鬻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viburnum
那他呢?
时间还在继续前行,春天到了。
他会在三层花更多时间摆弄自己种下的植物,感觉时间太久,自己被无视太久,白未然就会跟上去看看,偶尔还会要求和他一起松土换盆之类的,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会被一票否决,仍旧每次都问问。
田钺的情绪一直挺稳定,直到有一天,显得多多少少,有几分阴沉。
这种阴沉,白未然察觉到了,但在他开口询问之前,对方就先问了他:
“你知道今儿什么日子吗?”用园艺铲子往新花盆里填土时,他突然开口。
“……”白未然一皱眉。
他大概猜到了。
“今儿是我被抓的纪念日,去年这时候,我正准备去参加婚礼,大概几个小时之后,就让秦永阳叫到楼梯间,打了一针那个什么玩意儿的药,然后就认识你了。”
讲述的声音还算平稳,但表情明显是纠结而压抑的。
白未然沉默了一会儿,问他,那,你现在还是想走吗?
“想。”田钺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不想?我是‘身已至此,心犹未死’啊……”
“那……”
“但暂时就这么着吧。”
“?”
“别问我为啥留下,原因我也解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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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着要离开也要名正言顺?就像你之前说的。”
“一部分是。”
“还有呢?”
“跟你说了我解释不清。”
“有想要等秦永阳他们被找回来,当面把话说清楚的原因吧。”
“嗯……有呗。”
“其它的呢?”
“其它的就是真的解释不清的部分了。”
“……”沉默了片刻,白未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了几步,蹲在他旁边,帮他挡着花盆的边沿得泥土滑落,然后,他低声念着,“田钺,你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吧。”
半天,对方才“嗯”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把‘这个’给我?”沾着泥土的指头抬起来,指了指田钺的心口。
那一个瞬间,他是心里疼了一下的。
他脑子里的白未然,有两幅面孔,傲慢的未来狼王,和忠诚执着的追求者,用尽手段伤害他的冷血动物,和热情到让他害怕的活生生的人,囚禁他折磨他打过他用暴力试图让他屈服的身居高位的帝君,和宠着他放纵他对他撒娇跟他反反复复说着喜欢的爱情里的先输了的那个……
谁先爱上,谁就先一步输了,不是么……
“喜欢跟伤害,永远不能扯平,这个你懂吧?”心里真的在沸腾,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平静的,田钺暂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看着那一盆土,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平心而论,我真的是挺恨你的。”
“……那,什么时候你会不恨我?”那男人眉心紧紧皱着,说话时嗓音低沉,然而有种极为少见的轻颤,像是等一个答案快要急疯了,却必须故作镇定一样。
田钺苦笑着骂了他一句:“你听听你自己问的这都什么2b问题。”
白未然沉默了。
“你知道喜欢上‘那样’对待过自己的人有多难吗?心里那关,不好过啊……”田钺低下头,拨开对方仍旧想帮忙的指头,继而干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两手搭着膝盖,闭上眼,回想着对面这个男人忍着脾气不对他发火,即便难受也想跟他同床共枕,工作中和他平等讨论,生活里几乎就对他百依百顺的模样,好长时间之后,才随着一声咋舌,抬起头,睁开眼,“我可能是长期以来都特么太缺爱了,要不然……真是……得有多贱,才会对你个死玻璃监禁狂有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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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五章∞
白未然听着田钺所说的,一瞬间,就没了言语。
他想赶快说点什么,但他根本开不了口。他想让那家伙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但他连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无法准确表达。田钺也是可以感知到他的情绪的,倔强的猫科动物拒绝煽情,拒绝面对那些恶了吧心的小三上位战胜毒辣原配的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一把抱住然后大呼小叫着“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之类的情节。
哕。
千万别。
急中生智,他果断打了个十分到位的巨大的哈欠。
而这次,白未然没有躲开视线,他根本来不及躲开,结果,表情僵硬了短短两三秒之后,那对于打哈欠传染根本没办法抗拒的种族中的佼佼者,就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白未然接连打了好几个,然后恼羞成怒看着对面还在试图假意张大嘴的混球,干脆直接凑过去,将其一把抱住,整个压在地板上。
把脸埋在对方肩窝,忍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没有了想继续痛痛快快再打几个的冲动,白未然叹了口气,紧了手臂。
“你故意的!”
