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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去日苦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迷野/鱼九
“我是个理科生,”黎簇莫名其妙,“我是说,纯种理科生,上了大学也是理工男。”
“那么,”解雨臣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你觉得自己足够正直吗?”
黎簇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行。”
“为什么?”
“我还是个小孩子,”黎簇笑了,“青春期的逆反心理……逆反你懂吗?如果你告诉我a是对的,我会想尽方法去偏袒、验证b。”
“为什么会站在吴邪这一边?”
“吴邪是个神经病,”黎簇答道,“我爱护老弱病残。”
“也就是说,你有私情,”与黎簇的嬉皮笑脸不同,解雨臣的表情很严肃,“感情用事。”
“也许吧,”黎簇耸耸肩,“现在说出来也不怕你们剁了我,当初我是有想过,干脆把吴邪的计划全告诉汪家人好了,又不是我的错,是你们自己要相信我的,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在面对威胁的时候,总会先选择保命。”
“可是”没等解雨臣开口,黎簇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又突然觉得,比起那帮一上来就放蛇咬我的黑衣人,吴邪那个神经病对我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是个神经病,神经病小弟,就应该找个神经病老大嘛。”
解雨臣叹了口气:“我希望你好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黎簇沉默。
“时间不多了,如果吴邪没有死,那么很快就要到你们见面的时候了,他会指引你走出最后一步。如果他死了,事情会很难办。”
解雨臣俯下身摸摸黎簇的头,这个动作由他做来有点奇怪,黎簇却忽然觉得眼角发热。这群奇奇怪怪的中年男人,一个个都身材健美、头脑清晰,做着最英也最神经的事,完全是硬汉做派,有时候却会让人觉得很温柔。
黎簇不是受虐狂,如果说吴邪真的是个强迫他被卷入事件的地主,那么跟恶心的汪家压根没有区别,他也不会乖乖就范。他会心思离开汪家是有理由的,也许是为了十万,也许是其他,而他自己更偏向于后者。在汪家那段封闭的日子里,吴邪的谜题就像一个泉眼,让他保持着一点对外界的渴望。
老实说,汪家对他还过得去,除了害得他差点半身不遂、头上还缺了一块以外,至少提供食宿和补习班,并且进行心理测试,德智体全面发展。但吴邪不一样,吴邪不是奴隶主,他的魅力在于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地被牵走,而不是用绳子绑来一只又一只狗。
黎簇没有从吴邪那里学到怎么搏斗、怎么开枪,也从来不能直接得到所谓的真相,却在短时间内空前成长起来,解开了一个个看似无解的难题,即使是面对汪家也能面不改色。
吴邪这个人很难说是好是坏。他手上一定沾过无辜的血,却不能凭此判断他不是好人,因为他未必没有为无辜者受过伤,流过更多的血。更何况,在对待吴邪和汪家这两个对立面上,黎簇用的从来不是好坏这个标准。
他只是觉得吴邪比较帅。
“你们张口闭口都是吴邪,就没有想过,其实我才是关键?”黎簇看着解雨臣,“如果走出那一步的人是我,那么我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指引,只要我强大就够了。”
“你有点意思。”解雨臣蹲下来与黎簇平视,“不过除了吴邪,还没有人敢相信你。”
***
“哈哈哈哈沙比堆,”苏万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大,原来这就是罩着你的傻逼哈哈哈哈!”
蓝袍藏人看了苏万一眼,还是坐在椅子上喝他的酥油茶,面无表情。
“笑得挺开心,昨天经书抄了几本?”吴邪半笑不笑地看着苏万,“交不出五本来,大概很难看到晚上的月亮了。”
“刚、刚好三本,”苏万被他说得一惊,“老大,你没说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儿啊。”
胖子笑呵呵地凑上来:“书不是给吴邪的,他当然不会说。只是这位长期在外出差,需要拿走几本留个念想,没想到你不仅抄得少,还这么不识相。”
庙里的经书有很多不允许外借,这道理苏万懂。他瞟了一眼蓝袍藏人沙比堆,大无畏地说道:“所以呢,我只抄了三本,他会怎么样?”
