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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维维兔
赵恬娴猛然抬眼,泪水朦胧视线,叫她无法瞧见皇帝说这话时的神情。
她早已不是六年前十八岁的赵恬娴,却仍在绝望之境生出几分缥缈的希冀。
或许,或许她的丈夫能看在结发夫妻的情分上饶过赵家。
“圣上,您,您,您愿宽恕妾的父亲?”这话问得她自个儿都无甚底气。
皇帝摩挲指上的玉扳指,“你永远是皇后,赵原却不配再为国丈。”
终于死心,六年足够叫她瞧清跟前人的冷血。
她心灰意冷,“圣上您真真是铁石心肠无人能捂热。”
皇帝回:“无人真心来捂,也无需人来捂。朕既为帝王,安然享着这无上孤寒,不劳皇后心。”
赵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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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多想反驳,她想说,怎么无人愿捂,我真心想捂过,只是从来都冷住自己,六年来你时时提防。
可是现下说这些都没意思了,因她的恒心也不够,且父亲将她嫁给太子本就是为了权势,为了赵家的光荣。
她也并没有一直站在丈夫这边,皇帝心冷,只一年便消磨掉自己所有的少女情怀,情意殆尽,最终仍是选择了母家。
她虽心冷却也怨恨不甘,冷笑道:“是么,圣上。
既如此,妾最后向您进一言,您身边那个魏七,不若现下便除了罢。
若不杀了他,妾恐您今后不能再甘之如饴享帝王孤寒。”
皇帝阴沉沉瞥她一眼,最后的一点怜惜也消散,他拂袖而去,只留下冷冷一句: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跌坐于地,仰天大笑,鬓发四散,终不复昔日端庄之态。
她哭笑不止状似癫狂。
竟嫁做帝王妻!
亲眼旁观他是如何一日冷硬更甚一日,葬送大好青春年华。
究竟是谁错了。
终于笑完,拭去泪珠,撑起身整仪容。
本宫得好好活着,活着瞧这冷心冷肺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如何跌落凡尘,沾染俗世情爱不得脱身的。
她望着黑漆漆的门外,叹息声中带着愉悦。
可惜妾良言一句,您竟是不听呢。
御驾出坤宁宫,安喜来时是空手伴驾,回乾清宫时却手捧一方凤印。
乾清宫接驾的众人瞧见凤印,一时唏嘘。
魏七不知怎的也很低落,大概是物伤其类罢,虽他只是一个太监,不配与中宫同类。
可中宫与圣上六年夫妻,到头来只剩下皇后空名,中宫都如此,今后的自己呢?又是否真的能安然出宫?
他记起前两月坤宁宫内,皇后主子端庄又张扬的模样,那样矜贵的一个人,一夕之间说倒也就倒了。
再想得远些,忆起六年前,自个儿十一岁那年时的太子大婚。
阖宫挂红,满地繁花,春日里宫女和太监们都难得穿上了鲜红的绸衣。
那时他立在寿康宫一众奴才身后,离得有些远,却仍是在太子夫妇向老祖宗行礼时,自层层鲜红的马蹄袖中瞥见了太子面上的一缕笑容。
圣上六年前的笑与如今相比要真得多,或许是因着那时先帝仍在,他必须要在大婚时做出几分孩子气的模样,又或是因为先帝做主亲指的妻子,他必须要显出千般万般的欢喜地缘故。
春季里吉日的一整日,他面上的笑像是从未消失过,每每魏七瞥见,都是笑模样,现下想来,大抵那一日圣上便将他此生的笑都花光了。
当时的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呢?
