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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鲸【亲姐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苏的小说
哪怕现在也是,江浔,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喜欢她作为姐姐的身份?
连他自己也说了,那些姐弟之间的疯狂行径,让他把她当做了幻象对象,那以后谁也不行,除了她。他知道她是个混蛋,却又对她没有办法拒绝——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一个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利用“姐姐”这个身份的便利,先一步占据了他心里学习去爱的这个位置,把它导向了自己。
只是想到这里,江夏就无意识地揪住了正要离开的江浔。
察觉到她的失落,江浔重新靠回了墙板,抿了抿唇,又试着深呼吸。
“怎么了?”见她像一樽木偶似地,江浔低头征询她的意见——
“那……多亲一会儿?”
江夏恍然回过神,抬眼,一双眸子疏淡:“我才没有那么饥渴。”
他看了她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移开了视线,绯色爬上了耳尖,还在继续蔓延。
“但我有。”
……
咦?
他说什么?
“——所以才说你要克制一点。”
“姐姐。”
江浔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转身消失在门外。





听鲸【亲姐弟】 48.夜驰
年夜饭比那日接风餐来得更丰盛隆重,这里就是这种风俗,基本上过年的时候,无论远近的亲戚都会聚在一家过年图个团圆吉利,这一趟王雪兰带着丈夫儿女回来,自然成了备受关注的中心,全家都被安排在了主桌上座。
既然是过年,当然不可能埋头干饭,老家过年可没什么边吃边看春晚的习惯,几盏吊顶白炽灯就是年夜饭唯一指定电器,所以,胡吃海喝闲聊成了必走流程。江夏其实挺喜欢这种氛围,桃源人亲切淳朴,虽然里里外外这么多复杂的亲戚关系,但极少有什么算计猜疑,不像……江家。
不谈也罢,反正江家人各自为政,除了两个还有往来,其他的,大概自江夏初中起就没什么瓜葛了。
其实人情淡漠也有好处,万一以后她和江浔真的想拼一把考虑未来,至少父母不会面对更大的压力。
……她在想什么呢?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她?和江浔?考虑未来?
别说亲戚了,连江浔自己可能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你不吃我可就吃了哦?”耳边传来江浔熟悉的声音,江夏猛然抬头,他的筷子正搁在她碗里,里头是一只去了头的油焖大虾,桃源镇不临海,这种海虾要大老远送进镇子来,算是农村宴席上菜品的最高礼遇了,所以一上桌就被分拨个精光,江夏出神的当儿,江浔帮她留住了一只。
江夏反应有些许迟钝,安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我真吃了啊?”江浔的筷子作势要夹起来,见她还是没反应,附耳道:“头都帮你去了,你不会还要我帮你剥吧?被爸妈看见……感觉有点怪。”
他误会了。江夏低头笑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他们就是正常的姐弟俩,真要剥个虾示个好什么的,谁都不会想到哪儿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心里有鬼,遇事自己先心虚。
江夏腾出手剥去虾壳,然后,放到江浔碗里。
江浔怔愣了片刻,看向她淡定的侧脸。
“我们夏夏啊真的是个好姐姐,还会给弟弟剥虾呢。”大舅妈见着这一幕,笑呵呵地夸她。
“他懒得动手,叫我剥的。”江夏牵唇,对上江浔的目光,微笑:“吃啊,姐姐都给你剥了你还嫌弃什么?”
