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如玉(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乱作一团
只不过,辰砂珍藏于心中的四年,对苏泽来说,却是人间地狱。
他早早被人救回,父亲虽是从未对他打骂责罚,可是家中丢了女儿,谁还能再度开怀?
父亲整日里愁眉不展,母亲时常以泪洗面,幼弟懵懵懂懂的问他阿姊去了何处,祖父祖母更是心痛之下离开人世,这一切苦果,皆是因他而起。
苏泽返家之后,由父亲引着将所遇之事一一说明,父亲听后并未多说,只是叫他好生休养便径自离去。房门紧闭之后,他听到父亲的宝剑长吟出声,劈砍、咒骂、低吼、哽咽,字字句句萦绕在苏泽心头,他独自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稚嫩的手掌,默默泪流。
自那以后,苏泽每日里读书习武,从未偷过一日懒,不曾喊过一声累,是他害了阿姊,他要早日长大,早日将她接回家来。随着年龄渐长,苏泽在学院之中,时不时听到年长的孩子暗搓搓的说起男女之事,什么品箫戏乳,吮花采菊,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他的一时玩劣究竟将阿姊害到了何等地步。
夜深人静之时,苏泽哭得几近断气,他做下了天大的错事,阿姊为了他竟是被辰砂那样欺辱,他却是个傻子,竟还以为辰砂是个好的!愤恨之心与日俱增,四年之后再见辰砂,他恨不将其扒皮拆骨!
这无耻小人,将阿姊送回家来就是有功了?还敢登堂入室?
不过辰砂所言也算不错,他拖累阿姊太多,辰砂也害她不浅,他们皆有大错,的确是谁也不比谁干净。他们明争暗斗了这些年,总想着自己才是她的归宿,只有自己才是真心待她之人,如今看来全成了一场笑话,她会过的这样苦,不正是受他们所害?
大厅之内,苏泽与辰砂默默停手,两人心中皆不好过。他的耳力总归比辰砂好些,听到头顶上一阵轻微声响,只装作从未发觉。
突然,苏泽只觉得耳后一阵劲风袭来,翻身向后躲去,余光扫见思服手持长刀当头斩下,若非他躲的及时必要重伤。而思服眼见逼退了苏泽,急忙跪下身去将辰砂扶起,手中长刀并未放下,刀尖自始至终直指苏泽。
目光在这主仆二人身上转一了圈,思服见辰砂这般狼狈已是心疼的泪流不止,苏泽想起方才辰砂挤兑他与小桃的话来,了然笑道:“怪不得你要说我用了那丫头,想来你与这小厮也是早就不干净了。辰砂,你用惯了鬼蜮伎俩,自然不知世间还有忠义之人,想来你的人都是在你身上得过好处的罢?”
“不许你诋毁我家相公!”
辰砂抬手制止了思服的叫嚣,面无表情的说道:“事到如今又何必多言,我是脏人,她不要我也是应当,你直接杀了我就是,还等个什么?届时陛下得胜而归,再通告天下是你手刃了我这十恶不赦的罪人,自是举国上下为你歌功颂德,至于她可会因此怪你,又何必在乎?苏泽,你不杀我,更待何时呢?”
“若非为了她的下落,我会留你到现在?”
苏泽身形一晃,猛然间逼至两人身前,腰间宝剑出鞘,带着疾风劈在思服腕间,思服痛呼之中长刀脱手,苏泽脚尖一挑使其腾空而起,看也不看的伸出手去正好将刀柄握于手中,一脚踹开思服,苏泽左刀右剑,直将两把利刃架于辰砂颈间。
一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刀身微侧,利刃倒映出屋顶房梁,苏泽随意打量一眼,说道:“说出她的下落,我给你个痛快!”
“她在一处安全所在,自然是安然无恙,只不过你却是未必见得到了!”刀剑加身,辰砂丝毫不惧,他大吼一声,“弓箭手何在?”
喝令之下,房梁上显出不少人的身形来,十余名弓箭手身着黑衣,手中箭尖绿芒幽闪,齐齐对准苏泽。
“杀了这弑君篡位之人,我许你们一场天大的富贵!”辰砂喝令道。
“使不得!”思服捂着心口跑了回来,“刀箭无眼,您又与他离得这样近,若是伤了您可怎么好!”
苏泽抬头看看屋顶,撤去刀剑,摇头苦笑道:“原来是我棋差一招,既然如此我也不说无谓之言,你说出她的下落,也好叫我死个明白!”