“这有什么可故意的。”田钺一脸无辜,然后在好奇两个爸爸在干什么的大猫步履轻快凑过来时,略微挣脱开那双手,搂住低头闻他的田土豆。
田钺给土豆挠下巴,挠到大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白未然抱着田钺,在他耳根轻轻磨蹭。这种简直像是一家三口在亲密嬉戏的情景持续了几分钟,然后被一猫一狼夹在中间的男人主动打破。
“哎,姓白的。”
“……我有名字。”
“白大然。”
“‘未’!”
“‘喂’什么‘喂’,自己有手。”根本就是在打岔,田钺在对方恨不能揍他之前清了清喉咙,略作迟疑,才开了口,“等我生日那天,你能躲出去吗?”
本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白未然猛地想到了原因。
生日。
去年,田钺就是在生日那天彻底崩溃了的。
他敲碎了镜子,用尖锐的玻璃割破了手腕……
叹了口气,白未然握住对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那条已经浅了很多的伤口。
“我出去,可以,但你在家……别做傻事。”
“我能干啥?再死一回?”笑了一声,田钺翻过身,侧躺着,看着脸色不那么好看了的男人,“我不会再死了,除非寿终正寝。”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呆在这儿给你过生日?”
“因为差点儿就成了忌日啊!你四不四撒?”用怪腔调说对方傻,用故作轻松的态度说自己差点送命,田钺单手撑着太阳穴,另一手摸了一下对方的高鼻梁,“……至少……今年生日,你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半天,白未然才放弃了似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好吧。”他说。
当时,是春天,距离田钺的生日,尚早。
但宁静的时光似乎也和忙碌的日子一样过得很快,转眼,也就到了那个本该高高兴兴,但真的发生了最不高兴的事情的日子。
当天早上,白未然早早离开了。离开前好像面对生离死别一样抱着田钺不松手,直到被恼火起来的男人三两下就从大门口推了出去。
满心担忧地,他开车去了管理所。
时间,是上班前,地点,是中央天井的小花园里。
宽大的白色遮阳伞下,灰绿色的桌椅边,坐着他,和鹿瑶光。
周围经过的人一看到鹿主任对面竟然是百年不遇会出现一次的帝君白未然,都一脸惊慌失措,赶快调头拐弯换方向,假装接电话或是忘了什么东西,尽可能避开从他们旁边走过。于是,天井里的气氛就变得格外微妙起来,大家都在主动改变着行进路线,在两人周围制造了一个直径大约五米的中空区域,只有躲不开的咖啡车小哥被逼无奈,留在原地,尽可能躲在旁边那棵树后面,避任何视线接触。
“你看,你一来,大家都纪律性十足了。”无奈地笑笑,鹿瑶光指了指附近那些拿着咖啡杯和文件行色匆匆赶赴自己岗位的狼种,“王君和臣下都还好点,庶民过都不敢过来。保洁员刚才看见你,转脸又回大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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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他们要躲,与我无关。”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眼神都冷漠到极致的男人把左腿搭在右腿上,颇有风度地拽了拽裤线,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拿铁。
“未然啊……你今天过来,其实是……”总觉得不知该不该点破实情,鹿瑶光最终还是推了推眼镜,试探着开口,“田钺他……希望你回避?”
被这样说中,白未然脸面上还是多少有点过不去的,但他忍了。鹿瑶光是屈指可数能跟他讨论田钺问题的人,更何况还是可靠的家人,这种时候,猜中了,或许更好。
“仲叔是想说什么?”皱了皱眉头,他问。
“啊不,也没什么。”摇摇头,鹿瑶光把指尖在小桌的木纹上无意识滑动,“昨天,已然还跟我念叨,说他想给田钺过生日,可又不敢,就连问候一句也放弃了。想还是明天补一句比较妥当,然后还说有点担心他别心里太难受。”
“……”白未然边听,边沉默,表情里有种看得出来的焦虑,好一会儿,他才烦躁地问对方,“他的心理阴影,会持续多久?”
