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鲸【亲姐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苏的小说
随后两天的日子风平浪静,父亲没有多问,江夏也跟往日没什么差别,一家叁口齐聚,偶尔出去下个馆子,在家就一起看看电视随口聊聊天,好像时光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一切恬静美好。
只在午夜梦回时,恐惧才会如跗骨之蛆纠缠不放。
而当她流着泪从梦里惊醒,身边一定会有个安定的怀抱,一个温润的声音。
“没事的,我在。”
从前江浔难过到痛哭流涕,江夏也会这样抱着他,告诉他“我在”,种下的种子如今收获,她也得到来自江浔的温柔,互相陪伴,互相救赎,这很公平,但其实他们谁都没要求过公平——这世间不会再有这么稳定的关系,付出时坚定不移不求后果,只是真心的疼惜,希望你好就好。
除了不被世俗祝福,这样相爱,原本很幸运。
……
……
“去旅游?”
饭桌上,江范成因为江浔的提议而开口问。
“嗯。”江浔夹了一块排骨,“之前老爸你不是答应我高考完可以出去旅游玩一玩,所以那时候就和王嘉航他们约好了,过两天走。”
江夏这几天话一直都少,即使饭桌上也是习惯于倾听父子俩对话,此刻听江浔这么说,不禁抬头看向他。
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目光怔怔地,有些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江浔很自然地吃掉那块排骨,丢下骨头时瞥了她一眼,很自然地对江范成说道:“我带姐姐一起去。”
江范成和江夏都有些意外。
“反正姐姐去年高考完……”江浔说完这半句话顿了顿,去年是个敏感的时期,谁都没有这个心情,一家人都心知肚明,“今年有机会,不如就一起去散散心。”说到“散散心”,江浔偷偷跟江范成使了个眼色,俩人一通眼神交流,不过江夏心不在焉并没有发现。
“咳,那就好好去玩玩吧,本来高考完了也是要放松一下,要多少钱跟爸爸说。”
去年那场意外,施工方的渣土车在违规时段施工还撞了人判了全责,各种赔偿金和妻子单位给的抚恤金加起来就有一百多万,江家又有自己这套房子不愁住,哪怕儿女两人都上了大学需要学费,也足够江范成不上班养活他们十多年了,何况以后肯定还是要为孩子们打算未来,江范成不安于坐吃山空,如今工作也依旧勤恳,说到钱,江家现在确实不缺。
只是江浔也没打算伸手讨,“不用,这两年的压岁钱我还有,今年一直都在忙着考试没怎么花,跟姐姐出去玩一趟足够了。”
“连你姐那份你都包啦?我们阳阳长大了嘛,会懂得疼姐姐了。”
江浔耳根悄摸摸涨红了几分:“这不是等到时候分数下来,考得好你还答应给红包吗,我才不怕。”
江范成开怀大笑:“这么自信?”
“那当然。”江浔一脸轻松,言末,偷瞟了眼江夏。
“我就不……”
“姐姐可得盯着我。”江浔好像早就清楚她要说什么,很干脆地打断她,“王嘉航他们玩得很疯的,到时候指不定带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姐姐一起去的话,至少还能拦着点。”
拿自己的安全戳她软肋,江浔知道江夏这么一想就不可能不去。
如果说以前的江夏还是个没心没肺只在关键时刻对弟弟施与关怀的姐姐,那么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的她,已经自动自发地把自己归位于母鸟的位置,无论是亏欠还是其他原因,她对江浔的保护欲都大过于自己。
所以,江夏当然还是去了。
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江浔还是和之前那样,在爸爸睡下之后来到她房里陪睡。
这些天江夏的情绪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好了一点,至少哭闹不醒的时候少了许多,江夏也知道这都要归功于弟弟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所以她对这种接触不再抗拒。
除了偶尔安抚的吻,两个人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姐弟间关系既没有回到高考时的热恋期,也肯定不像分手后那般冷淡,要说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江夏也不知道。
她对江浔的爱,其实比高考前深刻得多,只是……她已经不敢了,以前的她与现在的她,以前的江浔与现在的江浔,两人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远,她说服不了自己,至少这段时间,她没办法去考虑这段禁忌。
所幸,江浔很有耐心,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治愈她之上,没有给她任何压力。
除了,这一晚。
江浔坐在床沿,拉着姐姐的手。
江夏站在他身前。
“可能你会受不了,我也会,但是,我还是需要听你说。”
“……说什么。”
“那个人的名字,你发生了什么。”
江夏抿着唇,身体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发冷。
“姐姐,如果你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扛不住,就像妈妈走了之后。”江浔仰着头看他,小夜灯暖黄的光亮打在他的侧脸,也落在两人牵起手的手背,“你有我,两个人承受总比一个人好很多,我不像你那么脆弱。”
江夏垂下眉睫,眼神中的情绪如沉寂的死水,波澜不起。
她还是没有开口。
阿浔真的长大了,比她有担当得多,更像一个男子汉。
但事情已经发生,多一个人知道去感受她的痛苦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只想要江浔能好好的,其他事情与他相比都不值一提。
“我不想你带着包袱去旅行,姐姐。”江浔轻轻掂着她的手心,捏了捏,“要不然,我先告诉你我之前都在想什么,怎么样?”
