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维维兔
皇帝又细瞧了一眼,垂着脑袋看不大见面上神色。
他复又将视线投回折子上,漫不经心似的开口道:“慢着。”
魏七不知自个儿方才被皇帝打量,正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悄声往后头退,突听圣上唤住自个儿,心里猛地一咯噔。
然当了这许多年的奴才,规矩早已刻在心中,魏七虽觉得害怕,却仍是立时便停了下来。
他将端着的托盘用右手拿了,双臂紧贴身侧,恭敬地应到:“奴才在。”
皇帝一面执笔批着折子,一面问他:“伤可大好了”那声音透过静默的空气传至他耳边,缓慢而低沉,充满着上位者的命令与压迫。
魏七竭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捏住托盘,手背上突起的秀气筋脉被掩于宽大的袖口下,只隐约可见手指抓着的朱红漆托盘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较远处贴墙面而立的其他太监们听了这话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魏七面色潮红,抿了抿嘴,终是开口道:“回圣上的话,奴才已大好。”
皇帝听他应得平淡,又等了会儿,也没听见后头跟句奴才谢圣上关怀。
一时只觉得这奴才木讷不堪,也不知从前会认为他机灵将人由寿康宫调至乾清宫来的。
“嗯,退下罢。”皇帝没了逗弄的兴致,挥挥手赶人。
“。”魏七后背已然汗湿一片,听了这话好歹松口气,缓缓退了出去。
这日内书房里魏七似从前当差那般,估摸着皇帝面前的茶盏凉了不好入口了便去换新的。
侍茶看似简单,实则里头也有些门道,先不说茶温,单是这时机就得把握好。
换得勤了会扰到圣上批折子,换得少了茶凉了或是茶盏空了都得算未当好差。
他头一日做这差事时就曾刻意留心过圣上将将喝完一盏茶需多久,圣上喝茶时是否皱了眉,圣上拿茶盏时胳膊习惯伸多远。
细细观察了三天,将将摸清圣上的习惯。
这之后他的差事才算是做的得心应手,但凡轮到他侍茶圣上从未呵斥过。
两个时辰后,圣上摆驾上书房接见内务大臣,魏七等人换班下值。
他下值后行至养心殿突得领班太监全公公传召,身边还另站着位小太监,魏七远几步瞧着像是寿康宫里的传话太监。
走近了看清面容,果然是寿康宫里的小安子。
全公公见他进来,道太皇太后宣他,说是近日脑仁儿疼得厉害,宣了太医来瞧也不见好,想叫魏七来给揉揉,兴许能好受些。
“你便随这位小公公到寿康宫去向老祖宗请安罢。”全公公对小安子笑得谄媚。
“这奴才下了值,左右无差事,若是老祖宗喜欢,小公公可叫他多待会子。”
小安子也不多搭话只略点了点头,道声有劳。
两人辞别领班太监,出了乾清宫,往寿康宫那方走。
魏七一听太皇太后不好心里还是有几分关切的,他在寿康宫当差时与小安子也过些交情。
这会子两人走在寂静的廊道上,魏七见四下无人便悄声问他:“老祖宗为何头痛疼得厉害么?”
宫里头奴才们办事行走是不能随意交谈的,小安子于他前头半步,听他询问,也不回头,只低声道:“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只在外头当差,老祖宗的事也不大清楚。
不过听旁人说是前几日晚间多喝了几口茶,到了夜里就有些不得安眠,想必是因着这个了。”
魏七心下觉着奇怪,即是如此怎的太医们会瞧不好。
不过此时也不是多问这些的时候,他道声原来如此,两人一路无话。
寿康宫位于内廷外西路,为太皇太后居所,东侧为慈宁宫,本因为太后居所,然当今圣上年幼即丧母,因此慈宁宫如今还是空着的。
寿康宫乃南北三进院,院墙外东、西、北三面均有夹道,西夹道外有房数间。
寿康门乃琉璃门,门上刻有圣上亲笔写就的楹联:凤集桐花来绛阙;鹤衔桃实自丹山。
寿康门内正殿即寿康宫,殿坐北朝南,面阔为五,进深为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出廊,明间、次间各安四扇三交六菱花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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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间为三交六菱花扇槛窗各四扇,殿内悬先帝亲笔“慈寿凝禧”匾额。
