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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小程1

    二哥被下狱原来是姓闫的下黑手,玉春恨起来,说气话道:“以士,那天你真该要了他的狗命!”

    钟以士道:“全怪以士,若那天不和他交手便不会让他记恨二爷。”

    “要怪全怪我,我若不招惹赫家兄弟哪还会有后面的事。”衣好我道。

    “你们倒是都有担当,此时还讲这些话有何用处,不如我去宰了他!”仉云燕道。

    玉春渐渐冷静下来,道:“杀他容易,可已然于事无补……”

    陈寿之在玉春面前提到相老二,又向张行打听梁子成,可见他是查到蛛丝马迹的。

    屠杀县丞署差员的事十有**是梁、相二人所为,难道二哥是知情的

    玉春琢磨着应该去找梁子成核实,然后再想对策。让谁去呢陈寿之定然会对谢家人暗中监视,此时谁都不能出城。

    “要找个人去见一见梁子成,谁去合适”

    “我去。”衣好我道。

    钟以士道:“你不能再出去。”

    衣好我这些日子进出张行家颇为密切,而且已经出过一次城,才隔两天再次出城,必然会引人注意。

    “让蓝花去吧。”钟以士道。

    “不可,她一个女子,又从未出过远门,世道这么乱……”仉云燕断然否决。

    张行瞥了仉云燕一眼,道:“是,是不大合适。”

    钟以士沉思一会子道:“我去吧,我和梁爷熟悉。张行,若有人问起我,便说我病了。”

    翌日一大早,城门一开,钟以士便混出城去,赶到枣庄。

    梁子成这几日全在煤窑里,足不出户,并不知晓谢玉田被捕一事,倒是尚大刚听到风声,来找他打听,正好遇着钟以士。

    三人相见,梁子成引着二人来到煤窑对面的茶肆里,要了一壶茶,坐下听钟以士将台儿庄城中的情形讲完,尚大刚问梁子成:“大师兄,是你和相老二干的怎不叫上我”

    钟以士哭笑不得,道:“尚爷,你们夯头海(杀人)有瘾吗”

    梁子成道:“那个差把子(捕头)仅是怀疑,并无证据可证明我们做下那事,只要我和相老二不落入英子(官差)手里,他便奈何不了二弟。”

    “梁爷,不是如此说法,由上面来的那位差把子可不是吃素的……”

    话仅说到一半,只见由远处飞驰过来两匹马,后面跟着一队捕快,直奔煤窑大门,捕快封住门,两匹马上下来二人快步向院内走去。

    钟以士眼角一瞟,认出其中一个是闫守顺,忙低声道:“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是来缉拿梁爷的。”

    梁子成顺手摸过旁座上的一顶草帽,扣在头上道:“走——”

    三人错开身,离了茶肆,拐进小巷中,瞧着四下无人,拔腿便跑,远远离了矿区,梁子成道:“大刚,你快些去齐村知会相老二避一避,我先到山里找朱不是商议对策。”

    到了抱犊崮,见相老二端坐在聚义堂里,梁子道心下不快,道:“相二爷,您也忒不厚道了吧,知道官差捉拿咱们,竟一个人偷偷上了山。”

    “大哥,您可冤枉死我啦,自从那日由台儿庄回来,我便进了山……前几日衣好我来过,他道官差并无动静,怎么,今日登你的门啦”

    朱不是道:“梁爷,不是作证,相爷已在此住了且有一段日子啦。”

    梁子成坐下来,猛饮了一气茶水,喘均了气道:“今日不是钟先生来寻我,便让差把子捂住了!”

    相老二惊道:“官府知道是我们做的那事啦”

    钟以士道:“两位爷去过台儿庄,尤其相爷又是生面孔,官差自然会疑到你们头上。”

    “那,那将赫家两个小杂种弄上山还有何用!”

    “先不说这个,既然几位爷都在这里,快拿个主意出来,谢二爷还在牢里呢。”钟以士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将计就计
    能有什么主意

    谢玉田一家老小加上诸多弟子俱在台儿庄城中,总不能杀入城去抢人吧。

    此时,梁子成才后悔未听谢玉田的劝告,杀钦差不成,误杀了几个并无多少恶行的小吏,还给谢家招来灾祸,这哪里是侠义之士该做的事,就连朱不是这种真正的土匪,也未做过如此令人不耻的事情。

    “有酒吗”梁子成问朱不是。

    “梁爷,您还有心情喝酒”钟以士道。

    “要你管,老子心烦!”梁子成不客气起来。

    山上当然有酒,朱不是不好拂梁子成的意,命人将酒拿来,担心他空腹饮酒易醉,又吩咐准备菜肴。

    梁子成抓起酒坛便向口中灌,相老二见他喝酒,也接过酒坛痛饮一气。

    钟以士气得说不出话来,扭头出了聚义堂,站在山顶眼望着台儿庄方向心急如焚。

    朱不是跟了出来,站在她身旁道:“钟先生,莫生气,他们也是想不出好法子,一时心中苦闷。”