“你猜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胖子指了指藏人随身带的一个盒子,诡异一笑,“是薯条。”说完不明意味地指指苏万的手指。
苏万震惊了几秒,压低声音:“他跟老大一样是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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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同样压低声音对他说:“刚才还不一定,你现在死定了。”
苏万一回头,吴邪对他笑得阳光灿烂。他下意识地开始往外挪,被吴邪一把揪住,挣扎间,口袋里掉出一张纸。
所有人都愣了半秒。
“我的情书,”苏万惊慌地挣脱,扑上去把那张纸捡起来,“我十八年来到的唯一一封情书!”
他逗逼又犯二的形象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吴邪看他的目光有点古怪。
“哦,情书嘛,”吴邪冲他笑,“这么有趣的东西,读一读怎么样?”
苏万把纸条放回口袋里捂住,慢吞吞地说道:“老大,这是隐私。”
“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维护什么隐私权。”吴邪步步逼近。
苏万与他对视了一眼,发现他大概是要来真的,转身就跑。吴邪神色一敛,对藏人示意了什么,苏万只觉得脖子一紧,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不过一瞬间,捂着口袋的手就不甘而脱力地垂下来。
纸条到了吴邪手里。苏万一边喘粗气,脸上一边露出了崩溃的表情,而吴邪冷静地打开纸条,看了一会儿,居然呆住了。
“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善变的眼神,紧闭的双唇/何必再去苦苦强求,苦苦追问……这是什么东西?”
苏万羞赧地低下头:“说了是情书呢。”
吴邪拿着纸条反复看了几遍,默然片刻后微笑地点点头:“写得不错,你答应她了?”
“没有,”苏万撇过头,露出一个感伤的表情,“她得了绝症,很快就”
胖子“嗤”了一声刚想说话,却看到吴邪的表情有点懊恼,仿佛真的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胖子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面前还是那个喜怒形于色、懵懵懂懂的愣头青。他忽然觉得,跟这帮年轻人打交道好像也不坏。
等到苏万默默走开,藏人依旧坐回位置上喝茶,胖子对吴邪问道:“你平时就不听点小曲儿?”
“偶尔,”吴邪意外地回答,“怎么,你还突然想陶冶情操了?入门级,听听莫扎特吧。”
胖子抓抓头:“你知不知道那时候苏万吹的是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他不是说了,《无题》。”
胖子沉默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决定先不告诉吴邪真相。
***
苏万走在长长的回廊里,逛了很久,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有那座石像的天井旁。
跟他预先的差不多,书里确实夹着出自吴邪笔下的东西,并且非常关键,不过当然不可能是几句歌词,那只是苏万随手抄的试探道具。令苏万意外的是,吴邪看到歌词,除了惊讶,竟然还有其他意味更深的表情。
这句歌词让吴邪想到了什么?苏万盯着石像出神。他想他发现了吴邪最大的弱点,比那段柔软的脖子更致命,
第四本经书里的纸条还好好地呆在它的老地方。苏万回忆起那些凌乱的字迹,轻轻闭上眼睛。
第6章张塌塌
天气很热,梁湾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只穿了条运动背心和短裤,窈窕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她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习惯性地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
啧,那个色狼果然还在。
“色狼”就在她对面的房间里,正对窗户,身材异常佝偻,肩膀塌陷,全身都严严实实地裹在黑衣服里,脸上甚至还带着口罩。
梁湾对窗口比了个中指,然后猛地把窗帘扯上。
情景回到沙海之下。
梁湾走出那个有电话的房间,继续在黑暗的甬道里摸索前进。电话没有再响起来。
法克!不管是谁,那种轻蔑的语气非常令人厌恶。他以为他是黔敖?在路边趾高气扬地说“嗟,来食”?滚你丫的。
这股气支撑着梁湾向前走了很久,直到走到一个拐口,面对两条分叉的路,她选择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黑眼镜其实没全骗她,这条路的确很安全,并且干净,是用水泥砌成的,没有虫子,没有蛇,除了昏暗,她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阻碍。