东西梢间则辟为暖阁,东暖阁为太皇太后日常礼佛之佛堂。殿前出月台,台前出三阶,中设御路石,月台左右亦各出一阶。
寿康宫东西配殿面阔各三间,黄琉璃瓦硬山顶,前出廊。
寿康宫以北为第二进院,后殿为寿康宫的寝殿,额曰:“长乐敷华”。长乐为长安久乐之意,敷华乃繁盛开花,此殿名寓意老祖宗平安长寿,皇家多子多孙。
寝殿有甬道与寿康宫相连。殿面阔同为五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
魏七随小安子行至寿康门前,向守门的侍卫亮出腰牌,侍卫见着腰牌未曾阻拦,直放他们进殿。
两人穿过前廊并一进院,直行至二进院长乐敷华,守在殿门前的小太监远远地见他们了便转身进去通传。
在门外侯了一会儿子,不久便被请了进去。
待进了长乐敷华,穿过中殿往右走掀开珠玉翡翠门帘,再绕过十二扇雕仙鹤祝寿图的朱红边屏风,便可见里头全貌。
屋厅正中央摆着的敞口莲花炉里正销着瑞脑,薄烟一缕缕升起。
偌大的宫殿里,着淡蓝宫装的宫女们摇着孔雀漆柄团扇跪坐在金丝楠木束腰罗汉床下。
一着品月色缎绣玉兰蝴蝶纹夹氅衣的老妇人侧着身歪在床塌上。那老妇人慈眉善目,面色沉静,看上去五十来岁光景,头上并未戴许多发簪,只梳着了大盘头发髻插了跟白玉翡翠簪子。
这便是当今已年过七旬的孝康太皇太后了。
魏七跟在小安子身后在屏风旁垂手停下。
太皇太后身边站着的寿康宫总管太监万仁祥万公公俯身朝老祖宗耳边低语几句,老祖宗微微睁开眼看向魏七二人,道:“前头来罢。”
两人上前跪拜行大礼三磕头向老祖宗请安:“奴才乾清宫御前侍茶魏七向老祖宗请安,老祖宗吉祥。”
“起罢。”老祖宗抚了抚镶明黄色龙纹绦边的袖口道。
“。”魏七将头自铺着米色地菊花边双狮戏球毡绒地摊上抬起,起身。
他这时未曾开口,按着规矩这会子当先紧着小安子回差使。“老祖宗,奴才安顺回老祖宗差使。”
“嗯,退罢。”
“。
amp;
小安子退下。
魏七道:“奴才魏七许久不曾来向老祖宗请安,老祖宗近来可安好”
老祖宗瞧着他:“尚可,只近日脑仁有些疼,太医瞧了也不见好,想着你手上按摩功夫不错,今日召你来原也是想着叫你给按按。”
“,老祖宗只脑仁疼才召奴才来请安,奴才虽心里难过却也自当尽力。”他像是有些委屈。
“瞧瞧,瞧瞧。”太皇太后指了指,转头向身边围着的奴才道:“哀家都道这小子即便是挪去了乾清宫也必定改不了滑舌的毛病!”
明面上这话里头是指责,然语气里是带着笑意的。
众人跟着附和了几句,魏七上前两步,自有宫女搬来春凳叫他坐了。
“奴才自十岁起便伴在老祖宗身边,便是滑舌也是您宠爱奴才。”
他凑近了些探手去揉按太皇太后额头两旁的太阳穴,力道适中,手法娴熟。
太皇太后又闭着眼叹了一声,轻声道:“这寿康宫里也就你这么个奴才有些意思,哀家哪能不喜欢。”
魏七听了这话,心里一时计较,想着要不顺着这话头就势让老祖宗调回自个儿罢,下一瞬又觉着还是唐突。
他手上动作不停,却听得老祖宗又道:“哀家听闻你前些日子去了内廷监,可有此事”
太皇太后仍闭着眼,声音波澜不惊似寻常问话。
魏七垂着头,脸色大变,却又不敢显露。
他有些迟疑地回到:“回老祖宗的话,奴才。。前些日子是到那儿走了一遭。”
第12章听天由命
“嗯。”太皇太后沉吟。
“魏七。”她拨弄着手里的沉香木佛珠,似是在思量些什么。
魏七整颗心都叫这轻飘飘的一声给拎了起来,额头上也已满是汗珠,胳膊直发软,嘴唇颤动不停,想说些什么来解释,却不敢胡乱开口。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太皇太后已然知晓那事,难不成今日便要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寿康宫里头了不成
魏七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死亡的恐惧早已夺去了他所有的理智。
“魏七,你心里可曾埋怨皇帝”太皇太后终于又问。
魏七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自春凳上滚下来,俯趴在地,嘴里连连到:“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奴才自八岁那年进宫起,受宫规教导,深知自个儿乃是圣上的人,不论圣上做了些什么,奴才都万万不敢有怨怼之心。”
“嗯。”太皇太后听他这般说,倒是有七八分满意,然仍不能全然相信。
魏七见太皇太后没了话,想着自个儿如今已是进退两难,不若干脆表明心意罢。
“奴才对圣上忠心一片,若老祖宗仍不能安心,恐奴才心有不满,便请老祖宗将奴才依旧调回寿康宫当差罢!”