“……哦。”江浔把虾一口丢进嘴里:“谢谢姐姐。”表情上写着“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
江夏只是笑而不语。
恋人位置的待遇她享受不到,姐弟位置的她总能堂而皇之地表现一下,他们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怕什么呢?她就是剥了这只虾,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姐姐,而她觉得自己是女朋友就行,这大概就是,精神胜利法。
“夏夏明年就上大学了吧,小孩子长得就是快啊,感觉昨天我还在帮她换尿布,一转眼,孩子都要到了成婚的年纪……”大姨目光打量着江夏,对王雪兰感叹道。
王雪兰说:“哪有那么着急,上大学还得好好读书,出来才能找份好工作养活自己,结婚是她自己的事情,等工作稳定了也不迟。”
江夏的筷子在碗里定了定。
“日子是不一样了,当年我在她这个年纪,家里已经开始介绍对象了。不过像我们夏夏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小伙子才能配得上,诶,对了——夏夏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
几乎全桌的亲戚都聚焦向她,长辈们只当闲唠家常,而男女八卦从来是家常里的热门话题。
那个“几乎”里的例外,就是她身边这位,专心夹菜的弟弟。
江夏才十八,这个年纪只要谈恋爱就是早恋,何况还在高考前夕,父母大人一双锐眼之下,任谁也没期待此时能从江夏嘴里挖出什么劲爆的答案,然而下一秒,就听见江夏说——
“有。”
啪啦。江夏身边的少年一时间没拿稳酒杯,杯中的饮料洒了一片,从桌沿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但是与江夏的回答相比,这小插曲就无人顾及了,江范成第一个发难:“怎么回事?”
江夏的余光瞥了眼身旁正忙于擦桌子的身影,语气淡然:“没怎么回事,有喜欢的人,但是不会谈恋爱,高考会好好考,没什么别的想法。”
她说话太直接,直接得不给任何弯弯绕绕的机会,而且神情也泰然自若,让人丝毫不怀疑她言语的可信度。
王雪兰收回目光,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亲戚,一声喟叹:“其实爸爸妈妈也不是说不能谈,就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对,你要真的喜欢,高考之后大可以放手去试试,如果人家对你也有意思,你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试试?已经试了。
带回家?一直都在家里。
人你们肯定满意,可是我们在一起你们会疯的。
大姨也跟着打圆场:“哎是啊,挺好的,到时候也带回桃源来,夏夏这么懂事,娶到就是福气,等以后夏夏结婚,大姨给你包红包一定包个最大的。
大舅妈也附和:“对啊,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吗,早谈晚谈都是谈,到时候早点生个宝宝对身体好。”
“这也越说越离谱了。”王雪兰皱眉。
“不会结婚的,至少,这一个不会。”江夏用他们听不清的音量低喃,随即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我去个厕所。”
老屋的厕所是农村茅坑,现在家里除了外婆基本没什么人去了,多是下个坡去小舅的宅子,现在亲戚们都在老屋吃年夜饭,宅子里空空荡荡。
江夏本来只是想找个机会出来透透气,在厕所里对着镜子发了半天呆,开门准备回去。
一出门就看到江浔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弯着腰,岔着腿,两肘搭在膝盖,一双手懒散垂在身前,见她出来,才幽幽抬眼。
江夏装腔作势地甩了甩手中的水珠,也不说话,比了比厕所,意思他空出来了,可以去上。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一双眼睛隐隐约约遮挡在刘海下,情绪暗藏。
江夏嘴角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径直向他走过去。两个人面对面,一站一坐,一高一低,江夏抬起右手捋了捋他的头发,下一刻江浔忽地闭上眼,把脑袋沉沉地靠上她的小腹。
他在压抑自己,像是被人摁在水里不得呼吸,每声吐息都在祈求生的氧气。
向她,祈求生的氧气。
察觉到他的身躯僵硬,江夏低垂下眼睑,手指无意识地拨弄发丝。
她也不懂。
