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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鲸【亲姐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苏的小说
于是他动作自然地抬腕系袖扣:“……可以吗?”
她闻声抬头,怔怔地看了他好几秒。
那时他站在其他人面前,可是目光却径自越过去,停留在了她的身上,弯起嘴角把话重复了一遍——
“……可以吗?”
与爱无关,你和我才是同类。
——只看着我,可以吗?
起初他以为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是她弟弟。
姐弟?真是奇怪的关系。
有谁会因为自己的弟弟心神不宁,连过了几十遍烂熟于心的主持词都能忘?他不得不补上她的空白,因为他人生的词典里不能接受失败——他也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意识到现在的她有多狼狈,那是她不应该有的狼狈。
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知道吗?
隔着舞台上下,他看见了她眼里的感激。
他不需要那种东西,他只是环着胸,抬手敷衍地向她比了个“ok”,那一刻心里却在想,已经没意思了。
这样的你,已经没意思了。
高叁毕业那天,俞青纾回来找他。
就是那个俞青纾,selina,他母亲在英国读书时结识的学妹,他从初中到高中专属的英语补习老师,一年以前结了婚背叛了他的那个婊子。即使结了婚,她还是会一次次爬上他的床,一开始她有多抗拒,后来她就有多上瘾,他早就知道的,她是这样的女人,不然又有哪个人会对一个十叁岁的孩子下手。
可是他腻了,他真的腻了,看那女人的脸他回忆不起自己曾经从她身上获得过的温情,只记得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求他肏,但她下面的那个屄,还是别人和他共用的——想起来就恶心。
他想要新鲜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所以当那个高二的段花和他告白的时候,他远远地当着俞青纾的面答应了。
——那段花眼高于顶,从没有谈过恋爱,他是她的初恋。
他假惺惺把段花拥进怀里,伸出食指朝俞青纾轻飘飘画了一个半圆,示意她调头滚。
看不上的,趁早滚。
谈恋爱果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本来就是随手抓阄,还好因为异地,麻烦的时间并不多,虽然偶尔要应付名义上女朋友的小情绪,但傻乎乎的小女生还不是信手拈来,就算他十天半个月不回消息,也能几句话就把她哄好——哪怕只是回沂海时,答应陪她去买参考书这样简单的小要求,她都能欣喜若狂。
他也没想到,竟然能在书店看到她。
隔着两排书架她低头看书的样子,和以前一样安静。
下一秒他的小女友打断了他余光后的思绪,他只好强打起耐心,微微侧眸,假装偏头专注地听她说话。
叽叽喳喳,真有点厌烦了。
他索性抬首故作惊讶:“江夏?”
她好像没有听到,一直在看书,直到她朋友拿胳膊肘撞了撞她,她才抬头,语调淡淡地对他微笑:“嗨,学长。”
又来了,就是这样没有热忱的态度。
明明喜欢他,却把他当成艺术品参观如此随意应付,她自己知道吗?
于是他主动接近她,用女朋友刺激她,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小女友自然会帮他达成目的,可她表现得太淡然,讲话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错觉,甚至还介绍起了她身边的友人,挑不出半点错的妥帖。
啊,无聊。
他随口转移了话题,女友更是很捧场地把他考上z大当做了炫耀的资本。讲真上z大本来不是他的目标,以他的成绩读z大都是屈就,要不是那段时间卢玉明一直在被上面调查,他可能早就出国留学,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又怎么会需要留下来继续和那对狗男女周旋,所以他只能选了个他们管不到的远方。
但她并不感兴趣,一开口,谈话内容好像直奔着结束主题而去。
之后的约会味同嚼蜡,兴致缺缺的他正要叫车去酒店时,看到了她在车站的另一头。
他忽然改了主意,拉着女友上了公交车。
坐在后车厢刚空出来的第二排空位,她只要往后走就一定会看到的位置。
她果然注意到他了。
他故意和女友忙着二人世界,她走到后车厢就匆匆忙忙背过身,还拿出耳机装作听歌,连招呼也不打——这样拙劣的演技让他觉得好笑,突然内心感慨这一趟车坐得不虚此行,值了。
从玩弄中得到的快感令他血脉偾张,他许久不曾这么兴奋。
那是傍晚时分,日头西落,车辆在鳞次栉比的楼厦间穿行,光线忽明忽暗投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走马灯。
他看她看得有些出神。
连女友叫了他半天也没听到,等被打扰的他晃过神来去听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差不多该分手了。
彼时不远的她仓皇转过头,还没等他发觉她情绪的变化,有个人横亘在了他们之间,抬手伸过去,捧住她的后脑,把她拢进了自己怀里。
那个瞬间,他皱了皱眉。
骨子里的征服欲在叫嚣,没多久,他和那个人视线相撞。
那算什么眼神——敛起了嘴角,冷漠里带了一味轻蔑和同情,这让他很不舒服,在心里忍不住讥讽,你也不过是她弟弟罢了,凭什么自以为是?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她的守护神么?