辰砂慢慢退后,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得意笑道:“你拖累她半生,临死还肯不放手么?苏泽,你只管安心的去就是了,有我在,自会好好待她!”
他举起手来,冷声吩咐,“放箭!”
室内一片寂静,已到了绣针落地可闻的地步。半晌之后还是未有一箭射出,辰砂叹息一声,缓缓闭上双眼。
果真是棋差一招,只不过,差的人……是他自己。
这时,放声大笑的换成了苏泽,“你是真当自己手中有什么权柄了?众人听令,佞臣林逸清祸国殃民,今日正该将其除去,以儆效尤。放箭!”
弓箭之力绝非血肉之躯可以匹敌,辰砂眼见一片箭雨朝自己袭来,临死之前,仿佛连时光都越发缓慢,他甚至能看清那泛着绿光的箭尖缓缓旋转。
死便死了罢!
玉儿不要他了,那小畜生又得了天下,活着也没了趣味,倒不如死了清静。他再次闭上双眼,直到一股大力贯穿前胸,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相公!”
思服大声哭嚎,用尽全力飞扑向前,他护在辰砂身前,躬着脊背为他遮挡流矢,不一会背上也是扎满箭羽。
他跪倒在地,将头枕在辰砂心口。
脑袋总归是比别处更硬些,自己不过是贱命一条,可即便是死也要为相公护住要害。可惜,老天是铁了心要将辰砂走,最后一箭,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咽喉。
苏泽抬手示意,箭雨立时停歇,他走到辰砂身旁,居高临下的说道:“你既然打定主意不说,我也不再问你,只要她安然无恙,不论身在何方,我总能将她找到,毕竟我不是你,她舍不得离了我!”
辰砂被他气得咳出一口鲜血来,想要再说什么却是不能了。
他也不知身上有几处中箭,痛到极致之后反倒是再也感受不到痛楚,四肢百骸仿佛浸入温水之中,一片温暖舒适,思服凄厉的叫喊声越来越远,眼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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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闪现出众人的脸庞。
满脸褶皱,形容不堪的父亲;高大英伟,疼惜子女的苏权,小意讨好,委屈含泪的冯科;最后的最后全都化作如玉娇俏的笑颜,美目盈盈的望着他。
她扑到他怀里,巧笑怜兮的唤他。
“辰砂哥哥!”
辰砂面带微笑,一滴泪珠自眼角滑落,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苏泽亲自上前,探指按压他的脖颈,确认血脉再无跳动才放了手。
他站在辰砂的尸首边,久久无言。
咬牙切齿盼了许久的日子,一旦真的来了,怎就没有预想之中的狂喜呢?辰砂是仇人,是敌手,他活一日,总想亲手撕碎了他,如今他终于死了,为何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全是当年那名少年?
那个小心翼翼自怀中掏出点心,笑眯眯看着他们的少年……
前厅大门终是被苏军破开,苏泽最后看了一眼辰砂,沉声吩咐道:“将他好好殓了罢,莫要辱人尸首,有伤天和!”
辰砂哥哥,若有来世,投个好人家罢!
苏泽大步走出门外,就听身后有人说道:“陛下,这位姑娘怕是不成了。”
小桃被辰砂伤得极重,背后的伤口极深,她是女子,那护军不敢为她解衣,只是极力按住伤口,可她失血了好些时候,待到此时已是没有多少鲜血涌出,苦等了这么久,小桃知道自己终是等不下去了。
感念于她的忠心,苏泽抱起她急忙向外走去,他大声问道:“医官呢?快叫医官前来救治。”
“郎君!”小桃气若游丝的开口,“郎君可曾受伤?”
“不曾。”
“那便好。”小桃靠在苏泽怀里,有生以来头一次这般心满意足,“郎君抱着我呢,真好。”
“你莫再说话,省些力气,医官这就……”
小桃伸手抚摸苏泽的脸庞。
姑娘总是这样与郎君亲近,她每每偷看都忍不住去想,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亲近郎君呢?此时终于得偿所愿,可她却已看不清郎君的眉眼,想来马上就要死了罢?
能死在郎君怀里,真是太好了。
“郎君……姑娘……无事……我……不悔……”
最后一次了,请郎君容我放肆一回,不再自称奴婢可好?
眼睁睁的看着小桃在他怀里断了气,苏泽将牙咬得直响。
冯科、辰砂、小桃,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他面前,他们一个个走得轻快,却无人知晓他的心中作何感想。
所谓高处不胜寒,这便开始了么?这是为君之路上不可避的一程么?