然而,她身体内部的困乏与疲倦在不断发动攻势,完全无法阻挡。梁湾觉得自己又发烧了,鼻子里呼出的气很烫,上唇明显感到了灼热。她靠在墙上紧紧抱住背包,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温暖,同时还要努力地不让自己睡着这时候睡着,很有可能出事。
可是她迷糊的脑子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思考,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休眠。梁湾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体虚的老女人,但少女那种青春逼人的活力,她确实已经没有了。平时就算是多熬一次夜,她第二天就会轻微感冒,更别说强迫自己在这种鬼地方冒险。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一个激灵,猛然醒过来,额头上唰唰冒下冷汗。
她不敢睁眼,直到那只手开始扒她的衣服。
我靠!这下子梁湾愤怒了,瞬间哥斯拉附体,猛地抓过那只手臂,上前就是一个给力的肘击。可惜没打中,她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头更晕了,浑身滚烫。
那个人再次逼近。这回梁湾实在没力气抵抗了,她任凭自己的衣服被对方扯动,后背一凉,整个暴露在空气中。
妈的,老娘的贞操。梁湾昏昏沉沉地想。管你吴邪背后有几座靠山,老娘要是有命出去,绝对找人轮你一百遍。
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再醒来的时候,虽然头还有点昏,但体温下降了很多。她发现自己还靠在墙上,衣服都还是好好的。唯一不太好的是,她眼前有一张怪脸。
什么怪脸,怎么只有一双眼睛!梁湾惊了一下,随后发现对方用黑色的布包住了脸,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所以才只有一双眼睛。不只是这样,眼前这个人,全身都包在黑布里,有点像日本漫画里的忍者。可惜身材实在太过古怪,原本应该有肩膀的地方完全塌陷下去,简直是个吊死鬼。
“你醒了。”对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梁湾谨慎地“嗯”了一声,这副戒备的姿态让那个人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
“你是谁?”梁湾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你不用知道,”那人说道,“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失忆了?”梁湾试探地问道,“你不说,我怎么称呼你?”
“我姓张。”那人说道,迟疑了一下,模糊不清地补上一句:但不是那个张。
我管你弓长张还是立早章,看你肩膀塌成那样,干脆叫张塌塌得了。梁湾在心里想。
“我要带你出去,”张塌塌说道,“你早就出局了,不该被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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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湾看来,那些冗长的地下甬道似乎是走不到头的,然而在张塌塌的带领下,他们奇迹般地通过一个水池到达了沙海之上的海子里。紧接着,像是计算好了一样,海子开始移动,将他们带到沙漠的边缘入口。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情景回放结束,现在继续正常的时间轴。
这也是吴邪计划的一部分?也许不是。梁湾在心里思考。她挂掉了那个电话,这意味着她应该破坏了计划的某一步,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吴邪计划之外的未知因素。比如张塌塌的意外出现,吴邪未必能预料到。
梁湾一直在北京,但没有回家,她原本住着的公寓楼在她走后发生了火灾。拿了保险公司的赔偿,她暂时租下另外一所单身公寓,结果第二天一拉开窗帘,张塌塌就在她对面的房间窗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梁湾当场就傻逼了。一个月后她没有继续交房租,换了新的地方,结果还是一样,张塌塌对她的监视只能用“明目张胆”四个字形容。
梁湾虽然偶尔花痴,但绝对不是个白痴。她回忆起在沙海下时的事,猜想对方的奇怪行为大概跟她背后的文身有关。她曾经想询问,但张塌塌始终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说过一句话。
若即若离若隐若现,他以为他是波斯猫?梁湾愤愤不平地打开吹风机,强劲的轰鸣声盖过了她的嘟囔。
吹干头发,打开电视,恰好在放高考完美落幕的新闻,她想到了黎簇那帮小屁孩。他们会不会还在沙海里,还是早就乖乖回去上课了?