江夏抬眼望他的眸子,他眼里盛着温柔,让她不自觉沉溺其中。
“我不恨你。”
江夏下意识握紧了他。
那是他自白的第一句话,“你和我说分手之后,我真的痛苦了很久,但是我不恨你。”
“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我。”江浔用一种缓慢又温和的语气叙述道:“如果姐姐对我只是玩玩,不爱我才说分手的话,我想那段日子我一定会崩溃,可是我挺过来了,因为我知道你不是。”
江夏一直保持缄默,眼底却有情绪在涌动。
“我就是想,你强迫自己做坏人,感觉一定比我还糟糕吧,那段时间的你受到的折磨应该不会比我少。”
“但我还是赌气。”
“我气你一个人做了所有决定,气你不把我当个男人,气你真就那么坚决,只想做回我的姐姐。”江浔偏头陷入回忆,“所以那些‘早安晚安’,我一句都没有回,我就想看哪一天你能受不了,求我和你和好。”
原来,不是意识到了两人之间不会有结果,不是刻意拉开的距离。
江夏这一刻五味杂陈,呼吸轻声颤栗。
“然后……”江浔说到这里时停住了,低下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覆又抬首。
他冷静了下来。“然后,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我……”江夏忍不住想解释,可是江浔的食指抵住了她的唇。
江浔摇摇头:“你先听我说。”
江夏闻言耷拉下肩膀住了口,只是手上的力道更紧,像是生怕他从自己面前消失。
“姐姐不是爱我的吗?”
“为什么会喜欢上别人?”
“我开始怀疑我之前所有的认知是不是都错了,是不是姐姐其实根本就不像我那么坚定,是不是我原本想的都是自我安慰,不然——为什么不是我?”
“杂七杂八的,我想了很多很多。”
江夏难受地一味摇头,不断否认他的质疑。
“我就是会想,姐姐在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你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说他是你男朋友,他也可以向所有人宣布你是他女朋友,就是这种,可以被这个世界承认的关系。”
“然后,又会想,我输在哪里了呢?”
“他对你好么?”
“他能接受姐姐的任性么?”
“他知道姐姐冬天容易脚冷睡不着,生理期一熬夜就头疼,知道你吃花生会过敏吗?”
他突然顿住,随后,安静地反问——
“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这些日子渐渐干涸的眼眶重新湿润,江夏蓦地弯下身抱住了他。
“他……”江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能取代我吗?”