苏泽心中郁结难解,仰天长啸。
苏军大批兵马已然赶到,却是无人再敢凑上前去,唯有苏泽茫然的立在当场。
阿姊,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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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件不怕你们笑话的事,这章我把自己虐哭了。我果然还是心疼辰砂的!
下一章如玉回归。
135、主线结局且以情深共白头(五)
苏泽称帝后,励图治,惜国爱民。减赋税、分田予民,休养国力,使百姓得以生息,又得各方贤才辅佐,一路海宴河清,终是了结了这十余年的动荡,还天下一场锦绣太平。
新年伊始,定国号兴和,迎娶母族之女刘氏入宫为后,据说他们早有婚约,皇后为履行承诺,生生等到二十出头才嫁作人妻,今上感其情深,一直不曾纳妃。
有好事者以储君乃国之根本为由,上表敦促今上广开后宫,早日繁衍子嗣,苏泽却是连番推脱,只说天下初定,政务繁忙,无暇他顾。私下里却对几位为首之人拉拢分化,又许了几家子弟的前程,这才堪堪令其住了口。毕竟女子入宫虽可帮扶家事,但能否得宠确是未知之数,总不如子弟仕途来的实在。
况且京中早有传闻,今上待皇后用情至深,平时伺候起居皆是宦官所为,竟是连宫女都极少近身,风传帝后每日双双宿于帝王寝宫之中,皇后的慈元殿形同虚设。
其间也有那不懂事的上疏直呼此举坏了规矩,可惜今上听后不为所动,反倒是笑嘻嘻的称此为闺房情趣。他是开国之君,年纪轻轻又手握重兵,对待臣属也是爽朗大度,再说此事确实私密,众人无奈之下只得退让。
然而这事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百官家中女眷听闻此事瞬间传为佳话,那年轻俊朗的帝王尚且这般痴情,自家那等模样的却要左拥右抱,一时间不论官职大小,家家后院起火,更有运道不好的被发妻挠伤了脸面,只得称病告假,如此一来再也没人想去自讨没趣。
这日晚间,苏泽操劳了整整一日,好容易将手边的政务处理完毕,忍不住叹息一声,靠在椅背上按揉眉心。
为君之路颇为艰难,各地大事小情皆要呈上以求定夺,其中繁琐能将人生生逼疯了去,每日辛劳不止却仍是落得个亡国之君的下场,怪不得冯科当日死的那般痛快!一旦坐了这位子,确实有些身不由己,若不是他早有打算,用尽手段堵了那些人的嘴,岂不是真要被他们逼得广纳后宫?到时他还有何颜面再去面对阿姊?
人随心动,苏泽起身朝寝宫走去。宫中内侍早已习惯了这位陛下如此行事,他是戎马出身,平日里坐于殿中处理政事,一旦得了闲总要发散一番,极少乘坐步辇。
刚一步入寝殿,就有一人迎了出来。
来人身着水红色高腰襦裙,藕臂间缠绕荼白点绣轻纱披帛,裙上以暗纹锦绣繁花朵朵,远远望去只是素色,只等靠得近了,才因光影明暗而显出不同的花样来。
“又是走回来的?”如玉抽出帕子为他拭去额角汗珠,有些心疼的埋怨道:“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小心明日又要被人谏你没规矩!”
“不妨事,哪个再敢乱谏,全都下放了给我治理河道去!”苏泽就势抓住如玉的手放在唇边一吻,笑道:“再说我若松懈了,只怕有体胖之下的再也喂不饱你呢!”
如玉瞪他一眼,“又浑说,到了这等身份还是没个正形!”
望着她俏丽娇嗔,苏泽庆幸不已,满腔爱意几乎要溢出心房。能与她共赴白头真真是三生有幸,若是没了她,怕是要如同那日一般总在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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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度过了。
当日辰砂死后,苏泽心头积郁,刚出了公主府就有人快马来报,只说那一位已被成良接入宫中,苏泽听后大喜,急忙带兵回返。
不久前成良带着如玉被人团团围住,硬是护着她杀出一条生路来,为防再有大批人马追赶,成良纵马于小巷内穿梭,路窄巷深容不得多人并驾齐驱,他命人远远的跟在后头,除非遇险,不可近前冲撞。
今日之后,他与她怕是再无相见之时,一旦下了马来,两人便是再无瓜葛!
