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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鲸【亲姐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苏的小说
她记得江浔在她的逼问下承认自己昏过去了,风动崖彼时僻静无人,那么几分钟前的脚步声就不会是他。
江浔不会骗她。
江夏站在风动崖上,望着少年扶着栏杆的侧影,忍不住缓缓抬起手,向着那一抹虚无的轮廓伸去。
想要触碰,想要,把他握进手中。
那时候的少年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不适的他只能攀着栏杆缓一缓,他依然在笑,因为电话那一端的人让他沉浸在喜悦里。
然后他似乎看到了,看到了崖边树梢上的那条手链。
不知何时,他身后出现了一抹黑影——几分钟前离去男人折返回来,为了什么呢?江夏也不知道,至少在结果呈现的那一刻之前,她不知道原因。
可是被撞击和喜悦冲昏头脑的少年,浑然不觉。
他说:[我可以学,之前家务分工不是说过了吗,做饭洗碗都包给我。]
他说:[那也是我心甘情愿,姐姐。]
他说:[我才不会后悔。]
少年弯下腰去捡拾那一串手链。
[倒是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认真起来可以烦得你一辈子都甩不掉,反正你本来也甩不掉,我可是你弟弟。]
江夏仿佛看见了那一刻,他身后不远处的人面露狰狞。
不要。
江夏似真似幻的虚影朝少年冲去。
不要。
男人的脚步踩在土地上,轻微的摩擦声响。
风动崖是一个坡,崖边正是最高处,那个男人从坡下伸出手……
求求你,不要。
少年因身后让他失衡的力道,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
江夏伸出的指尖只碰到了少年的衣角,与他擦身而过。
阿浔——
天空开始飘起雨丝,雨势来得迅猛,看来没多久就要下起瓢泼大雨。
她身后,男人踢了踢岩石地上的散沙,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大雨,很快就会把这些已经不足为患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而她倾尽全力探出身子朝少年伸手,却只见到他脆弱的身影砸在高低错落的礁石间,最终化作一团白色的浪花,隐没于大海。
江浔不会自己出现在僻静的鲸鱼湾,更不会轻易摘下她送他的手链。
如果那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怎么会突然提醒她以后不要再见卢景州。
所以,真相就是这样,对吗?
……对吗?
“江夏!”
车辆再度偏离主路,差点就撞向山岩,江夏这才从恍惚中回神,身旁是心有余悸的卢景州。
“你清醒一点,我已经和你说了,你弟弟的死和我没关系。”
“我听见了脚步声。”她忽然开口。
“什么?”
“我弟弟落海之前,我听见了你的脚步声。”
“你真的是……疯了。”卢景州抬起被束缚的手,揉了揉眉心,“你怎么能证明是我的脚步声?自己之前是什么状态你不清楚?你的妄想还少吗?”
“如果,你已经知道我是一个疯子——”江夏这一次真正转头看向了卢景州。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
卢景州揉着眉心的手指一停。
“你真的那么爱我吗,卢景州。”她说“爱”的时候,眼底尽是嘲讽,“又或者说……”
“你想要把我绑在身边,确保我一辈子都能守住你的秘密?”
海面在月色下波光粼粼,suv开到鲸鱼湾风景最美的一处盘山公路。
卢景州放下手,看向江夏的目光黯然,里头一闪而过的情绪,有一瞬间她无法解读。
仿佛有刺扎在心瓣上,又仿佛那根刺被人拔了出来。
你真的爱我吗?
爱是很玄妙的事情,这世界上,人们一次次互相试探,一次次反复确认,只为了从另一个人那里,收获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这种获得是好还是坏,有时候它不请自来,成为一种困扰,有时候我们机关算尽,最后却是一场徒劳。有些人一生都没学会怎么去爱,有些人终于学会了爱,却爱而不得。
拥有的时候你感到幸福,失去之后却成倍痛苦。
卢景州的肩头随着笑声颤了一颤。
“你的妄想越来越严重了。”
“预设了一个真相,然后把自己想要的碎片填补进去,只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
江夏想了许久,像是终于想通了一般,说:“也许是吧。”
卢景州长吁了一口气,紧缚的安全带勒得他生疼,不得不重新靠上椅背。
随即就听见她说——
“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卢景州蓦地望向她。
她说话太冷静,冷静得像是早就料到了今晚都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一切都在按照她设想进行。卢景州了解这份冷静,因为那原本是他的位置,他曾经说过他和江夏是一类人并不是空想,看,现在的他就好像看见另一个自己。
卢景州平缓下呼吸,微微低垂下眼睛,手指悄悄地去解领带的死结。
“你记不记得,我高叁在书店见到你的时候,你交往的那个学妹。”
他必须说一些什么来敷衍:“怎么,你是不是要说我把她也杀了?”