    “我何尝不懂那两位爷的心情……”钟以士叹了口气,道:“以士并不能在此久留,陈捕头若察觉我出城了,必起疑心。”

    朱不是双手拢成喇叭口,搁在嘴边,向着茫茫群山喊道:“耶——呜——耶——”

    脚底下的山崖里飞出两只鸟去,越飞越飞高,消失在碧蓝的天空里。

    “钟先生,你也喊两嗓子,喊出来心里便不闷啦。”

    钟以士觉得可笑,白了朱不是一眼。朱不是“扑哧”一声乐了,道:“你不相信试一试嘛,事大事小到头都得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总会有办法的。”

    钟以士脸红了红,忙掩饰着学朱不是的样子,喊道:“耶——呜——耶——”

    山下立时有了回音:“耶——呜——耶——”

    朱不是侧着耳朵听了听,道:“有人上来了。”

    话音刚落,手下领着尚大刚爬上崖来。

    “朱大当家的,喊叫什么呢,不怕将英子招来。”尚大刚道。

    朱不是很勉强地笑笑,心里极大的不痛快。他占山为王,虽然少不了江湖朋友,却不愿武行的人上山来。拿他这里当什么所在呢,抬腿就来。他尤其反感的是,那些在山下招惹是非后,跑到山里来避祸的人。

    你们怕官府,老子就不怕吗

    尚大刚偏偏不懂规矩,咋咋呼呼就上来了。

    钟以士看出朱不是的不快,道:“以士本不该上山来打扰大当家的,只因梁、相两位爷上山来了……”

    “钟先生见外啦,谢大侠是不是的朋友,他的事便是我的事,不因梁、相二位,你也可以来找我……只是此事着实难做,人命关天,而且杀的又是差吏。已然蛮干一回,再不能鲁莽了,你说是不是”

    “大当家的说的是。”

    聚义堂里又进去一个嗜酒如命的尚大刚,三人喝着喝着便忘乎所以,大呼小叫起来,朱不是皱了皱眉头,道:“钟先生先在外头赏赏风景,我去瞧一眼他们。”

    钟以士有些生气,梁、相二人惹了祸,躲到山上喝酒,仿佛将他们的兄弟谢玉田给忘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呢!

    她不懂得男人,男人只有无路可走时才会自暴自弃,梁子成心里苦着呢,可他的苦说不出口,所以拼命灌酒。

    钟以士向着山崖边上走近一步,两腿搭在崖下面坐了下来,瞧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山谷,觉得有些眩晕,想着若是跌落下去会怎样呢

    一了百了吧。人大约只有死了才不会有烦恼,儿女情长,恩怨欢喜,全是负累,背负得多了早晚有一天会不堪重负的。

    一醉方休还有醒来时,欲救脱离苦海只有身赴死。钟以士心念一动,似乎山崖下面有一只手在拉她,便身不由己地慢慢将身子向下滑了下去。

    幸亏朱不是来得及时,跳了过来一把拽住她,将她拖上来道:“钟先生,你做什么”

    钟以士醒了过来,道:“听见崖下面有鸟叫,想去捉上来。”

    “想捉鸟还不容易,何用冒险下到崖下。”朱不是说着,瞧准了一只从头顶飞过的斑鸠,手在腰间一摸,一枚飞镖在手……

    钟以士忙叫道:“大当家的不要伤它性命。”

    朱不是收了手,笑道:“怎知我会取它性命飞镖有刃也无刃,看如何用法。”

    “山野荒林原本是鸟兽的家,我们是打扰了人家的清静,就别再讨人家的厌了。”

    钟以士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罢,拱手道:“大当家的,天色不早了,以士该回去了,回得晚了城门该关啦。”

    钟以士转身向山下走,朱不是送她到寨门口,听到聚义堂里传来梁子成唱戏声,“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闻知怎肯罢休,若是兴兵来争斗,曹操坐把渔利收,我扭转回身奏太后,将计就计结鸾俦……”

    钟以士伫足聆听,忽然道:“将计就计……对啊,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什么将计就计”

    “那陈捕头要拿相二爷交差,我们便将相二爷交给他便是。”

    “你说什么!”朱不是与相老二是莫逆之交,受他的益处颇多,听闻要将他交于官府,当即大怒。

    钟以士笑道:“大当家的莫急,听以士讲完。”