想起方才一吻,成良心荡神驰。她的唇瓣小巧娇嫩,仿佛稍一用力就要化作一汪春水,忍不住又将她拥在怀中,大掌纤腰间游走,成良呼吸越发粗重,胯间凶器渐渐抬头,他情急之中手下没了分寸,抓着一只肥硕的奶儿用力一握,引得如玉一声娇吟,“唔……成良……不可!”
如玉心急如焚,又怕惹他不快延误时机,苏泽便要因此受难,只好斟词酌句的求他,“成良,泽儿自来与你亲厚,如今情势危急,还请你快去与他报信,如若我是拖累,将我留在此处就好。”
“你放心,郎君待我恩深义重,便是叫我用命相抵也是应当的,方才是我冒犯了姑娘,待到郎君脱险,成良任凭姑娘处置!”
满腹心事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成良嗅着她的发丝,纵马疾驰。
这边成良因如玉自苦,那厢苏泽已是带兵压到公主府前,两方一个过大道,一个走小巷,便这样生生错过了。
待到苏泽入了宫来,不论有何事回报他也无心再管,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这才到了如玉所在的一处小殿。
如玉本是坐在房内暗自垂泪,正想着不知泽儿如何了,就听到他一声大吼,立时起身朝他奔去,“泽儿你可安好?我怕你在公主府中了埋伏,可是没赶上为你送信……”
“阿姊!”苏泽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他抱得死紧,过了半晌也不松手,“阿姊休要惊慌,我有甲胄加身,哪会轻易的伤到了,倒是你令我放心不下,这兵荒马乱的可有受伤?”
如玉摇头说道:“我无事的,成良未曾让我受伤,只是,辰砂哥哥他……如何了?”
“去了。”苏泽沉声说道:“辰砂已死。”
他将公主府内所遇之事一一向她道来,辰砂抓了小桃作替身,自己与他打斗时命人悄悄策反了弓箭手,辰砂与小桃皆已身死等等。
如玉听后泪湿衣襟,久久不能言语。
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苏泽问道:“你可是怪我未曾留他一命?”
‘玉儿,你我做一对同命鸳鸯,一道殉在此处可好?’
想到辰砂此言,如玉哭得更凶,“这事怪不得你,归根究底是我不好。长公主与我说过,他做了不少错事,可我从未劝过他悔改,我总想着自己对他狠不下心,临走前却说与他生死不见,要怪也该怪我的。”
泪水接连不断,如玉哭泣不止,“泽儿,我不想惹你生气,可我止不住,他这一生过得太苦,辰砂哥哥,他、太苦了……”
当时情急,她为了苏泽顾不上许多,自己又太过决绝,使她心头更痛,可是除了哭又能如何呢?哪怕重来一次,只要有泽儿的性命安危在前,她再不舍还是会重蹈覆辙。
越想越是心痛,如玉抹泪说道:“他半生凄苦,身后之事就莫要再去与他为难了,早日让他入土为安罢?”
“你放心,这是自然。”
苏泽叹息一声将她揽入怀中,“阿姊,你要知道,身为男子凡事总要有个担当,他做过何事自己心里总归是清楚的,你也不必再为此自怨自艾,他在这世上走了一遭,也有不少人对他真心牵挂,总不算是白来一趟。”
如玉扑在他怀中失声痛哭,也不知哭的是爹爹,是辰砂,还是那些因她而死的苦命人。苏泽不停为她顺气,面上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他本以为自己抓着她不放是为了令她心安,可是今日与辰砂一场争斗下来,他才明白,原来不能心安的从来不是她,而是他们。他与辰砂都是大错之人,唯有将她留在身边才可弥补。
好容易等到她哭累了,苏泽才道:“阿姊,我有一事想要求你应允。”
如玉不解,“求我?泽儿,你想要如何直说就是了,哪里用得上一个‘求’字?”
苏泽有些忐忑,“当日假死一事过后,我看出其中有诈却一直未曾为你正名,直到如今水寨中人仍是以为你已身死。”
“我懂得,我若不死,总要拖累你。”
苏泽急忙辩白,“并非如此,阿姊,我要娶你为妻,封后一事势在必行,只是姐弟的名份不能成事,是以我存了私心,想将你以娘亲族中之女迎入宫中。阿姊,此为我自私之举,若是依照此法,往后你再不是苏氏之女,你……可愿意?”