“这就要看你了啊。”忍着差点儿就笑出声来的冲动,鹿瑶光想着果然白未然在田钺的事情上就是会乱阵脚,他摸了摸花白的鬓角,尽可能谨慎地解释,“一般来说,受过重大刺激的人,会留下相关的阴影和一系列应激反应,但如果后期留意这些,不给他负担和压力,尤其是到了某些特定的日子,找一些别的事情让他放松下来,或者让他安安静静度过,会好很多。不过……怎么说呢,田钺真是相当强大的了。相信他恢复起来也会比别人快。”
“您是说,他在神上很顽强?”
“你也看得出来,他不是一般的顽强,心理素质好不到一定程度的人,遭遇他的状况,恐怕很快就会想方设法自杀了。根本不可能恢复过来,还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
“他足够强大,这我是知道的。”点了个头,喝了口咖啡,白未然眯着眼,想了想,总觉得有些话,明明不太甘愿,却非说不可,“……那,您所谓的‘别人’,指的是其他鬻犬?”
“是啊,很多鬻犬受不了折磨就会寻死。哪怕是在深知自己有罪的前提下。”
“既然有罪,寻死与否,也就无关紧要了吧。”
“……不是这样的。”说到这里,其实有点急,但鹿瑶光忍住了,对他来说,白未然是个最好的,可以商讨鬻犬基本待遇改善问题的人,现如今,狼种最高层里,没有谁比他更能听得进去这些观点,也没有谁比他更有发言权,“未然,你身居高位,又是将来的北狼王,可以说,很多事情,底层的事情,都来不及传到你耳朵里,就过去了。现如今,鬻犬问题,我觉得是到了非想想办法改善的地步了。这个制度,已经延续了太久,并不适合当今的环境。地下场所也太多,所谓的‘斗狗’也好,‘买卖场’也罢……包括豢养、项圈和刺青,我认为都到了该废除的时候了。就算我们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可毕竟我们藏在人类社会里,还是应该顺应时代变迁,作出相应的改变的。要不然,你想想,上面的高楼已经直插云霄了,下面的地基还是木板房时期打下的,那,不是早晚会塌个彻底吗?”
鹿瑶光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但字字句句都入耳入心。
“可是……鬻犬制度是所有狼种通行的,北地改了,其它地区怎么看待我们?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白未然低头看着咖啡杯,抬起手,摸了摸发白的嘴唇,“狼国无都城,这您是知道的。假如说,八大狼王里,北狼王可以做所有人的主,那这件事还好办一些,可毕竟大家都是平等的,各自为政,只有我们改了,必定会生出无尽的麻烦。”
“未然,麻烦这东西,就像并发症。你治大病,总要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并发症跳出来捣乱的,但归根结底,不会比最严重的病症难对付。而最严重的那个,是要命的。其实……我也有些耳闻,在外地的亲戚也好,朋友也罢,都在有意无意间说过自己所在区域的一些观念和意识形态上的小变化。比如也有一些组织,跟当地的狼王提出应该改善鬻犬的境况,天大的罪过,哪怕秘密监禁起来,严格管理,也比……‘当狗’强啊,你觉得呢?”
说完,鹿瑶光停顿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催促结果,而白未然,则在最后几个字出现时,眉心一紧。
我不当狗,我宁死也不当狗,我不是狗……
那些带着哭腔的,绝望的叫嚷,他还没有忘。那是田钺在最开始被囚禁,被戴上项圈,关进笼子时,疯了一样嘶喊出来的言辞。
莫非,这不是只有他才会有的想法?
“您的意思是,要让有罪的,在有尊严的前提下被囚禁?”
“大概吧,我是希望能实现的,在我有生之年。”笑了笑,鹿瑶光抬起眼,看向对方,“如果是普通的刑事犯罪,履行普通的法律程序,进监狱服刑,也就是了。可如果是普通法律之外的罪过,比如危及狼种生存之类的,没有触犯普通人类法律的,就单独监禁比较合理。我们又不是做不到这一点,哪里都有人脉,辟出一块空间,建一座监狱,不是天方夜谭。管理所不就是这样建起来的吗?至少……就算失去自由,也该名正言顺,有尊严地失去自由。余下的时间,用来赎罪,比用来怨恨要好得多啊。”
“怨恨?”白未然一瞪眼,“自己犯了罪,还有资格怨恨?!”