她不是江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情绪从何而来。他不是说过么——“不如过好现在”,他们现在挺好,这对他就够了吧。所以,他这样的反应又是为什么呢?找对象,谈恋爱,结婚,生子,这些“正常人”这辈子会经历的东西,以后,他们也会经历,而他和她,与大多数因为家庭因素而分手的情侣大抵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承认有喜欢的人,因为她想向所有人证明她对他的爱情存在过,仅此而已。
所以她不懂,现在面前这个脆弱的少年想要什么,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靠着她不发一语。
“我知道说出来会让你难堪,所以以后不会再说了,你放心。”苍白无力的安慰话语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至少她的拥抱能抚慰人心,她微微弯腰,把江浔拢在怀里轻声道。
他动了动脑袋,像是在摇头,可她也不肯定,因为动作几不可察。
然后她听见怀中一声长长吐气,江浔忽地站起来,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除夕夜,觥筹交错,那些喧嚣的声音空灵渺远,随着夜风飘向她,最后演变成窸窸窣窣的杂音,似是自世界的另一端席卷而来的咒语,最后在她耳边停下,把她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些声音,好吵。
满桌残羹冷炙,意味着这场宴席已近尾声,亲戚们陆陆续续散场,只有主桌上最亲近的那几个还在推杯换盏。王雪兰原本就是个爽快大方的女人,平日里贤妻良母做惯了,回到家里就成了孩子,和兄弟姐妹喝作一团,时不时还抱着不知所措的外婆憨憨傻笑。
江夏收拾好一桌剩菜,被不让她干活的舅妈赶了出来,驻足在老屋一楼的石廊上,闻着空气里弥漫的淡淡酒气,连她都觉得有些倦意。
巡视一周,不见江浔。
“爸,江浔呢?”她问。
江范成还在和人划酒拳,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江夏又望了眼另一边已经醉醺醺的王雪兰,打消了再问的念头。
她拿出手机给江浔打电话,不知从哪里传来轰隆隆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从昏暗的坡道一直冲到了她面前的空地。江夏的注意力全都在电话那一头,不经意间抬眼,才看见面前的重型哈雷摩托——那一刻江浔半趴在车头,朝她晃了晃正在显示她来电的手机。
江夏跳下石廊,走到他跟前:“你跑哪里去了?”
“送表哥回家。”江浔两手交迭压着一个头盔,懒洋洋的表情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丝毫看不出那之前的失落。他出门时穿上了外套,恰好是一件黑色麂皮夹克,配上一副锃亮的皮手套,以往那个阳光朝气的大男孩消失了,转而在她眼前的是另一个江浔。
五官棱角分明,气息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有些陌生的疏离感。
“表哥的摩托车?”江夏问,表哥家做钢筋生意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从外省上了大学回来的他也是个潮人,前两年家里要给他买车的时候他没要,选了一辆哈雷,可把老家的亲戚搞懵了不少。
“嗯,他让我骑回来了,说我要是想玩就拿去。”他调试着手上皮手套的尺寸,余光见江夏盯着看,开口解释:“手套也是他的,骑车用。”
“我知道,你哪有那么骚气的手套。”江夏轻笑了声。
“不合适吗,我觉得这一身挺好的。”江浔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要是鞋是马丁靴就更好了。”说完还动了动脚,大老远回乡,他只穿了这一双运动鞋,不免有些可惜。
弟弟果然长大了,对自己的穿衣审美都有要求了,想到这江夏低头忍笑。
面前突然抛来一个东西,江夏下意识接住,是头盔。
“走吧。”说这话的江浔已经套上了头盔,正在系调节带。
江夏莫名:“去哪?”
“早上不就说过吗?”防风镜后的眸子在夜色里一片清亮,声音却像是沉在水底——
“买烟花。”
临走前,江夏突然说了声等一下,匆匆跑回二楼睡房,又气喘吁吁跑了下来。
手里拿着一条蓝灰相间的呢子围巾,给江浔戴上。
这是今年江浔生日时,她送他的礼物,这一趟江浔也带了来。她不会织围巾,但好歹这条也花了她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精挑细选,实用美观兼具……嗯,的确和他此刻机车的造型不太搭,胜在保暖就行。
江浔的目光藏在镜面后,静静地看江夏低着头将围巾给他系好。
有说过的吧,江夏这样的人,一旦释放出丁点善意,都是不自觉的吸引。
目光受限,他看不见背景熙攘的人们,只看见近在眼前那一双纤白的手,和姐姐呵出白雾的红唇。
于是喉间干涩,等晃过神来,手已经握住了她的。
江夏小声提醒:“阿浔?”
没人注意,父母亲友都在喝酒,行酒令合着杯碗碰撞声,一片杂乱。
是除夕夜啊,何必那么拘谨,不是吗?