“你竟是从那时起就开始打算了么?”如玉问道。
苏泽苦笑一声,“岂止是从那时起,自从将你自京中接出来,我便开始筹划了。阿姊,我对你所言,字字句句皆是真心,我无时无刻不想与你结为百年之好,只是改名换姓之下终究委屈了你,徜若你不愿意,我自是不会勉强,只是我也不会放你出宫,只要不离了我,随你在宫中做什么都好。我说过今生不要旁人,哪怕是你不要我,也断不会与旁人屈就。”
“痴儿,我又哪里舍得离了你。”刚刚停歇的眼泪再次落下,“只要你不嫌弃,我万事随你!”
苏泽每日极为繁忙,不过只要有了空闲定要去陪如玉,不久后墨宝也被接入宫中,它已是身材硕大,再不是当初小小的一团。犬通人性,它见到如玉后分外亲昵,只是长得有些相像,望着它难令她想起踏雪狮子,想起它家主子。
辰砂哥哥,你今生受了那样多的苦,来世总要寻个真心疼你爱你的人才好。
当初冯科死后,苏泽命人将昌安自牢中接出,她听闻国破家亡,顿时失了生志,自缢而亡。因如玉平时不得出宫,苏泽便为她修了一座禅房,也算是凭添了一份寄托。其中除去家人,也有不少人的往生牌位,辰砂与昌安也在其中。辰砂自是不用讲,苏泽见了虽是犯酸,到底没再拦她,昌安对他也是多有助力,故而也未曾多言。
一个月后,苏泽命人将外祖刘氏之人接入京中,赐下宅邸,授了虚职,以供如玉住进刘府备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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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外祖一辈早已故去,他们生母刘氏又无同胞兄弟,饶是苏泽郑重其事的命人迎接,也只接了二房三房的两位舅舅入京,两人不是亲舅,便是知晓如玉的身份,也没人敢去说个不字。
苏泽苦熬苦业的好容易捱过了待嫁的时日,终于等到了宫门大开的那一天。
如玉身着皇后礼服自宫城正门而入,下了轿来,就见到遥遥等在前方的苏泽。
帝王冠冕厚重庄严,然而他年华正茂,身姿挺拔,眉眼之间踌躅满志,生生将那厚重礼服穿出一身凌厉霸气来。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的欣喜与深情同出一辙。
她的身后站着百官与各级命妇,如玉朝着苏泽缓缓走去。众目睽睽之下,她即将嫁与弟弟为妻,这怕是她一生中最胆大妄为之事,如玉微微颤抖,却是丝毫不曾退缩。
为了这一日,泽儿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连她都不能全然知晓。一路行来,将几多恩怨情仇步于身后,她要好好活下去,不只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早逝之人。不论他是玩劣小儿还是英俊帝王,只有与他一处才是心之归宿。
她已是罪孽深重,既然如此,又何须惧怕流言蜚语?不如万事随他,圆了彼此这一生一世的夙愿!
136、主线结局且以情深共白头(六)
封后大典之时,因父亲早逝,张松为二人主婚,张秀难又哭了一场。
她暗恨自己有负苏权所托,竟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姐弟成亲,又因此更加愧对如玉与苏泽,反倒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怕自己一时不备露了马脚,令他们在世人面前难堪。
张松又与妹妹不同,他尽心辅佐苏泽本就不是为了那所谓的从龙之功,他辛苦忙碌一场,等的就是今日!
眼看着这二人从颠沛流离的姐弟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张松也是百感交集。
他有恶意不假,憎恶苏权也是真,只不过时日久了,又同样是过来人,再看苏泽总是难带了几分亲切,这孩子颇有担当,助他二人成婚,也算是全了自己一份执念。
直到帝后二人相携离去,张松望着那偌大的排场笑得分外开怀。
苏权,你可看到了?
你这一双儿女终是结成夫妻,当初你数落我们兄妹的那些鬼话,不知是否还要用到你自己的骨血身上?泽哥儿对玉姐儿可是看重得很,我助他圆了夙愿,你要如何谢我呢?
一家欢喜一家愁。入夜,寝宫。
皇后礼服极是沉重,一天下来如玉已是累的快要坐不稳。待到礼毕,苏泽把玩着共髻青丝,笑道:“阿姊可还记得我曾这般结过你我的头发?那时只觉得如此便是亲近了,总是想着阿姊待我这样好,必不能叫别人抢了去,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你要如何奖励为夫?”
这般称呼叫如玉红了脸,直到此时她还有些不敢置信,她竟真的成了泽儿的妻子,他说要将天下女子最尊贵的名份献于她,竟也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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