是了,他觉着太子很是年轻,长得也很好看,深红吉服下的身躯更是修长又强健,笑起来也和善,并不似旁人口中那般狠厉,文雅得很,竟瞧不出武将鲁莽的痕迹。
这是他第二回见太子,岁月流逝,寿康宫里度过了很是舒适的一年,他的仇恨早已不如头一回偶遇时那般的浓烈。
他想:狗贼之所以能成事,并非没有缘由,若前朝明帝也有这样的儿子,江山又怎么会易手。
那会子十一岁的自己只是一个小太监,身量也不如现下高,仍旧对两姓之好的结合心生向往,忍不住要踮起脚,想瞧更多。
于是他有幸瞧见了头覆龙凤盖头,身子窈窕的太子妃。
太子妃举止端庄有礼,请安的声音温婉柔和,全然是他心中理想的妻子模样,可她身旁立着的丈夫却是自己今生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终究只是奢望。
他生出自己也不愿承认的羡慕与妒忌,概因那时年轻英俊的太子是他幼时便想成为的那种武可退劲敌,文可安天下的意气风发的男人。
且东宫不仅将来可得锦绣江山,如今还有娇妻相伴。
他一直是想自己今后能长成这样的。
二十三的圣上与十八的皇后是多么般配,神仙一样的一双人。
他听见老祖宗开怀的笑声,老祖宗说自个儿等着抱嫡曾孙。
只是可惜中宫六年都无子。
现下更是物是人非。
不仅中宫变得面目模糊,连他这个小太监,
就是他一个小太监也成了皇帝的榻上人。
何其荒唐可笑,魏七生出错乱感,若是六年前的自己知晓今后的某一日得此遭遇还会向往那时的太子吗?
他陷入往事,渐渐着了迷。
却不知皇帝正暗自打量他。
方才中宫之主的那一番话到底扰乱了圣心,皇帝在坤宁宫时回得决绝,此刻却不得要多想。
杀还是留?皇后此言并非全是虚假,至少他自己心中明白,对魏七,实在太过宽和了些。
可元宵的回礼,傻乎乎惹人喜的石榴就摆在案上,那玩意下头刻着“安”。
皇帝垂眸,手指曲节,一声声地缓慢叩着桌几。
众人皆以为他是在伤感与中宫的决裂,无人知晓皇帝此刻想的是一个奴才的去留,便是安喜这样的天子肚里的蛔虫也猜不透他。
天子在杀了之后的无趣与不杀的慰藉之间思量了一会子,他并未想太久。
因为他是皇帝,还是一个刚发落了权臣的皇帝。
他想:一个太监,能翻出多大的浪,朕又能喜欢多久,留着解闷罢。明日还要上朝,那才是一场值得心的仗。
于是稀里糊涂的魏七凭着他石榴他的安,又稀里糊涂地躲过一劫。
其实皇帝是杀不了魏七的,至少此刻他舍不得。
若叫安喜知晓他现下心中所想,必然又要暗地里嗤笑一番,近来纵得人胆又大,踢都狠不下心踢,更莫说是杀。
要是能狠下心砍了人头,那以魏七的倔强,早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总是想要征服,却从未真的上过心,向来轻视这一个奴才,当玩物一般对待,生出了怜爱也不以为意。
天子在今后的五年中也动过几回杀念,只是回回都重提轻放,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掩耳盗铃,用来撑自个儿脸面,自欺欺人罢了。
今次他留下了人,如何也没能想到在往后的某一日里,自己也会尝到他原本不屑一顾的情|爱滋味,且困在其间不得脱身,竟叫中宫一语成谶。
第71章一枝独秀
第二日早朝,又是一场争论,太傅党与少傅你来我往,相持不下,皇帝的人安然旁观。
两方吵的差不多了,严正己捧出自赵太傅府中查出的贪银清单。
位及人臣五载,赵府后花园假山石下竟埋着大楚半年的赋税。
铁证如山,再无人敢求情了。
皇帝前些日子已杀了许多人,午门前的刑地都洗不干净,刽子手的刀都砍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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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太皇太后早早将皇帝宣入寿康宫。
长乐敷华里祖孙二人一场交谈,小半个时辰后,皇帝出寿康宫。
朝堂开。
或许是祖孙间达成了某些约定,赵太傅此案的惩戒竟并未比于清案惨烈。