“——不能。”
江夏声线哽咽:“没有人能取代你,我也从来没想过让谁来取代你。”
正是因为她太清楚江浔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她才犯了错,强迫自己去转移感情,然而直到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这种东西只有爱和不爱,根本转移不了。
“我知道。”
江浔回抱住江夏,“我也是这么想,他取代不了我。”
“我是你弟弟,怎么说也和你有十几年的感情,他和我怎么可能一样?”江浔退开来,说这些的时候,少年的青涩的眼中确有自信,“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考上z大,把你从他手里抢回来。”
“要是我早知道……”
目色倏地阴郁,江浔连抱她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别想了。”江夏把他搂在胸口,低头埋在他发间,闭上了眼不断重复,“别想了阿浔,求你……”
就这么相拥了许久,久到两个人的情绪都趋于平和,只听得见窗外夜色里的蛐蛐声。
江浔在她怀中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完了,姐姐。”
屋里很静,夏夜聒噪的蛐蛐声和他们分手的那一晚如出一辙,可是又比那一晚多出了一丝人情味。
至少,今夜,他们是相拥而不是背离。
江浔提醒她:“轮到你……”
“我答应你。”江夏说:“我会放下包袱走出来,就让那个人从我记忆里消失吧,江浔。”
不是她没想过,但她的这段遭遇真的太特殊,哪怕那一日她真的去报警,这件事也只会把父亲和江浔拉上处刑台反复被痛苦鞭笞,何况卢景州的背景,又怎么可能让事情简简单单水落石出,到了最后精疲力竭身心俱损不过换来卢景州几年的时光,和江家叁个人加倍的煎熬。
不如不让他们知道,不如就当她用身体喂了畜生,那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余生她会好好活下去的,为了爸爸,为了江浔,也为了她自己。
“好。”
即便没有得到答案,至少,今晚江浔依然有收获。
他知道,姐姐,不会骗他。
旅行的目的地天涯岛位于比沂海更南边一点的望川,虽说沂海也有海,却永远比不过望川的海。网上有个热门的说法——“不见望川,不知海角天涯”,这些年都快成了望川的旅游标语,可见望川的海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沂海不同,望川是道道地地的旅游城市,因为地理位置好,气候极佳,风光怡人,一直以来城市的发展都以旅游业为第一优先,所以这里不仅是风景,好玩的旅游项目也多,尤其是夏天,一直是国内游的首选。
一行人坐了大半日的高铁,又是各种转车,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因为学生党钱不算多,他们定的是最普通的快捷酒店,好在位置不错,就在海滩边上——这也得益于天涯岛的海景真的不缺,几个人就着海浪声,排队办理入住。
这次旅行的人除了江家两姐弟,王嘉航、马俊枫和各自的女朋友,还有郭杰、于晓伟两只单身狗,一行八人,从人数来说已经不算少了,不过办理入住的时候犯了难,因为王嘉航和于晓伟……另有目的,他们两对自然内部解决了,剩下叁男一女,郭杰很理所当然就勾上了江浔的肩头,邀请组队。
“来吧,我今晚勉强给你献身。”郭杰吊儿郎当地给江浔一个媚眼。
江浔一手拄着行李把手,低头正在手机上调出预订过的二维码,根本没在意郭杰的疯狂示好:“献什么?没兴趣。”
“哇,你太绝情了我的小宝贝,当初你无家可归的时候我是怎么收留你的,结果你转脸就忘了我们同床共枕的夜夜春宵了吗?”
在后头听的江夏原本寡淡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
“我是第一次听见你从口中连续蹦出两个成语。”江浔把翻出来的二维码递给前台:“双人标间。”
郭杰笑嘻嘻:“我就知道我还是你的小甜甜。”
江浔转身伸出手:“姐姐,身份证。”
“诶不是吧……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敢跟你姐姐睡一间啊,你不害臊吗江浔?”郭杰大惊失色,眼见江夏把身份证交给了弟弟,立马又转移目标:“姐姐你听我说——这个人是禽兽啊,跟他一间屋子有危险的啊,他当初对我这样那样……”
江夏被他唬得几乎要收出了双下巴。
于晓伟看不过眼猛拍了他一记:“差不多得了啊,跟我一间怎么了,你还想让江浔为了你再另外给他姐订一间多花钱?”
“你他妈打呼震天响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两人吵吵嚷嚷最后还是办了双人标的入住手续,整个大堂来来往往的游客都忍不住对他们施以瞩目,江夏有些头疼得揉了揉眉心。
她还是喜欢静一些,可这就是江浔的圈子,她才是局外人。
不过……
江夏抬起眼,深呼吸了一口带着咸湿海风的空气。
这样热热闹闹才有这趟旅行的意义,不是吗?