“任何人,不管狼种还是猿种,遭受了极端恶劣的待遇,都会心存怨恨的,我相信,所有鬻犬,你问问他们,是愿意被当狗养,还是愿意去我说的那样一个地方服刑,相信他们都会选择后者。”仍旧保持着心平气和的语气,鹿瑶光觉得今天的交谈,可以不再深入或是延展了,“未然,刚才那些话,你就先想想吧,要是觉得多少有点道理,那我就没白说,要是觉得不在理,那我们改天再商量。毕竟,忙中出错,有些事是急不得的,你肯听,我已经是知足了。”
听着对方了话题,白未然半天没言语。
他从没这么矛盾过。
从小,他受的就是等级式教育,他知道自己是强者中的强者,而狼种是最认强弱这一套的。在他眼里,鬻犬就是整个狼种社会最下层,简直下层到阴沟里去的低等生物。甚至比普通的“猴子”还要下贱十倍百倍。
可是,他命里注定一样,跟田钺的人生轨迹有了交集,还一路发展到现在,越缠越紧。他亲眼见过田钺的痛苦和绝望,他见过那个为了除掉项圈把自己的皮肉都抓得全是横一条竖一条的血印子的男人怎样蜷缩在笼子里哭泣,又怎样一次次想逃。
他明白,很多鬻犬,受到的待遇甚至比当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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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田钺那样还糟糕。他也明白那些地下场所是真实存在的,鬻犬可以买卖,可以交换,从大街上捡到无主的鬻犬,是玩弄之后丢掉,还是带回家,全看你的善心到底有多少了。
那么,这样的情况,真的对吗……
持续了太久太久的传统,是该视而不见任其持续下去,还是该像鹿瑶光所言,从地基着手,把腐朽的,不合时宜的部分用新的,科学的框架取而代之,才是更好的方法?
他想反驳一句,田钺没有罪,他只是被动进入狼群,成为鬻犬的。可是,他清楚鹿瑶光会说什么。
不管主动被动,结果都一样,有罪的鬻犬,被残忍对待,就会有本能的怨恨,就像咬过人的狗,你用棍棒去打,他会产生加倍的疯狂一样。就算委身于一个还算不错的主人,过得也是宠物的日子,更何况又终生处于发情期,作为狼种,会大大折寿,随时可能气绝身亡,作为猿种,无法适应“那种”事,搞不好会更快被折磨致死,平等地受惩罚,对于哪一方而言,都似乎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说穿了,只是个怨念深浅的区别,而已吗……
那么,远的不说了,就说自己的管家蒋鸾豢养肖雨泽,难道本质上也是一种折磨?
