之死毫不动容,语气里甚至轻松无比,不由生气,道:“我岂能不知道你,你惯以拿话杀人,定是你蛊惑他们赴死,以开脱于我!”

    钟以士终于忍不住笑了,“二爷,以士有那样的本事?能以话杀人?我怎么不知道?”

    她这一笑谢玉田更加愤怒,道:“钟以士,你,你太过分了,你如此做法,叫我今后何以做人!”

    玉春道:“二哥,他们都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祸本就是他们惹的,让你担着他们就好做人啦?”

    “他们的错了,我们不能再错,做人得有担当……”

    “二爷,若他们留下活口,谢家上下几十口子人,连同你那些弟子都得受牵连,宝珠那么小,你忍心看着她受苦受难?”钟以士道。

    “做我谢玉田的儿女弟子,便要与我同命运共荣辱。”

    “你这不叫义气,叫自私!”钟以士道。

    “别吵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好歹这道坎总算迈过去了,今后梁、相二人的家人我们关照些着就是了。”

    “还是三爷明事理。”钟以士说完扭头走了。

    仉云燕叫来酒菜,谢玉田看也不看,挥手怒吼道:“滚,都给我滚!”

    这是仉云燕第一次见师父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当年被赶出师门时,师父也未曾动怒过。他猜定是因为梁、相二人。

    仉云燕不忍心师父如此痛苦,瞧着玉春出去后,低声道:“师父,您老不必难过,梁爷相爷好好的呢,有人替他们去死了。”

    “你说什么?这如何能做到?”

    “钟先生的主意,找了两个替身。不过梁爷相爷他们从此要隐姓瞒名了。”

    谢玉田长出一口气,知道自己错过了钟以士,道:“她竟瞒着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宅大院
    昌玉机和陈寿之一离开台儿庄,闫守顺便紧追着谢玉田组建民团。

    谢玉田不胜其烦,想撒手丢给他去做。崔盛不同意,道:“此事是裕禄大人交你办的差事,不可转嫁他人,况且闫守顺此人有私心,若要他经办,只怕将来民团的事有他无你。”

    谢玉田觉得崔盛的话有道理,可是他答应王正谊的事尚未完成,分身乏术,异常苦恼。

    钟以士提出替谢玉田走一趟,此时他只好同意,嘱咐她多加小心,目送镖船驶离码头,张行也在岸边送行,他并不知道师父要去干什么,只是见谢玉田关切的神情,猜测这趟镖绝不寻常。

    镖船不日便到了小山附近的河道,远远地可以看到小山上一片葱茏。

    将船靠了岸,留下尹四儿守着船,钟以士等人寻着路往小山去。

    沿途村落里冷冷清清,走了一路不见有人,想是天津一带正在交战,百姓都在家中闭门不出。

    在小山脚下的镇上,仉云燕进到王正谊去过的酒馆里,想买些肉食酒菜带到山上,掌柜的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里摇手:“肉和酒都没有,仅有些青菜。”

    原来朝廷又不镇压义和团了,编入与洋人交战的兵阵里,开往了天津,拳民为补给军需,将附近村庄的牲畜全都抢了去,连官府严令不许捕杀的耕牛都未能幸免。

    钟以士道:“这不是疯了么,打完仗不过活啦?”

    掌柜的苦笑道:“瞎胡闹呗,一时赶得到处逃,一时给个笑脸便又屁颠屁颠地跟过去送命!自古民是民兵是兵,原本就是种地的老百姓,与官兵搅合到一起有什么好果子吃。”

    仉云燕拿出一些钱给掌柜的,让他在镇上帮着买了几架独轮车,要师兄弟们推着往山上去。

    到了山上,只见草堂顶上住了几窝鸟,将茅草踩腾得凌乱不堪,草堂里落满鸟粪树叶,一看便是久无人打理。

    在各处找了一圈未见到王正谊,也未见到宋小戈留下的书童。琴房和书房的门都锁着,仉云燕在门口的石板下摸出钥匙,打开门,琴和书都还在。

    原本王正谊久等仉云燕不见回来,猜到定是遇到了麻烦,恰巧赵三多带着一众拳民要去天津打洋人,便加入其中。

    宋小戈积攒下巨额财产是为了反清,如今有一个可以为谭嗣同和宋小戈报仇的机会,王正谊还守着这些钱干什么。他想着混在拳民里,或有机会见到刚毅等仇人,等捉机手刃仇人再回小山。

    王正谊写了一张告示贴在通往山上的路口,上书:“此山有狼。”并在树杈上挂了一只死兔,用以吓退进山的人。然后交待宋小戈的书童,有人上山不用管他,免得惹祸上身。

    那书童一个人在山上呆着没有意思,便锁了门四处游荡去了。

    钟以士看着荒凉的小山,道:“师爷莫非遭了不测?”

    仉云燕指了指路口的告示道:“那是什么人写的呢?”

    黄义在身后笑道:“饥民饿急了眼还怕狼?”

    众人来到后山,到了药王庙门口,听到院中有人说话,钟以士以为是师爷,忍不住叫了声:“师爷——”

    推门进去,仉云燕看到枯井边上坐着两个人,还有一人正从井口里爬上来。看他们的打扮和脚下的大刀片子,不是山匪便是拳民。

    这三人是拳民,听说要去和洋人交手,并不信大师兄的“刀枪不入”说法,因此不想去挨枪子,便想找个山占山为王做土匪。他们是由小山的后山上来的,尚不及到山前去。

    那下到井底的拳民原是为了找水喝,却发现是一口枯井,而井下有一洞口,他不敢独身深入,正要上来叫另外两人一起下去,不料被仉云燕撞见。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仉云燕喝问。

    “我们为何不能在这里?”那二人捡起地下的大刀,反诘道。

    “当然不能在这里,山中有一老一少两人,可曾见到?”

    由井下上来的拳民道:“他们在井底下,你们下去瞧瞧吧。”

    他讲的本是一句玩笑话,仉云燕听了信以为真,以为王正谊遭了这三人的暗算,被抛尸井下,当即大怒,拔出刀来将身子一晃,人到刀到,先杀了一人。

    剩下的两个拳民又惊又怒,举刀横在胸前道:“你,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便杀人……”

    仉云燕并答话,提刀便砍,惊得黄义呆若木鸡,他只知道仉云燕嗜杀,却未料到杀人竟如此毫不手软。

    转眼之间那二人也死在了仉云燕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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