“哦
amp;
太皇太后问:
amp;
你愿放弃在皇帝身边的大好前程,回来陪哀家这老太婆”
“奴才感激太皇太后对奴才的恩德,自奴才十岁起老祖宗便对奴才照料有加,此恩无以为报,奴才惟愿生生世世陪在老祖宗身边伺候您!望老祖宗莫要嫌弃奴才愚笨!”
太皇太后本已起杀心,然经魏七提起又想起面前这孩子实也算是自个儿看着长大的,陪伴四载也不是没有些情分。
她游移不定,思索良久,又见下头魏七早已全身汗湿,终究不忍,道:“既如此,你今个儿便先回乾清宫罢,等过了几日哀家便将此事与皇帝提了,想必皇帝不会推距。”
魏七知自个儿这便算是捡回了一条贱命,忙将脑袋不停地往地上撞,谢恩道:“奴才谢老祖宗成全。”
“罢了,罢了,退下罢。”太皇太后似是倦极,皱着眉头辉辉广袖,不愿再多说。
魏七一路跪着退出寿康宫,他软着腿走回乾清宫至自个儿住的耳房里躺下,捂着胸口却仍觉得害怕,差一点,只差一点儿,他待在太皇太后身边四年,对老祖宗的性情也算得上是知晓一二。
今日这般架势,只怕是起了杀心的。
若坐以待毙只怕立时便要没命,然而这事若叫圣上知晓了。。。若圣上知晓了必定要大发雷霆,现下自个儿已是进退两难,只能愿太皇太后能劝得住圣上罢。
他心神不宁地在塌上翻来覆去,总觉着此事还是不妙。
第二日辰时,圣上下了早朝正巧想着去向太皇太后请安,魏七照旧在内书房里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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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直心里不安,能否逃过一劫便全看今日了。
这头他提心吊胆,那头圣上銮驾刚行至寿康宫前头的福麒宫,打头的传话小太监早早地去寿康宫报信。
寿康宫里,太皇太后正歪在罗汉床上吸鼻烟子,听了下头人报皇帝来请安,现下正到了福麒宫,急忙忙地就叫身边的罗嬷嬷了东西,自个儿忙坐好了等着见孙儿。
“快叫百善去御膳房端点心来,就要哀家近来常吃的那几样。”
“。”奴才们恭敬得应了,开始忙活。
这头小宫女刚端了铜盆,毛巾,皂角等物伺候着太皇太后净了脸面,
皇帝便进了长乐敷华。
他身后跟着安喜并四个太监,銮驾并其他奴才皆在外头等候。
皇帝一路往东边厢房走,殿内两旁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皆行礼问安。
寿康宫里的太监站在东厢房门边,躬身掀开红玛瑙帘,皇帝走进厢房里头,绕过前头摆着的十二扇百鸟朝凤地屏风,就见太皇太后正笑着望着自个儿。
皇帝几步走至太皇太后跟前,掀起下摆半跪下请安:“孙儿向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万福。”
太皇太后见了他自是高兴不已,这会子忙叫人起:“皇帝快起,快起,快坐到哀家身边儿来。”
她坐在罗汉床边伸手去扶,皇帝就势起身,到小炕桌另一头坐下。
东厢房里的奴才们扑啦啦地跪拜行礼,皇帝叫起,众人平身,继续手上的差事。
寿康宫里的总管太监万仁祥领着一路宫女们端了茶盏,点心并净手的事物进来。
安喜伺候皇帝净了手,退至他身边后几步站着。
宫女们见主子们用完福了福撤了东西退下。
罗嬷嬷与万仁祥站在太皇太后身后,几个宫女立在两人左右对着元宝模样的铜盆子里的冰山轻摇团扇。
其余的奴才们拾完都靠墙低着头站着等候吩咐,折腾好一阵子后东厢房里才停歇下来。
“这大热的天儿,皇帝还赶来瞧哀家,一路上辛苦了罢。刚热着现下可不能贪凉,先喝点子温茶降降暑气,屋子里陈着冰盆,等会子就凉快了。”
“老祖宗说的是。”皇帝恭声应下,端起茶盏揭开茶盖略喝了两口里头的铁观音。
“皇帝尝尝这杏仁儿凉糕,还有玫瑰卤奶酪酥,御膳房新做的花样,哀家这几日吃着倒是尚可。”
太皇太后指着炕桌上那七八碟点心,对皇帝温声道。
老祖宗这是拿自个儿当小孩哄,皇帝心下觉得好笑,又不愿拂了太皇太后的脸面:“老祖宗还记得孙儿喜欢吃玫瑰卤与杏仁口味儿的点心?”