然而他确实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挫败,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只觉得没有什么能介入这两个人之间,不仅仅是印刻在血缘里的天性,更是他们不宣于口的灵魂共鸣,谁都做不到,没有人能做到。
好像有一缕光包裹着她,为她驱离了黑暗。
真碍事。
……
……
这世上的命运就是这么凑巧,大二的时候,他意外在迎新时见到了她。
和从前一样,又好像和从前不一样的她。
支离破碎,形单影只,他们都是对这个世界不抱期待的人——曾经有一度他以为自己错了,可是自重逢的那一天起,沉甸甸的灰暗让他重新感受到了相同的频率,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
对啊,你又怎么飞得远呢?
我的小鸟。





听鲸【亲姐弟】 真相卷74.姐姐
把时间往回倒一倒,回到他们的小时候。
那时候江浔刚上二年级,8岁,和大多数毛都没长齐的小男生一样,调皮,喜欢玩——男孩子嘛,糙着养才是正道,江家也一直把这个原则奉为圭臬,是以他从小就没什么压力,不用读兴趣班,没怎么挨过打,爸妈对成绩的寄望都放在姐姐身上,不管他怎么考也不可能比姐姐好,所以一次两次的,渐渐也就没什么要求了,成绩不退步就行。
平时总在外头跑跑跳跳,疯玩到日头西落才回家,他把那些散落在家附近各处的小伙伴都当成了“生死之交”。
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
不知是因为他对谁都嘻嘻哈哈,还是因为他的外貌可爱,同龄的女孩子们都很喜欢找他玩,这就惹了“生死之交”们的不悦。就算是八九岁的孩子,也是有领地意识的,当初街道的“孩子王”迪迦——他现在也记不起来那人真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喜欢迪迦就一直叫自己迪迦——那个人喜欢他学校的一个女孩,女孩也住在江浔家附近,由于顺路,时常和江浔结伴回来,一次两次的没什么关系,时间久了,邻里间就喜欢拿小孩子们逗趣,问江浔长大后是不是要娶人家啦,问女孩是不是江浔的小女朋友啦,某天糊里糊涂的,女孩竟然红着脸应了,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只把这当童趣,小孩子间可不这么想,于是从那天开始,江浔就成了街坊男生中被排挤的异类。
正是换牙的时期,江浔换出来的新牙并不是那么好看,末梢尖锐,微微外毗,恰好那段时间播放的奥特曼里有一只怪兽也长着类似的牙齿,男生们就总让江浔去扮演被打的怪兽,而他们一个个都是正义使者,以把怪兽打倒在地为荣。
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游戏,当然不到校园暴力的地步,江浔一开始没察觉出敌意,还高高兴兴地配合出演,可是叁番两次下来,他想要轮换角色的意愿总被无视,偶尔还会因为小伙伴没收好力道而不小心跌倒挂彩,他终于表示了抗议。
“因为你的牙齿就像怪兽一样啊!”
“江浔一天到晚都在笑,好像傻瓜——”
“只会笑的傻子怎么能当奥特曼啊,一点都不帅!”