大抵是因着皇后的缘故,只杀了主家男子,其余八族一律流放。
百姓皆道天子长情,深爱嫡妻,国丈一门贪婪无度,都能网开一面。
这些人已全然忘了于清一案血流成河之时,他们是如何一面瞧新鲜事,一面叹天子杀伐无情的。
民间也编出许多帝后相爱的话本子,茶楼里的说书人拍着桌案一味胡言。
说帝后初遇是如何地浪漫,说中宫六年无子是如何地艰难,最后仍要奉承皇帝的深情重义。
“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这句话误打误撞编成了真,一时传遍京城。
无数闺阁女子想要入宫为妃为嫔,只为能与深情英俊的皇帝相遇,人人都想成为第二个中宫。
真相却十分残酷丑陋。
坤宁宫内,平民女子羡慕的中宫冷笑不已。
圣旨下,她的一生都要葬送在这奢华的宫殿内,顶着皇后的名头成为皇帝趁手的一枚盾。
她当然知晓皇帝为何不废了自己,他们之间哪有什么深爱,不过只因那人嫌麻烦罢了。
废了总得再立,没了这个赵恬娴,还会有另一个赵恬娴,与其这样,为何要自寻烦恼。
于是凤印,坤宁宫门闭。
皇帝下旨,晋淑妃为皇贵妃,德妃为贵妃,宁嫔为慧妃,钱嫔为贵嫔,大封的同时又大贬,左右皆与母家相连。
德妃为贵妃却令其掌后宫事,淑妃为皇贵妃也只能从旁协助。
后宫与朝堂的格局十分相似。
赵党势弱,严正己顶替赵太傅之位,未满四十便成了一国太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德妃性情温婉稳重,其父只是四品文官,只是学问很好,了严正己这个争气的学生。
淑妃之父马其远依旧要与人斗,且这一个背后似有天子撑腰,想要争过,并不容易。
该杀的杀,该贬的贬,该升的升,现下朝堂中四成中立庸才,四成能官强吏,二成贪婪小人。
皇帝想要的朝堂格局终于形成,他的日子过得顺心不少。
闲下来就不了要折腾。
春夏苗,秋冬狩(打猎),二月初五,农历春分之后,帝须得至皇家猎苑木兰围场春。
木兰者,哨鹿也,哨鹿为猎鹿者头戴的假鹿头,猎手模仿鹿鸣求偶声,引诱鹿群前来,伺机射杀。
木兰围猎有检验皇家禁军,历练皇室子弟之意。
先帝在位后三年,渐渐沉迷声色,龙体已大不如从前,莫说是冬狩,便是大好的春也取消了。
今上即位是四年前的六月,登基不过小半年便下旨令皇室宗亲,大楚十二旗贵族子弟与一万禁卫军至承德冬狩。
那场冬狩魏七并不在场,只闻伴驾的人道,今上风度,大楚鲜有人能及。
冬狩后,朝堂焕然一新,不说武将,便连同去观猎的文臣都突然生出一股为大楚杀退所有仇敌的凌云壮志。
此后的每一年,帝设围猎两场,若前一年为春秋,后一年便是夏苗冬狩,每回的主猎场都会小有变更,以毁坏承德郊外的景态。
今年又轮到春猎。
后宫位高的嫔妃翘首以盼,等着伴驾的旨意。
围猎为期二十余日,圣上未铺张麻烦,向来只携两位妃嫔伴驾。
虽奔波辛苦,可谁不期望二十余日能半分天子之恩。
然而这回皇帝却同敬妃道:“早春寒凉,尔等娇贵,必然受寒,反而不美,留宫歇息,不必伴驾。”
竟是一个都不带。
不带嫔妃,便只有两个御前宫女,难不成这二十来日都要去幸宫女。
不对,是了,还有个魏七!
从前武将之女与文臣之后各挑一个,年年更换,从不重样,哪会怜香惜玉。
现下得了个新鲜玩意儿,尽寻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不是嫌贵女争宠,闹得不堪。
皇帝说不带妃嫔便真的不带,众佳人不敢在圣上跟前明争,只好忍下。
左右也不能生养,一个奴才罢了,便是生气都不值当。
一日复一日的时光冲淡了午门的血腥气,且每当狩猎临近,皇帝的心情也会比平日要好,是以众奴才又渐渐放下心来,安生当差。
圣意是由乾清宫传出的,这几日阖宫上下,各人望向魏七的神色更是暧昧不已。
然后者还沉浸在能出宫的喜悦里,并未觉着有何不妥,只想,好歹还跟去了两个宫女,有什么可慌的。
他从前未升至御前,伴驾出巡,承德围猎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困于禁宫近十年,如今能出去,哪能不展颜。
魏七像只昏了头,花丛中穿梭的小蜜蜂,成日里跟在安喜后头晃悠,时不时便要问上一句:安爷,还缺何物?