皇帝脸上露出点笑:“安喜。”
安喜应一声,自后头走到炕桌前跪下,取了阗白玉错金嵌宝石碗用银筷子夹了两块玫瑰卤奶酪酥与杏仁糯米糕,举过头顶递到皇帝跟前。
那杏仁糯米糕做成长宽高皆为三厘米左右的方块儿模样,晶莹剔透地似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最上头撒着一层薄薄的杏仁碎,瞧上去软糯糯的,炎炎夏日里叫人便是看着也觉得凉爽几分。
玫瑰卤奶酪酥则是特意弄成小巧的玫瑰花形态,玫瑰露鲜红,奶酪酥瓷白,混在一块儿也实是好看得很,还没吃进嘴里便也能闻见浓郁的鲜奶香与玫瑰花的清香。
皇帝自一旁小太监举着的朱红楠木托盘里取了小巧的银勺,银勺的勺柄上刻有雕细琢的夏日莲花纹。
他手指修长,拿着这般致的小银勺却也不显得别扭。
皇帝就了安喜的手先是慢悠悠地舀了半块子杏仁糯米糕吃了,凉凉糯糯,倒也尚可。
他细细咽下那点子糯米糕,喝了口茶又去尝奶酪酥,入口鲜香又清丽,酥脆可口,酸酸甜甜的,皇帝尝了一口,复又吃了一口,放下银勺不再多吃。
一国之主,怎能吃这些个女儿家喜爱的点心,即便是喜欢也不能表露。
“甚好,御膳房做的这些个东西倒是越来越细,该赏。”
这一屋子的人看似本分地低着头不敢瞧他,可实则都将眼珠子与耳朵安在他身上。
太皇太后见他喜欢心里也高兴,吩咐万仁祥回头重赏御膳房的点心师傅,万仁祥应。
皇帝用了点心,安喜伺候他净手,祖孙俩这才开始正经说话。
皇帝道:“孙儿近来甚少来瞧老祖宗,实是不孝,老祖宗一切可好?”
第13章棋高一着
“皇帝万万不可这般说,皇帝乃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哪能日日来瞧哀家这个老婆子。哀家住在这寿康宫里一切都好,皇帝不必替哀家担忧。
倒是皇帝每日政务繁忙可万万要注重自个儿的身子,夏日里虽天气炎热却多的是因着贪凉而得了寒疾之人,皇帝可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老祖宗说的是,劳老祖宗关怀,孙儿都记下了。”
祖孙二人闲聊几句,太皇太后突记起还有魏七那档子事儿没办。
她状似平常道:“哀家近日里总觉着腿有些酸,叫了太医来瞧,开了方子吃药也总不见好。”
皇帝有些急:“这是为何?太医们可诊出了缘由?”
“起先太医们也都说瞧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太医院院首张太医说了些实话,他话里的意思是人年老了,难会有些毛病。”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儿:“哀家不中用了。”
“老祖宗哪里的话,孙儿瞧着您不过才四十而已,哪里就老了。”
太皇太后被皇帝这番奉承地直拿帕子捂着嘴笑:“哀家记着约莫两三年前,自寿康宫调了个小太监到乾清宫去,那小太监叫什么来着?万仁祥,你可记得?”
万仁祥朝前走了一步,道:“回老祖宗的话,那奴才名叫魏七,是三年前他十四岁那年调去乾清宫的。”
“是了,哀家记起了,就是叫魏七。”
皇帝坐在一旁,听见魏七二字心头微微一跳,面上倒是没露出些什么。
“哀家记得那孩子按摩功夫倒是很了不得,瞧着人瘦小没劲儿,手上倒是有点子力气,往日里腿疼俱是召了他来。”
皇帝身后的安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心里慌得很,只觉得这事要不妙。
皇帝只淡淡地听着身旁主仆二人唱戏,一直未曾开口。
太皇太后等了一会儿本打算等皇帝自个儿主动开口调人过来,谁知却没个回应。
她拿余光去瞧孙子,见他端正地坐在明黄色的铺着白玉凉席的软垫上,手里捧着茶盏悠闲自得地喝着,面上瞧不出端疑。
她心下叹息,只好厚着脸皮微微侧头朝后头开口问道:“安喜,那魏七现下可好?如今在乾清宫当的什么差?”