“上车。”
江夏这辈子第一次坐重骑,车行在崎岖不平的黄土路上,座位内凹的设计让她直接滑向了中间,只能下意识搂上他的腰。
明明肩膀看起来挺宽,腰线怎么感觉比她还窄。
江夏有些天马行空地想。
现在,好像是她能正大光明拥抱江浔的最好时机,所以她也没怎么忸怩,伏身靠了上去,胸口贴上他的背,两具身躯,慢慢合二为一。
仿佛,能联结心跳。
她能感觉到身前的人动作一滞。
听不见的心跳声,快了。
晚八点的小镇,两旁是夜晚的民居,有的已经歇了,有的还灯火通明,一路开至上街的街道,摩托终于能快起来,风声从江夏身边呼啸而过,被阻挡在防风镜外,只留下呼呼的噪音。
小镇的路灯和招牌为一程夜色投下一圈又一圈光影,江夏趴在江浔背上,掠过身侧光怪陆离的长街,仿佛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也是像这样趴在江浔背上,而他骑着黑马,两人逆行于不见形色的滚滚洪流里,飞奔疾驰,穿过银河星野,逃离这个烟火人间。
可以的吧?也许,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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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不该断在这里的,可是一看已经4000多字又凌晨3点了,所以剩下的留给下次更新吧。感觉果然我说要加快剧情进度这种话都是骗人的,我这种文风就根本快不起来,嘁。
别怪姐姐太负能量,她和江浔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人,表面虽然淡漠,实际更更多愁善感一些,更需要爱。
也许,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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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鲸【亲姐弟】 49.烟火
去镇里最大的超市逛了一圈,算是把这附近能买到的烟花种类都收集了七七八八。结账的时候江浔自告奋勇,结果还没嚣张几秒钟,就脸色尴尬地转头看向她。
“那个……姐,先帮我垫一下。”江浔摸了摸鼻梁。
江夏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挑了几个贵的放在一边:“我买就好了,这几个可以退掉,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不行!”江浔着急忙慌把她挑出的那几个烟花又推了回来,“我说我出钱,你就不要管买多少了。”
江夏叹气:“你这不是没钱吗?”
“明天就有了,明天大年初一。”
“……”他说的是压岁钱吧?透支经济也要享受快乐,果然是小孩子的浪漫,江夏这个奉行实用主义,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不太懂。但是……她偷瞄了一眼紧张以待的江浔,还是不忍心打击他,把所有挑好的烟花都买了下来。
江夏以为这以后是直接回家,可摩托一路开过了家门口,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小溪边才熄了火。
“这不是……”昨天她接他的地方?
大年夜的乡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僻静,只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在桥上发光。
摩托车停在隐蔽的树下,江浔往小溪方向走了几步,忽然一矮身,消失在江夏跟前。
“啊?”江夏赶忙冲上去:“江浔——”
“在这里。”下方传来他的声音,江夏低下头,江浔安然无恙地站在一处断层下,还向她伸出手,“跳下来,我接着你。”
江夏往四周打量了一番,他下去的地方是青石满布的溪岸,岸边还算干涸平整,远方从山涧来的溪水经过几处高低错落的地形,伴随着潺潺声响一路跌落,桥上流泻的灯光滴落在小溪里,唤醒一小片波光粼粼的安谧。
江夏觉得这高度自己也可以,但既然江浔伸了手,她自然要给他点表现的机会,于是利落往下一跳。
准确的说,是往他怀里一跳。
江浔不费吹灰接住她,两人撞在一起,他把她扶正。
“到这里来干嘛?”江夏搭着他的胳膊往四周看了眼。
江浔向她展示提着的袋子:“放烟花啊。”
江夏眨眨眼,困惑,家里的空地也能放,为什么特地……等下,这算是,约会吗?
江浔举目四顾,牵着她往更深处走了几步,边走边说:“你肯定要奇怪我为什么不在家放吧,在家放不就跟往年没什么区别了?”
不愧是她的亲弟弟,江夏轻咳了声。
“这里没有那么吵,也比家里光秃秃的空地好看,再加上旁边就是溪水,万一有什么危险灭火也方便……”
行了行了……你这一大通解释的。
但是江夏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抿着唇静静听他为自己狡辩,唇角不自觉勾出一道浅淡的弧度。
“姐姐……姐姐?”
江夏意识过来才抬头:“嗯?”