江夏摇了摇头:“不,林少婷还活着。”
“只是自杀了很多次,得了抑郁症。”
卢景州垂下的眼里不见任何波澜。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江夏的手肘撑着车窗,偏头靠了靠:“最可笑的是,她直到现在还在为你说话,还在对你死心塌地,说是自己的错。”
“这一幕熟不熟悉?”
她和林少婷不一样,她有自己真正的爱人,所以才没有彻底沦陷进去。可是以后呢?
自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卢景州活着,永远还会有下一个林少婷,下一个她,下一个江浔。
这种伤害也许永远没有痕迹,永远得不到惩罚。
“卢景州。”她生冷地叫着他的名字,这一刻,这叁个字,忽然多了几分悲剧的色彩。
“无论是那个女孩,还是你的俞青纾——原本,并不是没有人爱你。”
你没有资格去唾弃她们的爱,是你自己不想要罢了。
“砰”地一声!身边的男人狠狠砸了一次身前的手套箱。
然后低着头,沉沉地警告道:“闭嘴。”
……
“你懂什么?”
良久,他从黑暗里抬起头颅,目眦欲裂地看她,“你想证明什么?你什么都证明不了!”
江夏的车忽然在一个路段上停了下来,已是午夜,这僻静的山路前后无车,更远的前路是一道转弯,弯道之外,可以看到夜色下的鲸鱼湾。
引擎声还在响,还有那冷得人手脚冰凉的空调。
“没错,我证明不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就算有蛛丝马迹都已经消失干净,而且,那时候我是一个疯子,疯子说的话,不足为信。”
卢景州的手指飞快地在领带结拨弄,那上面已经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江夏似乎并没有察觉,还在兀自强调:“我是一个疯子啊,疯子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这个疯子写了一封自白书,里面揭露了足以让你身败名裂的所有罪行,儿子犯下的错,父母也会因此被重点调查,承担你给他们带来的所有后果,毕竟……他们本来也不干净,不是吗?”
领带上的死结,这一刻被卢景州全部打开了。
这种丝滑的布料,要解开,本来就不难。
安全带的死结打在座椅之后,他活动的范围优先,更没办法在不被她察觉的情况下解开,所以下一秒——
卢景州猛地从侧面钳制住了她的脖颈!
他手心的力道渐渐加重,这一刻他是被害者,就算真的杀了江夏最后也可以说是正当防卫,何况江夏是精神病人,有医疗记录在案,他连后顾之忧都没有。
“没有人会信。”他很遗憾地告诉她。
可是他的动作仍然莫名留有余地,江夏从那分毫的空隙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会……的……”
卢景州的眸光顿了顿。
她为什么没有惊讶也完全不恐惧?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仰着头,接受被扼颈的痛苦,眼中全然死寂。
到底是空洞,还是解脱,卢景州竟然分不清了。
明明是他重新占据了主动,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中了她的圈套。
“为什么?”卢景州微微松开手劲,他想知道,他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此刻明明有了喘息的空间可以挣扎反抗,江夏却没动。
“——那是一封遗书啊。”
“在你坐上这辆车之前,那份遗书已经铺天盖地发布了出去。”
“我什么证据都没有,但也没有什么……比一条命来得更有说服力。”
只有最残忍的真相,才值得一个人用生命去证明。
高官之子,pua,强奸,杀人,全网遗书,这一次的噱头足够上头版。
不需要证据,以死明志就是最好的证据,舆论就是会同情弱者,这是世界的规则。
你死不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算活下来,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从一开始——”她扬起唇,苦涩地笑了笑。
“我就是用自己的命,设下了这一局。”
卢景州怔怔看着她。
“……你真的疯了。”
他颤巍巍松开了手,终于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比自己更疯的疯子。
他杀她,就是帮了她。
如果她连死都不怕,他又有什么可以威胁她?
这场博弈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江夏一动也不动望着前方弯道的尽头,有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最高处,在海平面洒下盈盈的碎光。
“我曾经想过,什么样的复仇手段才最解恨……”江夏微微偏了偏头:“凌迟你?阉割你?把你的血一点点放干,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那样足够痛苦吗?”
身旁的卢景州竟然因为她的话动了动唇角,可能觉得这不过是个笑话,也可能觉得这种痛苦何尝不是一种畅快。
“可我知道那根本不够,你体会不到我痛苦的万分之一……我不在乎了,卢景州,你痛不痛苦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后视镜里,映出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一个平和,一个却面露晦涩。
“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变成那样一个人——我和你不一样。”
“江夏,他能给你的,我可以给的更多。”
“——你?”