安喜此刻恨不得地砖上能裂出一个坑来,好叫自个儿藏进去。
他叫苦不迭,却没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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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敢不应老祖宗的话,走上前头恭恭敬敬地跪下,也不敢去瞧皇帝脸色,只盼着圣上看在自个儿这般作态的份上儿能饶过他这一回。
“回老祖宗的话,魏七一切都好,现下是在乾清宫内书房御前侍茶。”
太皇太后笑笑,“如此,既只是个侍茶的,那哀家便安心了。”
“皇帝不若将这奴才依旧调回寿康宫里来,也好叫他治治哀家这腿上的毛病。”
安喜一听就知不好,圣上现下正是对那奴在兴头上,前日里还叫自个儿赏些玩意儿下去,只不过这事叫他一直拖着罢了。
安喜冒着被太皇太后处死的危险斗胆回道:“回太皇太后,这魏七虽手上功夫好,人却不大机灵,奴才恐他不会说话,惹恼了您。
奴才知司礼监有位叫吴东的小子也很是通此道,难得的是人也机灵乖巧。不若。。。”
“安喜。”太皇太后把玩着手上的护甲打断他。
安喜赶紧住了嘴,手指扣住地砖上的薄毯微微发抖。
“哀家瞧着,你这堂堂御前总管太监当的倒是不错,连主子们间说话也敢插嘴罗。”
安喜吓得不轻,脑袋砰砰往地上撞,嘴里喊道:“奴才不敢!奴才知错!奴才死罪,请太皇太后责罚!”
“老东西,认错倒是挺快,念在你效忠我大楚多年的份儿上,哀家便饶了你这回。”
“奴才谢太皇太后绕奴才死罪!太皇太后宽仁,奴才今后必定日日为太皇太后在佛祖跟前祈福,感念太皇太后不杀之恩。”安喜将脑袋磕得砰砰作响。
太皇太后还等着皇帝表态,自然是没功夫跟个奴才耗,再者安喜好歹也是皇帝身边的御前总管,便是看皇帝脸面怎么着也得饶了他。
“得了,得了,起罢。”
“。”安喜再不敢说话,连滚爬退回皇帝身后,软着腿好几次才站了起来,这是做样子罗。
皇帝直到这时才吭声,只听他淡淡道:“祖母,这事儿怕是不成。”
太皇太后转头瞧他,竟连祖母都叫上了:“为何不成?”
皇帝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因着前几日晚上,孙儿将这奴才用了。”
皇帝此言一出,屋里一众奴才皆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圣上幸了个奴才,本不是什么大事,即便这个奴才是个太监这也没什么。
可皇帝当着众奴才与太皇太后的面儿将这事说了出来,那今儿在场的,凡事长了耳朵的可就都知晓了帝王私事,哪怕这事昨日里寿康宫里的众人便已心照不宣。
太皇太后也没料到皇帝会将此事敞开了说,她扫视了一圈周遭的奴才,淡淡道:“都退下。”
宫女太监们皆起身鱼贯而出,东厢房内一时只留下了安喜与万仁祥并罗嬷嬷。
屋内静了下来,太皇太后等人都退下才开口:“皇帝,你这是为何?”她颇有些苦口婆心。
她这孙儿自小没了亲娘,因怕其受先帝宠妾迫害,自个儿特意将他带在身边养大,好容易将人养到如今这般高大魁梧,还成了皇帝。
他自幼便沉稳懂事,端庄有度,从来不顽劣调皮,便是走路也稳当慎重,从未似府里别的孩子那般嬉笑跑闹摔伤腿或胳膊。
太皇太后甚少替他担忧,后孙儿了皇帝,她恐其年轻气盛,又沙场征战多年,一朝位重要把持不住,做出些什么荒唐事,派人日日盯着。
谁知皇帝稳重更甚从来,规矩有度,渐渐地显出天子之威,太皇太后那时日日祭拜佛祖,感谢老天赐萧家这么一个真龙天子,光耀门楣。
历朝历代皆有皇帝宠爱宦官或娈童,便连自个儿儿子到后头也荒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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