“你……”江浔偏过脑袋,揉了揉后颈:“不要笑。”
江夏笑得更欢了。
光线暗的很,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像以往那样脸红了,但他因为她的笑声尴尬地偏开了头。
“都说别笑了。”
“因为……”江夏忽然凑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弟弟好可爱。”
江浔一怔,随即手忙脚乱地蹲下来,匆匆解开塑料袋上的绳结,从里面掏出烟花:“元旦的时候因为和同学过生日没办法和你一起看烟花,那时候就想今年过年一定得两个人一起好好放一次,所以才找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
江夏倾身撑着膝盖,看他把烟花从里头一件件掏出来,了然地点点头:“哦,不是要和我约会。”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
“那为什么就一定得两个人放呢?”江夏非常“虔诚”地思考,偏头自言自语:“和姐姐单独看烟花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
眼前忽然一黑,她的世界骤然下坠。
唇上一片温软的热。
心跳在这个瞬间飙升到了临界点,江夏差点就跌在他身上,颈项被他勾着,嘴也被他堵上。
薄唇压着她的反复碾磨,末了还要咬她一口才蓦地松开。
他抵着她的额,眸光似一头狼悄悄发了狠,声线轻沉。
“你可闭嘴吧。”
哼。
江夏嘴唇被他蹂躏得发红,还泛着一丝水光,再淡漠的面容那样子多少也有些楚楚可怜,可她却完全没有被威胁的自觉,反倒是顺势伸手交迭在他后颈,毫不掩饰地问:“这算是第一次约会?”
江浔没料到姐姐这么执着。
“是不是?”
“……是啦是啦是啦!”被她闹得退无可退,江浔闭上眼挫败地捋了一把头发,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想和你约会行不行?我就是想跟你两个人在一起才带你出来行不行?”
“我就想听你说出来。”等他再回神,江夏已经蹲在他旁边,拿好了一盒烟花,目光清亮地看着他:“行不行?”
金白色的火树银花在溪水边升腾,映在两人的眼瞳里。
姐弟俩抱着膝盖蹲在青石边,眼中烟花粲然盛放,耳边溪水一路长歌。
“以前小时候也是这样。”江浔忽然开口,“来外婆家就想要放烟花,一口气买上十几个放个够,因为每次回来我们都会买很多,所以那些小鬼都很喜欢我,过年和他们一起放烟花,好像变成了固定节目。”
“是啊,明明是我们一起买的,他们都围着你转。”江夏瞥了他一眼道,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不悦的情绪。
“那是因为姐姐你从来都不喜欢陪他们玩啊,放烟花也是,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远远地看着,小孩子的心思最简单,看你不是一路人就不会和你玩到一起。”江浔想到什么,又笑着说,“那时候姐姐放个烟花眉头都皱得死紧,好像有多不情愿,更不要说放炮仗,你说只有声响的东西幼稚,一放起来人就没影了,表弟还问你是不是被爸妈逼着来盯着我的,哈哈哈……”
江浔的笑声,很好听。
不是那种低沉的,点到为止的笑声,而是在草长莺飞季节放纵生长,不加掩饰,清清朗朗的少年音,他笑起来的时候,晚风和着温柔流淌,寂静的冬夜都有了阳光,心里,也跟着生暖。
江夏:“我害怕。”
“啊?”
“我不太敢放烟花。”下巴搁在膝头,江夏盯着眼前的花火说:“鞭炮更可怕,一点燃就感觉要炸。”
“你也有怕的东西?”江浔有点意外,原来她那时一脸冷淡都是装出来的。
江夏一哂:“……我也是人好不好?我才不像你,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
江浔沉默了一会儿。
“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的。”他说。
“哦对了,你怕鬼。”江夏逮着时机揶揄他。
“……我今天就害怕了。”
江夏偏过脑袋打量他,面前的烟花已经燃尽,溪畔归于夜色,只有桥上淡淡的路灯余光,和水流声相伴。
江浔垂下眼睑,声音也安静了几分,像是不想让她听见,却又想要让她听见,“他们说等上了大学,你就可以谈恋爱,如果对方合适,早早结婚生子也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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