江夏笑了出来:“你能给我什么?卢景州。”
“……你连自己都温暖不了。”
你连自己都温暖不了。
言语如刃,直戳他的心,连被刺痛哀嚎的权力都不曾有。
卢景州倏地握紧了拳。
海平面上的月光在眼眶里渐渐模糊了。
“我好想他。”
她好似在自言自语。
“他这么好的一个人,还有大把光明的人生,可是他把所有温暖都给了我,连一点都不剩。”
因为一点都不剩,她的小太阳,最后才会化作灰烬。
从呱呱落地,到蹒跚学步,从童年池塘边捞蝌蚪,到放学牵着他的手回家。
他曾经抿着小虎牙,叫她,姐姐。
也曾经在她耳边弯起眉眼,叫她,夏夏。
她的阿浔,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
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万念俱灰。
如果,你也能体会得到的话。
她欠了他太多,赌上她的全部都不够。
现在她只剩下一条命了。
那就用一条命去还。
“卢景州。”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我们不配上天堂。”
江夏松开了脚下的刹车,一手紧握着车档,一脚油门踩到了最深。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卢景州伸手想要阻止她,可是她要做的不过只有一件事,那件事很简单,也很艰难。
月光被云层遮挡,一辆与夜色融为一体的suv轰然冲出了盘山公路,飞跃在暗如深渊的海面之上。
像是慢镜头,江夏看到自己在天空展翅翱翔,随后又像一只鱼,深深扎入海里。
有一瞬间的失重。
车头砸进海面,顷刻没入海中,带着一道白浪,像极了他曾经在泳池赛道跃身入水时的样子。
然后车身又缓缓浮了上来。
车辆撞击入水的那一刻弹出的安全气囊吞没了两人的空间,也吞没了他们的意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越来越多海水灌入车底,车头缓缓下坠,慢慢淹没在海平面下。
江夏隐隐约约醒了过来。
身体很疼,可能有哪里流血了。
海水渐渐漫过了车窗。
她偏着头,动也不能动,安静地睁着一双眼睛,望着车窗外荡漾的海面,耳边唯有流淌的海水声。
车辆下沉得越来越快,她能感觉自己逐渐被冰寒的海水包裹,身体像是被拖拽着坠落。
那其实很可怕。
她怕水。
可是这一刻,她竟然一点都不怕了。
她看着窗外的海,一开始顶上还有若有似无的光,后来逐渐变成了无尽的深暗,忽然之间,她就成了这片黑暗里,唯一清醒的生命。
像是在无尽虚空漂浮,无依无靠,不知归处。
“而我的……余生……”
她断断续续哼出了那首歌。
“始终留给你……”
万籁俱静的大海深处,远远地,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朝她游来。
那黑影发出悠长,空灵的低鸣,声调哀婉而悲戚。
似在呼唤她的名字。
“可有幸……”
借着水的浮力,她挣扎着抬起指尖,轻轻碰上玻璃。
水流最终没过了她。
她闭上了眼睛。
“而我的余生,始终留给你……”
女孩一袭白裙站在黄昏的海边,哼着耳机里的歌谣。
姐姐。
恍然间,她笑着转过身。
——阿浔。
——你来接我了么?
——我,听见了。
听鲸·全文完。





听鲸【亲姐弟】 结局以外·海湾
鲸鱼湾的黄昏,金白色的浪花一层层打上沙滩,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趿拉着凉鞋,一路小跑地跟着一朵漂浮在水面上的栀子花,栀子花随波逐流,最后被礁石阻挡,卡在了岩石缝隙间。
女孩心一急,想要把花从堵塞的通路中拯救出去,一不小心就差点绊倒,所幸身旁传来一股力道,把她拉了起来。
女孩转过头,对上一张素雅清静的面容,小姐姐一袭白裙,裙袂恰好比海水高上一小截,风吹来,如白浪在海面上流转起伏,却没沾上一丝湿意。
姐姐的足尖拨了拨水,栀子花就从礁石缝隙里随着回推的浪潮漂了出去。
“不要自己一个人在海边玩,很危险。”姐姐偏头看向她,淡淡地扬了扬唇角,没有刻意亲切,表情寡淡,却让人看着很舒坦。
“我会游泳!”小女孩冷着一张脸强调,似是被小看了有些不满。
“就算会游泳……”姐姐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能随便小看大海。”
大概是为了印证姐姐说的话,身后不远处走过一对来海湾游玩的母女,聊天内容清晰可辨。
“你别看鲸鱼湾很美,前几年还因为死人上了新闻,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
“啥新闻?”
“就是有一个高官的儿子呗,以前就玩弄女人,害得人因为他自杀了好几次得了抑郁症,后来还强奸自己女朋友,据说在这里杀了那女生的弟弟,哇真的是……那时候看那个新闻,气得我也上网当了一回键盘侠。”
阿姨一听也觉得来气,连忙问:“再后来呢?”