“……那,这件事如果提出来,莫非要一次做到彻底?把所有鬻犬都强制性带走?”琢磨了一下,他有点突然地开口问。
“啊……也要看情况,我觉得,假如是待遇还算人道的猿种鬻犬,也是暂时可以不带走的,毕竟猿种只是有发情期的味道,不会折寿。但是如果是散落街头的,就还是带走比较好,不然真的会很快送命。”
“那狼种鬻犬呢?带走简单,又如何治疗?您是希望得到治疗的吧?但至今我还没听说过可以逆转hzq药效的东西。”
“这还真是个问题,也肯定会成为饲主们反击的理由。而且更重要的是,hzq现在还在生产,我是希望它能彻底停产的,但真的要停产,绝非一句话的事。而且必须全面同时停止,并且销毁所有相关设备和成品。不然,就算我们停了,另外七大狼王地盘里可也是有同样的生产线的,大约还是会有地下途径流通过来的针剂。所以说,有时候,真是觉得还是古时候好啊,熬草药比科技手段提纯慢好多,而且各地区之间沟通不便利,真要连根拔除,相应的麻烦也没这么大。”苦笑着耸了耸肩,鹿瑶光叹了一声,“就还是容我多想想吧。说真的,未然,你肯跟我聊这么多,我真的已经很知足,很感激了。”
被那么一说,多少还是会过意不去,就算级别是臣下,可终究是自己的仲叔,白未然摇摇头,端起杯子,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我也很意外,仲叔竟然身在管理所,心思却惦记着颠覆它。”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白未然把纸杯轻松捏成了薄薄的一片,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站起身来,“如果要跟家父公开提出,我没有办法一次全说清,毕竟他的脾气,您也是了解的。就先从项圈和刺青开始吧。”
“不急,你有这个心,就再好不过了。”这是那天,两个人之间交谈的尾。
之后,白未然离开了管理所。
他回别墅区去了。
但他没有回大宅,而是在蒋鸾家呆了一天。
虽然心里觉得紧张,而且莫名其妙,但还是接待了这位超级贵客,蒋鸾让白未然在一楼随意停留,然后借此机会,把一些积攒的无关痛痒的“家务事”整理出来,跟他一件件征求意见。
偶尔,白未然会闻到若隐若现的香味。
他知道,那是肖雨泽的香味。但那个跟田钺客观上情况最接近的人,却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致。
对他来说,肖雨泽的气味太呛,而且有几分廉价,感觉就像是广告里说清香怡人,实际上喷一点就能连人类都呛死的杀虫剂。大约蒋鸾闻起来又会是另一种味道吧,可能还是很不错的,否则谁能容忍一个移动的杀虫剂在家里待上好几年。
他也想知道蒋鸾对肖雨泽到底什么心情,据他了解是根本没有过任何肉体接触的,所以,他只是关着他而已?而且,明显就是散养,那通向地下室的门虚掩着,压根锁也没锁……那么,这算是一种折磨吗?毕竟肖雨泽是戴着项圈,也做了刺青的……
“你后悔养他吗?”
“……啊?”一下子愣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蒋鸾赶紧低下头,“大少爷是说肖雨泽吧。”
“嗯。”
“这……该怎么说呢……”
“不想说就不用说。”
“啊……”
“我就问你,如果让你给他摘掉项圈,或者洗掉纹身,你会做吗?”问题看似问得轻松简单,但白未然是很想知道答案的。他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心里扑腾着的蒋鸾一个低低的回复。
“会。”多一个字,也没有说,蒋鸾只是沉默。
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白未然懒得去猜,自己心里又在想些什么,白未然懒得解释。他只是多多少少有了一点感触,一点想法,算是大致上做了个决定。而后,天黑下来之前,他回到了自己家。
迟疑着进门,迟疑着上楼,一直走到三层,他看见在阳光房外,露台上的藤编沙发里,坐着田钺。
旁边,是已经睡着的大猫。
铁艺小桌上,是半个蛋糕。
听见脚步声,田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唇安静了片刻,抬手指了指盘子里的蛋糕。
“尝尝,你哥我自己做的。”
白未然抬了一下眉梢。
“哥?”
“不是啊?我比你可大六岁呢。你不是31吗?我都37了,半大老头子了。”
“这又是哪儿来的歪理。”叹了口气,白未然走过去,坐在旁边,搂住对方,亲了亲额角,“我和你,看不出来年龄差距的。”
“……”没说话,只是笑笑,田钺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推开对方,把碟子拿过来,放在那男人腿上。
白未然低头瞧瞧看似还挺绵软的甜品,犹豫着吃了一口。
“还成吗?”
“很好。”
“我自己做的。”
“用什么?”
“烤箱啊,不然呢,你自己有烤箱你不知道?”
“知道,只是没用过。”
“是哈,您大少爷。烹饪用具就得是我们这帮下人用的。”
“说什么蠢话。”轻轻一咋舌,白未然把对方拽进自己怀里,嗅着即便在开阔地也格外浓郁的香味,想着还是自家的猫最好闻了。
两人之间安静了好久,田钺才先一步出了声。
“我今儿想了一天。做蛋糕的时候想,吃蛋糕的时候想,从早晨起来,想到现在,然后,我想通了。”那种碎碎念的感觉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最能让人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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