当差时这般,下值后回了自个儿屋里就更是不见了沉稳,将他箱子里的衣物全都倒腾出来,叠了足足三四个包裹才终于安心。
是要出宫呀!魏七想想都要乐开了花儿,垂首立在墙角,闷闷地瞎乐。
御前的奴才除了他哪一个没去过承德,现下瞧见这人的傻样都觉着他天真得很。
想当初,他们头一回去的时候也是这样乐呵,可过了三四日过后便再也乐不出来了,只盼着能早日回宫。
有什么可乐的,后头的二十来日还难熬得很咧。
魏七是个能憋住恨忍住痛却遮不住乐的人。
他这三四日太过神采飞扬,眸子里的笑明显地连皇帝这样日理万机,不大管身边事的人都瞧出来了。
赵家倒,气候又渐渐转暖,实乃骑马放纵的好时机,皇帝也正是舒坦的时候。
于是时隔五日的又一回龙榻情|事间隙中,皇帝起了坏心有意要逗他。
天子道:“三日后朕要离宫,你留下。”
魏七一双方才还迷迷糊糊的眼眸霎时瞪大,他惊异意外的神色瞧上去有些可爱可怜。
皇帝心中笑,面上却严肃。
若换作一月前,赵家于家数百人未死时,魏七是要大着胆子问一句为何不带他的。
如今,如今他不会了,即便他心知圣上对他有些特别。
魏七耷拉着眼皮,回:“是,奴才遵命。”
他这样乖顺,皇帝反而觉着稀奇,忍不住要撩拨人。
“你胆大心大,不够沉稳,也实在不乖顺。”
魏七低声回:“是。”
他不走寻常路,皇帝反倒噎住,二十来日不带这东西去怕是不成,骑虎难下。
“若你想去也可。”
“啊?”魏七傻呆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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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
“你不笨,应当知晓要如何做。”
魏七当然不笨,他是个聪明人,这等场合说这样的话,除了那档子事还有什么。
但是真要他主动做,他觉得憋屈,像是魏七在和陈宵衣打架,最后陈宵衣被打得鼻青脸肿,黯然退场一般。
这是屈从。
他天马行空,起先面色血红,过后又发白。
能出宫瞧承德野外的春光于他来言是巨大的诱惑,头一年不得去,那今后说不准都不能去。
魏七眼眸中露出艰难挣扎之意。
皇帝淡然瞧着,神色渐渐转冷,他实在是不解为何区区一件小事也令魏七如此痛苦,要左思右想,困苦抵抗。
分明是情趣,且这样的情趣他鲜少用在妃嫔身上。
可若换作娇女,早该解语又识趣了,偏这可恶东西要来膈应人。
解鹿肉之意,编胡话求情,送石榴挽心,刻平安示赤诚。
朕不信你会不懂,分明是懂,却不甘愿做。
纵成如今这模样,打不得打,杀未能杀,狗东西时冷时热地敷衍着,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天子一时生出厌烦,眉头微皱,眼神冷漠,再不见戏谑之意。
既愿留在乾清宫里待一生你便留罢,永世都不要出宫。
皇帝自他身上起,方才戏弄的好心情散的干干净净。
要他打发去内庭监好好学规矩,心软都留不得。
魏七是个吃硬不吃软且又贪生怕死的平凡奴才。
皇帝好言好语逗他,他要恃宠而娇矫情一番,想着他的骨气,他的尊严挣扎一番。
可若皇帝冷下脸要罚,魏七立马就要后悔害怕,折腾大半年,这时他是没有骨气的,只要好好活命,不想再遭受无妄之灾。
是以皇帝一声安喜喊出来,便叫魏七扯住了亵衣袖口。
这时两人离得还不算远,他抬起上半身,凑近皇帝的脖颈,在凸起的喉结上轻轻吮了一口。
廊下立着的安喜在外头一声,却未等来圣上的吩咐,也不知是否要进去抬人。
“圣上。”轻唤一声,又等了一会子,无人理会他。
得咧,还没完。
他一甩拂尘,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继续安生等着。
第72章春日木兰
暖阁内,主仆间正演着无声的一场对峙。
魏七手肘撑在榻上将自己支起来去亲人,虽只是一瞬,亲完却怕得不行,喉咙干渴,心乱如麻,缩回榻上等候处罚。
方才唇上陌生的触感实在是令他感到不适,直到他的舌抵住牙齿,怪异的感觉才终于消散。
然而天子并不是每回都这样好打发的。
皇帝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停下起身的动作。
他望着魏七,实在是困惑不解。
若要说这人怕自己畏惧自己,他却敢虎口拔牙,可要说是亲近讨好,虽东西送了,人也乖了,但又总觉得还是少了几分真心。
朕的维护和宠爱竟还换不来一个奴才的真心?