叮咚
门铃声。
梁湾想不到会有谁来找她。
一声结束,隔了半秒,再次响起。
叮咚
门外应该是个很耐心的人。梁湾迟疑地站起来,放轻脚步,悄悄趴上猫眼。
***
苏万放下笔,长叹一声。吴邪跟胖子又出去刨雪了,留他一个人在庙里抄经书,还有那个沙比堆专员监督。他现在在抄第五本。
这样下去他的字一定会越来越好,可以考虑一下进军书法协会。到时候,别人看到他爹就会说:哎哟哟,这不是苏万大书法家他爹吗?而不是看到他之后调侃一句:苏家小公子呀,令尊最近怎么样?
夹着纸条的那本经书已经不见了,但是无所谓,那些内容非常好记。纸上的草稿并不是平铺直叙的记录,而是各种框图、注释、与箭头,显然,记录者是在思考什么,这个思考的基础似乎是一个故事,关于蛇。
东方的蛇之国里有一条禁令,没有蛇能触碰王国中心的温暖石头,唯一的叛逆者已经消失了,并且被永远遗忘。所以谁也不知道,其实它并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另一种不能被看见的东西,与原本的世界擦肩而过,最后孤独死去。最后蛇王国仍然存在,石头也仍然存在。而蛇群有了一个奇怪的新规矩:所有的蛇都不能见光。
故事到此为止,像是一个童话。苏万叹了口气。那个蛇之国最后应该灭绝了。
“规矩”与王国的存在之间似乎有某种必然的联系:“规矩”使得王国长久存在,同时也越来越苛刻、越来越具有伤害性,最后,彻底杀死了王国。
不是没有蛇敢触碰那块石头,只不过它们都消失了。反抗者们逃离了“规矩”,却进入了永恒的孤独与隔离,被强制保守规矩的秘密,只有顺服者能活下来。
一个故事而已,并没有多少恐怖的成分,却让苏万心里一阵阵发寒。如果把蛇看做是人,那么会怎么样呢?有一只神秘的手笼罩在我们头顶,并且在一寸寸下压,我们不得不对其俯首称臣,在越来越狭隘的夹缝中努力求得暂时生存。终有一天,我们会将全军覆灭。
我们的命运是被操纵着的吗?这些蛇是谁?那只手又来自哪里?
而最令他担忧的,还不是这些。
在各种图示与箭头之间,有一些潦草的字迹,零零落落的看不清,旁边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这张素描虽然只画完了三分之一,但要表达的对象已经很清楚了,是一条蛇,完成的部分就是一个硕大的蛇头,眼睛像两个灯笼一样瞪着,倒竖的瞳孔非常逼真。蛇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尖利的牙齿间粘连着涎水,颈部像眼镜蛇那样打开,鳞片组成了奇怪的图案。
苏万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那个图案真的很像一个人脸,而且这张脸他很熟悉。
黎簇的脸。
***
黎簇不认为自己是个弱者。
十七八岁,正是中二的年龄,还恰好被卷入一个神秘莫测、看起来就很厉害的计划,并且受到组织无与伦比的重视这样如果还没有一点身为“theone”的自觉,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棒槌。
所以听到解雨臣的话后,黎簇有点不满:“如果你们一直不打算信任我,我也可以选择不合作。”
黑眼镜看着他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黎簇一直怀疑此人面部神经有问题。
“你们至少得告诉我,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究竟会发生什么?”黎簇问道。
“没什么,只是跟吴邪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跟当初在沙漠里一样,我们需要这些人来设置阻碍。人越多,汪家人就越不容易行动。”解雨臣答道,“其实来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们只是解决了那些靠近我们、并且有攻击性的人。”
黎簇回忆了一下在地面上看到的场景,一片万里无人声的茫茫白色,完全没有当初沙漠里那么热闹。
“我们所在的地方,很少有人能找到,”解雨臣解释道,“没有人爱冒险往朝鲜边境附近跑。”
原来他这两百多天看似平安,其实随时都有可能被朝鲜兵几梭子打成肉泥。黎簇心里呵呵两声。亏得他还觉得跟在身手好的人旁边特安全,现在看来,越强的人就越疯,他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要出什么事,这两人可以打个加时战,而他十个肺都不够憋气。
黎簇觉得非常不爽,他好像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在解雨臣带他离开汪家后就一直存在,当初吴邪通过蛇牙传递给他的消息,似乎有点不对劲。
黎簇以为自己是除了吴邪以外唯一的全盘知情者,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至少在他的脑海里,长白山上这段寂寞空虚冷的时光是无法解释的,但从解雨臣和黑眼镜的态度来看,这段日子非常重要。
这种强烈的矛盾只有两个解释,一是计划变了,二是他被吴邪耍了。
狗日的,老子给你做牛做马,吃尽苦头深入敌方内部,货真价实的头破血流,你竟然还耍老子玩。黎簇暗骂。神经病也不是傻子啊,你当你耍我我就不知道啊,老子一生气不帮你了,看你坐哪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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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
“苏万呢?”黎簇看向黑眼镜,“你说他去挖人参,你以为我是傻逼?”