那天晚上一直到太阳下了山,江浔也没有回家。
他躲在小区公园的滑滑梯上哭了好久,哭到天都暗了,他觉得那一定是天塌了。
把他找回去的是江夏。
姐姐。
“摔倒了吗?”那时候江夏琢磨着他膝盖上的伤口问。
江浔没说话,就倔强着抿着唇不让她听自己哭。
男子汉是不能在女生面前哭的,那很丢脸,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也一样。
“要不要我背你回家?”江夏那时候没有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她问了他也不会答,她只是扒拉着梯子,把手伸给他,“快点回家吧,我找了你半天,好饿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反倒是勾起了他肚子咕咕叫的食欲。
背是不可能要她背的,他硬气地一瘸一拐跟在姐姐后头往家里走。
走了没几步,江夏自作主张地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肩头,扶上,“我看电视里都这样演,感觉应该很好玩。”
“我自己可以走的,姐姐。”他脸上写满拒绝。
“下次我们换一换,你来当医生咯。”
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一刻江浔又偷偷哭了。
接下来两周,他的情绪都不好,也不出去玩了,也不笑了,明明原本一个闹腾的孩子,一天到晚闷闷不乐。爸妈问什么都不说,这可把他们急坏了,不得不怂恿大女儿去探听情况,不过姐弟俩平时就冤家路窄,这种时候怎么又可能说啊,江夏试探了几次都无果,这件事就这么搁下了。
很快某一天王雪兰带着姐弟俩出门,回来的路上碰上了街坊几个同样带娃的妈妈们,大家聚众聊天,就打发小孩子们自己去玩。另外几个都是男孩子,和江浔平时一起玩的,只有江夏一个女生,还比他们大,自然融入不了。
可是江夏奇怪地发现,江浔也融入不了,而且一见到他们,他就把嘴抿上了。
女孩发育比男孩来得早,自然也早慧,江夏靠到弟弟身边:“你不跟他们玩?”
江浔摇头。
“怕他们吗?”
江浔猛摇头。
“那干嘛见到他们就把嘴抿上?”
江浔低下头:“他们说难看。”
“什么?”
“他们说我老是笑很傻,而且笑起来很难看,还说我的牙齿很丑,好像怪兽。”一说到这,委屈劲又翻涌上来,江浔努力装得一本正经,拉直了唇线:“他们就一直让我当怪兽。”
“什么嘛。”江夏的语调好像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惹得江浔抬头看向她,她也打量回去,“你难看,女孩子都找你玩?”
江浔愣了一下。
“他们说你笑起来难看你就真觉得自己难看了吗?”江夏坐在低矮的单杆上托着腮。
他没想过……但是想一想,他觉得自己应该长得不难看吧?亲戚邻居都说他长得可爱。
啊呸呸呸,男生才不能可爱。
“会笑有什么不好,我觉得他们就是笑起来难看才不敢笑。喏,你看那个涛涛——”江夏用下巴努了努人群中的一个正在笑的男生,“他笑起来嘴巴张得老大,鼻子都皱成一团了,他们怎么不说他?”
虽然取笑别人好像挺坏,但是姐弟俩难得齐心,这一刻感觉却不坏。
“笑是因为开心才会笑,人高兴了就要笑啊,高兴了还不会笑才是傻子吧?”江夏说,“而且还说什么牙齿像怪兽,这叫虎牙——虎牙!老虎的‘虎’,这么威风他们有吗?敢说你长得像怪兽,他们长得也不像奥特曼啊,有什么好神气的。”居然这样说她弟弟,她露出不服的表情。
江浔平生第一次觉得姐姐好厉害,他想不到的反驳话语,姐姐轻轻松松都说了出来。
“可是……姐姐你都不像我那样老是笑。”
江夏偏头想了下,答道:“所以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江浔不解。
“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跟阿浔一起玩,看到你笑就会慢慢好起来,语文书上怎么说来着——就像一颗……小——太阳?”