“再后来那女生写遗书公开了这些事,才二十一岁就开着车带他一起沉海了,喏,就在那边。”女人指着目光尽处的一片海域。
“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样结束,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啊。”
“谁也不知道她当时经历了什么,也许真的很难吧。不过这么一封遗书引发关注,那高官的很多问题都被牵扯出来,后来也落马入狱了,里面各种关系真的是乱的很。”
听完阿姨不由得扼腕叹息:“年纪轻轻的,匆匆来这世界一趟就走,还有很多事情没体验过经历过,尽吃了苦头,多可惜……”
女孩仰头,面前的姐姐从侧耳倾听的状态中收回神,对她弯了弯眉眼:“你听,我说的没错吧,这里可没那么安全。”
“你说得好像你见到过。”女孩细嫩的足尖踢了踢水。
“那倒没有。”姐姐学着她一起踢开海浪,“我只是掉进去过。”
女孩大为震惊:“那你自己游回来的吗?”
姐姐摇了摇头:“我不会游泳,但是我有个很会游泳的弟弟。”
“你弟弟带你回来的?”
她仰头沉思了一会儿,“是鲸鱼。”
“——鲸鱼?”女孩瞪大了眼。
姐姐望向海中央:“嗯,我掉进海里的那一天,看到了一只温柔的小鲸鱼,它把我带了回来。”
“姐姐你骗人,这里才不会有鲸鱼。”
“有的。”她低头笑:“只要你相信,就会有的。”
远处,有个男人正放声呼喊一个名字,小女孩神色一僵,那声音大概正是在叫她。
小女孩没有马上予以回应,依旧用脚拨弄着水花。
“和爸爸吵架了吗?”姐姐问她。
女孩愣了下,不屑地一下下拽着衣服上的纽扣,“每年这时候妈妈都会陪他来这海边送花,他每次送花都要哭,年纪一大把了,哭哭啼啼的丑死了。”她的目光随着波浪中的栀子花飘远,小小年纪眼中满是倔强。
“所以你不喜欢他?”
被这么问的小女孩顿了一下,“……也不是,他对我挺好的,我就是嫌弃他比妈妈大那么多,妈妈本来就是很晚才生了我,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应该是找个人来照顾她才对。”
“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公平交易。”姐姐轻轻笑了下,“真的喜欢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对方……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啦。”
小女孩闷声咕哝,大概就是抱怨大人总爱把她当成小孩子明明她什么都懂之类的。
“小家伙。”姐姐摸了摸她的脑袋:“多想一些快乐的地方,其实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不要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如果你爱妈妈,就告诉她,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懂你爱你,只是你如果不发出声音,他们就听不见你的频率。”
……
……
人生,其实本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它可以很简单。
“回家吧。”她拍拍女孩的肩膀,“他们都在等着你。”
女孩似懂非懂,临走前,又回头望了她一眼,扬声道:“姐姐——其实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后来才和我妈妈在一起的!”
“我知道。”
夕阳打在姐姐莹白得透明的皮肤上,她像是油画笔触下的姑娘,焕发着朦胧唯美的光。
“但他会很爱你。”她悄声道,目送女孩踩着浪花,奔向并肩而来迎接的夫妇。
裙袂在浪花顶端翩飞,每一次都堪堪和浪头擦身而过,夕阳照耀下,她抬手撩起耳畔飘动的发丝,眼角眉梢盈起了笑意。
女孩回去的时候,一下子扑进母亲怀里。
母亲身旁的鬓角发白的男人半蹲下身,脸上的汗水都还来不及擦去:“你跑哪里去了,我们担心死了。”
女孩偷偷瞄着他的脸。
[如果你不发出声音,他们就听不见你的频率。]
她撇撇嘴突然说了声:“对不起。”
夫妇俩怔了怔,蓦然相视一笑。
“妈妈,刚才有一个姐姐和我聊天。”
“哦,她和你聊什么啦?”
“她说以前这海里有只鲸鱼救了她。”
风中洒下一串笑声。
“傻瓜,鲸鱼湾从来没有鲸鱼。”
日落的鲸鱼湾边,有人拨动手中的吉他试了试音,弦音如水在海滨流淌,面对着金红色的海浪,一段温柔的歌声低低哼唱,乐声被浪涛托起,飘向大海的彼端——
“上天啊
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她
怎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
你要拆散他们啊
上天啊
你千万不要偷偷告诉她
在无数夜深人静的夜晚
有个人在想她
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不在她身旁你不能欺负她
别再让人走进她心里
最后却又离开她
因为我不愿再看她流泪啦
上天啊
你是不是在偷偷看笑话
明知我还没能力保护她
让我们相遇啊
上天啊
她最近是否不再失眠啦
愿世间温情化作一缕风
代替我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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