没想到黑眼镜笑着点头:“还行,跟吴邪以前差不多,还有救。”
黎簇一下子怒了。
“别激动,”黑眼镜按住他的肩膀,“我是个尽责的好师父,不会把他往火坑里踹的。他现在好的不能再好,估计都能被人参补出鼻血来。”
“人参个屁,”黎簇一听到人参,就知道黑眼镜还在跟他兜圈子,“他在哪儿?说不说,不说我造反了。别欺负我年幼无知,青春期少年都很冲动的。”
“如果没出差错,苏万应该在墨脱,”解雨臣答道,“黎簇,你不该管那么多。不久,你就会对自己的无知感到庆幸。”
黎簇皱紧眉毛,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
时间不疾不徐地推进,沙海上的战场一寸寸向长白山迁徙。有人吐出了一口憋了十年的气,有人看破了那场演了小半生的戏,有人在无意间接近了真相的边缘,有人被推向悬崖之巅。天空中的巨手将他们所有都抓作一团,无论狂喜或悲恸、从容或焦虑、期待或绝望,都将云集在这个局里最大的那扇门前。
门开,局解。
而黑暗寂静的地底深处,呼吸渐重的年轻人指尖颤动,双目徐徐睁开,那对深海一般的眼里,骤然洪波暗涌。
第7章长白遗梦
“我来和你道别,我的时间到了。”
年轻人把黑金古刀包好,背在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深色调的背影渐渐融入无边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不会回答的。”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吴邪坐在绿皮车老旧的车厢里,窗外的天黑了,偶尔路过沿途的矿灯,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一重一重掠过,长长的眼睫下投出一片倦怠的阴霾。
人在疲惫的时候睡着,就容易做梦,一个接一个,凌乱断续,毫无章法,碎片一样卡在大脑皮层的缝隙里,挣脱不开。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道别的。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再见。”
黑暗里隐隐浮现一双眼睛,如同两口古井,定若止水,微波不惊。哪怕是全世界,也很难再找出一个人,有这样出世的眼神。而后,那双眼睛渐被刺目的猩红吞没: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吴邪霍然睁开眼,呼吸有点急促。藏人沙比堆坐在他对面,目光里有探询的意味,嘀咕了一句藏语。
“在墨脱禁欲太久,做个春梦而已。”吴邪很快就回归平静,胡扯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竟然睡着了。他揉揉额角,突然觉得有点烦躁哦,烦躁,他以为只要有烟,下半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情绪了,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面瘫这种东西,果然跟童子功一样,都要从娃娃抓起。
从很久以前开始,吴邪就很少长时间入眠,更鲜有梦境。而在这辆嘈杂的绿皮车里,他竟然奇迹般地睡着了,并且一口气做了很多梦,简直像要把几年的分量一次补齐。不得不说,这种现象非常反常。
吴邪想起了苏万那张纸条。他心里清楚,苏万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会故意掉出一张纸条来试探他。他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逗逗这个傻逼,然而,当他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却忍不住真的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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