“跟太阳什么关系啊?”他还是不懂。
“画太阳的时候都是这——”江夏拿出两根食指比着嘴角向上吊起来,“——样的啊,看了就会觉得很开心。”
“哦。”江浔张着一双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似懂非懂,但明确知道自己被姐姐夸了。
好高兴,姐姐都说他像小太阳,不是小怪兽。
江夏把着单杆一撑,跳下来,“好了,我们去找他们玩。”
江浔下意识地躲到她身后。
“没关系,我跟他们说我做怪兽。”江夏拍拍他的脑袋。
江浔抬着一双眼望着她。
“既然他们都想当奥特曼,就让他们看看怪兽的厉害。”江夏眯起眼睛。
江浔小声地提醒:“姐姐,奥特曼才是最厉害的。”不忘为偶像撑腰。
江夏“哼”了一声。
“那今天不是了。”
那天后来江浔心想,果然,还是姐姐最厉害。
他乐观的个性,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再也没怎么变过。
因为姐姐。
因为姐姐说,人高兴就会笑,他的虎牙很威风,还有,他这样就很好。
他一直觉得,江夏是个很奇怪的姐姐。
尽管有过为他出头的经历,可大多数还是以两人吵吵闹闹居多,邻居姐姐就不一样,每次和他说话都轻声细语,还会很温柔地摸他头,给他带好吃的小零食。而他的姐姐,除了和他抢零食,还有动不动支使他做这做那就没别的。有很多时候他甚至不认为江夏值得一个“姐姐”的称呼,因为她只比他大一岁而已,随着年龄增长,两个人渐渐从外表上也看不出什么差距,就连姐弟之间的打闹也开始攻守逆转。
他渐渐觉得,或许,他根本不需要一个姐姐,姐姐大概也并不想要他这么一个弟弟吧?
后来一件事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他们一家人去黄山旅游,当时爸妈不在身边,他摔伤了脚踝,痛得眼泪直往外冒,路都走不了,结果一向冷静的姐姐哭得比他还大声,直把江浔的眼泪都给吓了回去。他本来想叫姐姐去把爸爸妈妈叫来,不曾想姐姐蹲下身子背上他就往回走,明明那时候她比他还瘦,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哭着喊着把他带回了爸妈跟前。
后来姐姐跟他说,他摔下楼梯的时候,她差点以为他要摔死了。
“我不要弟弟死……”那时她呜哇呜哇抹着眼泪跟妈妈哭诉。
是了。
下山的时候江浔趴在爸爸背上,伸出手去偷偷揪了揪姐姐的小辫子,不疼的那种。
——他想要姐姐,姐姐也想要他。
初二期末的前一个月,因为和爸妈有了矛盾,江浔实施了人生第一次离家出走。
当时是冬天,他出门的时候很匆忙,假装去上学,就穿了一件外套,背了一个包,里面还放着他上课的课本,其他什么都没带。一开始去了网吧——那时候网吧还不需要身份证,他本来打算玩个叁天两夜的游戏,却发现原来从上午八点连续打游戏到晚上八点,人就会精疲力尽。网吧的桌子很硬,还有很多人抽烟,键盘声说话声也大,他想趴一会儿都睡不好。
后来他没办法去了郭杰家,郭杰爸妈常年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一个照顾他起居的奶奶,给他留宿不算太难。
他特地避开了跟自己关系最好的王嘉航,心想着这下应该没有人找得到他了吧,结果九点不到,门口就叩叩叩响。
是姐姐。
他还想躲起来,姐姐看到他只是塞了一包东西到郭杰手里,“江浔,你换洗的衣服都在这里,还有下周有考试知道吗?”