这样相比,倒像是他的一厢情愿,比这奴才还要热切。
皇帝起身坐在榻边,垂眸思量。
魏七在这样漫不经心的目光下渐渐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羞耻,惧怕与坎坷种种交杂,他的手指蜷缩,微微颤抖。
另一头,皇帝思绪急转。
为何朕又会想要奴才的真心?
他转动着指上的玉扳指,自仲夏始,直至初春,将要一年。
头一回对自己宠幸太监这事上了心。
奴才大都没有真心,作为帝王,他很清楚,这座皇宫里的人之所以顺从恭近皆只是因惧怕生死,敬畏皇权。
他的目光转向雕花朱漆窗柩,窗上印着安喜背脊微驼的身影。
他将宫里唯一的一个真的亲近些的奴才放在了身边,现下是期盼还能有第二个么?
魏七垂着眼,嘴唇紧抿,他的面貌清秀,平日沉稳着面容,这时绯红起来尤带稚气。
还是太过年轻了些,十七还是十八?
皇帝探手去抚魏七低垂的脸,玉扳指面微凉,激得滚烫的人轻一颤。
“要不要伴驾?”他突开口问。
其实这会子已打定主意,若得到的仍是全凭圣上做主这类的狗屁回应,那就将人丢在宫里任其自生自灭,养不熟的东西一直养着也太没趣。
帝王心阴晴不定,魏七小小一个奴才,勉力活至如今全凭似幼兽一般的敏锐直觉。
这句话问地不似圣上以往的做派,是以他答:“回圣上的话,奴才愿伴驾,奴才想伴驾瞧宫外春光。”
附在脸颊上的手掌微顿。
皇帝躬身凑近,“既如此,朕许你伴驾。”
不蠢。现下年轻,兴许过个几年,岁数大些了,能更知人情世故,将来接安喜的位也不是不成。
“奴才谢圣上恩典。”
原来方才圣上是逗弄我。
魏七转悲为喜,迷迷糊糊,似在大雾里探出了一点路,摸到了圣意,探到了帝心。
三日后,御驾离宫。
木兰围场设于热河上营,(今河北省承德),距皇城东北方约三百五十里。
若按礼制摆帝王仪驾,需半月才能至,虽沿途建有行宫二十余座,到底仍是繁琐。
是以帝令内务府一切轻车从简,务必十日内抵达热河上营。
宫里忙成一团,王公大臣,十二旗禁军,皇族子孙,浩浩汤汤万余人,再如何从简,阵仗也小不了。
皇帝骑马,御驾先行,领着兵十日后如期抵达热河。
乘马车的大臣奴才们留在后头,还需两日方能至。
魏七整天待在马车中颠来晃去,初时新鲜,觉着哪哪都稀奇,掀起轿帘到处瞧。
同乘的几个年长奴才笑话他,道再有个一两日他便该倦了。
魏七正在兴头上,春日里花草繁盛,虽行人需避驾,瞧不见什么活物,他也很是知足。
再者,每日都下榻行宫驿站,又无需露宿野外,哪会有旁人说得那般辛劳。
他那会子确是如此天真的,逃出皇城,即便再累也值得。
魏七歪在车里倒来倒去,越是走到后头路越是偏远。
听说圣上已到了热河,他不愿乘车,大都是骑马,也不知是如何撑下来的。
这一路上除却歇息,从未在行宫停留,便是经过夏宫(热河避暑山庄),也只是停了一日。
若十来日皆是在马背上颠簸,不知要多苦。
皇帝确实是很累,他虽是行武出身,每日也有练骑射,到底也久未征战,不比从前强健。
只是心里不服,困在宫内许久,见从前的部下干不减,只他这个做了皇帝的统将最弱,自然是不愿低头认输。
他弃了銮驾一鼓作气奔到木兰围场,入了事先设好的营帐倒榻便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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