生命本来就应该是鲜活无比的颜色。
“别发呆了。”她思考的间隙,一群人已经往电梯口走去,只有江浔还站在边上,把她从自我的世界里唤回来。
拉着行李箱,揣着牛仔裤的兜,江浔微微倾身在她耳边笑了声——
“走了,小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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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
听鲸【亲姐弟】 真相卷83.旅行
他们房间在二楼,江浔订房的时候加钱订了个带露台的双人标间。
江夏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偌大落地窗后的露台,以及夜色下成片的海,虽然是个以年轻时尚为主打的快捷酒店,也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景致,她一整天疲惫的神经忽然就舒缓起来。
难怪别人说旅行是转变心情最好的方式,在这样的风光之下,你根本无暇去分神那些肮脏龌龊的过往。
她脱了鞋放下行李往露台走去,一打开拉门,海风扑面而来,吹得素白色的窗帘荡开了浪花。
光脚踩在露台的木板上,有微妙的砂砾感嵌进脚掌。
不知是哪处挂了风铃,泠泠如弦音,清脆空灵,从远方伴随着一程程海浪跌落人间。
还有海鸥断断续续的鸣叫声,一切与自己平时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江夏闭上眼,仿佛走进了沙滩云霭,走进了海中央,海的尽头有一座水晶宫殿,群鸥在上方斡旋,水晶若有似无的敲击声自宫殿深处飘来,月光下的海浪簇拥着她,将她推向迢迢星野。
六月的海边空气,带着一点暖意的黏稠,从皮肤上流淌开去,身上细小的汗毛被海风吹拂,根根分明地颤动。
“舒服吗?”江浔搭在露台的门框上,歪着身子问她。
江夏回头望他,忙不迭点了点头,嘴角竟然带了一丝笑意。
江浔揶揄自己:“房钱值了。”
晚上睡觉分了床。
中间隔着一个床头柜,彼此之间距离超过一米。江浔和她相对而卧,他抬手关灯说了声:“晚安。”
“晚安。”
黑暗里听着浪涛声,她渐渐地不再害怕,可是有一点不太习惯。
他竟然没有来找她。
第二天的行程是去海滨游泳。
六月的日头高照,天涯岛的海滨白沙细腻,海天碧蓝一色,人山人海。
江夏的泳衣还是两年前的,虽然不是比基尼,但也没遮多少,如果换做现在,她大概只会买一件最普通不过的连体罢了。泳装的上身是胸罩款,青蓝色碎花小绑带,下身是一条荷叶边短裙,正因为没什么丰腴身材,反倒显得青涩少女,加上她很白,大概是江家遗传的冷白皮,在骄阳之下一照,整个人都透明得发光。
女孩们各有千秋,但江夏无疑是最惹眼的那一个,因为没什么表情,反倒显现出另一番清冷特别。
几个男生站在江浔边上,打量迎面而来的女孩们,郭杰和于晓伟忍不住捅了捅江浔,异口同声:“小舅子。”
江浔白了他们一眼,挡在他们面前,朝江夏挥手:“姐。”顺带回头警告:“小心我抠了你们眼珠子。”
“切,你一个弟弟还想阻止你姐交男友啊?看不得你姐好?”
江浔怔了一秒,冷嗤:“我对她最好。”
“恋姐癖——”
“要你们管!”
既然人都到了海边,一群人自然陆续下了水,江夏只是怕自己和沙滩上其他人格格不入才穿了泳衣,此刻防晒衣浴巾裹得严严实实躲在遮阳伞下,一寸都没打算挪。
江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去游泳啊。”
“你明知道我不会游泳。”江夏蹙眉,“我还怕水。”
“我教你。”江浔朝她伸手,“学了以后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不是每次我都在你旁边赶得及。”
“我离水远一点还不行吗?”
江浔失声笑道:“你上次是自己想去的吗?”