    钟以士受到梁子成唱的戏词启发,要救谢玉田,招集江湖义士硬去抢人当然不成,那样只能让闫守顺坐收渔利,不过将计就计却可以一试。

    陈捕头和昌玉机领命前来查案,如今已查到梁、相二人头上,不抓到这二人,谢玉田便不会被放出来,日子久了,闫守顺身为通判,难保不会暗做手脚加害他。

    何不先做个手脚,设个局让陈捕头抓到“杀人凶手”,尽快交差离开台儿庄呢。

    做手脚容易,因为仉云燕会易容术,可找两个人让仉云燕将他们扮成梁、相的模样,只是设局却不容易。

    抓活的当然不成,一审便露馅,只能给陈捕头两个死人,让他死无对证。

    哪里去找两个梁、相二人的替身呢又如何让两个替身在该死时死去呢

    钟以士将她的主意讲给朱不是听,朱不是道:“果真能装扮得与梁、相二人毫无二致”

    “看上去绝辨不出真假,但经不起仔细查验,因此既要这二人及时死去,还要当着陈捕头的面毁尸灭迹……”



第一百三十七章 侠士无名
    朱不是将信将疑,道:“世间还有这样的奇才?能做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钟以士和他讲不清楚,道:“以后有机会请大当家的见识见识,我们且回去和梁、相二位爷议一议……他们醉了么?”

    “醉得快醒得也快,我方才回去给酒里掺了水。”朱不是笑道。

    钟以士心里一天乌云散去,无比轻松,便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朱不是命人煮了醒酒汤,让梁、相二人连饮两在碗,不一时便都消了酒意,钟以士把将计就计之法一讲,梁子成眼前一亮,道:“妙计,妙计!”

    相老二听到可以找个替身为自己顶罪,也是喜不自胜,大约是酒有余劲,直冲钟以士作揖,道:“钟先生,钟小姐,你真乃诸葛再世,孔明重生,若真能帮咱弟兄们度了这一劫,我相老二从此便只服你一人……”

    朱不是道:“酒意还未醒透,再给相二爷拿碗醒酒汤。”

    钟以士道:“各位先不忙着高兴,那两个替身去哪里找呢?要人送死的事情,谁会干?”

    朱不是道:“赫家兄弟在山上呢,何不将他们……”

    钟以士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那还是两个孩子呢,我们千万不能再作孽了!”

    “这可不好办了,一时去哪里寻两个该死的。”

    尚大刚还在独自饮酒,嘴里嚼着山鸡腿,含混不清地道:“煤窑门口的疯子……早活腻歪啦……”

    梁子成一拍脑门,道:“着啊,煤窑门口有三四个疯子,不知从何处来的,撵也撵不走,天天在门口转悠,吃死猪烂菜帮子竟挨活了好几年,便借他们的命一用如何?”

    钟以士有些不忍心,问:“真疯了还是原本讨饭的?”

    “当然是真疯,去年冬天一场大雪险些冻死,多亏了煤黑子(矿工)丢给他们一床破棉絮。”

    事情紧急,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替死鬼,只好如此了。

    钟以士无奈地点头道:“事后请两位爷好好超度他们。”

    相老二道:“那是自然,他们替我和大哥而死,算是义士,我不仅要请和尚为他们做法事,而且还要在寺里给他们供牌位。”

    接下来定好,要仉云燕混出城来为他们装扮上,然后拉到齐村相家废弃的煤窑里,由梁、相二人陪着他们吃酒,窑内布置好柴草火烛,找个人去向闫守顺通风报信,只待陈捕头带人过来,见上两个替身一面,让县衙捕快认过之后便放火烧了煤窑。

    相老二道:“此事过后,我和大哥岂不是从此要隐姓瞒名了?”

    梁子成道:“只要能将玉田师弟开脱出来,我要不要这名姓又何妨。”

    相老二道:“好,今后我便长住在抱犊崮。”

    朱不是道:“二爷若上山来,大当家的交椅便由您坐。”

    陈寿之带人缉拿梁、相二人扑了空,正在恼火,只因相老二原本多日便不在家,梁子成则是刚离开煤窑,因此并不疑有人走漏风声。

    陈寿之为缉拿凶犯方便,住在了峄县县衙,并在煤窑和相家附近埋伏了眼线。

    台儿庄城的捕快被调去捕人,城防及城中巡查便松懈了许多。仉云燕将尹四儿装扮成自己的样子,要他时不时在城中走一走以掩人耳目,然后易容出城,到枣庄和梁子成接上头。

    闫守顺被提拔做了通判,颇为得意,自然急于报答陈寿之的知遇之恩,便亲自带上认得梁子成的捕快,到煤窑附近蹲守。

    梁子成用烧鸡肉饼引诱两个替身到一间空屋里,接来仉云燕,为三人换装易容。两个替身换上梁、相常穿的长袍马褂,梁子成和仉云燕则扮成随从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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