他搞不明白姐姐是怎么找到他的,但看起来她不打算和爸妈揭穿。
“生气的时候就会想一个人静一静吧,我觉得爸妈这次确实过分了。”姐姐说,“可惜我做不到你这样。”
那天她看着他这么讲,走之前捏了捏他的脸:“如果累了就早点回家。”
他忽然又有点想哭。
寄居在他人家里的生活并没有那么悠哉,郭杰奶奶做的菜清淡,他感觉越吃越饿,想念妈妈的红烧肉了,家里电视常年在放奶奶看的狗血剧,他居然觉得和爸爸一起看的谍战片都比这好看。郭杰很闹,晚上不睡觉也要拉着他东玩西玩,还带着他看各种小黄片,起初还有一点新奇,后来郭杰明目张胆在他边上打飞机,他多少觉得这有点超过他接受范围了。
第叁天傍晚,江浔站在阳台打了一通电话。
“姐,我想家了。”
电话那头江夏恬淡地回应,“好,我来接你。”
一个人回家是落水狗的迷途知返,而被姐姐接回家去,就是对家人关心的无奈屈从,意义当然不一样。
多亏了他有一个姐姐。
还有,初中毕业,同学们约好一起出去玩,他们选了鬼屋。
他虽然个子高,胆子却真的没多大,听着鬼屋里传来的阵阵恐怖音效还有里面人的尖叫声,最后选择了和另外两个女同学留在门外等候,这件事被同学们嘲笑了一个下午,连那两个女同学也笑他,甚至晚上回家吃饭时聊天,爸妈知道了都忍不住揶揄他。
——男孩子怎么能跟女孩子一样,胆子这么小丢不丢脸。
“有什么好丢脸的啊?”那时候姐姐咬着筷子不解,皱眉说,“是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跟男生还是女生有什么关系,没有规定男生一定要大胆吧?也不是所有女生胆子都小啊。何况去这种地方花钱自己吓自己,我反而觉得进去的人才傻。”
一番话把桌上的一家人都说怔了,后来爸妈都觉得姐姐说得对,竟然和他道了歉。
果然,江夏是一个很奇怪的姐姐。
可是奇怪有什么不好呢?
做一个不奇怪的“正常人”又有什么好?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姐姐?
故事的变化是从初叁那一年寒假的除夕开始,他和姐姐的关系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
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和姐姐一起看了小黄片,还和她接了吻。
那是他记忆以来真正的初吻,要是有人问和自己的亲姐姐接吻是什么感觉,他只能坦诚——姐姐的唇很软,舌头也是,含在嘴里就舒服得头皮发麻,那个吻他一点都不讨厌。
他甚至意识到,因为是姐姐,他才不讨厌。他熟悉姐姐的味道,和姐姐在一起就算吵闹也安心,姐姐对他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靠近的存在,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温度,别人都感受不到。
那一晚他失眠了。
害怕两个人一时突破的禁忌关系,会让姐姐疏远或者讨厌他,他闭着眼睛将所有挽救的方案都考虑过一遍也依然无解,反倒是姐姐安然入睡,好像之前发生的只是一场不痛不痒的小插曲,没有什么特别?
后来他听到她翻了个身。
黑暗中他微微睁眼,看到姐姐靠到了床铺的边缘,从那个角度,可以看见姐姐的脸。
他虚掩的眸子藏匿于书桌阴影里,端详她的表情——
目光沉静地落下来,一张唇淡然抿起。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朝他伸出手,他赶紧阖上眼装睡,怀揣着满心忐忑,等待她碰触自己。
一秒、两秒、叁秒……不知多久过去,他小心地睁开眼,她的手已经垂在了床畔。
姐姐,不是想碰我么?
明明没有光,那只柔荑在他眼里的轮廓却分外清晰,就好像浸沐月色的花苞,无须盛放,姿态依旧娇娆,从指尖到腕骨的曲线,漂亮得仿佛在呼吸。
他被无形蛊惑,慢慢地,向她伸出了手。
靠近,再靠近。
指尖碰触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骤停。
她的手指有些冰凉,温度从触点透过来,让他忍不住摩挲她的指腹,他怕自己的动作吓到她,所以藏起了一瞬间的贪婪,只是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抚触。
他是怎么了?那只不过是姐姐的手——他又不是没有碰过。
床边的她终于发觉,蓦然睁眼,视线与他交汇。
有一瞬间,像是被抓到作弊,他心里不禁打退堂鼓。
可那是姐姐。
他知道——想不通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姐姐不会讨厌他。
指尖的力度缓缓收拢,像是把她握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两只手牵到了一起,她没有逃走,他也没有放开。
怦咚,怦咚,能摸到到心跳。
说点什么。
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
——他应该要说点什么。
“姐姐。”
鼓足勇气,声音就好像从喉咙口飘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想唾弃自己。
这表现该有多糟糕?
好不容易攒起的胆量一下子就四散奔逃,他纠结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姐姐是不是已经睡着的时候,才再一次开口,“我……睡不着。”
靠,江浔,你到底要说什么。
睡不睡得着然后呢?是想让她知道你到底因为那个吻有多兴奋,让她觉得你是个对亲姐姐肖想的变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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