“……”江夏收了口。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江浔索性在她边上坐下来,“我陪你守着。”
江夏有点急了,她知道水对于江浔是什么意义,知道他有多喜欢游泳,好不容易到了海边,他却跟着自己不下水,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她赶忙推了推他:“你去啦。”
他眄她一眼,轻哼。
把姐姐一个人放这里,自己去玩得昏天黑地,他可做不到,本来这趟旅行更多就是为了她才来的。
阳光把遮阳伞下的世界照得红彤彤一片,他有点分不清此刻姐姐脸上的是反光还是红晕,抑或都有。江夏盯着他意向坚决的面孔,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我游还不行吗?”
江浔弯起嘴角笑了,一抓她的手就打算朝海里冲,被江夏拽了回来。
“等一下。”江夏拿出随身的防晒乳液,挤到掌心里,“啪叽”拍到他背上,“涂好了再走。”
江浔一腔热血被堵了回来,只能乖乖坐好让姐姐抹防晒,“我之前涂过的。”
“我见到了,随手擦了两下,后背都没抹开。”
江夏的手掌落在他光裸的后背上,掌心贴着皮肤,小意又温柔地打圈蹭开。
“我是男生又没关系。”
周围都是人,同学还在远处嬉闹,江浔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后背那方寸间,感受不属于爱抚却依然能融化他的抚触。
江夏盯着他已经能清晰分辨肌肉线条的肩胛,背肌,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慢了一点:“男生也会晒伤,和黑不黑没关系。”
她抹得很仔细,仔细得让江浔后背阵阵酥麻,连话也不搭了,就把头埋进膝盖,咕哝:“太轻了。”
“什么?”
“太轻了……有点色情。”江浔回头说。
江夏蓦地拍了他一巴掌:“擦完了,前面自己重新擦!”
“嗷。”江浔低呼了声,接过防晒乳液,思忖了一瞬:“姐姐我帮你擦。”
江夏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的用意:“不要,我擦过了。”她匆忙起身。
江浔抬头:“后背你肯定没擦到……”
“擦了!”江夏为了躲他,一股脑径自走进了齐腰深的海里。
沁凉的海水一下子缓解了身上的燥热,但紧接着一波白浪随潮打来,溅了江夏一身,江夏抹着脸,兜头湿漉漉地,头发往下滴着水,她有点慌了,反身往回走,一边摸索一边大叫:“江浔——江浔——”
水底下有什么突然缠上她的大腿,顺着腰身往上绕。
要不是海水张力,这一刻江夏差点就跳起来,下一秒,海面破开,少年自水下钻了出来,清泠泠的水花落在光晕里跳跃,他甩了甩头,发缕凌乱,水滴悬垂在睫毛,也从高挺的鼻梁滑落,一张唇淡淡薄抿着,却掩不住开怀的笑意。
“抓住了。”小虎牙下意识咬唇,笑她。
江夏气得把他一口气按回了水里。
特定场合下,有一门技艺尤为出彩的时候,那个人的形象就会光芒万丈,就算长相平庸都一样会让人心动,何况江浔本来长得就不差。短短十分钟,除了他们自己人的夸奖,江夏已经听见身边陆续有好几个女孩对穿梭在海里自由来去的江浔蠢蠢欲动了。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江夏从来没怀疑过,
这样一个人……如果他们不是姐弟,那些困扰和挣扎就都可以烟消云散。
但,也正因为是姐弟,他们之间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关系。
江浔又从远处游了一圈回来,和王嘉航一拨人插科打诨了半晌,然后游到她边上。
彼时王嘉航和马俊枫的女友正在和她聊天。
他有点后悔刚才给江夏找了个游泳圈,十分钟过去了,姐姐还像一条咸鱼干一样趴在里头不肯放。
“聊什么?”他问。
江夏抱着游泳圈半浮在海面,“聊你。”
“我?”
旁边两个女孩开朗大笑:“对啊,聊你游泳太厉害了,还游得很漂亮。”
江浔不知道“很漂亮”这个词怎么来形容一个男人游泳,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江浔你能教我游泳吗?”王嘉航的女友郝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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